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跟著父母進宮的兒童全部被集中在遊戲室，蘭蒂爾自然也被叫去照顧小孩，整個下午追著那些出身高貴的幼兒和屁孩跑來跑去，骨頭都快散了。
好不容易來到休息時間，她草草吃了點東西，去康絲坦房間拿坎納想要的玩具，卻在樓梯間遇到了菖蒲花騎士菲利浦‧諾瓦。
「您好。」蘭蒂爾中規中矩地行了禮。
「幹嘛這麼生疏……」說是這麼說，菲利浦同樣有些不知所措。才一個月沒見蘭蒂爾，他卻覺得她身上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他早知道蘭蒂爾會升職，也猜到耶德維爾會帶她進宮，卻沒想到升職會帶給她這麼大的改變。
首先是她身上的制服換了。上級女僕是公爵家的門面，自然不能太寒酸。蘭蒂爾穿的黑衣雖然式樣簡單樸實，質料卻是上等的平紋黑緞，透氣、合身又便於行動，還會隱隱透出細緻的光澤，裙擺在她走動的時候會帶起華美的皺摺。
穿上這身衣服的蘭蒂爾完全脫胎換骨，由原本稍嫌土氣的鄉下姑娘，變成優雅細緻的都巿女郎，讓菲利浦不由自主臉紅。
而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些菲利浦不懂的東西。他作夢也不會想到，原本被他稱為「絕對不可能背叛」的蘭蒂爾，早已向耶德維爾宣誓效忠，再也不是他手下的間諜了。
「啊，對了，新年快樂。」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這個送妳，一點心意。」
這回換蘭蒂爾臉紅了，「這……這怎麼好意思？我什麼都沒準備……」
「妳那麼忙，沒準備是應該的。」菲利浦微微一笑，「只是一點小東西，不用太在意。」
蘭蒂爾尷尬一笑。以菲利浦的個性和身分，他送的禮物絕對不是「小東西」，這個人情只怕不好還。更何況自己選擇效忠耶德維爾，背叛了他，哪裡還有臉收他的禮物？
她只得趕快轉移話題。「上次提到的『沙古斯神』，您有頭緒了嗎？」
化為魔厄的前任女管家海莉葉，在遭到心愛的勞倫斯拒絕後，怒極狂叫「啊啊啊，沙古斯神！」隨即魔力大增，差點要了在場幾十個人的性命。死裡逃生的菲利浦和蘭蒂爾，自然會把「沙古斯神」當成調查的重點。
菲利浦沈重地搖頭。「每隔一陣子就會有一群邪門外道，自行創建異教膜拜邪神，我們已經清剿了好幾個邪教組織，這『沙古斯』倒是第一次聽說。」
「之前的邪教組織有人成為魔厄嗎？」蘭蒂爾問。
「……沒有。」
教會向來以為所謂邪教，無非是一群人沒事找事自行聚會膜拜想像出來的神，丟進牢裡反省個十年就醒了，這回的邪教居然有辦法跟邪靈交易製造魔厄，顯然是真的有本事。
此外，森林裡那個埋著十幾個人頭的黑魔法祭壇極有可能也是他們弄的，他們拜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神」，實在讓人不寒而慄。
兩人無言相對了半晌，菲利浦開口：「別擔心，我們會繼續調查的。妳只要負責盯住廷達利家的動靜就好，其他的都不用在意。我還有事，先走了。」
蘭蒂爾目送他離去，正要轉身回遊戲室，卻看到耶德維爾正靠在不遠處的柱子上，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大人？」
耶德維爾拉了拉過緊的領巾，皮笑肉不笑地說：「不錯嘛，拿到了新年禮物。」
他從沈悶的演奏會上溜出來透氣，沒想到一轉過轉角就看到蘭蒂爾和菲利浦在交談。他連忙支走陪侍的男僕阿曼，自己小心地靠近，把兩人的對話全聽了進去。
蘭蒂爾看著手上的小盒子，「無功不受祿，實在有點尷尬。」
耶德維爾輕笑，「既然無功不受祿，妳就去打我跟坎納的小報告不就有功……該死！」他咬了咬下唇，恨不得把這番酸言酸語吞回去。「我是說，親友在新年送禮物是很正常的，不用尷尬。」
這才是他最在意的。親友在新年當天互贈禮物原本就是習俗，那為什麼第一個送禮給蘭蒂爾的人不是他呢？
他的焦慮和尷尬，蘭蒂爾全看在眼裡，但她也只能說：「您說的是。」
接著又是一陣沈默，蘭蒂爾開口：「請您先回去吧，晚上還有宮廷宴會，會前我會去幫您作準備。」
她行禮告退，快步走向遊戲室，強忍住到口的歎息。果然耶德維爾還是很在意她和菲利浦來往啊。
耶德維爾曾答應她，宣誓效忠之後，原本的間諜行為既往不咎。
但是，人真的能做到既往不咎嗎？已經破壞的信任，就算再次拾起，也一定會留下裂痕的……
----
教主云：既往不咎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尤其是對年輕人而言。
ns216.73.216.176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