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前，晨風會對這麼富有戲劇性的一幕感到嗤之以鼻，但是命運就是如此，再怎麼戲劇性，還是會發生。

舞台上燈光交錯，卻照滿了舞台所有角落，足夠看清台上的人，所以並不能讓晨風安慰自己那只是同名卻是完全不同的人。

黑色的眼、黑色的髮、微抿的薄唇、斜飛的劍眉、挺直的鼻梁，在晨風眼中，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頃刻間，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破閘而出。

那雙幽深的眸，曾是膩人的溫柔深情。

那頭狂傲的髮，曾是只容自己碰觸的。

那雙抿著的唇，曾是描繪過無數遍的。

隨著記憶的湧出，淚水也斷斷續續的留下，咬著唇一邊忍耐，一邊模糊的望著那身影。

在晨風記憶裡，最深刻的就屬他的臉，尤其是當他用那種溫柔的深情只注視著自己，並用那雙好看的唇輕喊出自己的名字。

晨風發現再也不能無視那些記憶了，多年的刻意遺忘不再奏效，他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很想念台上的那個人，想要現在就撲過去緊緊抱住他。

或許是晨風的視線太過炙熱，軒鶙微微皺著眉轉頭望過去，卻在看清之後徹底愣住。

熟悉的臉讓軒鶙一陣激動，想馬上抱住那個讓他日思夜念的身影，卻突然想起那年那人所說的話。

「我們分手吧……」

這仍舊是軒鶙心中的一根刺，心痛的同時卻是失望，失望晨風的不信任，要說不難過是假的，所以才有了之後的結果。

在一陣情緒後恢復淡漠，軒鶙默然的轉移視線，難過的不再看晨風的方向。

於是，靠近軒鶙的人在這時感受到了身旁的低氣壓，不禁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洪玉僵硬的笑了笑，道：「軒大律師不愧是律師界有名的冰山美男……」根本是座巨型冰山，壓在人身上絕對又冷又喘不過氣……洪玉在心裡默默腹誹。

「謝謝。」軒鶙淡默又專注的視線像是破開虛空看著某處令他在意的東西。

「……能認識軒律師我很開心，現在節目可以正式開始了！」洪玉抽抽眼角，對於軒鶙能看著空中的某一點那麼認真感到無言。

那漠然的一眼讓晨風呼吸一窒，有些落寞的垂下眼，抿起的唇揚起一個苦澀的笑容。

是啊，當初是自己提分手的，現在還有什麼資格難過？

想起前不久的激動和想法，晨風為自己感到可笑，都分手了還想要撲過去，只能說自己是個白痴。

無意間，軒鶙瞥過晨風所在的角落，那孤單又落寞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微皺起眉，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晨風轉身離開，他緩緩吐出氣來，壓下心裡的酸澀。

其實軒鶙在那一瞬間發現了晨風心裡還有他，只是他為此感到困惑，不是說分手？那不是你所希望的嗎？怎麼到頭來仍沒有忘記他呢？

軒鶙陷入沈默，一整場下來只有前面說的一句「謝謝」就沒再說過話，就連洪玉拿著麥克風叫他也沒回應，只能尷尬的轉移話題。

洪玉自認倒霉，所以他只能盡量別去提到軒鶙或找他聊天了。

儘管軒鶙不出聲，但卻引起了觀眾的注意，沈默的大律師呈現出與天寂同類型的氣質，讓人想不注意也難。

推開門，晨風靠在走廊的牆上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腦內不受控制的思緒。

是自己說過的，不能忘了他的也是自己，我到底在想什麼……

蹲下身，雙手緊緊抱住頭，試圖遺忘那淡漠的一瞥。

他現在很想大哭來宣洩，很想一邊哭一邊罵自己，但不說這裡是公司，晨風自己也不容許自己在外面哭成那樣。

天，我到底，該怎麼辦？

走出攝影棚的軒鶙一眼就看到蹲在牆邊的晨風，再看看周圍，一堆人正眼神怪異的看著那彷彿壟罩著一堆黑霧的身影。

嘆了口氣，軒鶙走上前把晨風拉起，不等對方反應就直接拖著人走。

嗯，完全符合他的風格。

「軒鶙？……軒鶙！」一開始疑惑的叫了句，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的晨風在看清楚後驚叫了一聲，顯然他對於軒鶙正拉著自己感到不可思議。

「你別蹲在那裡，很多人在看。」

「等……那不重要！為什麼你還會想幫我？」

「我……作為曾經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被圍觀。」

晨風愣了一下，甩開被軒鶙拉著的手，接著垂下眼簾，聲音小了許多：「朋友……嗎？」

「我……」

「對不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低下頭，晨風自言自語道：「果然，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什麼幻想？」

「請讓我靜一靜……」

軒鶙沈默了一會，接著說出了他為數不多的請求：「拜託，請告訴我。」

晨風詫異的抬頭，呆愣在原地，覺得自己幻聽了，並在愣神之際把心事全說了出來：「幻想你是不是還像從前一樣，這樣我就能跟你復……啊！」意識到自己說漏嘴，晨風趕緊閉上嘴巴，眼睛不敢看軒鶙一眼。

不能怪他那麼驚訝，完全是因為軒鶙獨立慣了，什麼事都是自己做，什麼問題都是自己去解決，他和軒鶙交往的那段時間裡，超少沒聽見軒鶙開口說一句「拜託」，少到用手指都能數的出來。

「……你不是說分手了嗎？」

「我……我、我……我發現還是無法忘記你，儘管說分手，但我仍然愛著你……我，是不是很任性？說分就分，現在還想復合……你現在可以確實的跟我分手，讓我不再抱著期待。」其實他是想讓軒鶙罵他來讓他徹底明白他們不再有可能，還有補償以前他帶給軒鶙的傷害。

「我不會說的，剛剛你說的話，我可以認為，你是在後悔嗎？」

晨風沮喪的點點頭，頭低得不能再低。

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軒鶙在開口的瞬間睜開眼：「我們，在一起吧，重新再來一次，這次我們誰也不提分手，相信彼此。」

既然彼此都還愛著對方，那為什麼不同意？人生怎麼可能不會犯錯，錯了，再給一次機會，這樣對彼此都好，不是嗎？況且，都過了這麼久了，當初雖然非常失望和難過，可是現在仔細想想，晨風會那麼生氣也不是沒理由，對莫白的感情肯定很深，所以難過到氣急了，才會說出那樣狠的話。

晨風渾身一怔，睜大著眼，詫異的抬頭看著軒鶙，只見，一道柔和的笑容正掛在軒鶙平常不苟言笑的臉上，就像融化後的冰山，解除了束縛。

眼眶紅了一圈，晨風忍住喜極而泣的淚水，走上前用力圈住軒鶙的腰，激動的說：「嗯，好！鶙，我愛你，還有，對不起。」

「我也愛你，風，別道歉，你不必道歉，是我沒有挽留，而且我也有錯，從今以後，我會一直愛著你，比之前愛得更深，不管你說什麼，我都再也不會放手了。」

緊抱著彼此，晨風緊貼著軒鶙的胸口，耳邊是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淚水留下，染濕了軒鶙的衣服。

「鶙，這次我不會再犯錯，不會再放開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喔！」

低下頭，軒鶙親了親晨風的髮頂，唇貼著柔軟的黑髮，笑了：「好，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