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歐米加緩緩睜開眼,發覺自己躺在草地上,眼前一片明亮刺眼,昨晚回想事情想到睡著,聽到野鳥啁啾鳴唱,還有隻紋白蝶停在他的額頭上,歐米加坐起身,蝴蝶也因此受到驚動飛離。
歐米加睡眼惺忪,揉揉眼睛,「欸?我睡著了?」
歐米加瞇眼恍神,望著眼前的景象發愣,突然睜眼跳起來,驚聲尖叫,「慘了!陽光!我要過敏了!」
歐米加驚慌地在樹蔭下來回奔跑,詠夜族只要照到陽光就會過敏,嚴重會致死,因此詠夜族只能在夜晚活動,注定一輩子無法見到陽光。
歐米加本打算連夜趕到安蒂亞斯村,卻沒想到一睡就睡到天亮,他被困在樹蔭下無法移動,焦急地嚷著:「怎麼辦?」,突然一不小心撞到樹幹,痛得蹲身摸額。
「痛……」
歐米加痛得擠出一滴淚,揉揉撞腫的額頭,這才想起自己有服下抗過敏藥,照理來說應該不會過敏致死吧?
「唔,藥劑應該有效吧?」歐米加吞吞口水,站在樹蔭下,慢慢伸出右手手臂,讓太陽照著,看會不會起疹子。
歐米加維持這樣的姿勢,盯著自己的手臂,過了一小時,手上皮膚毫無變化,沒有起紅疹。
「沒有疹子……就是沒有過敏囉?」
歐米加感到一絲喜悅,嘗試跨出人生的第一步,離開樹蔭,整個人站在陽光下。
歐米加站在陽光下發愣好一陣子,全身毫無異狀,這才確定自己已經不會對陽光過敏了。
「太好了!我可以不用怕陽光了!」
歐米加高興地歡呼,展臂奔跑在草原上,享受難得的暖陽沐浴,最後還躺在草地上滾來滾去,笑得開懷。
「啊,對了,我得趕快到安蒂亞斯村!」
歐米加滾了一會,這才想起自己肩負的任務,趕緊跳起身,收拾東西,沿路往南走,朝安蒂亞斯村快步前進。
歐米加走到一座村莊,守門士兵看到他全都睜大眼、露出吃驚的表情,等歐米加走過村口,才互望問:「那是……詠夜族的吧?怎麼會……」

歐米加來到安蒂亞斯村,看到迥然不同的景緻,發愣出神,和夜幕籠罩的詠夜鎮不同,安蒂亞斯村充滿朝氣,或許是有了陽光,村人的臉上都充滿笑容。


歐米加抬頭一望,陽光刺眼得差點讓他睜不開眼,能這樣看到陽光,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也是族人長久努力的目標。

「站住!你這可疑的灰色小子!」
後方傳來喝斥聲,歐米加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幾個人族士兵抓著手臂架住,其中一個回頭喊著:「隊長,抓到嫌疑犯了!」
一個年輕的男性走過來,看了看,指著歐米加說:「灰色的皮膚……錯不了!你就是勾結割錯布的詠夜族人!」
「什、什麼?」
沒來由的被指控,歐米加驚慌解釋:「什麼割錯布?我才剛從詠夜鎮傳送過來,我有急事要到希望之都找人皇貝里斯,我不是什麼可疑份子!」
「胡說!詠夜族見不得陽光,沒幾個詠夜族能來到日夜循環的地方,除了你,就沒其他詠夜族人,嫌疑犯一定就是你!把他帶走!」
吆呼一聲,歐米加硬是被架走,嚇得他急忙呼喊:「我才不是可疑份子!放開我!」
「慢著,賽德里克。」

一旁走出微胖的老人,手拿煙斗,他瞧歐米加幾眼,問:「你認為他是勾結割錯布的詠夜族人?」
「杜克村長?」近衛隊長賽德里克向村長敬禮,回答:「除了他,還會有誰?全村就只有他是詠夜族。」
杜克村長摸著下巴,皺眉疑惑的說:「如果是,不可能會跑來村子吧?」
賽德里克回答:「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杜克村長聽了還是有些疑慮,問:「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為何來到安蒂亞斯村?」
「啊?我?」歐米加解釋著:「我叫歐米加,是昨夜從詠夜鎮被傳送過來,要到希望之都向人皇貝里斯求援。你們說的事,我完全不曉得,更不可能是我做的!」
杜克又問:「我聽說詠夜族對陽光過敏,怎麼你會來到這裡?」
「我有先服下抗過敏藥,所以才過來這裡。」
「你說你要找人皇貝里斯殿下?是有什麼事?」
「詠夜鎮遭受血精攻擊,快支撐不住,所以我被派來向人族求援。」
「既然這樣,你有證明身份的文件或飾品嗎?」
「我……我突然被送過來,什麼東西都沒帶……」
歐米加感到心虛,沒給他證明身份的東西就把他送過來,要是遇到像現在這種誤會,要怎麼擺脫?
這麼急著送過來,長老是想害他吧?
搞不好長老看他白癡得不順眼,所以找個藉口趕緊把他送出詠夜鎮,才會連個東西都不讓他帶。
「長老你是故意的吧!」
歐米加在內心怒吼,搞不好他真的被陰了。
杜克內心起疑,說:「既然你代表詠夜族要來求援,卻沒帶證明身份的東西,這叫我們無法信任你。」
歐米加聽了在心中叫慘,搞不好就算到了希望之都,也無法晉見到人皇。
「不過……你……」杜克打量歐米加,問:「你職業是鍊金術師嗎?身高幾公分?」
「我?我才剛從訓練所畢業,只是個術士,還不是鍊金術師,至於我的身高……唔,是一九六。」歐米加不懂杜克村長怎麼會問到身高的事?但還是照實回答。
「一九六?嗯……」杜克摸著下巴思索一會,「我記得目擊者說身高大約是一九零,你又只是個術士,而非鍊金術師,照這樣看來,似乎不是你……」
「村長,你是指我誤抓?」
賽德里克聽得有些不悅,反駁說:「身形可以喬裝,搞不好他做壞事時故意蹲低,或是現在穿的鞋子墊高。術士是初階職業,有機會轉成鍊金術師,這不能排除他的嫌疑,況且鍊金術師可以偽裝成術士,除非他秀出咒術師才有的『變換位置』,證明他不是鍊金術師,否則我還是覺得他可疑!」
杜克點頭,頗為認同,「你這麼說也有道理……」
「等、等等,你們可以跟我解釋一下發生什麼事嗎?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歐米加出聲,兩人講的話讓他越聽越胡塗,搞不懂為什麼要抓他?人族跟詠夜族不是友好的嗎?
「我來說明吧。」杜克望著一臉迷惑的歐米加,解釋著:「多年前割錯布協助來到沉淪之島的人皇建設安蒂亞斯村,卻被遺忘,後來還是大皇子的貝里斯殿下,下令驅逐他們,無處可去又怕被人類傷害,所以就在晨星之路挖了一個地下坑道藏身,時間一久,他們的存在也逐漸被人遺忘……」
杜克望著天際,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停頓一會,才開口繼續說:「他們挖的地下坑道,被稱為『堅石洞窟』。原本相安無事,但前陣子意外發現割錯布集團似乎有意攻打安蒂亞斯村,有人意外看到他們與詠夜族的一位鍊金術師勾結。賽德里克是本村的近衛隊長,為了村子的安全,才會認為你是嫌疑犯,因而逮捕你。」
這下恍然大悟,歐米加急忙辯解:「但我昨天才剛從詠夜鎮被傳送過來,也才剛畢業成為術士,不可能是我啊。」
「我有很重要的事,麻煩快放了我。」歐米加焦急的說,要是因為這事耽擱,來不及帶回救兵,那可就慘了。
杜克搖頭,臉上有些許無奈,「很抱歉,我們無法信任你,方圓百里除了你,就再也沒看到其他的詠夜族,所以你的嫌疑最大,在消滅割錯布前,我們要暫時羈押你,確定不是你,我們再釋放。」
歐米加急忙說:「以前詠夜族剛開始研發抗過敏藥時,就有一批詠夜族人離開詠夜鎮,說不定你們看到的是以前服藥的族人。」
杜克仍然搖頭,「很抱歉,為了村子的安全,我必需這麼做,若真不是你所做,我會釋放你,再向你道歉賠罪。」
歐米加知道說什麼他們也不會放他走,氣得衝口說:「既然這樣,我跟你們一起消滅割錯布總行了吧!讓你們知道我是清白的!」
話一出,賽德里克馬上反對,「哼!說不定你是想當內奸,趁機通報我們的一舉一動吧?」
又被冤枉,歐米加又急又怒,「我沒有──」
「我覺得這方法可行。」
一句話打斷僵持,走來一位身上帶傷的年輕士兵。
「席德?」賽德里克見到是好友,大吃一驚。
杜克不解地問:「席德,你說方法可行是什麼意思?」
席德說出自己的想法:「之前我們努力要闖入割錯布的巢穴,洞內卻蜿蜒曲折,分不清方向,我們無法找到首領,不消滅首領,就沒辦法除掉這個威脅,也因此我們常失敗受傷,無功而返。」
賽德里克明白好友的意思,「但為何你贊成讓這個嫌疑犯加入?」
席德解釋著:「割錯布本身威脅不大,會讓他們變得這般棘手是因為有詠夜族的鍊金術師幫他們,既然他們跟詠夜族有勾結,我們可以將計就計,殺個措手不及!」
在場的人聞之吃驚,杜克知道席德之前深入洞窟與割錯布對抗過,也是目前村內最瞭解割錯布的人,所提出的方法一定頗有功效,急問:「怎麼個將計就計?」
席德說:「割錯布他們大概沒料到會有別的詠夜族出現在村子裡,目擊者說和他們勾結的鍊金術師穿著黑色斗篷,只能看到半臉,看不清容貌。」
說著,席德指了一下旁邊的歐米加,「聽說那位鍊金術師平常不在洞內,或許我們可以讓他偽裝成那位鍊金術師,藉口有事進洞窟找他們的首領,然後我們在後面潛行尾隨,這麼一來就可以找到首領的所在地,趁機上前消滅!」
「好!」
眾人聽得歡呼一聲,杜克高興地拍掌,「就這麼辦!席德,多謝你為安蒂亞斯村所做的!」
席德微笑回應,「那裡,只是我負傷,沒辦法參與,這部份就要拜託我的好友賽德里克了。」說著,席德望向賽德里克。
賽德里克點頭,他也認同席德的計謀,拍拍胸脯說:「好友,多謝你,我會代你消滅割錯布的!」
看到一線曙光,杜克面帶微笑向歐米加說:「既然這樣,就麻煩你喬裝協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