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康達的五官扭曲成一種幾乎畸形的邪笑,看著肩頭冒血的藍瞬,「滋味怎麼樣?藍瞬,喜歡嗎?」
藍瞬彷彿沒受到什麼影響似的,穩穩地站直身體,嘴角慢慢勾起一道陰狠的笑意。
似乎有什麼不對!
一股山峰般堅硬的信息素巍峨聳立而起,如一面嚴絲合縫的高牆擋住張康達狠辣刁毒的偷襲,兩股氣息相撞之際震得張康達倒退了幾步,對方的氣澤不給他喘息的時間,霎時排山倒海地翻滾而來,帶著無可抵擋的威勢,將整個人壓制得動彈不得。
「你……」張康達只吐得出一個字,喉嚨就像被無形的枷鎖咔的一下封住。他總以為常年的軍旅生涯已經將自己的信息素磨練得霸道無比,足夠與那些頂級alpha相媲美。但此刻被這股氣勢籠罩全身,他才意識到頂A的信息素遠不止於此。
張康達不可置信地抬頭,身體也只允許他做這麼個動作,因為他全身的骨骼都被這股氣勢震得咔咔亂響,好不容易才撐住身體。
「為什……」張康達從牙縫里勉強擠出兩個字。
為什麼……為什麼藍瞬的alpha信息素……沒有味道?
似乎看出了張康達的疑問,藍瞬抹了抹嘴角的污血,動作文雅得像喝完下午茶,他微微頷首,聲音娓娓動聽,「因為我的信息素就是沒有味道的。」
張康達的瞳孔收縮,「你……」
擁有這樣強大壓迫力量的頂A,竟然信息素是無味的!
眾所周知,每個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都帶氣味,一旦發情或競爭,氣味會先瀰漫在空間里,儘管容易被察覺,但也是先聲奪人的一種優勢。張康達自己就以刺鼻的信息素氣味而自豪,這意味著他用信息素壓制他人時,會給對方帶來強烈的不快。
「分化後我苦惱了很久,我的信息素為什麼沒有氣味?也許是受了……影響。」藍瞬柔聲道,「但那有什麼關係呢?沒有氣味,有些事,做起來更方便些,你說是不是?」他的聲音很輕,但順著磅礡如山的氣澤送到張康達耳邊時,卻如響雷般震得張康達的耳膜鼓得快要炸裂開。
世界上竟然有這樣強大的信息素,這種霸道和他的截然不同,不用偷襲,不用鋒利,藍瞬只是站在那裡凝眸微笑著,張康達就承受不住,右膝軟倒跪地,「不……」
「現在,向我臣服……」藍瞬緩緩向張康達走去,正要踏上他垂在地面的手掌,突然——
「哥!停一下!明……他要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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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是藍時。
從藍瞬發出無味的信息素開始,藍時就用全身包裹住謝明祺。作為血緣至親,藍瞬的信息素雖然壓制性極強,但對藍時不會造成太大傷害,但對身為omega的謝明祺就不一樣了。
藍瞬龐大的信息素像是無孔不入的高壓,把謝明祺的五臟六腑扭曲得移動了位置似的,心臟砰砰砰幾乎快跳出喉嚨,如果不是藍時用木香信息素籠罩住他全身,他可能早就暈了過去。
眼看明祺要支撐不住了,藍時只能打斷哥哥。
藍瞬一怔之間,氣息微斂,這種生死相搏的當口哪裡容得下他有一剎那的猶豫,密不透風的殺氣像是出現了一道縫隙,張康達甫得自由,雙腿飛踢,向藍瞬當胸踹去。
謝明祺大口透過氣來的同時,藍瞬一聲悶哼,身體向後飛去,本來腐壞的門框被撞得轟然塌陷。
張康達臉上也是鮮血淋灕,他雙眉竪起,把額頭上的疤擰得更加可怖,「你他媽的……狗屁alpha!你不過是個貧民窟的雜種!」他抄起匕首大踏步上前,「真以為老子的信息素會怕了你?!如果不是那種該死的藥……呸!」
煙霧蔽目的廢墟中,一個身影鬼魅般飛出,藍瞬也是一腳猛踹在張康達胸口,咔嗒一聲清晰可聞,胸骨斷了。
張康達剛才這一踹險些讓藍瞬嘔出血來,他扶著牆,好不容易壓制下胸腔的翻湧的血氣,一時說不出話來,向藍時一擺手,走。
藍時沒有猶豫,扶起謝明祺跑下樓,他知道繼續呆在這裡只會連累藍瞬的行動,更何況,明祺的身份不能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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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乒乒乓乓的打鬥聲再次響起,藍時拉著人在星羅棋布的小巷中穿梭。
謝明祺感覺自己好像身處迷幻的3D空間,隨著藍時東轉西繞,在迷宮一般的地形中躍上躥下。剛才謝明祺跟蹤張康達一行人時都差點迷路,但藍時好像對這個地方了如指掌,簡直到了閉著眼睛都不會踏錯一塊磚的地步。
不知道穿過了多少道牆,藍時推開一扇半腐壞的門,進了一戶簡陋的小房間。
剛進門,謝明祺就緊緊抱了上去,「藍時……」
他的聲音從口罩里悶悶地發出,比平時多了幾分嗲氣,也可能是受了alpha信息素的影響,抓住藍時的手都是軟綿綿的,「別走……」
溫度從手掌傳來,但藍時輕輕掙脫他的手,「你快走吧,這裡太危險了。」
「我不走!」咚的一聲,謝明祺的手撐在門框上,擋住藍時的去路,「求你不要,不要殺人。」
年對omega的壁咚,藍時微微後退,垂下的眼瞼跳動了幾下,冷冰冰地道:「我的事和你沒關係。」
「那你什麼要救我?」謝明祺仗著他180不亞於alpha的身高圈住藍時,「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哥哥剛才就贏了。」
「……」藍時只有一瞬間的波瀾,他馬上凝起一個到位的冷笑,「謝sir你是不是太自作多……」
「我知道你心裡有我!」謝明祺不給心理專家表演時間,立刻打斷,「幹嘛不敢承認,膽小鬼!」
藍時被這直白又可愛的進攻弄得措手不及,眼神一躲,「那……那是過去的事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單方面分手不算數……」謝明祺悶悶不樂的聲音從口罩里傳出來,「我沒答應。」
藍時不欲跟他廢話,看了看外面,幸好暫時還沒有人過來,「你快點走,記住,你從沒來過這裡,一會兒發生了什麼事都和你無關。」
謝明祺深深看他,「你就這麼想跟我撇清關係嗎?」說著抬起右手,輕巧地解開了黑色口罩,露出了久違的臉蛋。
原本一雙微微上翹的杏眼又圓又亮,臉上還帶著些稚氣未脫的圓潤,眼睛里卻多了深沈。藍時心裡一抽,半個多月而已,明祺憔悴了不少……
「你幹什麼?快戴上了!萬一被看到你和我在這裡……」
謝明祺挑挑眉,「你敢走出去,我就立刻出去大喊我是謝明祺,讓所有人看到我在這裡。」
藍時呆住,簡直被他這番操作震得說不出話來,他家單純可愛的小黑貓什麼時候學會耍無賴的?!
見他果然不敢動彈,謝明祺有些得意,嘴唇微微上翹,一雙杏眼在幽暗中隱隱含光。
我就知道你還在乎我。
藍時的後背被抵在牆上,謝明祺把臉貼過來,軟軟糯糯地道:「你不用瞞著我了……我都知道了。」
藍時的眼睛猛然睜大,驚愕在眼底蔓延,「你……你知道了?」
謝明祺撫上「前男友」的臉龐,藍時的嘴唇因為乾裂都起了皮,臉頰消瘦得微微下陷,已經平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滄桑感。
「你那天……沒有對我說出全部的真相,對嗎?」
藍時全身一震,「你……」
天色漸暗,遠處雷聲滾滾,空氣中的濕熱帶得兩個人的肢體也黏黏糊糊了起來,小屋的頂棚被狂風吹得一掀一掀的,光影一漏一漏地灑在兩人近得呼吸交錯的臉上,交匯的視線里愛意纏綿,alpha垂下眼皮,避開了omega火熱的逼視。
「你上次跟我說的都是實話……但你沒有講最重要的部分,對嗎?」
藍時緊緊閉上嘴巴,嘴唇被咬得泛白,像是下定決心無論怎麼樣都不開口了。
「我已經都知道了,曾學禮那些人對你們做的事……」謝明祺低聲說。
謝明祺查到真正的內幕時,也花了好長時間才消化了所看到的一切,以他的家世出身,根本無法想象人間存在這樣的惡。
曾學禮、張康達、陳利安、蔡崇輝……政局未定的混亂年代,這些上位者把貧民窟的孩子當作權色交易的資源,和政客、商人利益交換,擴大自己的權力和地位。這些無人問津的孩子就像螻蟻一樣被曾學禮用食物和金錢掌控在手裡。大多數孩子都選擇了沈默,發現了真相的家長也是,蝸居在貧民窟能活下去已是不易。也有極少數家長嘗試過報案,但都被時任北區分局負責人的張康達壓了下去,因為他自己也是加害者。
時過境遷,現任市長陳利安的「低端人口遷移計劃」將把這裡和當年那段骯臟的過去,一同化作一片廢墟。如果不是藍瞬的復仇,這段塵封的痛苦往事已無人想起、亦無人再提。
謝明祺查了花名冊,很多受害者就此沈淪,藥物成癮、墮為娼妓、甚至已經死亡。而這些加害者們,至今還高高在上地坐擁著帶血的權力,這不啻於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謝明祺的雙唇越湊越近,終於吻在了藍時乾裂蒼白的嘴唇上。
動情的、虔誠的、隱忍的、狼狽的,一切難以言說的都融入到了這個吻里, alpha的唇關終於被撬開,被吻得濕潤而柔軟,就像他假裝堅硬的心防。
omega白皙的肌膚上染了薄紅,謝明祺忍不住輕輕「嗯啊」出聲來,連日來起伏躁動的身體終於得到了安撫,藍時的信息素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穩定劑。
對藍時來說,omega的信息素同樣也是解藥,他扣住謝明祺的後腦,將這個吻變得越發熾熱。他隨著逐漸加重的氣息在對方口腔內吮吸舔掃,所有感官都一股腦兒湧向頭頂,只想將這個吻繼續,再繼續……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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