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久之書 - 009 狄安娜

里歐下意識的將臉轉向一旁。

「我叫里歐…等等！不對，我為什麼要回答妳的問題啊！」

「里歐嗎？你身上可有著十分稀奇的東西呢！」但狄安娜卻根本不理會里歐的反駁，她閉上眼，小巧的鼻子在里歐的身上嗅了嗅：「你聞起來也不像貴族，怎麼會有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呢？」

「華而不實的東西？」里歐低下頭，看了眼胸前的心願項鍊：「是這個嗎？」

「妾身還以為你會吐槽妾身是怎麼聞出來的呢？」

里歐撇撇嘴：「那還真是對不起，不過我就算不用聞的，用看也知道不是貴族吧！」

「那可不一定唷。」狄安娜飄向半空，伸出纖細的食指抵在自己嘴唇上，邊思考邊說：「所謂的貴族啊…即使自己再怎麼平庸，也會千方百計的學會魔術來證明自己高人一等。而這樣代代相傳的結果…就是子孫身上都會有魔法元素的味道。對了…！」

在半空中的她，用力的拍了一下手，彷彿想到什麼很好的想法似的，對著里歐嘻嘻一笑：「就像是經常喝酒的酒鬼一樣，即使是清醒沒喝酒的狀態下，身體還是會不自覺的發出酒味！這樣說，你應該就聽的懂了吧？」

「懂是懂了。」里歐嘴上說理解，但卻仍然歪著頭：「但這條項鍊這麼貴重的嗎？為什麼非得是貴族才能擁有？」

狄安娜聽到里歐這句話，彷彿全身都僵住了，嘴角甚至在微微的抽蓄。

「呃…你真的不知道這條項鍊的價值…？」

「不知道。」里歐乾脆的回答，他聳聳了肩補充道：「這條項鍊…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

「啊？！」

狄安娜在半空中突然消失，瞬間貼近里歐的面前，表情誇張的說：「這條項鍊上面至少有三個誓約術式啊！平常的魔術道具可是連一個都刻不上去，即使是到達比高級還要高階的聖級魔術師都做不到！但這條項鍊就有三個！三個！你懂嗎！」

她用單手扶著額頭，一臉苦惱的樣子搖了搖頭：「會把這樣的項鍊送人，簡直是傻了吧！先不論實用價值，光是蒐藏價值就能買的下一整個公國了。」

一…一整個公國？

里歐吞了吞口水。

原來自己一直若無其事的戴著整個公國在生活嗎？想想都覺得沉重…

「可是，妳是怎麼知道的？」里歐下意識的握住自己胸口的項鍊，對於這個項鍊的價值他還是有些半信半疑：「妳剛剛說聖級魔術師都刻印不上去…那也就是說，知道那個什麼…誓約術式的東西…也應該是聖級魔術師吧？」

「妾身可還沒到那程度。」狄安娜撇撇嘴，在空中翹起了腳，先是晃了晃修長的腿後，這才伸出食指。

啪！

狄安娜的手指尖上毫無徵兆的突然出現一小簇火焰，但沒有堅持到一秒，火焰立刻熄滅，只留下指尖上的陣陣輕煙。

「無詠唱魔術！？」里歐詫異的睜大了雙眼。

他今天才聽到莉莎背誦有關於魔術的知識，『無詠唱』是不可能存在的。但眼前的狄安娜卻是絲毫不費力的就引發了近似於魔法的現象。

「這是無詠唱沒錯。」狄安娜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的指尖：「但你也看到了，妾身的魔力非常的薄弱，連堅持一秒都做不到。別說是聖級魔術師了，連初級都算不上吧？」

「那妳…」

「妾身知道你想說什麼。」狄安娜將眼光轉向里歐，單手撐住自己的臉頰，將不斷冒著煙的手在空中甩了甩：「你是想問，妾身是怎麼看出魔法術式，以及怎麼做到無詠唱的對吧。」

她用手輕輕托住自己的下巴，臉上浮現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因為妾身是…魔法生物啊！」

「魔法生物...魔法生物...！」里歐震驚的喃喃自語了幾遍，隨後他低頭沉思。

「嘻嘻…怎麼樣？嚇到了吧？」

過了一會，他抬起頭對著狄安娜說：「…魔法生物…是什麼東西？」

狄安娜差點從空中跌了下來。

「魔法生物就是用魔法所製造出來的生物！不是魔術，也不是用道具！而是真真正正的魔法所製作出來的生物！而其中，像妾身這種人類姿態的魔法生物更是絕無僅有！」

「喔。」

里歐看著氣得幾乎都快貼上自己臉頰的狄安娜，臉上浮現扳回一城的笑容：「原來這就是魔法生物啊。」

「你這小鬼是故意的吧！」

里歐不可置否的聳聳肩：「畢竟我一點也不了解魔法，我只知道人類的魔術是模仿魔族的魔法所創造的。」

「那你就不好奇製作妾身的人是不是魔族？」

「如果是魔族的話，沒有必要特地做成人類的姿態吧？」里歐兩手一攤：「而且我對魔術都沒什麼概念了，怎麼可能會理解魔法。」

「你這小鬼的求知慾還真是低下啊…」

「這叫有自知之明。」里歐哼了一聲：「所以呢？這條項鍊上面被施加了什麼術式？」

比起了解莫名其妙的魔法生物，里歐更想知道伊蕾娜到底給了自己怎麼樣的項鍊。

狄安娜氣呼呼的將雙手抱在自己胸前，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卻還是耐心的對里歐講解了起來。

「誓約術式，簡單來說就是需要達成某種條件才能發動的術式。而且這些條件都是會影響人一生的術式，所以才會是『誓約』。」

「這項鍊上面被加了三種條件的術式。」狄安娜對里歐比出了三根指頭：「第一，配戴項鍊的人必須經過失去所有的『絕望』。第二，項鍊的主人必須對某件事物有極為強烈的『思念』。第三，對於能夠完成這種思念的物品必須跟項鍊主人有深刻的『連結』。」

「只有這三種條件湊齊，這條項鍊上所附加的『引導』魔術才會發揮出效果。」

聽完這番解釋後，里歐的嘴微微張開，頭朝著一旁歪了歪。

「你聽不懂，對吧。」狄安娜彷彿看到了里歐頭上冒出了無數的問號，她嘆了口氣：「所以妾身才說這東西根本是華而不實的。都已經絕望了，怎麼還會保持著強烈的思念。既然都有這麼深刻連結的物品，又怎麼會需要引導。」

「唉…」

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但很明顯的，兩個人嘆氣的原因絕對不是同一個。

「總而言之，」里歐摸了摸胸前的項鍊說：「只要達成條件，這項鍊就會帶人找到可以實現自己願望的東西對吧？」

「簡單來說，是這樣沒錯。」狄安娜看著里歐，擺了擺手：「但妾身剛剛好像有聽到你說你不是自願來這裡的，難道是被這條項鍊帶來這裡的嗎？」

「真是意外，原來妳還會聽人說話。」里歐不忘損了狄安娜一句後，這才點點頭說：「我原本只是打算來藏書室還書的…誰知道這項鍊突然就把我帶到這了。」

「那這樣可麻煩了呢…」狄安娜閉上眼睛，抬著頭思考了幾秒：「看來把你消除記憶，你下次還書的時候還是會闖進來這裡啊…」

消…消除記憶？

「等等！等一下！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突然就要被消除記憶啊！」

「嗯？妾身沒說過嗎？妾身是魔法生物喔？」

「這個我知道！」里歐有些害怕，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但這跟消除我的記憶有什麼關係？」

「魔法生物都是帶著職責出生的，不然誰會無聊花時間去做這麼麻煩的東西。」狄安娜白了里歐一眼：「妾身的職責就是讓這座『禁書室』永遠不被人發現啊。所以…」

狄安娜嬌媚一笑：「跟半個小時前的自己說掰掰吧？」

「給…給我等一下！」里歐望著已經朝她伸出手的狄安娜大聲喊道：「妳…妳剛剛說過即使消除記憶我一樣會闖進來對吧！那不如這樣！妳不要消除我的記憶，而我也不把『禁書室』的事情告訴別人！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嘛！」

「這可很難說，」狄安娜依然維持著那抹嬌媚的笑容：「消除記憶沒用，同時妾身也擔心妳會不小心說溜嘴…既然這樣，只有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這番話讓里歐全身寒毛倒豎。

「噗哈哈哈哈…！你看你的表情，太經典了！太有趣了！哈哈哈哈…」

里歐瞬間又明白自己被狄安娜又戲耍了一次。

「真是夠了，真不曉得到底是誰把妳製作的這麼惡趣味！」

「明明就是你自己太笨吧？」狄安娜逝去眼角笑出的淚水，摸著自己笑得有些發疼的肚子說：「妾身剛剛都說過自己的魔力比不上一個初級魔法師，而你看看周圍…有哪裡像是打鬥過的痕跡？既然魔術跟物理攻擊都不行，妾身又怎麼會有能力把你給殺死呢？」

「呃…」

里歐現在可以說是鬱悶到了極點。

狄安娜說的沒錯，明明提示都已經這麼明顯了，自己居然還傻傻的相信對方有能力殺掉自己。

「嘻嘻，好啦，別生氣。」狄安娜湊近里歐身旁，對著悶悶不樂的里歐說：「那當作賠禮，禁書室的書你就隨便挑一本看看吧？你難道不想知道，這裡究竟有什麼可以完成你『心願』的東西嗎？」

心願…

里歐心裡一動。

自己的心願…？

他鬼使神差的走向最近的書架，眼光不受控制的開始在書架上掃視了起來。

最後，他的眼光在一本破舊的書上定了下來。與此同時，胸前的項鍊也微微的震動了一下。

是…這本嗎？

他緩緩伸出手，將那本書從書架上取了下來。隨即便翻開書封，開始閱讀裡面的內容。

「…悠久之書？」

「是悠久之書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狄安娜貼著他的臉頰，說了一句：「眼光真好，是最邪惡的東西呢。」

「哇啊啊啊──！」被嚇了一大跳的里歐差點連手中的書都拿不穩，一屁股的跌坐在地上。

他對著狄安娜大聲抗議：「幹嘛不發出聲音就靠過來啊！嚇死我了！」

「妾身嚇你的次數還少嗎？」狄安娜嘿嘿一笑：「妾身還以為你早就習慣了呢～」

「這種事情，幾次都不會習慣的好嗎！」里歐沒好氣地反駁了一句，隨後他舉起手中的書對狄安娜問：「妳知道悠久之書是什麼嗎？」

「你當你在問誰！」狄安娜高傲的仰起頭顱，用鼻孔俯視著里歐：「妾身可是在這裡待了三百多年，已經無聊到把這裡所有的書都讀過好幾遍了！」

里歐懶得理會她這番不可一世的模樣，擺了擺手敷衍道：「是是是…那所以呢？悠久之書究竟是什麼？」

「你聽過賢者之石嗎？」狄安娜恢復了平常的姿態，但語氣卻比平常認真的許多：「賢者之石在煉金術中，是最終極的存在。而悠久之書也是…只不過是在死靈術的領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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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狄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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