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the ILLUSORY》 - 【第六篇降凡】七、休止符

【第六篇降凡】七、休止符

Sep 9,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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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甘願這樣活著嗎？」亮光問。

　　「不會的。她是個頑強的女孩。」詠嘆曲回答。

　　「都注定了嗎？我們的命運。」亮光低頭。

　　「命運是下坡的滾石，但在行動之前，我還是希望能徵詢你的意願。你願意從此墮入黑暗嗎？」詠嘆曲說。她的食指第一指節開展，千百條細絲都包含了她的意念。

　　「我早就做好覺悟了，」亮光回答。

　　「如果你守在她的身邊，就會成為另一個我定義的那種人。你會成為壞人，被好人厭惡，被好人懼怕。」詠嘆曲的其中幾條光絲抽離，在指尖交織成團。

　　「好壞都無所謂，我就是我，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好人。」亮光扳開銀亮的扣環，揭開箱蓋，從泡棉墊上拿出詠嘆曲的頸環。

　　詠嘆曲指尖的絲線團變大，變成一粒珠子。

　　她點頭，亮光放手。詠嘆曲的頸環被她牽引過去，那粒光珠同步飛進頸環的圓孔座。光珠的末尾仍牽掛著詠嘆曲的一絲意識。

　　「想當初，阿斧會帶我溜上地表，帶我騎車兜風。有時候是他載我，更多的時候是我載他。我好懷念那個時候，希望她們將來也能體驗那種迎風奔馳的感覺……」詠嘆曲停頓、嘆氣。「另一個我會強迫她們殺人，跟她對待前幾代獵人的方式一樣。亮光，在她們覺醒前，萬事拜託了。」

　　詠嘆曲未被污染的那點意識全都流進她的頸環。那具美麗的胴體失去光澤。亮光接過詠嘆曲的頸環，把頸環塞到手提箱內。

　　「你在這裡做什麼，保安官？本宮不記得有允許你過來！」母親說。

　　「非常抱歉，母親大人。」亮光快步離去。

　　母親沒有追上亮光。亮光護著手提箱，走進牠的研究室。亮光把詠嘆曲的頸環交給一位只懂聽令而不會提問的工程師。之後，亮光確認那個頸環被安裝到牠的後頸，便刪掉了那位工程師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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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屈膝抵壓她的手腕，把她壓制在球狀反應爐的頂端。反應爐內的碧藍能量凝結成煙霧，被她吸進口鼻，就連母親自身的光芒也被她汲取。

　　優音曾試圖搶修虛幻人基地的備用發電機組，當時，她在無意間使出詠嘆曲的能力，修復了手裡的電路板。皇宮參訪時，優音面對母親的本體，優音心底那個不安的聲音也是源自詠嘆曲的意識殘片。

　　「妳為什麼會有本宮的頸環？為什麼？」母親無法接受，更無法理解。

　　那是一場自我意志的對決，母親撕碎詠嘆曲的人格，但詠嘆曲還藏了一手。

　　深呼吸、屏息……釋放，光芒從她的胸中擴散，能源殿沉浸在一片明亮而璀燦之中。

　　她身上的甲殼完全剝落。她以光芒堆砌出身軀，卻不像母親的琉璃雕像般固定，更像一團人形火焰，除了頸環還留在脖子的位置，其餘部位只是概略維持了形體。

　　母親跳進空中，遠離她。

　　她從反應爐的圓環上躍起，拉伸燃燒的手臂，想像自己的手臂很長，手掌離軀幹很遠，手指又離手掌更遠。她心生擒抱母親的念頭，手指立刻伸展成二十條發光的綵繩，纏住母親。

　　她不再維持身形，化作一朵閃亮的雲。她的頸環在如雲的光芒裡翻滾，碰到了母親的意識。兩個詠嘆曲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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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多久了？其中一個詠嘆曲問。

　　好久了。另一個詠嘆曲回答。

　　這些日子以來，妳怨恨嗎？

　　不會恨的。我不會，妳也不會。我明白妳的心情，我也是妳。

　　我想給他們更好的生活，我想過得更好，我想證明……

　　我知道。我們失敗了。

　　因為他們不完美？

　　因為我們都不完美。我們想清理這個被蒼藍海污染的世界，結果反過來被世界污染了。我羨慕妳還能保有初心。

　　才沒有什麼什麼初心呢。我們都不是原本的詠嘆曲了。

　　優音她們可以嗎？完成我們無法完成的事？

　　我願意相信，那個心念說。

　　讓這段恩怨在她們的手裡完結，另一個心念說。

　　畫下句點，兩個心念都想。給一個不完美，卻完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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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詠嘆曲在她的光芒雲朵裡，跟她融為一體。這朵光團穿越能源殿的破洞，一樓、五樓、十樓、二十樓……

　　「妳要怎麼動手？」詠嘆曲問。

　　「動手的人不是我，」她說。

　　如果一個人的眼力夠好，就能從能源殿天花板上的破洞看見皇宮的三十樓，還能看見吹雪從二十八樓的破洞邊緣一躍而下。

　　碧藍色的光團持續飄升。

　　吹雪墜向這團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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