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翻開報紙,偶然看到一篇很有趣的科學報導,主題是——「世界上另一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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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探討世界上是否真的會存在兩個相貌一模一樣的人? 某科學期刊最近刊登了一篇關於細胞與基因的論文,說科學家在世界各地邀請了32對毫無血緣關係,但相貌卻長得像雙胞胎的人作研究,最後發現他們當中容貌極為相似的那兩個人,會擁有很多相同的基因。 這次研究證明了相對於後天環境因素,先天基因對一個人外觀的影響力,遠比科學家原先想像的更大。
早年,一位加拿大攝影師也完成了一個富有趣味的攝影計劃,名為「我不是冒牌貨!」。 他從1999年開始在全球尋找長相一模一樣的陌生人,然後邀請他們拍攝合照,最終攝影集問世並在互聯網掀起了廣泛討論,而且吸引了基因研究專家關注。 人們觀賞過攝影集後無不感到驚訝,因為若非親眼所見,真的很難相信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竟然能夠長得如此相似。
科學家一般將這類情況稱為「二重身」(doppelgänger),此詞源自德文,意思是「外形相似的二人」。 從科學角度來說,造成這現象的原因是「人類基因相似」。 儘管經過了數十萬年的演化,其實人類的基因本已存在極高的相似性,簡單而言,就是如果從地球上隨機抽出兩個人進行DNA測序,也會發現彼此的基因相似度高達99.5%。 在這「基因相似」的基礎上,加以控制面部容貌的DNA作用,那就「很容易」導致世界上會出現長相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雖然這樣的「撞臉」情況還是比較罕見,但有研究指出,隨着地球上人類的數目越來越多,人類的基因模組也開始有重複的情況,換言之出現相似基因的機會正在提高,專家比喻說:「情況就像玩撲克,如果您洗牌的次數足夠多,那麼某個時候您總能拿到兩次牌順相同的牌,只不過在基因層面而言,這個「牌庫」是超級龐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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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文章,我卻忽然回想起阿迪昨晚的說話,於是當下就撥打手提電話,想跟他談一下——
“ 呵呵,這報導挺有趣,會給妳甚麼想法嘛? ” 在話筒另一邊的他笑道。
“ 腦海是浮現了一些零碎的概念,但又未能組織成形…… 對了,您正在幹甚麼,在街上嗎? ” 我能聽出他似乎正是在街上,也不想太打擾他。
“ 對呀,在街上,正在趕赴堂姊的結婚午宴。 ”
“ 嘩,很高興嘛~ ” 我不禁歡呼了一聲。
“ 是啊,我與堂姊從小就一塊兒玩、感情要好。 今天很多親戚朋友出席,氣氛一定很熱鬧啊! ”
“ 那我不阻您趕路了,待會您要玩得開心。 ”
“ OK,下星期學校再見吧,拜拜! ”
“ BYE~ ”
X X X
最近時常有種感覺,就是每天晚上也好像要搞清楚自己在哪地方……
今天晚上,我又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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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覺自己沒有在石階上奔跑,而是站在一個翠綠的草原上,草原廣闊平坦,唯獨前方不遠處聳立著一棵大樹特別亮眼——
“ 這是甚麼樹呢? ” 我緩緩步向大樹那邊。 路上,清風悠悠一直撲面吹來,我抬頭一望,發現漫天都是粉紅色的飛花,走近大樹,看見地上全是深色淺色的粉紅花瓣,儼如一片粉紅色的海,畫面奇麗美好。
“ 沙羅樹。 ” 忽然聽到一句回答。 我踏前兩步探頭一看,發現有人站在樹下另一端,但那人此刻正背對著我,所以未能一睹其貌。
“ 請問您是……? ” 從沒想過在這裡會有其他人,所以他突如其來的回答是把我嚇了一跳。
“ 嘿,好傢伙,妳怎能忘了曾經共渡患難的朋友啊。 ” 他笑著,也開始轉身過來,然後我終於看到他的樣子,原來他竟是——
“ 阿迪!? ”
“ 據說佛陀釋迦牟尼是在沙羅樹下圓寂…… 但為甚麼我們也要來到這兒? ” 他低頭,看著腳下遍地粉紅色的花瓣喃喃自語。
“ ……迪,您到底在說甚麼? ” 這時候我腦袋打結,思緒已完全陷入混亂之中……
“ 那是過去啊,影明。 ”
“ 甚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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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又在不知所以的時候睡醒了…… 今天我更發現自己是以「兩手抱頭」的姿勢醒來。 不過,這次卻令我萌生了一個更大膽的假設:
- 奇怪的夢與阿迪有著密切關係;
- 我似乎真的遺忘了某些過往的人和事;
- 或許阿迪和我,曾經是互相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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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告訴我,答案應該不會偏離太遠。
既然有了方向,我就決定要找出那到底是怎麼的一回事。
X X X
兩星期後。
還記得阿迪跟我說的上一句話是「下星期學校再見吧」,但這一句「承諾」卻沒有兌現,因為他這兩星期也沒有回校上課,甚至沒法子聯絡上他。 自從上次談電話過後,他彷彿失蹤了一樣,所以有很多東西也沒法直接問他。
我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打算找一下好朋友──淑儀,看她能否幫得上。 淑儀是我的初中同學,我倆從小已感情要好直至現在,無論我遇上甚麼困難,她都很樂意伸出援手。 近年她醉心一種西洋占卜──塔羅牌(Tarot),更是一位資深用家,所以我決定找她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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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1月13日,星期六,2:00 p.m.,調景嶺。
“ 想揭示某些尚未明白的事情? 沒問題呀,我們可以試一試。 ” 今天我到了淑儀家裡,跟她詳述事情源委,她也樂意利用塔羅牌占卜,看看能否為我解開心中疑團。
“ 我預備好了! ” 我們在占卜桌前相對而坐,淑儀安排就緒後,我點頭表示可以開始占卜。
“ 這次我們使用「聖三角占卜法」,首先妳在心中默念那個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 ” 淑儀兩手緩緩地不斷交接正在洗牌,而我則閉上了眼睛,心裡想著一個念頭——就是「要尋找過去」。 沉寂了一兩分鐘後,淑儀再道——
“ 好了,現在妳從這裡隨意抽出三張牌,但緊記卡牌正面要保持向下。 ” 只見她將手上的塔羅牌,以半月形狀均勻地鋪平在桌上,然後讓我從中抽出三張牌。
“ ……就這三張吧。 ”
“ 「聖三角」是最簡單的占卜牌陣,適用於推算一件事的過程。 ” 說著,她將我抽出來的三張卡牌順次序放成下面一隻、上面兩隻的倒三角形狀。
“ 是要翻開卡牌解答意思嘛? ” 我深呼吸了一下,心裡有一種「既想知道真相,卻又害怕結果會太過出乎意料」的緊張感覺……
“ 對,妳先揭開下方那張牌,它代表「過去的狀況」,其次是揭開左上方那張,它代表「問題的現狀」,最後才揭開右上方那張,它代表「問題將來的結果」。 ” 她示意我伸手去揭開卡牌,然後我順序打開了「戰車(LE CHARIOT)」卡、「正義(LA JUSTICE)」卡及「死亡(LA MORT)」卡。
“ 是甚麼意思呢? ” 我問道。
“ 「戰車」代表自我控制,或者控制外在環境,也代表勝利。 在競爭之中確定目標、正視願望及相信自己。 這張牌的星座隱義是——巨蟹座。 ”
“ 這是說我的過去吧…… ” 我沉思著。
“ 「正義」代表妳需要完成一些的事情、承擔責任及清還過去的承諾。 妳要小心地衡量各項事物,才能作出重要決定,但若妳未能認清錯誤並改正,過往的事情將繼續纏繞著妳。 這張牌的星座隱義是,妳所屬的天秤座。 ”
“ ……跟我現下的情況也有點相以吧。 ”
“ 「死亡」的星座隱義是天蠍座,代表一個重要的階段即將結束,伴隨著大轉變而來,是一個時代面臨結束並要把大門關上的訊號,意味著後來的脫變和成全。”
“ 聽上去有點可怕,那就是我的未來的結果嗎? ” 我掩著嘴巴驚訝道。
“ 不必害怕,其實我覺得「死亡」才是意義上比較明確和積極的卡牌之一,它表示終結前塵、重新開始,妳也會在新的階段浴火重生,變成一個更完美的妳。 「死亡」只是提醒妳回到基本,是時候丟棄一些不必要的執念。 沒有人能逃避死亡,正如我們生活中有時也無法逃避某些事情,當它來臨的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順從命運,看它會怎樣把妳磨練成更強大。 ” 淑儀娓娓道出。 我拿起了卡牌沒有作聲,細想著她的說話——
“ 是有點摸不著頭腦吧? 占卜就是這樣,只能得出一個概括的方向,餘下的就要靠自己繼續參透。 ” 她一邊收拾卡牌、一邊溫柔的笑。
“ 不會不會,現在已經很好了,謝謝妳呀,淑儀! ” 縱使答案玄妙,但我也非常感謝她的幫忙。
“ 哎,別客氣啦! ”
X X X
巨蟹座、天秤座、天蠍座?
雖然塔羅牌出來的結果不太具體,但我似乎仍可摸索到一些意念。 不過,淑儀說的倒沒錯,既然生命中有些事情要出現,自己又感到束手無策的時候,那就不如順從命運,看它會帶您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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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星期後。
2004年11月28日,星期日,3:00 p.m.,灣仔海濱長廊。
星期天,我到了灣仔會展中心看展覽,隨後就往外面的海濱花園逛逛散心。 在海濱長廊漫步之際,我偶然看見遠處有一位女生正在垂釣。 咦,這傢伙不就是我曾經在哪兒遇見過嗎?
基本上我瞄了一眼就認出這人,因為她蓄著短頭髮、右眼繫上了紗布,十分好辨別。 她就是上月我在醫院候診區遇到並談了幾句,自己也不曉得到底是否認識的那位「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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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Dar、Di-Dar~~ ” 她一臉悠然,垂釣之時哼著輕快樂曲。
“ 妳是……Sandy? ” 我徐步過去又輕聲叫喚,畢竟我只是依稀記得那時廣播器提及她的名字……
“ 唔? 善忘的人,妳終於來找我了嗎? ” 她往旁邊一望,發現了凑近的我。
“ 妳知道我會來找妳? ” 我歪著頭,心裡又是奇怪……
“ 影明,妳需要別人幫助嘛。 ” 說著,她回望向外面的維港海上。
“ Sandy,難道我以前是認識妳嗎? ” 內心的疑問已擠得爆破,我硬著頭皮就直接吐出來。
“ 不止,妳以前還認識阿迪唷~ ” 她咧嘴一笑。
“ 甚麼!? ” 這句話如雷貫耳,簡直是前所未有般震撼,而且她的回答也證明了我的假設是沒錯。
“ 對啊,只是您倆互相不知道而已。 ” 她搖著釣竿,表現得漫不經心,跟我的反應形成了強烈對比。
“ 到底是甚麼一回事? Sandy,妳可以告訴我嗎? ” 此時我的思緒又變得一片凌亂!
“ 呵,妳想知道真相嗎? 那就要說說阿迪以前的故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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