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潮濕的陰天,天空灰蒙蒙的,映得生薑河也泛著灰白。
北市區是老城區,生薑河流到這裡兩岸的繁華戛然而止,彷彿來到了被時間遺忘的角落。低矮的平房和棚屋密密麻麻的堆砌在一起,狹窄的弄堂被蛛網般的電線覆蓋,遠遠看著都令人感到壓抑和擁擠。
隨著陳利安市長的「低端人口遷移計劃」,居民已經分批遷離了,推土機日復一日地隆隆作業著,警員李超順著生鏽的梯子爬上一座倉庫的屋頂,輕手輕腳地在藍色鋼板屋頂上行走,生怕發出一點聲音驚動了目標人物。
今天抓捕任務的總指揮是高級警司張康達,而他們的目標不是一般的毒販,而是手段殘忍、勢力龐大的國際大毒梟——藍瞬。出發前,張sir多次提醒所有人必須高度警覺,不能有絲毫松懈。
貧民窟里彎彎繞繞的相當複雜,高矮不一的房子緊挨在一起,熟悉地形的人可以輕易在樓與樓之間穿梭,但對陌生人來說卻十分不利,除非是從小在這裡長大的人,否則普通人進去都會迷路。
不知道張sir為什麼會選這樣的地方部署,但他聽說,是Dr.Everan主動邀約警方,真是太囂張了……
李超又摸了摸胸前的防彈衣,深吸了一口氣,從屋頂跳進白色建築的二層平台。
腳下「咔嚓」一聲響起,踩碎一片水晶燈碎片,李超頭皮發緊,忙四下張望,生怕下一秒大毒梟就會突然出現,一刀割斷他的喉嚨。
他不是菜鳥,但這次的行動實在有些蹊蹺,事先沒有提供嫌疑人的情報,也沒有任務簡報。但他跟了張康達多年的師兄說,張sir就是這個風格,只要能抓到嫌疑人,什麼規章、流程都可以跳過。
耳機里傳來同事的聲音,「目標出現,在3樓,2個人,看不到武器。over。」
就兩個人?還真是像電視劇里大boss的作風啊。李超心裡暗自嘀咕,這種任務由飛虎隊來執行更合適吧,張sir為什麼只叫了他們幾個?
「目標人物之一是藍時!」耳機里傳來同事的聲音。
李超一驚,凝目望去,還真是藍時!
據說藍教授被策反後,連標記過的omega謝明祺隊長都甩了……
他在辦公室里看過藍教授很多次,印象中藍時長相極為俊秀,總是文質彬彬的樣子,可現在一看和以前比簡直大相徑庭。倒不是說外貌上變化有多大,而是他整個人的氣質非常陰鬱,原本秀氣的眉毛深深下垂,穿著一身灰撲撲的深色夾克,緊緊跟隨在另一個男人身側。
李超屏住呼吸,那就是傳說中的Dr.Everan了嗎?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物?
Dr.Everan半長的頭髮隨意地扎在腦後,身體的姿態很鬆弛,他吩咐了句什麼,藍時低眉順眼地答應了,向後退開一步。
然後大毒梟臉一側,終於轉過身來了。
既沒有想象中的滿腮虯髯,也沒有粗豪魁梧的壯漢身材——Dr.Everan身材瘦削,膚色白膩,一雙美目燦然生輝,容色絕麗,他這麼一轉身,陰霾的室內陡然一亮,彷彿被什麼明珠美玉照亮了一般。
李超張口結舌的同時,心口一跳,臉上劇烈地燒了起來,這竟然就是令整個警局頭痛不已的大毒梟?
他曾見過謝光禎一次,不是在電視上,而是在警局大樓里碰過面,對於這位有維基特第一美人花名的謝總裁,李超的感想是,我國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謝光禎就跟個行走的夜明珠似的,艷光逼人,那種殺人不眨眼的美色,簡直可以被列為國寶。
而現在李超他想的是,藍瞬竟然是這樣一個可與謝總裁媲美的大美人?!還是個毒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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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洛克風格的陽台上,破損的白色側牆被爬山虎覆蓋,生薑河略帶腥濕的風咧咧吹起衣角,藍瞬凝望著這片貧民窟,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原來站得足夠高的時候,這些人真是如螻蟻一般的渺小,踩死就踩死了。
復仇,是一場長夜的盛宴,我將用憂鬱的歌喉唱響我的仇恨與悲傷。但當燭光熄滅,唯有寂靜與孤獨相伴,我終將明白,復仇之路如同鬼魅,唯有親手執劍,才能解脫心中的執念。——《蒙特克里斯托伯爵》
藍瞬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了童年時看到的這句話。
不錯,心中執念,要一一肅清,否則,人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天氣好極了,風很大,死人的話,血乾得快,是個適合復仇的好天氣。
他感覺自己的狀態從沒這麼舒適過,嗅得出空中每一絲風向的變化,也聽得出這棟舊旅社有多少臟東西在暗中爬向他。
寂靜四周的一切風吹草動彷彿都被放大,那些自以為悄無聲息的腳步聲,在他聽來有多麼沈重得多麼可笑。
五感全開,狀態爆棚,這就是復仇帶來的戰慄快感嗎?
身後的腳步聲已經明顯得不能再裝聽不到了,藍瞬慢慢回過頭。
張康達握著槍,站在他面前,遠遠的還跟著好幾個警察,站得離他們很遠,顯然這位高級警司不想讓別人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張康達並沒有老多少,除了濃密的寸髮中有幾絲花白,但這反而讓他看上去更為硬朗。
兩人的對視中,張康達咧出一個笑,「你長大了,沒想到,比以前還要漂亮。」
藍時的臉立刻因為憤怒而漲紅,他怎麼敢!怎麼能這麼無恥!他緊緊地握住哥哥的手,但令他意外的是,這次藍瞬完全不像在曾學禮面前時反應那樣劇烈,相反的,他表現得異常的平靜,嘴角凝起淡淡的微笑,靜靜地望著張康達。
有時候,目光是比言語更好的武器,更何況他已經練就了怎麼用最無禮的目光去看別人。他按下藍時的手,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張康達的臉,彷彿在看什麼落入下風的獵物。
果然,張康達在這種目光對峙中先瑟縮了,他的得意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憤怒的紅潮。
「藍瞬,我的同仁查到一家叫作A Flash的酒吧是販賣非法藥品的窩點,根據負責人寶爺的供述,他的貨就是從你Dr. Everan這裡來的,你今天必須跟我們進一趟警局了。」張康達說著隨手晃了晃一張傳喚單。
藍時向前一步擋在哥哥面前,「等等,給我看清楚。」以他對警局的熟悉程度,傳喚單不可能那麼快批下來,可能只是在申請中。
果然張康達立刻縮回手,把「傳喚單」放到身後,「藍時,這裡和你沒關係,我勸你別把自己攪和進來,好好去做回你的心理顧問。」
藍瞬搭上弟弟的肩膀,輕輕扣了回來,「哦?在維基特販賣非法藥品會被判什麼罪?」
張康達不假思索道:「根據《危險藥物條例》第4條,販賣危險藥物最高判處無期徒刑。」
藍瞬輕輕笑了起來,「那麼身為警務人員自己服用成癮性藥物呢?」
「你!……」張康達瞳孔猛然收縮,攥緊了拳頭。
藍瞬那種該死的藥!
他不能忘記那種被慾望控制到處找人來滿足自己的的感覺,這對他這樣的鐵血軍人來說是奇恥大辱。所以不管有多少官員去了那個地下俱樂部,廖傑、魏文濤、甚至陳利安都去了,他也不會去,軍人的血統和意志不允許讓他屈服於藥物。他越是抵抗藥性發作帶來的羞恥慾望,就讓他越恨始作俑者——藍瞬!
「這件事不勞你操心!我自有辦法!」
「你的辦法?」看到這張臉扭曲變形,藍瞬愉快地輕笑著,「你們就這樣寄希望於謝光禎研發出解藥嗎?我看不出他有什麼理由要幫你。」
張康達盯著他,眼珠像淬了毒般,「不錯,我從沒想去求謝家的人。」
既然不寄希望於謝光禎,那麼解藥就只能落在藍瞬身上了,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今天抓定藍瞬了,看來這才是張康達此行的真正目的。
布滿灰塵的老式茶几,被老鼠蟲蟻啃噬了半張扶手的雙人沙發,躺滿了乾枯蚊蟲屍體的燈罩還能依稀看出從前的華麗,張康達環視了一周,「真是令人懷念啊,這裡原來有張舒適的大床,記得嗎?」
藍瞬的笑聲戛然而止,一雙眼眸中終於透出凌厲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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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瞬的復仇大戲拉開帷幕~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DBxSPlMy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