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代天使 - 四．兩代天使【一】

我張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再次回到那個地方——

我身處在翠綠的草原上，站在一棵沙羅樹之下。　不過這次我在樹下，沒有遇見阿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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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風不住的吹，抬頭望去，眼前依舊是漫天飛舞的粉紅色花瓣。

我遞出手掌，看到一片粉紅色的沙羅樹花瓣飄到手心，我凝視著它，口裡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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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感到非常柔和舒適，意識慢慢放輕，然後……　我睡醒了。

其實這樣的夢我也已經見慣不怪了，只是對於自己在夢中說的那句話，感到莫名奇妙吧，難道那是我的潛意識？口那句說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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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們的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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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

2004年12月3日，星期五，8:00 p.m.，IVE課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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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mily，妳知道阿迪現在到了哪裡嗎？ ”　我忽然想起了班上其中一位同學，其實是阿迪的工作同事。　哎，怎麼我一直聯想不到呢，於是我立即過去問她。

“ 阿迪？　哦，他住進醫院啊，也沒上班好一陣子了～ ”　Emily回答道。

“ 呀？　發生了甚麼事？ ”　我登時張大嘴巴，感到非常錯愕！

“ 不太清楚，聽說是不知怎地滾下了山坡受傷…… ”　她捻著下巴回想著。

“ 怎會這樣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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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Emily打聽阿迪住在哪醫院後，我當然打算去探望，也希望向他問個清楚所有東西到底是甚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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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兩天，星期日，3:00 p.m.，觀塘聯合醫院。

“ 4樓B座，是這兒了。 ”　我依照Emily的資訊按圖索驥，最後來到了醫院內的某座留院大樓。　我乘電梯上樓，到達病房區域後，終於找到了阿迪……　的病床。　病床前掛著一個印有他名字的膠牌，但這時他人卻不在床上，只放著枕頭和凌亂的被褥。

“ 他在哪……？ ”　病床旁邊的櫃子放著他的日用品，顯然他仍在留院中，應該是剛巧走開了罷。　我順著床邊的窗戶望去，終於找到了他，我看見身穿病人衣服的他，正在大樓前面的草地上獨個兒散步。　我當然是迫不及待的奔跑下去，免得他又再次失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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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阿迪！ ”　我很快就到達了草地，在遠處已向他大聲叫喊。

“ 嗨，好久不見嘛～ ”　他回頭看見我，首先是有點錯愕，然後向我揮手微笑，看起來他的精神不錯。

“ 沒見一陣子，怎麼搞成這樣呢，沒大礙嗎？ ”　我指向他繫上紗布的額頭笑著揶揄。

“ 哈哈，還OK，現在已沒問題，多待兩天就可以出院啊。 ”

“ 對了，這兩星期跟您失去聯絡，您到了哪裡，又怎麼受傷了？ ”　我收起笑容，語帶認真的問。

“ ………… ”　他卻立即沉默起來，視線又往一旁移開。

“ 其實我倆從前是互相認識吧？　Sandy已提過了您的事情，但我仍然是茫無頭緒。　一直讓我感到困惑的奇怪夢境，我知道是與您有關啊！ ”

“ 妳遇見了Sandy？　既然妳從她口中得知從前的事，那麼妳還沒記起甚麼嗎？ ”　他陡然反問道。

“ 我就是不明白，您和袁袁的事跟我有何關係？　Sandy怎麼要跟我說那些？ ”

“ 影明，正因為是妳，她才會說啊。 ”

“ 甚麼……？ ”　我望著他，心裡仍是一片迷惘。

“ 這東西給妳。　待出院後，我們到那地方見面吧，我在那兒等妳。 ”　他提起我的手，然後將一個東西放到我的手中……

“ 沙羅樹花瓣！？　阿迪，您…… ”　甫看見那個粉紅色之物，我立時被嚇得啞口無言！

“ 倘若發現自己遺失了東西，就在當下那地方尋找答案吧。　我也曾遺忘過一些事情，不過現在已經記起了……　我的那些，應該和妳的那些相差無幾。 ”　說著，他慢慢從我的身旁走開。

“ 難道那些就是「過去」嗎？ ”　我看望他的背影叫著。

“ 加油啊～ ”　一陣冬風迎面吹過，他的話詞隨著風聲傳到了我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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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阿迪能送我沙羅樹的花瓣，那就足已證明所有事情都是有關聯！　雖然他並未說清楚，不過我基本也猜到他口中所謂「遺失的東西」就是「過去的回憶」，而且我和他似乎亦有著相似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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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之間，腦海中有那樣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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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我和幾位朋友到了西貢郊野遠足露營，其中包括了阿迪和袁袁。（不知為何我會認識袁袁，也不清楚為何她是我的朋友……）

那一整天，我們在野外攀山跋水，直至傍晚，大家疲累不已，於是找了一個適合下腳的草坡，在上面搭起營帳安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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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啊～～　今天可真夠嗆！ ”　對於我們這些都市人來說，步行了山徑一整天，絕對是要命。

“ 大家今晚要好好休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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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深宵時間……

我猛然從睡夢中醒來，迷濛之間從營帳外面望去，看見兩個身影站在草坡上。　觀其外型，似乎是阿迪和袁袁兩人，不久他們就循遠處的樹林方向走去。　雖見如此，我卻不以為然，繼續躺下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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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後。

“ ……他倆為甚麼這個時間要走進樹林？ ”　本來打算繼續睡覺，可是我在營內輾轉反側，這個問題一直在腦海徘徊……　於是我決定起來，跟上去查看是甚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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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電筒，走出了營帳，沿著他們剛才的路線一直走進遠方樹林。

深夜時間，樹林裡沒有半點光，完全是一片深深的黑漆，即使我手持電筒照明，也只能照亮身前一兩步的路，何況不想被阿迪和袁袁發現我的跟蹤，所以我走得異常謹慎又艱難。　我一直往樹林深處走，最後穿過了樹林，走到一個比較寬廣的草地，這裡沒有大樹遮擋，所以明亮的月光能夠照到草地上，我也因此看清楚前面情況。

我關上電筒，躲在一旁四處觀察，後來終於找到了他們，這時他倆站在草地的正中央。　他們低聲談了幾句，隨後阿迪就放了一些東西在袁袁的手上，可是距離很遠，我看不清楚那是甚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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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這樣待我嗎？ ”　袁袁笑說，但她的樣子看上去倒是心甘情願，接著就把手中的東西往口裡拋。

“ 對不起，這樣做還是為了她……　若妳不消失，她不會有將來。 ”　阿迪抬頭望向星空，而在他身旁的袁袁也隨之倒了下來。

“ 那是為了影明啊。 ”

“ ………！！ ”　我雙手捂著嘴巴，實在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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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天亮了。

“ 喂，影明，起床喇～～ ”　營友拉開了我的營帳，早上刺眼的陽光射進營內把我弄醒。

“ 早晨…… ”　我睡眼惺忪，一邊擦著眼睛、一邊心忖昨晚的事情，原來是一場夢……

“ 咦，怎麼不見阿迪和袁袁二人呢？ ”　忽然聽見外面的營友大喊。

“ 甚麼？ ”　我登時彈了起身，跑出去看看，只見他倆各自的營帳內唯有物品而不見其人。

“ 或許他們清早時走開了，大家分頭去找他們吧！ ”　眾人商議後便提議道。

“ 好，希望沒生意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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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們在附近一帶找了兩個多小時，始終找不到他們二人，於是決定報警求助。

事情突如其來，我們也沒法繼續遠足活動，後來大批警員和登山隊伍到場接手搜救，大伙兒被查問後亦被安排送離郊外，回家休息。　雖然執事人員有向眾人詢問事情始末，但我卻沒有把昨晚那個「似真似假」的事情說出來，畢竟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那是真實還是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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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搜救隊伍終於在深山裡的一處草坡上找到阿迪，但袁袁依然下落不明。

據報阿迪被發現時，他坐在草坡上，神智清醒無異，其間仍可向搜救人員問好，但當被問及袁袁下落時，他卻三緘其口、沉默不語，最後警員將他帶返警署及送抵醫院作進一步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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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幾天，待情緒稍為冷靜下來後，我決定前往醫院探望阿迪。　事實上我心裡仍是充滿疑問，尤其是那天晚上在月下看到的事情，我迫不及待要親口問個究竟。　向朋友們打聽阿迪入住的醫院和病房位置後，我就直接過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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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迪，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為何弄成這樣子？ ”　我順利地找到他，站在他的病床旁邊就直接發問。

“ 沒甚麼稀奇特別哪。 ”　他回答得極為淡然。

“ 那，袁袁現在到了哪兒？ ”

“ ………… ”

“ 您說吧，其實那天晚上我看見您倆在樹林的草地上！　那不是幻覺嗎？ ”　我加重語氣繼續追問。

“ ……那是真實的事情，但已成為過去啊。 ”　他沉了片刻才說。

“ 您對袁袁怎麼了，您為甚麼要殺死她？ ”　我邊說邊推測，心裡也不其然涼了起來……

“ 她沒有死，只是到了妳看不見的地方罷。 ”

“ 您說甚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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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時候，我覺得阿迪就像惡魔一樣，待人如此冷酷無情，您亦無法知道他到底在想甚麼。　雖然他最終也沒有說出真相，但我依然悉心照料他，直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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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兩代天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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