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蘭蒂爾雖然已經在王都拉萊亞住了超過兩年,卻完全不知道王宮長什麼樣子。事實上,首都的平民們沒有一個人知道。
一提到王宮,浮現在人民腦中的是一片廣闊的平坦草地,上面長著一叢叢低矮的灌木。到了冬天,草地和灌木都會被白雪覆蓋,只有正中央清出一道寬闊的馬路。
此刻,進宮覲見的眾多貴族們的馬車列成長長的車隊,正經由這條馬路,奔向草地盡頭的圍牆。
圍牆由無數顆重達千斤的巨石築成,足足有四層樓高,從牆外只能勉強瞥見御花園裡巨木的樹頂。圍牆表面光滑,就算有鐵爪索也爬不過去。
圍牆外被一道深而寛的護城河圍繞,雖然此刻河表面結了冰,下層的河水仍在潺潺流動。
河上架著一道鐵橋,兩側的欄杆上都鑄著威猛的龍頭銅雕,彰顯王宮主人龍帝後代的身分。
耶德維爾和祖母、繼母、弟弟搭著同一輛馬車過橋,從車窗裡看著巨大的圍牆,以及圍牆中央那邊大大敞開,鑲滿浮雕的漆黑精鋼大門,激動得心臟砰砰亂跳。
——是王宮,是王宮耶!
隨即他又覺得胃裡沈甸甸的,高昂的心情也跌落下來。
進了這扇門,一定會有更多麻煩事吧?
轉念一想,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嗎?反正就算留在家裡也還是會有麻煩,不如來王宮見見世面。
這裡是王宮,王宮耶!
坐在對面的祖母廷達利老夫人狠狠瞪他一眼。
「坐要有坐相,不要扭來扭去!你這也算是公爵嗎?只不過進個王宮,就大驚小怪像個鄉巴佬,我們家的臉都快丟光了!」
然而祖母一拉高嗓子,驚醒了原本在母親懷中熟睡的幼兒坎納。坎納一早被挖起來帶出門,原本就心情不好,哄了半天才睡著,這回又哭鬧起來。他母親康絲坦忍不住狠瞪了婆婆一眼。
耶德維爾心想:「一下子潑婦罵街,一下子小孩哭鬧,這德性要是被國王看到,那就真的丟臉了。」他擠出笑容逗弟弟玩,只盼他在下車前安靜下來。
馬車一路駛過寬廣的御花園,來到一道鍍金柵欄前,在柵欄後方就是紅柱白牆,頂著藍色琉璃瓦的主建築。那瓦片在陽光和雪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深淺不一的耀眼藍光,讓人摒息。
這裡就是威克斯宮,艾榭里國王的居所兼朝廷所在。
到了柵欄前人人都得下車,依序通過鑲著龍頭浮雕的大門,進入鋪著石地板的前庭。前庭中央立著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的浮雕是一棵巨樹。那棵樹長著許多層樹枝,每層都朝四周攤平伸展,有如一疊巨大的盤子。
這正是世界樹葉爾特利加的浮雕,而他們生活的世界就位於世界樹最低層的樹枝上,因此浮雕上最低層的樹枝鑲上了閃閃發光的翡翠。
耶德維爾早已學到,新教視世界樹為聖樹,卻不會像舊教一樣對世界樹頂禮跪拜,所以只是充滿敬意地看了浮雕一眼,跟著人群走入王宮右側的迎賓角樓。而僕人們則被帶到王宮側面,由僕役入口進入。
迎賓角樓是八角形的,屋頂是彩色玻璃鑲嵌而成的穹頂,難得的冬日陽光從穹頂灑下,在白色大理石的地板上映出亮麗的光芒。
貴族們被王宮的僕役們指引著,分別從四個不同的門走進大會客廳,按照頭銜在外側會客廳列隊等候,廷達利家族自然是站在第一排。
耶德維爾站在拱門邊,清楚地看到會客廳內側,面對門的牆上是一面巨大繁複的莫德蘭壁毯,壁毯前的兩個王座就盤踞在三階的高臺上。其他兩面牆上都是關於戰爭場景的大油畫。
不久大會客廳已經擠滿了人,四周都是聊天說笑的聲音,不時夾雜著兒童的吵鬧聲。
忽然角落的號角隊開始吹奏莊嚴的樂曲,所有的交談聲順間停了下來,孩子的嘴也被摀住。國王和王后駕到了。
耶德維爾心想:戰爭真的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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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這是……」
蘭蒂爾望著眼前的東西,心情激盪不已,幾乎要流下感動的淚水。
「這是王宮的掃把!太珍貴了!」
剛在王宮的僕役臥室安頓下來,她就在房間外的小院子裡,發現圍欄邊靠著一支女僕忘記收起的掃把。身為天下第一掃把愛好者(自封),她當然是立刻衝過去拿起來欣賞。
王宮裡的東西是全國最高級的,這是不變的真理。就拿僕役來說,同樣是下人,宮裡的僕人們個個別著白色鑲紅邊的領結和胸章,職位更高的領口還有繐帶,光憑那氣勢直接就把貴族的隨從們全部比下去,態度自然也更高傲,只差沒拿斜眼看他們。
同理,蘭蒂爾一直以為王宮裡的掃把一定也是尊爵不凡。很可惜地,這仍然是一支普通的掃把,上面沒鍍金,也沒有刻徽章。不過……
「啊,這手柄比家裡的更堅硬,拿來打魔厄一定好用。刷毛也是,細密又有彈性,污穢不管藏在多小的縫隙都無所遁形。真不愧是淨化世間的神器……」
「妳在幹什麼?」
這聲怒喝來自和她同房間的哈爾妲。哈爾妲每次跟著康絲坦進宮,都會被宮裡的侍女壓一頭,今天也不例外,所以心情非常不美麗。
蘭蒂爾誠實地回答:「我在欣賞這支掃把……」
「這種蠢事不需要說明!」哈爾妲逼視著她,鼻尖都快戳到蘭蒂爾的臉了。
「妳給我搞清楚,這裡跟家裡不一樣,不是妳可以發瘋耍寶的地方!況且妳現在的身分是康絲坦殿下的女僕,妳要是出一點差錯,損害殿下的面子,我絕對會要妳好看,到時連公爵也護不了妳!聽懂了沒?」
蘭蒂爾乖乖點頭,哈爾妲這才放她一馬。
其實哈爾妲說的沒錯,不該在掃把上浪費時間,蘭蒂爾心裡很清楚,身為勇者,既然進了王宮,她就應該想辦法溜進金庫,取回聖劍的碎片。但是要在戒備森嚴的王宮做這種事談何容易?萬一被逮到絕對是死罪。
別的不說,她根本連金庫在哪裡都不知道。
搖搖頭,她決定振作起來,先完成女僕的工作再說。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那掃把一眼。
好想帶回去做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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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王宮圍牆的景象是參考日本皇居外苑,一片除了矮樹啥都沒有的大草地。主角們是在冬天搭馬車過去,不用像教主一樣在大太陽下走得眼冒金星,真是太好了(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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