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晴的小說評論 - 顧天晴的小說評論：《芙洛絲》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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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顧天晴的小說評論：《芙洛絲》

顧天晴

May 27, 2023

191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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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cclamator acclamator

作品名稱：芙洛絲

原文連結：https://forum.gamer.com.tw/Co.php?bsn=60154&sn=91014&subbsn=5&bPage=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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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關於劇情

　　故事的開始點對我來說是很不錯的，選在任務執行到一半的階段，馬上帶著讀者進入故事的事件當中，不會有太多等待的冷場感。

　　而最前段的故事所展現出來，關於射殺孩童的判斷以及後續引發的炸彈爆炸，也成功地將故事的衝突感引出，吸住讀者目光。

　　不過，我認為故事最前段的這句話被拋出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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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說真話的人的下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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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在我看來應該是整篇故事的主旨，雖然一開始就提出故事主旨能夠幫助讀者聚焦，但從故事表現的角度來看，卻也因此少了很多戲劇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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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首德國牧師所做的詩可以做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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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納粹來抓共產主義者的時候，

　　我保持沉默；

　　我不是共產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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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們囚禁社會民主主義者的時候，

　　我保持沉默；

　　我不是社會民主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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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們來抓工會會員的時候，

　　我保持沉默；

　　我不是工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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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們來抓猶太人的時候，

　　我保持沉默；

　　我不是猶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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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們來抓我的時候，

　　已經沒有人能替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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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把這首詩當作一篇故事，整首詩的前四段都只是「事件」，一直到詩的最後一句「已經沒有人能替我說話了」謎底才揭曉，原來這四個段落，其實都貫穿了同一個故事主旨，就是「沉默」。

　　也就是說，利用把謎底藏在最後，來達到揭開謎底時「恍然大悟」的驚訝感。

　　這可以對應到我在之前的短篇評論中說過的，最好的故事發展，要在「情理之內，意料之外」。

　　如果用比較通俗的例子，可以看看youtuber們在接業配的時候，是不是越會藏，越讓人看不出這是工商片的，效果往往就越好，觀眾明明被塞了一部業配影片，還會很開心在底下留言「無情工商」、「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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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在故事中段，我也認為你身為作者的意圖太過明顯，讓讀者很輕易就察覺到你想「偷渡」某些東西。

　　譬如這幾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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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以極為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嚴肅神情說出口，那眼神中透露著某種冰冷的悲劇，但她卻不為所動，甚至可以說是從容不迫的說出口。

　　「因為……」女孩的眼眸發散著某種封閉的灰色，我相當清楚這種眼神，這是受害者獨有的眼神。

　　不敢求救，因為明白只要求救，回去了就是被殺，不斷降落的惡意與逐漸飄散的幸福慢慢置換了她的童年，戰慄的無法言語。

　　看到芙洛絲的眼神，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因為某些惡意和悲劇不停地湧上心頭。

　　我心中害怕的不敢答應，因為我明白女孩一旦求救，就會有人被殺。這只是毫無意義的強迫二選一，死一個人或死更多人，標準的電車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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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芙洛絲出場的這幾個段落裡，可以看見你不斷用「悲劇」、「被殺」一類的字眼，來明示或暗示讀者「這個故事很悲慘喔」。

　　但是，當讀者看破了這件事，就會讓整個故事變得流於表面，反而失去原本該有的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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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在看完內文及大綱後，我個人認為這應該是一部還蠻值得嘗試的作品，既有時事題材性(如果出版社方不介意的話)，劇情上也設計好了幾個重要伏筆的鋪陳與回收。

　　所以單就劇情這點，我最最最重要的建議就是──忘記你現在在討論一個社會議題，專注於你在寫一部好看的故事。

　　將作者的存在隱藏到最低，讓故事代替你說出真正想說的話，完成一部深植人心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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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議題性故事所需要的，其實未必是告訴大家「這樣才是對的」，而是製造一個討論的契機。

　　就像《我們與惡的距離》，哪怕廢死這個議題充滿爭議，當議題成為一部飽滿厚實的故事時，就會有更多人願意放下成見去進行討論，然後社會才能變得更美好。

　　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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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關於敘述

　　相較於劇情，我認為在敘述上有比較多地方需要再修飾。

　　綜觀來看，我認為你現在的敘述方式似乎不夠完整，在語句和語句間偶有上下文斷開的感覺，造成閱讀不通順。

　　譬如在故事最開始，你說過是「我帶領著一名初次攻堅的新人」，代表這時候主角所在的場景應該是兩個角色。

　　但是，到了準備開槍的時候，敘述卻突然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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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隊員雙手顫抖的瞄準著，連開槍前的屏氣都難以做到，我受不了他的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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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一名隊員」的這個用詞，會讓我覺得場景中有很多名隊員，這是很多人中的其中一人，這就和我想像的畫面不符合了，以至於我在閱讀時會感到奇怪，認為是自己理解錯誤或者作者寫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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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敘述不精確的地方，在故事前段還有一處，就是主角與新人的「位置」。

　　故事前段只說是在「最後方」，而兩人一直都是使用望遠鏡躲在後方監視，並從遠處開槍支援，所以在我的想像中，一直覺得這兩個人像是躲在高處的狙擊手。

　　但很快的，我想像的畫面又被推翻了。

　　房屋的爆炸能將二人捲入其中，代表兩人距離房子應該距離不遠，原來二人真的是在隊伍的後段，而且看起來應該是在一樓平面。

　　這其實還好，算是我自己腦補過度而已，別人不一定覺得這兩人是躲在屋頂，不過到了爆炸之後的段落，整個畫面的想像就全部沒了。

　　對，全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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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起身，一人獨自在黑暗中前行，尋找無線電之餘，看見到了一隻纖細的手努力的掙扎著，

　　那是女人的手，而那五點五六公厘的子彈如同食人魚般，啃蝕著她的骨肉，在她的身上留下千瘡百孔。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磚瓦間露出了她的臉，那僵硬的臉上竟掛著笑容。

　　「這就是說真話的人的下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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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前段都沒有詳細敘述外部的景色，例如建築模樣、地理位置……爆炸後的狀況也沒細說，以至於這裡寫的「一人獨自在黑暗中前行」，還有這名在磚瓦間掙扎的女人，都讓我難以想像出當下的畫面。

　　總而言之，我認為你的文字可以在畫面感上多加著墨，試著把敘述完整化、精緻化，適時地從背後推一把讀者的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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