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午前。
亞格斯於城寨南方底層的占卜館內,從水晶球的影像記憶返回現實。
他頭暈得從坐墊倒在地上,嘔吐物停不了地從口中吐出。來之女巫於紗的另一面亦很擔心亞格斯的狀況,但她始終沒有上前,而是返回坐墊上。
「我就猜到那可怕的記憶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實在是太早了……」來之女巫有點後悔把真相告訴亞格斯。
但亞格斯沒有聽進耳內,他用手抹走嘴邊的嘔吐物,歇斯底里地大喊:「是我!原來是我!我就是畢洛士災難!是我一手把畢洛士摧毀了!咳咳咳!我取了多少人的性命?!妳告訴我!咳咳咳!」
「亞格斯啊亞格斯……」來之女巫嘗試安慰他,「可憐的孩子……造成災難的錯不在你。請你不要怪責自己和達瓦丁拉,你召喚出神獸保護自己無非只是要逃出生天,亦不是無法理解的事情……」
亞格斯仍然顯得難以接受過去的事實,他抱着頭,在地上翻騰,來之女巫看見也頗心痛。亞格斯呼吸困難,快進入休克。女巫揮一揮手,一道煙絲飄進亞格斯的呼吸裏,亞格斯立即變得迷迷糊糊的安靜下來。
「亞格斯,聽我說,你要學會接受地獄炎,因為將來有更大的考驗在等待你。如果你想贖罪,就請你好好保護現在珍重的事物。命運需要你,你必須繼續向前進。」來之女巫對他說。
但亞格斯神情呆滯,毫無反應的坐着。來之女巫失望地搖搖頭,嘆息着。「韋洛洛里……」她向門外輕輕呼道。
猿猴為韋洛洛里推開房門,韋洛洛里步進房間向女巫行禮:「女巫大人……」
「韋洛洛里,好久不見了。」來之女巫的聲線變得欣慰了點。
「對,大人。」 韋洛洛里回答。
「請你帶亞格斯回去吧,替我好好照顧他,他的打擊不小呢。」 來之女巫望向亞格斯,他仍像個木頭玩偶般呆呆坐着。
「是,大人。」韋洛洛里又回答。
「我們會很快再見面的。」來之女巫說。
「大人要離開了嗎?」韋洛洛里問。
來之女巫緩緩回答說:「是呢,我也應該去找找我的妹妹了,她會知道以後該怎樣做。失蹤這麼多年,要找到她實在不易呢,不過她也已經猜到我在找她了吧。不用擔心,我有萬年火保護我。」
「拿着,」來之女巫從長袍內遞出一尊手掌大小的木馬給韋洛洛里,「使用『千馳』回去吧。」
韋洛洛里點頭,扶着發呆的亞格斯離開。對於韋洛洛里即使帶着戰鬥不能的亞格斯亦能輕鬆離開城寨,來之女巫深信這點。她從紗後默默目送二人離開占卜館。
單位內只剩下來之女巫和被稱萬年火的猿猴。
「大人,這樣好嗎?」萬年火問。「那兔崽子會受不了的,萬一他又再召喚那他媽的地獄炎……那就該死了。」
來之女巫搖搖頭,「沒事的,他有四式女神守護着暫時不會有什麼差池的。他需要認清自己的能力,認清過去。」
「大人……」猿猴又問,「這樣的回憶對他好嗎?忘記了不是更好嗎?」
來之女巫淺笑說:「呵呵呵,萬年火,人類這物種很奇妙,悲傷往往能成為前進的力量,只要在難過的時候得到幫助。」
「那……他會得到幫助這東西嗎?」萬年火看了一看頭紗後的女巫對她問。
來之女巫深深地點點頭,「很有可能呢,他身邊有一伙好同伴。」
萬年火定住了,思考了片刻,「 哼!……兔崽子。」
來之女巫瞧瞧萬年火,在猜想牠到底是否真的明白,畢竟牠始終是隻猿猴。
來之女巫整理一下長袍,「我們也該出發了,萬年火。」
萬年火到占卜館內的大大小小木櫃前把木門上鎖。女巫對着房間的牆壁沉思,她也懷疑自己所做的是否正確。在命運裏逆流而行,她和妹妹嘗試改變這個世界正在走上的路,將會帶來的後果不堪設想。
來之女巫抬頭看着聚積在天花的煙縷,時而像流水般凝聚,時而又如漣漪般散開。「遭命運捉弄着的孩子們啊……你能把一點曙光帶給女神們嗎?」1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e7JvNMo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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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洛洛里扶着亞格斯到城寨的出口,他把神智不清的亞格斯安放在路邊。他拿出小木馬,小木馬的鼻孔噴出白煙,不用多久白煙已經籠罩二人。微風吹至,把白煙吹散,二人亦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騎在木馬背上,躲藏身影於白煙內,乘着微風在回到高維爾的路上。亞格斯的神智已經差不多回復正常了,但他仍然一言不發默默坐在木馬頸後。
坐在遠遠的木馬臀上,韋洛洛里突然開口說:「你應該相信女巫大人的。」
「相信什麼?!」亞格斯不懷好意的問。
「她這樣做必定有她的理由。」韋洛洛里盯着白煙外的景色。
「千馳」是來之女巫不可多得的寶物。噴出白煙後,小木馬可變大成一匹巨大木馬,乘風而馳,而且從白煙外不會被看見。
「那謝謝你們的好意了啊!雖然我不知道告訴我那殘酷的事實到底可以是為什麼!而且現在我還是漫無目的地回到礦城過那毫無意義的苟且生活啊!」亞格斯激動地說。
「你不是也一直嚷着要到占卜館尋找死去的父母的過去嗎!?現在給你看到了,又在埋怨!」韋洛洛里大聲喝道。
「你這傢伙……」亞格斯憤怒得快要把他吃掉了。
「來之女巫大人知道這個世界的一切過去。她的決心可以改變世界,我亦會全心全意追隨她。」韋洛洛里說。
亞格斯繼續挑釁說,「好啊!那現在我該去哪裏?該做什麼?她沒告訴我呀!」
「我從來不會過問女巫大人的決定。我也沒有過問她為何把我從我的世界救回來。她總有她的原因,既然我這條命是她撿回來的我就相信她!」韋洛洛里回答,眼神間看得出他的堅定。
「什麼你的世界……什麼意思?」亞格斯問。
韋洛洛里平靜回答:「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你說什麼!?」亞格斯大嚇一跳。1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nMEGWzA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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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要去哪嗎?迪雅。」艾加問道。
「知道啊,黛妮亞嘛。」迪雅回答,她仍然把目光注視在平原裏的泥路上。
從歷沙頓的郊區巴士下車後,二人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然而艾加只能跟在迪雅背後,因為他根本不知方向。但他眼見迪雅沒看地圖,亦沒打開虛擬運算系統,在廣闊的平原上只是埋頭沿着泥路走,難道她是候鳥不用地圖也知方向?别傻了!艾加告訴自己。
「我們怎樣去黛妮亞?」艾加忍不住再次詢問迪雅。
迪雅還未回答,艾加又問:「需時要多久啊?」
「你跟小時候一樣呢,什麼都要問清楚。等一下不就知道了啊。」迪雅回答。
跟小時候一樣?艾加都不曾記得什麼都要問清楚的自己是怎樣了。結果他們來到一個荒廢了的巴士站前停下。
迪雅往前方抬抬頭向艾加示意:「前面數公里後就是奧羅軍隊的黛妮亞圈封鎖線了。」
「那我們要怎樣過去?軍隊會逮捕異能人的!我跟妳都……」艾加緊張起來。
就在他們對話的期間,泥土裏赫然伸出一條末端彎曲的鐵管來。鐵管上佈滿鐵銹,安裝在末端的鏡頭對準了艾加驚訝的臉,嚇得他退後兩步。
「我在這!」迪雅無奈地對鐵管說。
鐵管又轉向迪雅,「哈。」她對着鐵管上的鏡頭冷笑了一下。
地面一點兒動靜也沒有,眼前卻有一件巨物無聲無色地穿過泥土從地底升上,彷如土地根本不曾存在。艾加嚇一跳,卻又啞口無言。
「潛、潛、艇!?」艾加被眼前的奇觀嚇得只可吐出單字。
鐵管的另一端竟是一艘潛艇,龐大得足以佔據整條泥頭。潛艇的外殼早已變成銹色,不可靠得可怕。
潛艇的擴音器啟動時發出刺耳的噪音,令迪雅和艾加難受得蓋着耳朵。
「迪雅!好久不見了啊!不是告訴過妳不要再回來嗎?」擴音器內傳來一道精神緊張的老年男人聲音。
迪雅一口深呼吸,對着潛望鐵管大叫,「身不由己的!」
「等一下,」擴音器裏的男人又說,「旁邊的乳臭未乾是誰?!」他問。
艾加表現反感。「乳臭未乾……在說我嗎?」
「他也是乘客!反正船票錢不會少給你喇!」迪雅大聲說。
「啊!那上船吧!」頂部的生銹水閘門「嘰——嘰——」聲的被打開,一條繩梯從裏面遊下。
迪雅和艾加笨手笨腳地爬進潛艇,落到閘門下的鐵板層。潛艇內的船艙非常狹窄,二人都顯得不太自然。艙內四周都是運作中的機器,在製造煩人的噪音。每個角落都不太明亮,艙頂只用幾顆又小又暗淡的黃燈泡照亮潛艇前後。艾加伸出手掌,在生銹喉管下接住漏出來的沙粒。
「不是水滴……」艾加小聲地自言自語。
「說什麼蠢話?」一個滿臉白鬚的老船長大步走下旋轉鐵梯,「在水中在才有水滴吧!?在陸地裏就當然有沙粒咯!你這麼笨啊!」
艾加不難確定這語氣就是剛才從潛艇擴音器裏說話的無禮老人。艾加偷偷上下打量着這個船長,頭上殘殘舊舊的白色船長帽歪得快要跌下來。海軍式的雙排胸鈕外套上弄滿金屬銹,骯髒得可令人誤會這外套原本屬於露宿者的。
「好久不見了船長納菲特伯伯。」迪雅說。
「迪雅!哈哈哈!又見面了!這次要去哪裏?」船長納菲特問。
迪雅說,「要到『崖關』。這是艾加,我與他要盡快從崖關回到黛妮亞,我們有事情要到城寨裏辦。」言語間沒有任何隱藏,看來迪雅還蠻信任船長的。
「迪雅,」船長突然壓下聲線說,「聽說城寨裏今早發生戰鬥了啊!而且又是工廠遣址的庸兵們挑起的事端!」
艾加問:「今早的戰鬥?難道跟妳感應到的亞格斯波長有關?」
「嗯……」迪雅低下頭思考着,「很有可能呢……」
「喂!」船長喝道,「妳果然要去那邊!我還是跟妳說這一句話,妳要去送死不要緊,但下船時緊記要給船票錢!你也是,乳臭未乾。」
「我、我!?」艾加想衝上前,但被迪雅捉住。
「算喇,不要在意老人家說的話吧。」迪雅貼近艾加低聲對他說。1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MKRgK7E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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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妳所說的方法嗎?坐潛艇到黛妮亞嗎?」艾加問。
他們坐在生活艙內的一張膠囊床上,在擠迫的船艙內顯得很不舒服。生活艙裏擠滿要通往黛妮亞的難民,氣味令人難受。他們的對面是一對流浪母子,小孩子目不轉睛地瞪着艾加。
「也不對喇。我們只會到黛妮亞西邊邊界的峽谷,奧羅設下的封鎖線沒有伸延至那處。於一個非常隱閉的懸崖裏,有兩部由『崖關』集團經營的巨型升降台在運作。我們可通往從那裏黛妮亞高地上的大平原。不然的話,從南面的荒地進入會更辛苦啊。」迪雅說。
「這路程可真算迂迴啊。」艾加說。
「潛艇只會在深夜才會『上岸』,我們還有半天的時間休息。到了黛妮亞後你千萬要跟着我!那邊的住民十分兇狠,戰鬥隨時都會發生,所以緊記啊!」迪雅認真地叮囑他。
「說起來,」艾加問,「妳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我從孤兒院小學畢業後就住了在黛妮亞喇。」迪雅撥弄着自己的短辮說。
「妳、妳住了在黛妮亞?!」艾加大聲問。
「哎呀!」迪雅嚇得連忙掩着艾加的嘴,「為什麼你總是說話這麼大聲?每個人都有擺脫不掉的過去喇,别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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