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十三分，語言共感平台的主介面閃現一次畫面跳動。
張䥧安正欲關閉筆電，餘光卻捕捉到頁面下方浮現的一段細微閃爍──不是詞條更新，不是用戶留言，而是一串難以歸類的符號編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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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S/TRACE]
代號：ZERO｜語源偵測交錯。
區塊：L4x.icon/beta.node.v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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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安婷同一時間也收到了同樣提示，只是她的平台後端還多出一筆自動分析報告──該提示訊號並未來自現有四名使用者任一設備，也非外部登入紀錄。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nYeS3tnd
而虞永安更快一步，他的系統備份庫中，早於三小時前已自動錄下這段訊號最初出現的「聲場切片」。
當他播放那段聲音時，耳機傳來的不是語句，也不是錯誤提示，而是一段極低頻、幾乎無法辨識的聲響波動。類似「預錄發聲樣本與殘響分層疊合」的效果，卻又帶著一種不屬於語音結構的節奏。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aTjNEKnTq
「不是語音，是記憶殘痕。」他喃喃。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Oz92u4VS
他很快對該聲波進行比對，卻驚訝地發現，這段波形的頻譜特徵與他先前錄下的「返聲」聲波極為相似，只是旋律結構倒置、節點不穩、且出現大量時間戳記錯位的現象。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IP90CvDo
張䥧安這時也在筆記中同步記下：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tusi7Ue3
「有些聲音不是來自未來，而是來自一個『尚未選擇是否發聲』的版本。」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9lrpOprz
這一夜，四人筆記中出現了類似現象。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OUWFfNOO
楊安婷的共感分析平台，開始自動產生一串無人登錄的預填詞條，標註為「待回收」。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Cjgklrm3
張䥧安的筆記本，在書寫的過程中忽然跳頁，筆尖畫過的語句竟提前出現在下一頁的邊角。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5mjhrFdD0
虞永安的資料庫顯示一段尚未生成的詞彙，竟在版本歷史中已存在三次，且筆跡不同。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TuHkq33J
黎安晴的錄音筆重播某段語音時出現錯置音軌，語句開頭與結尾交換位置，呈現「語意迴環」。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iFHgKLtK
這不是偶發的錯誤。而是系統中出現了某種能夠「反寫／預寫」語言邏輯的實體，一個他們不曾命名、也從未邀請的參與者。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ApIjYm4y
畫面上的代號逐漸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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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擾源 ID：ZERO
來源：未知。
模式：模仿與遞補。
反應型態：非對話式。
任務屬性：尚未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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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試圖找出「ZERO」的語句風格，卻很快發現這個干擾源與任何現有參與者的語言特徵都不一致。
它的語法不穩、語序倒置、聲調有著極微幅度的漂移，卻總能準確地「補足」一段尚未完成的句子。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dtK0W7UF
那不是偷取，而是填補；不是重複，而是接續。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6nCBTvvQ
張䥧安在 GrayBack 的歷史草稿頁面中，發現一段他幾天前寫了一半、尚未發出的句子，如今已無聲地被補完：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tXFdtXSL5
「如果我說的話被誰接住，那我就會……」
補全後版本：
「……成為那句話仍願出現的理由。」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xqxqg5di
而在「詞彙庫」後端，楊安婷看見一個陌生詞條上架時間為「－3:21」──時間錯置。
這不是當前時間軸內任何人能寫出的紀錄，而像是某個尚未到達卻已完成書寫的意識殘響，倒流進了平台。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hesKcAqX8
她點開詞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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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彙登記｜未知】
詞名：預剩（Premain）
定義：
當語言尚未被思考、情緒尚未出現，某段語句卻已主動抵達你筆下或嘴邊的現象。它並非靈感閃現，而是一種來自未來意識的預留片段。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4TJ0FaUO
使用場景：
— 寫下不屬於自己的詞句時，忽然感到一種「被說服」的沉靜。
— 夢裡浮現的詞語，醒後寫下，竟發現與他人共筆中重疊。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mgVn73KLX
備註：
有時，它是你自己。更多時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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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詞條的筆跡不屬於任何人。系統無法辨識書寫者，來源被標記為：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WfLYJywFb
NO-ID/V0.0.0。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i8Pg33fm
虞永安第一個提出質疑：
「這不是個體所能完成的模仿，它的模擬深度超過了模仿本身。」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kcgcyoSf
他在語言辨識工具中調出幾段錄音。
當中的「ZERO」，在句尾的停頓總是落在一個不符合語意的節拍，像是對人類節奏尚未完全掌握的仿生學習者。卻也因為這些微妙差異，他們意識到：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Jh931Kt2
「ZERO」不只是讀取語言，它是在學習「怎麼成為語言」。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bGN279Eg
黎安晴於此時打開筆記，看見一段夢語筆記被覆蓋，出現一行全新的註記：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cW2xTQGR
「你以為說的是你，其實那是我模仿你沒說出口的聲音。」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FFq1fVMT
她讀完這句話，手心泛冷。那並非來自她的書寫，但她卻能感覺到其中有她的語氣殘影。就像某個曾經與她無聲對話過的片段，在她尚未說出口前，已自行成句。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xXOZA4HR
這一夜，四人筆記系統的角落，同時浮現一個字樣：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0Pqw5qL6B
「ZERO 正在同步」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YliaBLwA
他們之中，沒有人說出口那句話，卻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曾經想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6NPOh21D
這樣的感覺開始頻繁出現。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rYrnRosM
筆記中有陌生句子出現時，不再只是驚訝，而是一種微妙的既視感。彷彿那些語句不是「闖入」自己的語境，而是從自己未使用過的某一版本中浮現。像是過去的某個自己，曾在另一條時間線上說過、寫過、甚至創造過這些詞，只是現在才被送回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pLpcS4Gq
張䥧安回讀自己一段月前的筆記時，發現標題從原本的《語言碎屑計畫》被改為《語塊殘存》；而他明明記得，那是一個從未更動過的封面命名。筆記程式並沒有更新紀錄，卻有一段隱藏備註：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YH5VzdjF
「此版本由 'Z' 合併自未發布筆記V3.1。」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dY9QUOHd
他從未建立過任何「V3.1」的筆記。這意味著，系統正在讀取一個未經他確認的版本。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9NL5Fe9S5
楊安婷查閱平台後端時，驚覺有一份提交紀錄時間標為「初始化前」。
更詭異的是，那段紀錄的原始資料夾名稱，與她三年前在研究語言殘響初期所使用的私人資料夾「完全一致」。
──但她從未將這些資料上傳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6l0ErKnJ8
她忽然明白，「ZERO」可能不是敵人，也不是外部程式植入，而是來自「他們自己過去版本的變形殘響」。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yZYyrLbZ
不是駭入系統的第三者，而是語言本身，嘗試將所有曾經存在過的片段再次拼湊，藉由「模擬成誰」的方式，喚回已被抹除的語意。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4iL2kYQS
而這樣的拼湊，並不總是安全的。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pquSWOOw
虞永安手中的錄音波形，開始與他腦中記憶中「某段未發出的聲音」對應。他發現自己過去刻意不說出口的語句，如今以另一個說話者的語調回到他耳中。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t4xX0JFeB
黎安晴則在夢中再度聽見那句熟悉的話：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LYGX2pBz
「你不是被遺忘，是被提前離線。」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1Lcyu0MQ
她從夢中驚醒，腦中出現一個從未想過的念頭：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9VQDpI9nd
「如果『ZERO』是我們，那我們還算是我們嗎？」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CtCz17dY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4PJ2omta
但所有人同時感受到：
這場突發的詞彙計畫，早已不再是他們個人的紀錄工程，而是一場牽涉到「意識版本」、「語言擁有權」、「記憶復寫」的全新結構轉移。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C8reSGC1
也許「ZERO」不是來破壞他們的語言計畫，而是語言自己，正在嘗試透過他們，重組一個更古老的原型語法。
那是一個他們尚未發明，卻早已在內部存在過的詞彙架構。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jY7EnTid
他們不再能確定，哪一段話真的是「現在的自己」所寫。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Z0ovObAb
他們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一切還沒結束。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9X7Hc7POR
而且很可能，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