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幕 - 醒 | Penana

從以前到現在，靳繁最常聽到他父母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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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這麼努力養你，以後要好好報答我們，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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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這麼愛你，你也得對我們付出同等甚至更多的愛，對吧？畢竟我們養你不容易呢，卻還是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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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此類的話在以前三天兩頭就會被他們提出來。後來楊婷做的事被唐漪發現，他們一家搬到C市後，這樣的話就變得天天掛在他們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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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靳繁覺得自己應該敬重楊婷和靳茂。畢竟他們把自己拉拔長大，也確實如他們所說，他們都把最好的東西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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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要楊婷和靳茂對他提什麼要求，他都會盡全力去做。因為那是他的父母，把所有的愛都給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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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電腦上出現的畫面讓靳繁陷入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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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殺人了，還毫無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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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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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報？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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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木然的看著銀幕，他覺得他應該感到難過或難堪，但實際上他卻什麼都感覺不到，甚至對他的父母會做出這樣的事有種毫不意外的詭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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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們忽然提出要來這裡靳繁就覺得奇怪，畢竟他的租屋處很小，每個月也都有寄錢回去，沒道理他們還要來跟他擠這處小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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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到他們做的事，他更加疑惑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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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時不時傳來那兩人的歡聲笑語，在這陣吵鬧中靳繁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把記憶卡拔出來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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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向後靠在椅背上，他想到了唐家父子，那個總是溫柔笑著的男人和開朗活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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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到唐家父子是在靳繁小學的時候，那時靳繁每天都得去補習，幾乎沒有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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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婷報名了很多課程，卻沒有一樣是靳繁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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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靳繁也沒有反抗，因為不僅沒用還會被楊婷哭鬧：「不懂媽媽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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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楊婷一哭鬧，護妻心切的靳茂就會跟著責罵靳繁：「辛苦賺錢供你讀書補習，你就給老子感恩戴德的受著！哪來那麼多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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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靳繁不再表露任何情緒，在楊婷和靳茂面前總是百依百順，乖巧的當一個聽話不惹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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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壓抑的日子一直到某天靳繁補習班提早下課，他不想那麼早回家，以免碰上沒去打零工在家閒著的靳茂。所以他就去了補習班隔壁大樓，那幢大樓大部分都是各式才藝班，充滿藝術和放鬆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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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茂隨意到了一樓，一進去就被裡面的國畫班吸引了。他其實很喜歡國畫，在學校的美術課就有教國畫，他是全班畫得最快最好的，老師也誇他有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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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靳繁不敢開口跟楊婷他們提說想學國畫，因為他們不可能同意，還會一個勁的說學這個沒用、沒法賺錢，將來怎麼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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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靳繁只能把這項興趣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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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靳繁站在國畫班教室的窗邊看得入迷時，旁邊突然傳來男孩奶聲奶氣的聲音：「你怎麼站在外面，不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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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低頭一看，入眼的是長相水靈的男孩，他還從來沒看過長相這麼好看的小孩，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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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見靳繁只看著自己卻不說話，疑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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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聽到男孩的聲音才回過神來，慌亂的回答：「我……我不是這個班的學生，不能隨便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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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皺著眉：「唔……可是你看起來很喜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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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像是想到什麼好辦法似的，男孩一把抓住靳繁的手：「沒關係！你就進去嘛！這個老師我認識的，不會被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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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不等靳繁回答，男孩就把他拽到教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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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國畫的老師是位溫柔的女性，她看到男孩似乎不意外，好像男孩突然跑進來的場景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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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看到男孩拉著另一個小孩，那個小孩看起來很緊張，這畫面讓國畫老師有點疑惑：「小律，你這是拉著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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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作小律的男孩開朗的回道：「這個哥哥對國畫好像有興趣的樣子，所以我就帶他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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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畫老師看了看靳繁沉重的書包就知道這又是一個被課業和補習班壓榨的學生，或許還是一個不敢反抗父母，說出自己愛好的小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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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國畫老師瞬間對靳繁產生蓬勃的母愛：「這樣啊，那你們到那邊的空位坐吧。我拿一些空餘的畫具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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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靳繁就這麼被唐律拉著到空位坐下，國畫老師讓學生們自由畫作後就拿著畫具到兩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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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畫老師見靳繁無措的樣子，便放柔語氣問：「小朋友叫什麼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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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聽到國畫老師溫和的聲音，緊張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點，他小聲的回：「靳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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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畫老師笑著點了點頭，把手裡的東西放到桌上推給靳繁，又問：「小繁以前學過國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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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手指摳著書包背帶：「以前學校教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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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畫老師把毛筆遞給靳繁：「這樣啊，那你畫畫看。我在這看著，你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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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搖了搖頭，接過毛筆沾了點墨水，便在紙上開始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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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律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國畫老師也在一旁看，在兩人認真專注的視線下作畫，靳繁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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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靳繁就畫好了。他畫的是之前美術課教的竹子，不太複雜，所以沒畫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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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國畫老師一見靳繁的畫作，眼神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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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筆觸稚嫩，但依然能看出靳繁對於國畫是相當有天賦的，這可令她太驚喜了：「你畫得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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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誇完，她就又瞥見那沉甸甸的書包，瞬間心疼：「你以後要是有空就來這裡畫畫，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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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下意識的就想拒絕，但一旁安靜許久的唐律就跟著一起說：「對啊，老師都這麼說了，你就來嘛。你真的畫得很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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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勸說讓靳繁心動了，衝動之下就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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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律看靳繁答應便開心的一拍手：「那說好了，以後有空就要過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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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看著唐律的笑靨，垂下眼，堅定的「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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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靳繁在國畫老師的教導下，學了很多繪畫基礎和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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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後，靳繁正要跟男孩道別，就突然聽到有人喊：「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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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唐律聽到聲音就猛然朝聲音來源處跑過去，邊跑邊喊：「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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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抱起飛撲過來的唐律，讓他坐在自己的臂彎。唐律附在男人的耳邊開心的說著什麼，說完後就朝靳繁這邊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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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靳繁就看到那個儒雅的男人朝自己走了過來，在他面前站定後溫柔的說：「小繁，謝謝你今天照顧小律。」說完他看了看天色，問：「我看天色也晚了，要不要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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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趕忙的搖了搖頭：「不……不用。我自己回家，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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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本來還想說什麼，就被身後一聲「唐漪老師」打斷了。他只能對靳繁叮囑：「那回家要小心喔。」然後就抱著唐律朝叫他的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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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律回過頭，一手抱著男人的脖子，一手朝著靳繁揮了揮，開心道：「小繁哥哥拜拜！記得下次還要過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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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露出了這段日子以來最開心的笑容，他應了聲「好」後也跟唐律揮了揮手，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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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著身後的父子說說笑笑的，突然覺得很是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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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家人吧，靳繁這麼想著。

…

在這段與唐律和唐漪相處的日子中，靳繁總是輕鬆愉悅的，不像在家中必須面對楊婷和靳茂給予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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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變故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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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靳繁換了新書包，他高興的拿出楊婷第一次送他的小熊吊飾別在書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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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是米白色的，懷裡抱著一塊巧克力，巧克力的包裝紙上面有個像是音符點在漣漪上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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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體看起來精緻漂亮，一看就是不便宜的吊飾，所以當初楊婷送這個給靳繁時，他開心極了。後來楊婷又陸陸續續給他送了一些看著就昂貴的東西，可靳繁最喜歡的依然是這個小熊吊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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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習班下課後，靳繁想起上次唐律說這幾個禮拜他爸爸要幫人代課，所以會在才藝班大樓待的比較晚。靳繁看過下時間，唐律他們應該還沒走，便打算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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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邊，靳繁記得唐律說過他爸爸是來幫忙教音樂的，便往音樂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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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音樂班門外的休息區看到唐律一人拿著畫本塗鴉，靳繁走過去喚了他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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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律聽到有人叫他，抬頭看到是靳繁便開心的喊：「小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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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唐律就發現靳繁新換了書包和書包上的吊飾：「哥哥，你書包上的小熊吊飾跟我的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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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眼睛一亮，居然和唐律有類似的吊飾，這個認知讓他感到相當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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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靳繁把小熊吊飾拿下來遞給唐律，唐律接過來仔細看了看，說：「嗯，果然很像呢！只是我的小熊抱著的是鯛魚燒，你的是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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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麼靳繁的吊飾上面會有音符點漣漪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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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律看著吊飾上面的圖案，那個圖明明是爸爸特別設計給他的，每次爸爸送的禮物都有這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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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感覺到有人拍了拍他的頭：「小律，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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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看到唐漪，乖巧的喊：「唐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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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漪笑著點了點頭，視線往下看向唐律，見他手裡似乎拿著什麼，便問：「在看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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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唐漪的話，唐律瞬間什麼也不想了，直接把手裡的小熊拿給唐漪看：「爸爸！你看小繁哥哥的吊飾跟我的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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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漪接過唐律手裡的吊飾，待看清吊飾的樣子以及上面的圖案後，他臉上的微笑消失殆盡，眉頭也輕輕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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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唐漪臉色不太好，靳繁有些緊張：「唐叔叔？」他的吊飾有什麼問題嗎？可當初媽媽送他的時候說是花了好多錢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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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靳繁略顯不安的聲音，唐漪知道自己失態嚇到小孩了，他趕緊重新掛起笑容，把吊飾還給靳繁：「沒事，這個吊飾是你父母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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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見唐漪又恢復往常溫柔的樣子便鬆了一口氣，他微微笑著說：「嗯，是媽媽送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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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漪眼神暗了一下：「喔？這樣啊……」隨後又突然對靳繁發出邀請：「對了，小繁還沒去過我們家吧？我看時間還早，要不要去我們家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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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邀請把靳繁嚇了一跳，不待他做出回答，唐律便拉著他的手，興奮的說：「哇！來玩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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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靳繁便稀裡糊塗的答應下來，跟著唐家父子一同前往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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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唐家，他卻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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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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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楊婷的那瞬間靳繁腦袋空了一下，他記得楊婷總跟他說她是在一家小工作室工作，上下班時間不穩定，偶爾還要出差，所以他要乖乖的在家認真讀書做家務，不要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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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下意識的就想喊「媽媽」才剛張開口，被唐漪牽著的唐律卻先他一步對著楊婷叫了聲：「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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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遠沒有見到唐漪時的開心，平淡的沒有一絲依賴感。可這些靳繁都沒辦法細想，因為他現在整個人處於混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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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唐律要喊楊婷「媽媽」？那明明是他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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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楊婷看到靳繁的瞬間表情就扭曲了一瞬，甚至想不起來要趕緊招呼「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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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婷和靳繁的反應都被唐漪看在眼裡，他低下頭輕拍唐律的肩膀，柔聲道：「小律，你帶著小繁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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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靳繁突然說：「不了，我想到我明天要考試，就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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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漪也沒挽留，只溫柔的叮囑靳繁回家小心，把他送出門後就牽著唐律走進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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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律發覺唐漪心情好像不好，便只是回頭朝靳繁揮了揮手就跟著唐漪走進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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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看著大門內三人一同走進房子，楊婷在關上門前面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

…

那之後他們一家就搬往C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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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搬家前，靳繁去了才藝班樓想找唐律。他如願以償的見到唐律了，可這次見面卻讓他感到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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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律見到他沒有像以前一樣開心的喊他「小繁哥哥」，只沉著一張小臉，面無表情的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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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小心翼翼的說：「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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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唐律沒有回應，聽到唐漪叫他的聲音，只跟靳繁說：「以後好好生活吧，不要再來找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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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不等靳繁回答，也不等唐漪過來，唐律就自己小跑過去，留下靳繁一人呆愣在原地。

…

後來，靳繁知道楊婷的所作所為以及靳茂的放任，別說唐家父子了，他自己得知那些事情後都覺得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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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回想，他之後似乎一有機會就會回到B市，遠遠的看著唐家父子。見到他們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開心的生活，他便覺得心裡的愧疚減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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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自那之後，楊婷和靳茂就時常待在家，也不出去找份工作，只偶爾出去打零工。可想而知，他們的生活品質急轉直下，楊婷二人言語上的抱怨與日俱增。他們時常的把「賺錢報答他們」的命令有意無意的灌輸給靳繁，這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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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繁一直催眠自己，他敬重他們，因為他們是生養自己的父母，不可以無故拋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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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他「敬重」的父母做出觸犯法律、泯滅人性的事，他真的能夠無視他們做的事，包庇他們嗎？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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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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