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 - 1-6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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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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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已經不是第一次找我麻煩了，她總嫌我笨手笨腳，經常在工廠給我難堪，我不喜歡那個女孩，看起來世故精明，不好相與。」—何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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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世鋒沒說，他其實喜歡爸爸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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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母親會抱著他哄，吻他的傷口又不停道歉，他喜歡母親的吻和安撫勝過一切，所以即便是被打他也甘之如飴。雖然他並不懂為什麼母親總是哭，但是他喜歡母親的懷抱，她的體溫，她的膚觸，她的乳房與肩膀，她細白的頸項與美麗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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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屬於他與母親最親密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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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還是沒有回來，母親也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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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伯母謝嬌英叫母親去幫忙，說起來她對何秋月還是不錯的，她是個瘦弱且謹慎小心的女人，可能是因為婆婆和大伯在家中氣焰高漲，因此大嫂從未在何秋月面前擺過什麼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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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她端著眼鏡，主要在工廠中算帳，記帳，每天的帳目很細，她也從未出什麼大錯，只是寫好了定期交給國華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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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天熱，謝嬌英懷孕可能也不舒服，讓她跑了個腿。「……阿月，妳幫我把這些帳本拿去給國華，他在儲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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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何秋月問道。「大嫂您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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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謝嬌英搖搖頭，手掌仔細的護著下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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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月點頭接過帳本，經過了長廊，不巧遇到了小姑，平時鍾佩玉因為在女子高中住校，並不常回來，因此何秋月也鮮少遇到這位漂亮的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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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她把何秋月給攔了下來，表情帶著奇妙的微笑。「妳去哪？」她從未稱呼過自己是二嫂，何秋月針對這點也早已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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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何秋月低著頭，對於這個強勢的女孩總是有些防備，「大嫂要把這個給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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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姑上下打量著她的臉，一時讓她有些不安。「妳啊，少在大哥的面前晃悠，他最討厭這種不乾不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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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乾不淨……？何秋月抬起頭，迎上了小姑不懷好意的臉色，嚇得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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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繼續說：「工廠多少男人盯著妳看，妳很得意吧？覺得自己有點姿色，就一副自己已經上天了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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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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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把妳的老公找回來比較重要吧？既然鍾國雄整天在外不三不四的，怕是早就厭倦妳了。」小姑嗤了一聲，邊笑邊走開了，「要是這樣，妳怎麼還有臉在這個家裡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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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要跟她計較。何秋月皺皺眉，臉上有些難堪的神色，繼續往後門方向走去。「……大伯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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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後門經過了曬滿抹布衣服的後院，到了洋房樓下後面的工廠儲藏室，這間儲藏室專門擺放拉練，手把等等金屬配件，堆著一箱一箱的，但是燈光不足，總是暗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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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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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鍾國華聽到了她的叫喚，從一排一排的物件中抬起汗濕的腦袋。「嬌英要妳把帳本拿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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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放在這裡。」何秋月點點頭將帳本放在門口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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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進來給我。」鍾國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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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秋月不敢不從，便走了進去。裡頭昏暗，只有一盞黃色的燈，在炎熱的天氣下更是像朵小太陽般灼灼的綻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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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國華站起身頭頂便碰到了燈，高大身子底下的何秋月，臉上便是一片陰暗。她退了一步，遞上帳本。「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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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會看帳嗎？」鍾國華接過帳本，低頭繼續在箱子堆中努力翻找，擦了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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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月搖頭，正打算離開時，鍾國華居然從底下一把抓住了她的臀部，力道雖不大，但還是讓何秋月尖叫起來，轉頭看著鍾國華，他卻只是一臉普通的表情，甚至對她的大驚小怪覺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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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國華站了起來，越過她的身邊拿了一包短拉練下來，「最近一個裁切的老師傅決定要退休了，我打算什麼時候鍾國雄回來，就跟著去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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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的嗎？」何秋月一時欣喜，卻又因為剛才那唐突的舉動而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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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妳怎麼決定。」鍾國華冷笑著將拉鍊遞給了何秋月，看著她眼底的惶恐與不安，默默繼續蹲下，身體埋在一箱箱金屬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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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何秋月不敢動彈，只站著不說話。她是老實人，不懂那些暗示，她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摸了一把，其他的她還在腦中緩慢思考。「這包拉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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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給妳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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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點點頭離去，跑走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剛剛發生的那些事什麼意思，她不敢多想，但是在家裡頭的這些日子，她的頭垂得更低，不敢與任何人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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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料隔了幾天，晚上家裡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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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晚上十點多，睡到一半便聽到樓下好大的聲響，本來想要繼續睡，但這時候聽到小姑姑喊了何秋月的名字，她這才便從床上跳起來，咚咚的跑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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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月跑下樓，看到幾個穿西裝的男人坐在大廳之中，態度囂張跋扈，還搞不清楚狀況，其中一個男人便說話了。「妳就是鍾國雄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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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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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那群男人往桌上丟了一疊借據，「妳先生在我們酒店欠了好幾千，被我們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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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月看著這麼多人凶神惡煞的對她吼，慌亂的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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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這個家也沒有領過任何薪資，手上哪有什麼錢可以替先生還債？但是站在一旁的家人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她無法向任何人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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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咚的一聲跪下。「對不起……我真的是沒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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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鍾家有頭有臉的，說沒有錢是想騙誰啊？」男人們笑了起來，何秋月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還穿著睡衣的小姑和大伯，他們只是站得遠遠的，一臉冷漠，對於這件事情似乎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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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禮拜三之前妳不拿錢來贖，我就斷他手腳。」男人們看著何秋月哭哭啼啼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於是敷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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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拋下了這些話後，便大搖大擺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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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月當然知道鍾國雄沒錢，卻又到處揮霍，肯定是借了不少，遲早會有人找上門，卻沒想到數目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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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頭的人看著人散了，便各自去睡了，她回到房間翻箱倒櫃，找了半天也只能湊了兩千元，和她要還的數目差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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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在婆婆的房間門口跪下，希望婆婆能夠伸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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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我沒這個兒子。」婆婆看著貌美的媳婦跪在地上，卻只是冷哼一聲，便將房間門給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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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月跪了幾個小時，婆婆也沒有出來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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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月又睏又累，但是心中也是焦急害怕，時間已經晚了，一天勞累的她跪著閉上了眼，休息了片刻，張開眼時看到的卻是大伯的腳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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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臉，無助而空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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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抬起臉看著大伯神秘的放了根手指在她嘴前。「妳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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