開幕 - 約（耽美）

醫院診療室裡，顏郁淡然的看著眼前年邁的醫生，柊雪站在顏郁身後，緊張的揪著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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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嘆了口氣：「現在腫瘤已經擴散到腹腔了，沒辦法切除。只能先做化療，看能不能把腫瘤縮小到能開刀的程度。如若可以切除，那麼之後再繼續化療，以防復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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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消息，柊雪慘白著一張臉：「也就是說……沒辦法完全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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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沉重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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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身後人捏著衣服的力道變大，甚至開始顫抖時，顏郁回過頭看著柊雪，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就轉回頭直視醫生：「那我還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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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放下診斷書，面對著這個從頭到尾都沒什麼波瀾的青年：「半年至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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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雪聽到只剩那麼短的時間，拼命忍在眼底的眼淚倏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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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郁得到答案後，卻只是低下頭，聲音依然聽不出什麼情緒：「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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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醫院準備回家，一路上柊雪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掉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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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顏郁見柊雪還是哭個不停，覺得既無奈又心疼，他把人抱進懷裡：「別哭啦！把臉哭花了，你怎麼賠我一個漂亮又可愛的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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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柊雪才抬起頭看向顏郁。顏郁被那雙通紅的眼直視著，心臟細細密密的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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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嘆氣，把人重新摁進肩窩，親吻著柊雪的頭髮：「不是還有一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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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在他肩窩的人搖了搖頭，抽泣聲不停，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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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郁心疼的抱緊柊雪，輕撫他的背，安慰著一時無法接受現實的愛人。

…

之後的日子，顏郁一邊接受治療，一邊把正在連載的小說給完結了。在完結時，顏郁順便宣布要無限期休刊，粉絲們得知這個消息後，紛紛在網上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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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柊雪打算專心的陪顏郁治療，因此他暫停一切需要到外地拍攝的工作，只接一天之內就能解決的短時工作。畢竟化療很辛苦，他不想讓顏郁獨自面對那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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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顏郁治療完躺在床上闔眼休息，柊雪也不打擾他，靠在病床邊上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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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響起，門外的人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人應答，猶豫了一下便慢慢的打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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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郁聽到開門聲就睜開眼，他先朝旁邊看去，見到柊雪疲憊的睡顏眼裡便滿是心疼。他悄悄的抓住柊雪的手，對門外的人示意他們小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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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他們的好友，蕭沿和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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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看到柊雪在睡覺便腳步放輕的走到床邊，蘇苑看了看柊雪，輕聲問：「小雪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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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郁輕輕捏了捏柊雪的手指：「嗯，他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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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沿看著顏郁明顯氣力不濟的樣子，不想多做打擾，放下果籃後剛想離開讓顏郁好好休息時就聽到顏郁說：「如果哪天我走了，就拜託你們幫我多照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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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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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沉重的令人難過，蘇苑忍不住緊抓蕭沿的手臂，低頭眼淚掉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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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沿看著顏郁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知道現在說些什麼正能量的廢話都是徒勞，他只能點頭應下這個囑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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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顏郁身形日漸消瘦，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雖然對著柊雪時，顏郁依然是溫柔風趣的，但柊雪感覺得出來，顏郁是在勉強自己強撐出一副與往日無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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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經過一次次的化療，顏郁體內的腫瘤並沒有縮小到足以開刀的程度，只延緩生長速度，腫瘤仍然處於無法切除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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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也束手無策，只能讓顏郁繼續接受化療並輔以藥物治療，延緩腫瘤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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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顏郁依舊平淡的接受了。而柊雪也沒有像上次乍然得知顏郁的病時那樣崩潰，難受確實是無法避免的，不過他已經在逐漸面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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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顏郁靠坐在沙發上，懶懶的朝柊雪一笑，提議：「阿雪，我們出去旅行吧。好久都沒有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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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雪下意識的就想拒絕，畢竟現在顏郁身體不好，又得按時回醫院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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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顏郁就開始撒嬌：「好嘛好嘛～醫院我還是會去，藥也會乖乖吃。我就想多出去走走嘛，成天在家好無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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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柊雪也狠不下心拒絕，但還是開出條件：「好吧。先說好，我們不去太遠的地方，身體一旦不舒服就要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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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郁連忙點頭答應，心情極好的開始查要去哪玩。柊雪笑笑，坐到顏郁身邊跟著規劃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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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規劃了好幾個地方，顏郁心滿意足的看著電腦上的行程表。隨後他側身抱住柊雪，在柊雪脖子旁邊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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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雪被顏郁的頭髮蹭得發癢，他抬手揉了揉顏郁的頭髮：「好啦，我先去整理行李，你乖乖待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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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郁聲音帶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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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吻了一下柊雪便鬆開手，拿起一旁的紙開始摺起玫瑰。柊雪被偷了一個吻，愣了一下後輕笑兩聲，他站起身捏了一下顏郁的耳朵就回房整理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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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柊雪整理好行李，顏郁已經摺了好幾朵玫瑰，他放紙玫瑰的瓶子裡也堆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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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郁很喜歡玫瑰，尤其是鮮紅亮麗的玫瑰。以前他們家裡會擺上新鮮的玫瑰，都是顏郁親手照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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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從顏郁罹癌後，家裡就不再擺放玫瑰，他開始自己動手摺起紙玫瑰。每天閒來無事，精神狀況還可以的時候他就會摺幾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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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雪每次看顏郁在摺紙心情總會好一些，因為這代表顏郁當時的狀況挺好的，而不是像做完化療後，整個人懨懨的躺在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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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很害怕顏郁那樣的狀態，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不會朝他露出他最為熟悉的笑容，這種時刻提醒他顏郁隨時會離開他的樣子，總令他感到恐懼。

…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在外地遊玩，拍了很多照片，留下許多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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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醫院化療、複診時，柊雪的心情不再沉重痛苦，他坦然接受了。在顏郁治療完休息過後，又帶著他到處玩，滿足他提出的每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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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顏郁的身體已經沒辦法負荷化療，他們就沒再去過醫院，他們到了更遠的地方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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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郁雖然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但每天都玩得很開心。他一點也不嫌累的帶著柊雪到處走，拍照片，記錄下每一個美好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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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春到來那天，顏郁說想回家，柊雪便訂了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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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顏郁精神特別好，回到家也傍晚了，但他還是拉著柊雪到附近走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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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看得很習慣的風景，以前他們總會在吃飽飯後到家附近的公園散步消食，聊著日常瑣碎的小事。而這次也如同往日一般，稀鬆平常的進行著他們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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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公園，他們就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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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洗漱完，柊雪把衣服丟進洗衣機走到客廳時，就看到顏郁把這段時間摺的玫瑰鋪在地毯上，一眼望去就像開滿豔麗玫瑰的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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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顏郁就坐在玫瑰園中朝柊雪招了招手，讓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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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這樣的場景讓柊雪心裡一陣慌亂，但他還是壓下那份不安的心朝顏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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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雪小心翼翼的避免踩壞玫瑰，慢慢的挪著腳步坐到顏郁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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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郁被柊雪這副模樣逗笑了，等人坐下，他就抱著人躺到地上，嗅著懷裡人身上跟他如出一徹的味道，滿足的喟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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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顏郁又聊起旅行期間的趣事，柊雪一一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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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平常那樣，柊雪聽著顏郁嘮嘮叨叨的聲音處理工作，偶爾回覆幾句。只是這次柊雪沒工作，他縮在顏郁懷裡，認真聽顏郁每一句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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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後來，顏郁似是累了，他含糊的說：「阿雪，我想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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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雪眼睛閉了閉，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有哭腔顯露：「嗯，睡吧。我陪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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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受到顏郁蹭了蹭他的髮頂，他便更加靠近顏郁懷裡，一同依偎在這玫瑰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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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郁抱著愛人，在玫瑰花的簇擁下，安然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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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雪在顏郁氣息的環繞下，輕輕闔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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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被醫生下達最多只剩一年的時間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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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的阿郁卻陪了他五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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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確累了，柊雪想，接下來就換他帶著顏郁繼續走下去了。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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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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