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痕 | Penana

(男主視角）

我和她的相遇不是什麼浪漫動人的情節，不過是某通識同堂。那是五月份正臨梅雨季，許多人都撐著傘。

她拿了我的傘邊快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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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認命的去全家買了一把透明塑膠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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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日子裡沒有交集，偶爾家裡氣氛不對，我就會跑到朋友的租屋處借住。

某天凌晨，剛跟朋友開完兩局，跑下來抽菸，看到她蹲在屋簷下撐著我的傘，腳邊有一隻貓咪。

這兩間房子是同一個房東，他還特意分成男女分宿舍租給在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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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住在隔壁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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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個女人很奇怪，凌晨兩點外面還飄著小雨，她蹲路邊，還拿著我的傘。

我不確定她是不是拿錯，還是其實她根本就只是偷了我的傘。

她抬頭發現我正盯著她，眼神快速閃避，傘往下挪，不自然的繼續摸著貓咪。

我想問她，但不知道該如何起頭。

心情已經如此煩躁了。

也怕她把我當變態。

進了大門我也沒上樓，就只是再多看一會兒。

她像隻小貓，還會偷人家傘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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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下，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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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去上課，之後沒再遇見她。

某天爸媽吵架，我又去朋友家，心煩意亂。

這次沒看到大貓，但看到小貓，畏畏縮縮的從垃圾桶旁的巷子跑了出來。

牠十分警惕，我一靠前，牠身子就往後，沒有辦法只好跑去超商買了幾包肉條，試圖用食物留住牠。

買回來時看到大貓出現了。

塑膠袋發出聲響，而她回頭，我們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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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早知道不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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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已經有主人了，我幹嘛要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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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直接走回屋內，踏上台階時猶豫許久，我都買了，要不直接給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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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率先打破了沈默，『那是⋯你要給牠的嗎？』

我抬手就要給她。

『你喂吧。牠會親你。』

貓咪從警惕到蹭我的腳，是隻食物就能收買的小貓。

她對我笑，說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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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們倆加上了聯繫方式。

那晚在朋友的租屋處裡，我睡不著。

看著他的聊天頁面，封面是存白色，頭貼正是那隻貓咪。

後來的時間我都會有意無意的為了去看貓而找她。

那個同堂的通識，我也會有意晚點到，就為了坐她鄰座。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了，那天我們餵完貓咪，我提議想去看日出。

她坐在沙灘上，海岸線一片蔚藍，日出的餘韻照射下一切都變得溫柔如水，包括她的眼神。

我們撿了一顆被侵蝕成愛心形狀的石頭。

在太陽升起之時，我們並肩。

她仰視我，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很小聲，但我還是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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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變得暗下來了。

我不知道我說了什麼，我只覺得心跳加速，不知道如何回應。

那晚我回到了那個家，母親的房間早已搬空，我的桌上是一個信封袋，裏面只有三千塊錢。

我極度不想回到這個家，在這裡我感覺不到任何一點歸屬感。

甚至連安全感都沒有，因為我知道，父親的房裡有著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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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家庭的緣故，我內心是自卑的。

我無法辨別我對她是哪種情感，我的內心從來都不富裕。

我不能理解父母不相愛卻不離婚的原因，但我總會歸納於都是因為我。

我是拖油瓶。只要兩人在家，就會有摔破東西的聲音，哭泣聲，時而是令人悲憫的尖叫聲，而那些都像是在告訴我，是我，我禁錮他們的追求與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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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內心豐滿，我喜歡聽她說父母的事，喜歡和她去寵物店購買貓貓的用品。

我從未問她為何不把貓貓帶回去養，我心裡也認為自己也是那隻不能夠被收留的小貓。

不可質疑，我對她產生依賴。

而那種感覺卻是不舒服的，我不想讓她變得糟糕，我怕我更加貪婪。她對我笑我變想佔有她，讓不可控跟貪婪的愛淹沒彼此。

原來我們已經這麼好了，讓她也對我產生感情，就像硬生要我戒掉煙癮，即使難受我也必須遠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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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沒與她接觸，朋友的租屋處，我再也沒去過。

一月底，準備迎來新年。

媽媽偶爾會來探望我。

我不期望有個完整的家，只要不是拖油品就行了。

除夕的前一個禮拜，我已經習慣那位「阿姨」在家裡走來走去。

我能感覺她對我的存在感到不滿，只有在我爸面前才會刻意對我友善。

我沒多管，我只覺得這是我家，你一個外人在不悅也犯不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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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打工回家，我才發現我錯了。

我的東西被收拾乾淨，裝到行李箱裡，看著住了多年的房間變成了另外一個格局，曾經媽媽的房間變成了雜物間。

原來是阿姨的孩子要搬進家裡。

「我已經打電話給你媽，她會來接你。」

這刻我發現我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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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媽媽停好車要為我搬行李時。

我緊抓著行李，用我最後一絲力氣說道：

「我訂好機票了，我一直都想這麼做，我決定出國留學。」

「媽媽妳是自由的，不需要因為我放棄你想做的事。」

最後我們相擁在一起哭。

算是對這個家庭最好的結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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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的事我沒想好，只是不想要讓媽媽擔心。

太臨時了，自己獨自來到酒吧，坐到店內打烊，我不知不覺就到了她家樓下。

最後還是抽了根菸醒醒腦才上了她的房間。

這還是第一次踏進她的屋內。

很簡約，她身上很香。

我倒頭就往沙發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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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她哭了。真的會瘋掉。

她是委屈的，被喜歡的人拒絕，被疏遠；現在突然跑到她家門口，還進了她的房間。

卻不願意解釋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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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抹了她的眼淚，然後看著她的眼眸。

我還是親上了。

然後生硬的打了炮，弄得全身汗，卻不想停下，不想讓她離開我懷裡。

我忍不住，不想留下存留的蹤跡，卻又想給自己留下什麼。

是她說好的，她說要讓我短暫的佔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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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人床很窄，她就窩在我胸口。

清晨她翻來覆去，我坐在床沿。

單人床還是容不下我。

就因為這單人床，了結了想留下的最後一個念頭。

我刪了有關她的聯繫方式。

做個真正的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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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亮，準備叫車到機場，無論去哪都好。多年來存下的積蓄，夠我肆意選擇想去的地方。

我是自由的。

妳也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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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時看到了貓貓，牠向我蹭了蹭。

我摸摸牠的頭，依依不捨。

「替我陪伴她。」

牠知道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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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計程車，拿出口袋裡那時候去海邊一起撿的石頭，本想留在她床頭櫃上。

轉念一想，還是希望，我的出現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她能夠過得很好。

好到忘了她的世界我曾經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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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路上開始下起綿綿細雨，這時我想起那天她拿走我的雨傘，猶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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