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到家的時候，接到哥哥打來的電話說路上車堵，估計得延後一小時才能抵達。他不甚在意，隨口應了一聲便走進浴室洗澡了。
跟蔣亦一開始聊得還算有興致，後面就全是在發呆空想，以至於現在才突然想起來那公園附近似乎沒有高中。有的也只有在公園後幾條街上，因為人數不夠快倒的私立高級中學。
他之前無意間經過那條街，見過從那所已然沒什麼生氣的學校裡出來的學生，但制服的樣子跟蔣亦身上那件比起來，還是高級得多，起碼也是穿西裝皮鞋的。
難道美術老師真的可怕成那樣？需要學生從其他地方找到這裡來拍照了。
水滴順著小麥色肌膚從肩胛往下溜，吸附在下腹前的馬甲線上，清晨攏過被淋濕的髮絲，往後撩撥。半個小時後從浴室裡走出來，頂著一頭霧氣和迷濛水氣在鏡子前找護膚品。
他嬌生慣養這件事是事實，明明是高個子，膚色看上去也像個粗獷的男人，但沒做過什麼粗活，平常保養也是樣樣不缺，細皮嫩肉的。通常正式從浴室裡走出來到客廳要一個半小時以上，夠他等哥哥了。
「哈啊……睏死了。」果不其然，等到他走到客廳的時候，自家哥哥就已經在桌子前清點要送的禮物了，也不知道到底數到了第幾遍。
「清俊。」清晨抱胸站在那，看著滿滿一桌的禮物，驀然覺得好像還是有點誇張了。「你會不會買太多了？」
早就察覺弟弟洗完澡出來的清俊，聽到清晨的質疑倒是不意外，回身拿了一盒巧克力遞過去。「嗯，給你，上次你說想吃的比利時巧克力。」
在國內倒也不是買不到比利時產的巧克力，更不是買不起，但接過清俊送的巧克力還是讓清晨忍不住雀躍。但他眼尖，沒高興幾秒一下就看見了清俊放在沙發上的簡章。
「……你又是來勸我的？」
見事情瞞不住，清俊也沒想要藏了。摸摸弟弟的頭打算先安撫一下，卻猛然被拍掉。
「我不想去你的公司。」
「小公主，你在酒店分到的股份都沒有其他股東的高，酒吧的利潤有一半也被你拿去做投資了，萬一你公司開不成反而落入他的掌控，要怎麼辦？」清俊蹙起眉頭，眼簾微垂，一副要好好溝通的樣子。
清晨是很享受清俊對自己好，可他從來不吃對方「好好溝通」這一套，撇撇嘴。「那你就別來管我，我會看著辦。」
「那是他跟我的事，跟哥你沒有關係。」
兩個人口中陌生又親近的「他」，是國內大企業的董事長，清晨的親爸，清俊的養父。說來好笑，可以跟自己爸爸鬧得水火不容，相看兩厭，也是很神奇。
聽見清俊嘴巴張開有點委屈的說出「怎麼跟我沒關係」幾個字，清晨立刻就打斷了他施法。「如果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的話，你就繼續說沒有關係。」
清俊愣了一下，老老實實閉上了嘴。
清晨見他表情還是很委屈，像一顆又苦又不會回甘的藥卡在喉間一樣，嘆口氣，拆開盒子上的緞帶，很心疼的割愛拿出一顆甜膩的巧克力，遞給清俊。「拿去吃。」
清俊從小就很少收到清晨給的東西，這一下把他哄得很開心，溫柔笑著接過來含在嘴裡。「唉，好甜，你怎麼會喜歡？」
「吃甜的心情好。」
「他叫我去酒店看看，你累了可以先去客房睡。」清晨在玄關前停頓了一下，轉過頭來。「有人來你就說我搬走了，不會回來。」
「你跟小蓉斷了？」
「對，她應該也跟另外兩個說了。」清晨猶豫了一下，把「她潑我咖啡」這句話嚥了下去。
這句話說出來，他那個性跟老父親一樣的哥哥一定會立刻跳起來，抓著自己的身體看這看那的。
畢竟自己可是對方捧在手心的公主。清晨哼哼兩聲，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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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地段繁華，隨便一坪地都是尋常人家買不起的，不知道那個爸爸有什麼奇怪的心思，硬是開了一家私底下做些性交易的酒店，還明目張膽的掛著「清晨」的名字當酒店名。
爺爺那時候開的可不是這種酒店，他敢這樣開，或許是黑白兩道各有勾結，不怕人查吧。
清晨偶爾會收到他爸的命令來酒店看看，礙於一些複雜的關係，他不能全盤拒絕，只能半推半就的有一次沒一次的來巡。有時是穿西裝來的，有時是像今天一樣穿著休閒服。
酒店裡金碧輝煌，熠熠生輝，一走進去冷風呼面，空調氣溫低得可怕，腳下踩的每一步都感覺是滑的。清晨眨眨眼，走去櫃台隨便喊了個人，叫他把溫度調高點，然後又往前走。
高挑的天花板上掛著一盞大燈，燈的尾端上挑，看起來像勾著上一層燈的尾。映入眼底的畫面是刺眼的燦金色，清晨至今也不能明白這過於奢華的審美。
晃了一下也沒有人跟他會報，他知道沒出什麼事就索性靠在沙發上休息。
上一次出事是讓他把一個叫「沉默」的孩子抓回來，他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很荒唐，當初給出去的房變成了空房，費盡心思想抓回來的人最後還是辭職了。
問過他愛不愛自己的那個秦涔也是……偶爾還會收到對方罵他的訊息，但總感覺所有人都在變好，只有他還在想下一步要怎麼做。
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胡思亂想間正好過了半小時，再過個十分鐘左右就可以交差了。他抿脣一笑，順手整理了一下頭髮，眼角便瞥見站在大門口迎接賓客的熟悉身影。
眉頭一皺，他打了個電話給酒店經理。
『老闆？』雖然酒店的實際掌握權並不在清晨身上，但怎麼說也是董事長的親兒子，所有員工包括清晨他自己，也都默認了這個名存實亡的稱呼。
「何香，你知道站在門口接客的那個人吧？長得很高的。」
『知道的。』何香對清晨說話的語氣總是不太好，兇巴巴的，感覺能看到那一張漂亮卻嚴肅的臉。『前幾天剛入職的蔣亦，很帥的大男生。』
「不是說了不能再招年紀小的來工作了嗎？經歷過一個沉默還不夠？我可不要再把人抓回來。」清晨沒好氣的回，一邊講著電話一邊趁著沒有客人上門，走到蔣亦身後。
『說過，但老闆你沒有實權啊。』
去你媽的實權。
清晨俐落乾脆的掛斷電話，戳了戳蔣亦的肩膀。
蔣亦猛地回過身，本來臉還有點臭，一看到是早上見過的哥哥立刻就樂開了花。「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什麼叫你怎麼會在這裡？來休息？來開房？
清晨揚眉，直接略過了這個問題，反過來問：「那你呢？」
蔣亦很開朗的秀出了胸口前別著的徽章，金黃色的矩形徽章上刻著他的名字。「來打工啊。」
「你不怕他們抓你去陪酒？或者陪睡？」這個人實在太奇怪了，跟他過往認識的人都不一樣，以至於說話都變得口無遮攔。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jEmNMTj0
聞言，蔣亦忽然愣了一下，嘴角那條上揚的線都彎下來了，整個人顯得很僵硬的站在清晨面前，一動不動。
清晨以為自己真的嚇到了孩子，但又覺得自己沒有說錯。上一個說要辭職的孩子確實是因為不想陪酒啊，他也真的不想浪費體力去把人追回來了。
蔣亦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眼眸低垂，微捲的髮絲被風一吹看起來更蓬鬆更軟了，像一隻聽話的狗。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tjdSGjdDB
清晨有點看出神，而後要開口勸人離職，卻聽見對方那略微無措的聲音。
「那哥要我陪睡嗎？」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Bq6hHunR
「……」清晨說不出話，連髒話都罵不出來，只是死盯著這個心思絕對不純潔的孩子不放。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JefMWl6n
他不管了，最好有個人真的把蔣亦抓去陪酒陪睡！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vCDkg8eG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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