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沙發王的故事 - 一、永遠不會忘記的女生。

（先說一下，這一章超級長，至少要花１０分鐘。我也沒預料到我會寫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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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生中，一定會遇到很多女生－－家人、朋友、戀人等等。有的讓人印象深刻，有的讓人過眼即忘，但是，有這麼樣的一個女生，讓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看到這裡，先猜一下，到底是哪一個呢？＝＝＝

１．初戀對象

２．同學（非初戀對象）

３．網友（非初戀對象）

４．老師（非初戀對象【廢話】）

（家人絕對是不算的，我想如果我沒有得阿茲海默，應該都不會忘記我的家人）

＝＝＝選好了答案，我們繼續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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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學低年級期間，男、女生總是旗幟鮮明的分做兩群＂陣營＂。但老師也深知這種情況，會強迫一男一女同桌。而我的＂同桌＂，就是這次故事的女主角。

（有猜對嗎？）

我從小就很散漫，經過的地方總是會一片混亂，而我的同桌總是會散發著母愛的光輝，幫我整理桌子和書包，而我也不管不顧，到四處去撒野。

她在下課時，將我的書桌整理好；而我在上課時，利用短短的四十分鐘就將書桌重新弄亂，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循環。

現在想起，她還有些漂亮－－甚至我在和我國小同學聊天時，也會回想起她那時的樣子，說道：「其實，她那時還蠻漂亮的，我也有喜歡過她，覺得她很賢慧。」

但是，光憑這一點，絕對不能成為我到現在還對她有著深刻印象的關鍵－－遠遠不夠。

我沒有看新聞的習慣，從來沒有，只有在吃晚餐的短短二十分鐘才會和家人一起吃晚餐配著新聞下飯。

因為，我覺得任何新聞對我而言都不重要。上至政黨角力、下至車禍發生，都是與我無關的事情，新聞在說的好像是另一個世界一樣。

直到小學三年級的寒假。

以下是新聞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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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義縣今天傳出溺水意外，一對父女命危，另1人則送醫治療。警方表示，1名12歲女童不慎跌落嘉南大圳，在附近工作的父親及同事跳入搶救，結果發生2命危1傷悲劇。5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6OqLPJ7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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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義縣消防局指出，下午2時24分接到報案電話，指1名12歲女童不慎跌落水上鄉南靖車站後方的嘉南大圳須救援，不料，隔了幾分鐘，又傳出2名大人為了搶救女童，也發生溺水的意外。5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8cP5jB7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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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局立即調派人車前往救援，將溺水的3人救起時，女童與其父呂姓男子已無呼吸、心跳，送醫急救，另1名參與搶救的男子則意識清楚，全身癱軟，送醫治療。5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JB9suU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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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說，正值寒假期間，呂姓女童當時與其他2名同學到事發現場欲種花，呂童疑準備至嘉南大圳邊提水，不慎跌落大圳，其他女童見狀，立即跑去通知呂童在現場附近工作的父親，呂童父親及同事獲悉前往搶救，但因水勢湍急，加上不諳水性，最後發生2命危1傷的溺水意外，真正的事故原因，還須進一步調查釐清。5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2SEzyJN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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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姓女童鄰居表示，呂童生長在單親家庭，與祖母、父親及弟弟住在中埔鄉和睦村。呂童平時乖巧、懂事，不僅會照顧弟弟，也會協助祖母做家事，減輕家人的負擔，今天發生溺水意外，令人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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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則新聞時，也沒有太過的驚訝，只是將其看待成另一則悲劇－－悲劇可是天天在上演著呢。

但是，聽到後面卻越發覺得不對勁，一切的描述都和我熟悉的同桌是如此地相近。在最後，聽到她的住址時，我愣住了。

沒有哭或甚麼的，我當時對於＂死＂或是甚麼的其實沒有太多的概念－－可能就好像是去出國了一樣吧？

後來，爸爸去了解情況，才知道，她現在是因為溺水而處於昏迷的狀態。醫生說她有極小的可能會清醒，所以他們的家人也就繼續在病房中維持著她的性命。

像是個睡美人一樣，只是不同的是，身上要插著維生用的器具，還要有人天天幫她翻身。

隨著時間經過，這件事情也逐漸被我拋在腦後。並不是我生性涼薄，而是這事情無稽的好像是故事一樣，我始終有種無法與現實連結的感覺。

直到開學。

開學時，老師和我們全班說了甚麼，我已經忘記了，我只記得當天我就被換到了最後一排，沒有＂同桌＂了。

本來分班時就會故意將男女人數弄得一樣，所以如果＂減員＂的話，會發生甚麼事情可想而知－－沒有人和我一組。

而老師也不可能任憑教室的正中間空著一個大洞，因此，我就被順理成章地調到了最邊邊角角的地方。

就算在那個時候，我還是沒有太多的感受，甚至還隱隱覺得開心－－終於不用上課了。我算是一個早智的小孩，小學課程對我來說無疑是太簡單的，因此我上課時多半在發呆。

到了邊疆之後，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發呆了。

就這樣，心情沒有甚麼起伏的度過第一天的課程。

放學的時候，一個老嫗來訪。

她是我同桌的阿嬤，她來將她的孫女所有的東西都帶回家。而我，作為她的同桌，自然也要幫他收東西。

她幫我收了這麼多次東西，這倒是我第一次幫他收東西－－我想道。

抽屜裡的東西很簡單，就是一些課本和筆之類的東西。

在收墊板時，發現有一本小書墊在她的墊板下。

我現在才想起來，班導要我們在放寒假之前做一本小書，內容要寫自己的夢想或是願望甚麼的。

我已經忘記我寫甚麼了，但是她寫的我卻永遠記得－－【只要我長大】

內容我也忘記得差不多了－－我從來不是一個記性好的人，但是這更能凸顯我的同桌對我的份量有多重。

【只要我長大】現在看來是多麼的諷刺。

她的願望比起其他人－－當總統、太空人顯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卻與她永遠無緣。

在過了大概一、兩天之後，學校突然將我們班全班聚集起來，說是要讓我們錄音，因為我同桌現在在昏迷著，如果聽到她熟悉的聲音，說不定在刺激之下，她就醒來了。

每一個人都在輔導室外排隊，每一個人都被教了怎麼使用錄音機，然後進到一個隔音間獨自錄音，然後再交給下一個人。

錄完音之後就到輔導室讓輔導老師一個個的問問題，看有沒有甚麼心理創傷。

我也忘記我說了甚麼，大概就是「ＯＯ，一定要好起來喔」之類的。

若是現在，我一定有很多話和她說。但那時或許是出於詞彙量貧乏，或者是莫名的羞澀，總之，我沒有說出我想說的話。

錄音完之後，我們全班回到教室摺紙鶴和星星，讓思念藉由紙鶴和星星傳達。

光是我就折了一整罐的紙星星－－少說有三、四百個吧－－還有數十隻的紙鶴。

在這之後，我們又獲得了一個額外的校外教學，到療養院。

她已經不在病房了。他們家的家境只能用慘澹來形容，在他們家的經濟支柱也倒下之後，更是無法獲得任何收入，她阿嬤只能透過政府的補助和撿回收來讓她孫女可以住在療養院裡。

療養院中，有著濃重的暮氣，彷彿在裡面都是將死之人一樣，唯有一個少女躺在病床上，身周圍繞著紙做成的星星和紙鶴。

她就像是在草原上休息的少女，一旁圍繞著花朵一樣。

我們一個個的進去病房，獨自和她說些話。

我記得我當時十分大膽，趁著四下無人時，還握住她的手和她說些話，說甚麼已經忘記了，但我記得這是我做過最大膽的事－－同時也是我在１８歲之前第一次和同齡的女生牽手。

說來可悲，我到１８歲，連女朋友都沒交過。

總之，她的病情還是沒有任何的好轉，大概過了一個月，大家也都逐漸忘記了－－只有我還記得。每天、每一節課、甚至是每一分鐘，我旁邊的空位都在提醒著我－－有一個同學還在病房中躺著。

說實話，到五、六年級時，我本已經淡忘了，因為我們每兩個年級換一次班級，而我之前的同桌，她保留著學籍，卻不屬於任何一個班級，彷彿亡魂一般。

直到畢業典禮，一朵胸花和畢業證書放在一個空位，我才頓時想起：「對了，我還有這麼一個同桌。」

如果故事在這裡結束，我也不會對她如此印象深刻了。

當時的我，或許是哪一根筋搭錯了，和老師說要將胸花和畢業證書送到她的療養院。

老師一臉驚訝，問了一旁的主任，再過了一陣子的討論，就答應我了。我感到一陣悲涼，他們甚至不在乎這份畢業證書有沒有到她的手裡，而是就這樣交給一個六年級生－－一個１２歲的小孩。

我拿著兩份胸花和畢業證書，和爸媽說我要去送畢業證書。

他們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

到療養院時，或許是我已經１２歲了，對於一些事物有較深刻的了解，也知道了療養院通常就是一群老人等死的地方。

我在問了我同桌的房間號之後，就循著標誌走進去了。

我從來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但是，在看到眼前的少女，我卻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本來是如此的漂亮，但是因為多年躺在床上，加上療養院的惡劣環境，她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少女，而是，而是－－我不會形容。

她全身浮腫，然後脊椎彎曲，手部也嚴重萎縮，應該說，全身的肌肉都萎縮了，連原本清秀娟麗的臉龐也因為肌肉的乏力而扭曲，顯得十分滑稽。

如果她是在醫院、如果有錢支持她做復健、如果一開始她沒有要去那裏玩水.....

太多的如果，太多的假設。

眼前殘酷的現實卻是唯一解。

我只能看著她，握住她的手，和她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內容我自己也忘了。

然後將畢業證書和胸花放在床邊。

我在臨走之前掃視了一下房間。昏暗的燈光、逼仄的房間。我不確定我是希望她沒有感受到周遭的世界，只是做了一場夢；還是希望她在長達三年的折磨中終於聽到了有人－－我－－來探望她。

我不確定哪一種情況對她來說比較好。

我敏銳地發現，我們之前的紙鶴、紙星星和收音機全部都不見了。

或許是那些護工覺得麻煩就丟了吧？

我們的思念...那或許是她最後存在在這世界上的憑依了。

但現在也早已消逝－－或許那裡面根本沒有他們的思念也說不定。據門口的接待人員說，除了她的阿嬤，我是這三年來第一個來看她的。

如此一來，這樣他們在摺紙時，真的有將他們的＂思念＂溶入嗎？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有。

時光荏苒。

國中三年，我大概每半年都會探望她一次。

每一次看到她時，我都會向她傾訴一些事情－－就像古代的秘密樹洞一樣。真的有甚麼想要說出口的秘密，就像樹洞說，它只會傾聽著，決不會洩漏秘密。

我希望我能成為她這漫長折磨中的一絲救贖－－如果她還有意識的話。

如果她沒有意識，那再好不過了。

高中一年級時，我還是會定期去探望她，並且向她說一些事情。就如同國中時一樣。

但是，到了高中二、三年級，因為課業的緣故，我逐漸忘記了她的存在－－就像其他人輕易的忘記了她一樣。

不是因為沒有空閒時間，而是心思被大考佔滿了，沒有一絲的心力裝下其他的東西。

直到高中三年級，大考前半年－－

「她拔管了。」爸爸說，挑選在吃飯時向我說。

我不太明白他在說誰，只是嘴裡含著飯菜，含混的說道：「誰？」

「ＯＯＯ」爸爸說。

那是我同桌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樣的表情，一方面為她慶幸－－她美麗的靈魂終於脫離這骯髒的塵世了；一方面為她感到傷感－－她，就這樣走了，毫無聲息，毫無重量的走了。

如果一個人可以死的重如泰山，也可以死如鴻毛，我想她應該兼具了兩者。

她雖然是他們家經濟的重擔，但在所有人－－除了我和她阿嬤－－心中，她卻比羽毛還要輕。

我沒有參加她的葬禮，我甚至不確定她有沒有舉辦葬禮。

但是，我覺得自從她被架在那一張病床上，她早就死了。

無論是社會上、靈魂上還是肉體上的。

葬禮早就該舉辦了。

在拔管之後，每當我在深夜獨自靜思，準備要睡覺時，總是會浮現她的名字，好像她還活在我的腦海中一樣，一等到我有空閒時，就迫不及待地出來和我打招呼。

我在想，我是很幸運的，將小學時最純真、剔除掉肉慾的【愛】，保留到了現在。

還是，那其實不是愛，只是出於憐憫？

總之，這份感情，被我存放在最深處，在夜闌人靜之時，就拿出來品味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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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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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想寫這麼多的，但是越寫越來勁。不知不覺中就寫了兩個小時，我覺得，這裡是我新的＂樹洞＂，這些話我從來沒有和其他人說過，現在卻可以輕易地用文字寫出來。

網路真是神奇。

另外，我覺得我這篇敘述偏雜亂－－如同我現在的心情一樣。

這篇滿分十分大概可以給幾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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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寫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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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永遠不會忘記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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