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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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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珠飛回巢穴,馬上就覺得狀況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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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靈敏的鼻子,能夠辨別周遭所有氣味,這座山頭的蟲鳥們生生的腥酸,針葉樹木的清新冷冽,雪雨帶著塵埃與泥土的苦澀與沁涼等等,白頭山上所有一草一木的變化她都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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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她感受到了幾百年前曾經感受過的海洋氣息,這股帶著鹹澀的氣味,加上胭脂天宮巧的濃郁與蘭桂一系的芬馥,雖然氣味幽微,不意察覺,離珠卻深刻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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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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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珠慌忙的加速飛奔進巢穴中,蝙翅還因為過於莽撞而被旁邊的岩石劃出了幾道細碎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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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的氣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苦與兒子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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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黯知道離珠會擔心他的安危,便趕緊開口。「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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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回來了。」苦輕安撫著黯的背,讓他靠著自己。「竟放著兒子跑去那麼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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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離珠的語氣懼怕而不安。「為什麼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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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看看黯。我離開的時候他不過就是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孩。如今長這麼大了,這麼漂亮,跟妳年輕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苦寵愛的親了親黯的額角,唇邊總是燦爛的笑容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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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碰他。」離珠的臉色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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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數百年,師姐看得出來妳過得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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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的道行高深了許多。連自己的氣息都能隱藏的如此輕巧。看來在墨的身邊多年,妳越來越能說謊,就像是隱藏自己的感情一般。」離珠感覺著苦的語氣和緩而溫婉,沒有一點不滿,有些鬆口氣,仍然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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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妳激怒我是沒有用的。」苦的笑意從容,並沒有被威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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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我們一同學習黑咒術,我為了跟我喜歡的人長相廝守,毀滅了一整個種族的生命。」苦像是訴說一個古老的故事,似乎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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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學習黑咒術則是為了黯,妳將他人的壽命與精力奪走,後來更用各種方式殺人,搶奪屍體,凌虐魂魄,以維持這孩子的生命。這些我都不會怪妳,我從未生養,無法理解妳的感受。」說到了離珠身上,離珠的臉色竟然會變得如此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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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妳發現原來我愛的人是墨,所以妳奪走了他五千年的性命,我的性命也是一樣。」苦低著頭微微嘆息。「沒想到與妳愛上同一個男人,竟會遭遇如此不幸,身為一個女人,妳嫉妒起來還真是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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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比起苦的低聲曼語,離珠的聲音則是克制不住的嘶啞低沉,「我不愛他!我是為了孩子才這麼做的!我知道師姐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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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人真的很像呢,師妹。」苦笑得苦澀。「不承認自己的感情,好像這樣就能夠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是不能否認的,這個孩子就是你們愛過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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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離珠仍然搖頭,神色倉皇的辯解。「別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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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很清楚他並沒有愛人的能力,而妳也不想受傷,所以才會拒絕承認不是嗎?還是妳顧慮著我的感受?不想要我傷心?」苦的聲音轉為嚴厲。「無論妳殺了多少人,都避不開妳內心柔軟的事實。難道師姐說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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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珠似乎是惱羞成怒,舉起手杖一踏地,岩石便碎裂成粉塊。扣住雙眼的玉環顫動著,能夠感受到她的憤怒與焦躁。「妳到底……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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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妳去凜寒城見墨最後一面,他就要死了。」苦知道離珠動了怒,暗暗的嘆了口氣說,「他一直等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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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珠沉默許久,不願意說話,雖然看起來表情不動聲色,但是黯感覺得出來,母親剛才的舉動,是前所未有的動搖與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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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未談論過父親,黯只知道自己龜武族的族裔與能力,甚至急寒侵體都是來自於父親,卻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不知道相貌或聲音,更不知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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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好奇的詢問過,但是母親什麼都不願意說。肯定是有什麼隱情吧?看著母親有些一陣青一陣白的表情,黯的表情有些疑惑也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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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說過……他自小無任何病痛,又刀槍不入嗎?」離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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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歲數是天命。就算不因為病痛,也有可能有他的極限吧。」苦一邊說,一邊像是暗示一樣的低垂著眼簾憐愛的看著懷中的黯,「最近他開始會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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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離珠像是有些心軟,又像是感受到苦的威脅,嘆了口氣。「我無法理解師姐要我回去見他一面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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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他不要有遺憾罷了。」苦眼中有一瞬間的受傷,語氣馬上降低了溫度。「妳會去的,妳不會想要我殺了妳的寶貝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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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千年來的相處,甚至為了他犧牲了這麼多,卻比不上離珠與他短短的一次萍水相逢。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卻還要成全兩人見面,這麼難堪且違背自尊,苦不想承認,但卻也不得不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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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慶幸自己從頭到尾都偽裝得很好,服侍穩妥,保持距離,沒有在墨面前露出過什麼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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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敢碰他我跟妳沒完。」離珠似乎後悔自己魯莽的發言,有些恨恨地回嘴。苦雖然並不是殘忍之人,但是因為黯想尋死的念頭已經多次,苦極有可能會因為同情他的遭遇而給予黯她認為適當的慈悲,畢竟她就是這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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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是相反的人,苦是個只為了滿足自我的清高與圓滿,成全許多並非她所願的事。而離珠則是為了要達到目的,即使要背叛全世界她也絕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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