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薩布蘭卡 - 第八章—花之遊５之回憶錄

　　門被緩緩打開，披在肩上的毛巾還冒著熱騰的白煙，薩琳走入房間內。

　　「我洗好啦！」薩琳坐到床邊，擦拭著頭髮。

　　可思娜看著手中的故事書根本沒理會薩琳只是敷衍地回了聲：「嗯。」

　　薩琳湊近一看，可思娜手中的書是一本泛黃破舊的「小王子」。

　　「小孩，我看我以後叫妳老人好了。」薩琳趴到可思娜身旁：「幾千年前的書妳都看，我看啊全瑟達羅爾就只有妳還在看紙本書了！」

　　「嗯。」可思娜依然敷衍的，而眼睛連眨都不眨的盯著書本。

　　「有那麼好看嗎？……」薩琳小聲地說了句，而後順著可思娜的視線看過去。

　　泛黃的書頁上，一朵被罩在玻璃罩裡的玫瑰正在凋零。這本書的年代已經很久了，書頁從肉眼上就能看的出來十分的脆弱，整朵玫瑰都已經泛黃，除了右上角那片還帶著些許鮮紅的花瓣。

　　「母親叫我去找自己的玫瑰，但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找。」

　　可思娜小心翼翼的合起書。

　　「……」薩琳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別找了，我來當妳的玫瑰花？」

　　「不能。」可思娜果斷地說。

　　「為什麼？」

　　「妳長太醜了。」

　　以往薩琳一定會笑出來，但這次不好笑，但還是勉強的笑了笑。

　　「時間不早了，該睡了。」薩琳摸了摸可思娜的頭。

　　「知道了。」可思娜把手中的書放到玻璃櫃裡，關掉燈，躺到床上。

　　——

　　【隔天】

　　五點三十分，早晨的第一道陽光照進窗戶，鳥兒的嘰喳聲響起。

　　薩琳早已起床，換好衣服梳洗完畢。

　　等到可思娜起床時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早安……薩琳……」可思娜揉著眼睛緩緩從床上坐起，過了許久，可思娜真的清醒時，發現身旁的人不見了：「诶？……」

　　「薩——琳——！」可思娜出了電梯直奔大廳。

　　「嗯？」可思娜這一聲喊的連在花園的薩琳都聽到了，但卻沒看到可思娜的人。

　　三分鐘後才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門口跑向薩琳這邊，她向可思娜招招手。

　　可思娜跑到薩琳那邊後，直接大字型的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氣：「妳怎麼在這？哈……哈……」

　　「什麼時候起的？」薩琳坐在草地上問：「吃早餐了沒？」

　　「剛醒不久，我不吃早餐。」可思娜坐起身了個懶腰。

　　薩琳張開嘴正準備要說什麼，但就在這時，露絲娜拿著髮帶走向可思娜說：「可思娜——！妳頭髮沒綁！」　

　　「真是的！」露絲娜坐到可思娜身後，從口袋中拿出一把折疊梳，把可思娜的長髮梳了一遍。

　　「對不起。」可思娜向露絲娜撒嬌說著：「下次會記得的！」

　　「要玩也要先綁好頭髮呀！」露絲娜顧著綁頭髮，沒看到在一旁的薩琳，現在才注意到：「早安薩琳！」

　　「早安。」薩琳微微一笑。

　　而後，三人便在也沒說什麼，薩琳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著，露絲娜用她那靈巧到誇張的手，幫可思娜綁出複雜、但很十分好看的髮型，在看看自己隨隨便便綁的高馬尾，差太多了。

　　用不到多久，過腰的長髮被綁成了個盤髮，中間還有個白色髮帶的蝴蝶結。

　　「綁好啦，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露絲娜起身捏了一下可思娜圓潤的小臉：「不要給薩琳添麻煩喔！」

　　「知道啦！」可思娜又躺了下去。

　　隨後露絲娜便走了。

　　「好無聊喔——」可思娜翻過身來看著薩琳，就像是在問她：妳有什麼好玩的嗎？

　　當然，薩琳也看出可思娜的小心思了：「小孩，妳昨晚不是有看小王子嗎？」

　　「嗯哼。」

　　「有沒有很暗的地方？我給妳看個東西。」

　　——

　　「這裡是我家最暗的地方了。」可思娜把燈關上後，可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很好，夠暗了。」隨後，薩琳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用金屬做成的圓球，她輕輕敲了敲圓球的後面，一道光從圓球中心的鏡片射出，接著一朵顏色暗紅、葉子半垂的玫瑰呈現在眼前。

　　可思娜一下子被嚇到，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全被那朵綻放的玫瑰給吸住了。

　　「這是什麼？」

　　「全席投影。」

　　「沒聽過。」

　　「謝謝……」

　　這句謝謝，怕是說到心坎裡了，薩琳永遠都記得這句謝謝跟笑容。

　　「其實妳不醜，妳很好看……」可思娜低著頭小聲地說。

　　燈光的映照下，薩琳那雙金色的雙瞳顯得更透明了，紅色的髮絲跟投影出來的玫瑰是一個色的，可思娜發自真心感覺薩琳還挺好看的。

　　「吃顆糖？」薩琳拿出顆奇異果口味的糖。

　　可思娜看了看糖果上的包裝：「不吃，我對奇異果過敏。」

　　「那青蘋果口味的呢？」

　　——

　　日子過得很快，一個禮拜很快就過去了，本以為以後都見不到面的可思娜，在薩琳離開後居然還哭了，從出生起可思娜幾乎沒哭過，但不久後安妮莎又準備了一場宴會，而邀請名單中刻意加了薩琳一家的名字，當然他們也如期的赴宴了。

　　安妮莎舉辦的宴會沒有上萬也有上千了，自從薩琳跟可思娜住了一個禮拜後，從此宴會的名單上就有了「薩琳一家」，久而久之薩琳在可思娜家過夜也越來越多次了。

　　這段時間裡兩人互相陪伴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第一次熬夜、第一次抓昆蟲、第一次玩泥巴、第一次做飯，太多的第一次了，兩人做過了所有能做的第一次，還有，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但可思娜年紀太小並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直到那一天的到來，打破了一切的美好，一切的安穩，一切的感情，一切的一切。

　　——

　　一場宴會剛結束，薩琳手中拿著一個恐龍娃娃叫喚著可思娜。

　　「怎麼了？」可思娜小小的身影從人潮中擠出，走向薩琳。

　　「送給妳！」薩琳眉開眼笑地把手上的娃娃遞給可思娜。

　　其實可思娜覺得這個娃娃並不好看，但還是笑著把它收下了：「謝謝！」

　　「那我先走啦！」薩琳蹲下，向可思娜張開雙臂，微微一笑：「我有送過妳一本書叫羅密歐與茱麗葉吧？」

　　「今天晚上把它看完，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門好嗎？乖乖待在房間好嗎？」

　　說著說著漸漸地沒了笑容。

　　「好。」可思娜輕輕地環抱住薩琳的頸肩：「答應妳！」

　　還是一樣的動作，一顆糖從薩琳的口袋出現。

　　還是一樣的動作，可思娜毫不猶豫得吃了下去。

　　薩琳上了車子。

　　「再見！」車子已經啟動，這時薩琳突然喊了一聲。

　　可思娜燦笑的揮揮手。

　　車子開向遠處，不見蹤影。

　　「今天的糖好酸喔。」

　　可思娜把糖吐了出來。

　　——

　　深夜，可思娜開了盞小燈，翻閱著羅密歐與茱麗葉，本該平靜的夜晚，安妮莎衝進可思娜的房間，拽著她的手跑到花園，這太突然了，連可思娜手上的恐龍娃娃都還沒來的急放好。

　　「母親！怎麼了？」

　　「好痛！手！手！」

　　「慢——」

　　這不是我的母親，可思娜仔細一看，莎妮安手上全是血，不，全身都是，血腥味竄入鼻腔，覆蓋了每條神經、每寸肌膚，一下子身體完全動不了。

　　「嘔……」

　　莎妮安像瘋了一樣，拿著金屬棍棒瘋狂砸向牆壁。

　　「母……？親……？」

　　這個房間可思娜住了六年，她從不知道這道牆後居然是個密道。

　　「快點下去！」

　　莎妮安怒吼著連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母……」

　　「下去！——」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先行動了，沒有意識的，沒有意義的，可思娜的身體自己走向深淵般的密道。

　　好像很久又很快，回過神時早已在花園，而周圍全是屍體、殘缺的人體部位，血液流滿了草地，屍體分不清誰是誰，但其中有好多都是家裡的傭人，噁心、嘔吐、反胃、頭暈、呼吸，一切的不適湧上心頭，身體中每個細胞都要爆裂般。

　　這時一具屍體的手拿著槍緩緩舉起，瞄準了可思娜，此時，安妮莎一腳踩到那隻手上，高跟鞋直接刺穿了手腕，血管破裂，鮮血狂噴不止。

　　可思娜幾乎跟死了沒兩樣，一切來的太突然了，根本反應不過來，自己到底在做什麼？、這些是什麼？、我的母親去哪了？眼前一黑，什麼知覺都沒了，這是可思娜覺得自己離死亡最近的一次，但很快一聲刺耳的玻璃破碎聲響把可思娜的視覺拉回。

　　安妮莎把那個一直以來，都挺立長在花園正中心的卡薩布蘭卡花連根拔起。

　　然而底下來有著一片被塑膠袋裝著的透明晶片。

　　可思娜看著莎妮安把正方形晶片的一角刺入肌膚中，穿透表皮直到肌肉，鮮血慢慢溢出，但安妮莎沒有停手，一點一點慢慢的，晶片被安妮莎塞入可思娜手臂深處的肌肉，血液早已流滿了可思娜整個手臂。

　　「對不起……」莎妮安癱坐在紅色的草地上重複呢喃著對不起。

　　無數聲的對不起響起。

　　「忘記這一切……妳只須要當一個傻女孩……像以往一樣調皮開心的玩……拜託了……」

　　唯有這句話可思娜聽進去了。

　　此時，一個黑衣人衝來，而一輛車子也開到可思娜的身旁，安妮莎把可思娜推上車，最後對可思娜笑了一下。

　　戴著帽子的黑衣人這時開了一槍，子彈穿過安妮莎的太陽穴，她倒下了，同時一陣強風吹來，黑衣人的帽子被風吹掉，一頭紅色的髮絲被風颳的凌亂，從眼眶溢出的眼淚也被吹散，金色的瞳孔放大又收縮了，拿著槍的手遲遲未放下。

　　「薩琳……？」車子已經啟動，可思娜望著車外的人，終於意識過來了：「媽媽！——」

　　「媽媽！——」

　　「薩琳！——」

　　一時間，所有的知覺又回來了，手臂內發出如被絞般的疼痛，臉上被濺到的血液，染紅不知何時留下的眼淚，染紅凌亂的髮絲，滿身的擦傷，狼狽不已。

　　「嗚………媽……媽……嘔——」

　　可思娜的情緒過激，露絲娜實在沒辦法了，一針鎮定劑注射到可思娜的體內，才終於平靜一點。

　　可思娜的眼睛慢慢闔上。

　　「姐姐……以後會保護妳的……」

　　柔軟的絲綢在可思娜的臉上擦拭著，血與淚交雜的液體被擦乾，但那張白淨的臉龐並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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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花之遊５之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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