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天咳得差不多的時候,才張開眼睛,周圍的環境是如此的黑暗,只有寥寥幾枝手電筒照射著這個通道,這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回到了現代。
「你還好嗎?」斥侯又對翼天道:「裡面有甚麼讓你樂而忘返?」
「裡面是一個大空間⋯⋯有站腳的地方水不深,中間卻是一個深坑⋯⋯完全淹浸。」
翼天此刻望了望自己雙手,空空如也,並沒有鏡子。再看看眾人,他們都沒帶拿著鏡子。似乎在斥侯等人拉他回來的時候,因為他缺氧失去意識的關係,沒有抓穩鏡子,那麼鏡子大概仍在那深處之中。
「那好吧,我們進去。」
「別⋯⋯」翼天拉住斥侯的手臂,他仍有著自己的擔憂,生怕他們會找到鏡子。雖然他們都是跟叔叔一伙,不過自己待在軍中也有幾年,見過不少爾虞我詐,心知人心難測,不知他們到時看到鏡子會有甚麼反應。
「為何?」
「裡面⋯⋯有水流,把我扯下去了⋯⋯」他刻意迴避斥侯的直視,斷斷續續地解釋著,嘗試蒙混過去。
「那可能是地下河有著另一個更大的疏洪口,所以這邊才沒有淹沒。」斥侯望向閘門,對於他的說法並沒有起疑心,不禁舒了口氣。
「沒辦法了,我們等另一邊完成調查再從長計議!」斥侯經過他的隨行時,打了個眼色,隨行人員馬試將翼天硬拉起來,左右脅持住。
「搞甚麼!」翼天不及反應,掙扎著想擺脫兩人的控制。
「別以為能瞞過我,小傢伙。」他拔出匕首架在翼天頸邊:「說!裡面有甚麼?」
「我不能講!」
斥侯望著另外一人,指著閘門的方向,那人就馬上穿上繩子,伏在水中緩緩穿過閘門過去。
「我跟你講!若然他回來之前你還是不肯老實說出來,就別怪我了!」
「那東西牽涉到所有人的命運!」
「既然如此更要說出來!」
「你對叔叔忠誠嗎?」
「說真相!」
「說!你對杜文豪忠誠嗎!」翼天不管頸上利刃,用盡所有力氣貼到斥侯面前吼道,看見他這種不顧自身的行為,斥侯亦頓時止住迫問。
「絕對忠誠。」
「你⋯⋯你們。」翼天對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認真地問著:「會用自己的生命守護這秘密嗎?」
「杜博士曾經救過不少人。」斥侯放下匕首:「這裡每一個人,都得到過他的救贖。」
「叔叔⋯⋯救過你們?」
斥侯他忽然解開上身作戰服,露出上半身來,他的左半身滿是結痂後的痕跡,當中一條長疤痕從左胸上一直延伸到腰底,這種長度的疤痕使翼天感到震驚。
「當日我被炸彈所傷,大量碎片散落在身體中,無法完全取出。所有人都說活不久,唯有杜博士他說有救。」
「雖然他說的混沌治療,雖然至今我還是完全聽不懂,但是他的確成功將所有碎片取出來。」斥侯指著翼天右邊的隨行:「譬如他。」
「他被貧鈾彈擊中頸椎,不但全身癱瘓,更得了輻射病。杜博士就用廣效針劑加上混沌治療將他醫好,現在能跑能跳。」
「還有他,他,和他們,每一個人,都直接或間接受到他的恩惠。」他又逐一指著場上的所有人,回頭跟翼天說著:「現在,你覺得我們對他有足夠的忠誠嗎?」
翼天聽到這裡,到這刻才知道叔叔救活了不少人。這一想,當日他與叔叔的矛盾,對叔叔萬般的不解,逐漸演變成隔閡疏遠,心中感慨萬千,更是有著無盡的歉意,眼淚不禁冒出。
「你們有聽過玄鏡嗎?」翼天抽著鼻,對眾人說著:「玄鏡就在裡面,在水底深處。」
「玄鏡!」
然面眾人聽到玄鏡一詞,馬上引起極大嘩然,所有人都亂成一團不知所措。看到大家這種反應,大概杜文豪也跟他們提及過關於玄鏡的傳說。
「它⋯⋯實的存在⋯⋯你有沒有搞錯!杜博士說的玄鏡嗎?」就連平時看似淡定非常的斥侯,此刻亦十分激動雙手拉住翼天的衣領追問,他再一次點頭。
「所有人回來集合,我們準備進去⋯⋯」斥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凝視著牆邊舉起通訊器呼叫。
另一邊的一處,寫著緊急出口的通道前,孟達貼在牆的一側,左右探查著周圍的環境,見到前方的一隊人馬向左手邊的通道離去後,他才現身走向通道中,朝牆上的指示看去,首先見到指向右邊的牌上寫上「核心」兩字。
「我們走右邊看看吧。」孟達回頭向仍躲在緊急出口的天慧說話。天慧點頭回應,跟著孟達一同前行。
一路走著的同時,天慧到處看著周圍的環境,雖然十分漆黑,但仍憑著從孟達借來的手電筒,看到這半圓形的通道,掛著不少老舊的設備和管線。
兩人來到一處分岔口前,天慧停下了步伐。孟達再走了幾步,察覺到後方沒了腳步聲,馬上回頭一看,發現天慧在岔口用手電筒照射著另一邊的路。
「孟達⋯⋯」天慧回望著他,指著另一條通道:「我好像有來過這裡。」
「你來過?是甚麼時候來過。」他好奇地走回那他分岔口上,向那邊望去,又照了照牆上的指示,她手指著的那邊,寫上獻祭室三字。
孟達看到這個指示牌,頓時頭皮發麻,心也再不安定,到處用電筒照射著。
「你有沒有想起你在這裡幹嘛?」
「沒有,只是對這地方有一些印象。」天慧忽然動身,向著獻祭室的方向走去。
「但是,核心在那邊,你確定嗎?」孟達指向另一邊,嘗試叫天慧向另一邊去,但是天慧卻沒有理會,一直憑著自己的直覺,繼續前進,孟達只好硬住頭皮追上。
她來到了一道閘門前到處張望,在記憶中嘗試尋找著一些線索。孟達亦看到了這高三米長有六米的厚重閘門,上面一個窗口也沒有,鉚釘沿門邊鑲滿了一圈。
「這似乎是一道防爆門。」他在門前敲了敲,跟天慧說明著:「沒有電力的話是無法開啟的,我們回去吧。」
她再次望著這道防爆門,她的眼睛漸漸適應昏暗環境,她將電筒垂下,發現在黑暗中隱隱滲透著靈晶的氣息,除了從門後滲來,在周圍也是如此一樣,不同顏色的薄霧到處遊走。
「這裡有著很多靈晶的氣息。」她舉起手憑空觸摸著,靈晶竟然能夠在她的手中聚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我好像能夠控制它們⋯⋯」
「這是甚麼意思。」
天慧閉上雙眼,雖然看不到環境,但是在黑暗中仍然能夠看到霧氣的存在,她握緊伸出的手,霧氣馬上從周圍匯集到手中。
不明所意的孟達見到她奇怪的行為,不敢作聲,忽然發現她的手竟發出紅色微光,似乎有些事情正在發生。
通道裡那些掛著的照明燈突然亮起,閃爍不停,整個地方的機器似乎重新運作起來,發出沉重的隆隆聲。
閘門前翼天等人也察覺到燈光逐漸亮起,閘門也突然上昇,更多的河水湧出,眾人馬上抓住附近的設備來穩住身體。
押解著杜文豪的一隊人正在樓梯走著,突然燈光亮起,眾人馬上警戒起來,鎗枝指著周圍。
「指揮官⋯⋯呼叫指揮官,是天龍軍來到了嗎?」
頻道發出沙沙嘈音,並沒有人回應。
「我們要加快腳步到通訊室!」前方領隊吆喝起來,眾人立刻動身繼續往下進發。
只見天慧再張開手,所有燈光不再閃爍,完全亮起來,暈黃的燈光把這長通道重新照亮。
「你做了甚麼⋯⋯」孟達驚訝地看著周圍。
「我⋯⋯也不知道。」天慧則看著自己雙手,這可是一種她從未知曉的能力。
兩人面前的閘門正發出隆隆聲,緩慢地向上昇起,一個以白色為主,像是實驗室一樣的空間出現。
孟達的靴子踩在佈滿灰塵的地面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他的目光首先被一副人類骸骨吸引,那具遺骸靜靜躺在實驗室的角落,經過多年的風吹雨蝕,骨骼周圍的地面被染成了一片棕黑色,散發著淡淡的腐朽氣息。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爛不堪,只剩幾條殘破的布條隨風輕顫,隱約勾勒出曾經的人形。他眯起眼,眉頭微皺,正要轉身提醒身後的天慧,卻發現她早已停下腳步,目光同樣鎖定在那具骸骨上。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單薄,卻透著一股沉靜。
「慢著……」孟達低聲說道,話音未落便止住,意識到自己的提醒多餘。天慧蹲下身,仔細打量著骸骨,臉上沒有絲毫驚慌或嫌棄,神色淡然得彷彿在觀察一件尋常之物。她輕聲問道:「這是研究人員的遺骨嗎?」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探究。
「可能。」孟達簡單回應,聲音低沉而謹慎。他繞過骸骨,小心翼翼地走向實驗室中央,靴底偶爾踩碎散落的玻璃碎片,發出清脆的響聲。實驗室內一片狼藉,左右兩側擺放著一系列研究用具——燒杯、試管、燒瓶雜亂無章,有的傾倒在地,有的早已碎成鋒利的碎片,反射著微弱的光芒。他走到一張佈滿灰塵的實驗桌前,桌上堆放著一疊泛黃的文件,紙頁邊角捲曲,散發著霉味。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抖落灰塵,眯起眼閱讀起上面的文字。
天慧則留在原地,目光仍未從骸骨上移開。她緩緩伸出手,指尖輕顫,慢慢探向骸骨側邊的破布。她的眼睛緊盯著那空洞的頭顱骨,黑漆漆的眼眶彷彿在回望著她,帶來一絲莫名的壓迫感。當指尖觸碰到布下隱藏的硬物時,她屏住呼吸,猛地將其抽出,隨即後退兩步,心跳微微加速。她低頭一看,手中的是一張身份證明卡,邊緣已被歲月侵蝕得模糊不清。她小心翼翼地擦去表面的塵土,試圖辨認上面的字跡,然而字跡早已淡化,只能隱約看出「實驗體觀察員」的頭銜,名字與照片則完全無法辨識。她輕輕嘆了口氣,將證件握在手中,目光複雜地望向骸骨,似乎在試圖拼湊這個人的故事。
「天慧,你看看這個日誌。」孟達的聲音從實驗桌旁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他手中拿著一份文件,紙頁上夾著一張泛黃的舊照片,邊角因潮濕而微微發黑。他將文件遞給她,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天慧走上前,接過文件,低頭細看。照片上的場景與他們身處的實驗室驚人地相似——同樣的牆壁紋路、同樣的設備擺放,甚至連窗戶的位置都分毫不差。然而,照片的正中央卻多了一個顯眼的異物:一個比人還高的巨型水槽,玻璃壁厚實而透明,裡面似乎盛滿了某種液體,反射著當時的光線。水槽旁站著一個中年男子,身著軍服,肩章上的徽記在照片中清晰可見。他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堅定地望向前方,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照片背面用墨水寫著一行淺淡的字跡:「克利指揮官到研究所參觀」,筆跡工整,卻因時間久遠而有些模糊。
「這個人的軍服,是當年真武國軍服的配色,為什麼真武國的軍人會到這裡參觀?」
天慧抬起頭,環顧四周,試圖在現實中尋找那個水槽的影子。然而,眼前的實驗室空空蕩蕩,除了散落的器具與灰塵,什麼也沒有。地面上沒有水槽留下的壓痕,牆壁上也沒有安裝過的痕迹,甚至連一點水漬或腐蝕的線索都找不到。她皺起眉頭,低聲呢喃:「這裡完全沒有水槽的痕迹……」
孟達點了點頭,目光沉重地掃過房間:「對,什麼都沒留下。如果照片是真的,那麼這個水槽要麼被徹底移除,要麼……從來就沒存在過。」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文件邊緣,試圖從這片廢墟中找到更多線索。
天慧將照片放回桌上,指尖輕輕撫過那句「克利指揮官到研究所參觀」。她的目光落在照片中的中年男子身上,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克利指揮官……」她低聲重複這個名字,腦海中閃過一些零散的記憶片段,卻無法拼湊完整。她轉頭看向孟達,問道:「你聽過這個名字嗎?」
孟達搖了搖頭,眉頭緊鎖:「沒印象。但看他的軍服和徽記,應該是某個高層人物。這個研究所……可能藏著比我們想像中更大的秘密。」他走到一旁,翻開另一疊文件,紙頁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數據與圖表,有些字跡因墨水洇開而難以辨認。他隨手拿起一張,上面畫著一個粗略的結構圖,標註著「能量轉換裝置」的字樣,但細節已被撕毀,只剩殘缺的線條。
天慧蹲下身,重新審視那具骸骨,指尖輕觸身份證明卡的邊緣。她低聲說道:「實驗體觀察員……這裡曾經在研究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探究與悲憫。她站起身,目光掃過實驗室的每一角落,彷彿能從這片廢墟中聽到過往的回聲。
孟達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她身旁,低聲道:「不管這裡發生過什麼,這些人……都沒能活著離開。」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骸骨上,「也許,這裡的秘密早就隨著他們一起埋葬了。」水槽中似乎有著些甚麼,但是照片十分模糊,只能分辨出那是一團紅色東西,根本看不清楚它是甚麼。
「實驗體一號成功創造後,各種維生指標正常。」孟達讀出文件上的資料。
「這是已知第一名複製人,代號潛龍,基因來自廿二歲成年男性⋯⋯甚麼!」他再思考一下自己說的話,大感驚訝:「玄鏡輸出正常,但及後因心臟衰竭死亡,潛龍計劃終結。」
他翻轉背頁,上面的相片更令他不安,上面的紅色團塊比之前的更巨大,塞滿大半個水槽:「實驗體二號,代號紅雀⋯⋯基因來自四歲女童,玄鏡在此實驗中超載。」
「之後呢?」
他不斷翻頁,但後面每一頁都是空白一片,沒有再記錄之後的事情。
「沒有了。」他留意到日誌右上角寫上了日期,便將目光移到剛才拿取日誌的檯面,逐一查看其餘文件封面上日期。
「這已經是最新一份資料了。你看,那些文件都比這日誌要舊。」
「複製?為什麼要這樣做。」天慧神色有異,看著這個神秘的實驗室,既是陌生,卻又有些殘餘的既視感,時刻牽動著她的情緒,連番後退想要離開此地。
「這是違反自然的事情⋯⋯」她一不小心便絆到地上的那副骸骨,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發出沉重空洞的聲音,然面她的眼線正好盯著骸骨,整個人頓時僵硬起來,無力後退。
「當心!」孟達馬上遞手扶起她,他的身軀擋住了天慧的視線,才回神過來,柔弱地緩緩起身。
「還好嗎?」孟達道。
「剛才一跌,我突然記得⋯⋯曾經在這個方向,看著水槽。」天慧凝視著同一個方向說道。
「話說回來,地板下好像有些甚麼似的。」孟達蹲在地上用手來回敲打,兩人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實驗室的中央,這部份的敲擊聲都十分空洞,在上面走動,每步之間也察覺到地板有些微下陷的情況。見狀,他讓天慧先退到一角去,嘗試在地上找尋著邊緣,果然不出所料,八條細小縫隙從中間延伸開去。
「來。看看周圍有沒有機關。」孟達將檯上的東西都翻了一遍,也沒有甚麼可疑的地方。
正當他苦惱起來的時候,地底忽然發出機器聲,中間的地板分成八份,逐漸下降並折合,一個大型的透明水槽正在緩慢上升。
孟達回望天慧,見她在一處設有多個按鈕的實驗器材前,按動著其中一顆。
她在短時間便找到開關,使孟達感到非常詫異。儘管如此,他亦沒有多想,回望水槽,裡面沒有任何液體,更沒有圖片中那個紅色的東西。
「這裡有很多謎團,真難受。」孟達嘆息不已:「究竟有沒有人能幫忙解釋這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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