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人 - 第一章一切

濃煙。

剛被轟炸完的建築，如今只剩磚塊及火焰在對屍體狂笑。大雨絲毫沒有澆熄火焰的意思，反而像個加害者，盡情擊打著殘渣碎塊。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uXEnSbIT

廢墟中間有著一個明顯的坑，一名看著已經不成人形的女孩躺在裡面，對她來說，這裡是不是地下室都沒有差。沒錯，這裡曾經是個地下室，那群骯髒的男人玩她玩到一半，就被另一群男人叫上去。她聽不太清楚，內容大概是：有人來了。帶頭作亂的男人也表示震驚，上去半小時都沒出現，女孩認為自己終於能解脫了，下一秒，天花板、不，連同整棟樓房都被炸開了。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LG3TwALX

現在，她一絲不掛的躺在廢墟中，任憑大雨肆虐身軀；她只想要在這該死的爛人生裡的最後一段時間，聽聽雨水的聲音。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aYVBHkkW

她一直以來都喜歡雨天。她喜歡那種過於自然的聲音。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WPuNlqqw

但，自從她被趕出家族，逐出家鄉，流落荒野，她就再也沒有聽過如此自然的雨聲了。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EQGSlx36

就因為這雙該死的眼睛。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F2OxE0vW

右眼瞳色為白色。並不是什麼白內障。她，看得非常清楚，清楚到能看到人的情緒波動。

而左眼，就是讓她被逐出家鄉的罪魁禍首：詭異的深紅色。深紅到令人不安、恐懼，直視那眼時，就像人類在見到死神時的感覺：恐懼。直達腦部、直達心靈深處，源於生物本能的，恐懼。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xcjW8106W

她討厭那雙眼。那雙眼害死了她的哥哥和妹妹，害死了她的父母，害死了與她對上眼的每個人。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hSzSZSEH

被流放時，負責人只幫她綁了一條布，說了一句話：滾出去。不戳瞎是因為我還不想死。

拾荒者幫了她一個忙：在遠處就把她的雙眼打瞎。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i2fybEHo

她並不是不想動或說話；男人們覺得手太礙事，於是廢了她的雙手；男人們在玩弄她的身體時，被那雙有力的腿踢痛了，便把她的雙腿從膝蓋以下，砍了；前幾天又想到，那些牙齒不怎麼用得到了，很順便的拔了她的牙齒。當然，為了讓她活久一點，每個傷口都有做最簡單的包紮。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O13RwTJB

好安靜。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2LXep3b3

有個格格不入的聲音混在雨聲中。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H7mOzaWS

喀。那簡單清脆的打破了女孩所謂的「寧靜」。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GpujIGxG

雨聲中出現了原本不該存在的木屐行走聲。

緩緩的，在雨霧中緩緩出現了四道人影，身形上。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ZSgh7WVz

是一男一女及兩名孩童。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qpXBkgPC

她用著僅存的力量看著那四位走到她面前停下，隨即閉上眼睛。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4MAPLl16

「這是今天第幾個來著？我有點忘了。」男人問道。這應該是向那女人問的。等等。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rx6DDVOu

「這是今天第23位了，主上。」女人的聲音果然很柔美阿。有點奇怪。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dwsbuG2S

「阿對對對第23位來著，太多人沒成功有點打擊我的信心了。」為什麼。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Aueb9ou6

「為什麼妳的思緒突然變得如此清晰？」為什麼我的思緒變得如此清晰？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4jAfISgrX

「妳想說這句對不對？然後不要想太多，這樣我腦袋很混亂會不知道要跟妳說明什麼好。」

他......在讀我的思緒？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h0tfxYKf

「對我在讀妳的思緒，這樣好了，妳把妳想問的快點問一問不然我要開始了。」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6PmakOOD

『我什麼時候可以死？』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5uMcDEIR

「暫時死不了。」他的聲音.....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naLrqmBH

「意識模糊了......先修大腦的部分好了......」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KieFfhKd

聲音越來越模糊了......不過....他剛剛說的......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0PBNfQ8k

「這樣就好了。鴞，幫我紀錄受損部位，我確認可行後送下去，讓千手先準備。」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LmaW4yaa

聽得清楚了。『鴞』......是那名女子的名字嗎？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4yyBST6o

「沒錯，那的確是她的名字。」他的語氣讓我感到......安心。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6uvS0KeKV

「幫我寫個備註：我先進行初步修復，千手妳幫忙確認完整性。」還是先不要想任何事好了……腦袋裡塞了一堆資訊想不完啊……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g1fCIHm4

「好的勒……從頭部開始：輕微腦震盪、雙眼失明，這邊備註詳細檢查；鼻樑完好，鼻腔有輕微感染、口腔需重建、耳膜需重建、下顎骨有裂痕。」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re89Ye88

「再來換身體：左邊第四、五，右邊第二、三、四根肋骨斷裂，沒有影響到下方的臟器；腎臟少了一顆，然後……下體需重建。」

話語聲停了下來。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yQpc27zB

「接下來是……？」女人乾淨的嗓音率先打破了這奇怪的寂靜。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2fT9vtJt

男子深深的嘆了口氣，「四肢需重建。以上寫完後就燒下去吧，這邊也要快點完事。」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wwWty8X6

「好的。」女人回答完後，立刻就有了紙張燃燒的聲音。生火速度真快啊，一定是帶了什麼打火機之類的吧……不過，更讓我在意的是，『燒下去』？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XrtBarha

「這個阿，等下如果成功了妳就會知道了。」

又讀我的思緒……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OOEbG4jU

「小青、小泱兩位，在東北方有約20個左右，快速接近，應該很好解決吧？」那兩個孩子！？是有人過來了嗎！？不對，出事要孩子

們去解決嗎！？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j87UuDYN

「放心啦，對她們兩個來說這家常便飯了。反倒是妳，將死之人還對世間這麼留戀，這可不好哦？」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QoJo1epa

『是人都不會讓兩個孩子去殺人吧！？還是說是你洗腦她們的！？』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nDxXz6Wr

「如果我是個會洗腦孩子去殺人的變態的話，我還會在這邊修補妳的身體嗎？」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iRN6hd85

『……』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FIBM7jZr

「一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在那邊擔心別人，真是個好孩子呢。」「真有餘力。」

該死要不是我沒辦法起來跟妳們兩位鬥嘴……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2dr5eakgE

「妳就不用特別在意這個了。她們並不是孩童。她們只是喜歡保持兒童的樣子罷了。」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rhAP1SN6

『……保持？』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fFW4N4s1

「再深究下去就沒意思了。鴞，幫我把她抬起來。」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DdThvPdc

感官好像變得比較清晰了，能清楚的感覺到地面緩緩將我抬起……來？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tfl5uDil

「我會盡量把問題簡單化，這樣妳才能回答的出比較完整的答案。不准說謊，我最討厭說謊的人，妳一旦說謊我會知道。我會當場把賦予妳的那些『東西』給全部拔掉，那畫面會比在我當初看到妳時的樣子還慘。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時，我也會照辦。所以，請想清楚再回答。」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3fvYLOro

『好……的？』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m4Cx2hc7

「第一個問題：是否想過一死了之？」語氣轉變的好強硬，聽得出來非常認真。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YeMSvhEYU

『是。』這什麼奇怪的問題啊……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kNnuYrd3

「第二個問題：妳相信神嗎？」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tXaxhjRX

『……不信。』他……到底想做什麼？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crftE2x4Z

「剛剛遲疑了一下，還不錯。之前那幾個，不遲疑就立刻回答『信』，下一秒就原地暴斃了，血還噴的到處都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wRu7FHFe

「第三個問題。」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LOIL7mh5

男人的聲音再次停頓了許久，只有大雨拍擊泥漿的聲音。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MCxskOl5

『……第三個問題。』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2mUjY4xaQ

這次聲音直接流入腦中，不帶任何感情、不帶任何語調的聲音硬生生嵌入心靈的最深處。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7HhP2zFn5

『借鑑妳的經歷，如果妳想要殺死某人的時候，妳會下手，毫不遲疑。這份心態，妳，擁有嗎？』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jvVg7Ux4

那聲音是如此……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qE8ohQHe

『我沒有』

我漸漸感到無力。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嗎……我……

『但……我想要那種心……』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TP5ri0mQ

我非常清楚的聽到了男人的笑聲。打從心底。非常開朗。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Nk53g43S

「終於阿~~」在他稍稍喘了口氣後「作為候選人，終於有個比較像樣的了。」

從語氣中聽起來，似乎是真的很開心。不像之前那些人。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bH6pdl1g

「好的，第一部份是完成了，再來。」他又停頓了「第二部分。」

還有阿……

「先說明一下，可能會感到，我說的是可能。等等呢，我會幫妳把一些受損的部位給生回來，這個過程妳會感到……我也不會描述啦，據撐過來的人描述所說，『像是有幾萬隻蜈蚣跟蠍子在身體裡鑽者捅者啃食著。』如果撐過來的話麻煩描述一下阿。」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vRqW5sc7

聽著就覺得……好噁心又好恐怖。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2RxvDm72

「鴞，麻煩一下，『第七樂章：安魂曲』。用長笛就可以了。」「好的。」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3RHQEwhe

在雨聲的伴奏下，女子優美的長笛聲響起。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9mh3udzn

在同一時間，男人在手心劃上一刀，讓血液流淌而出。他將手放上女子胸口，低聲說道：「末日到來，神祇離開。代理來到，接手後事（俄語）」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HwIH0zJJ

像是有生命的紅光緩緩從男子手中冒出，在男人手中與女子胸口滯留許久後，慢慢的進入女子左胸。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dEQm8SYy

「嗯？」

「量好像有點多……？」男人手中紅光逐漸變得躁動，開始以更快的速度離開男人手中再進入女子胸口。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5Nuw5m4N

「開始變得有趣了……吸走這麼多血，很不妙阿……」男子漸漸感到無力，他感覺得到體內血液快速流失，就像動脈被劃破一樣。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I5BL11hf

「鴞，麻煩幫我拿8號血，三罐。」

「好的。」

男人接過那所謂的「8號血」，擰開瓶蓋並一飲而盡。

「看妳要抽多少就抽吧，我倒要看看妳是否能承受這麼多的血。」男人將血罐放好，看著女子的身體飛快修復。手、腳、身體、內臟，都以極其驚人的速度還原。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jy32VJCy

男人感到有些不對勁。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JDwiZyIW

「不太對，這跟之前都不一樣。」他的神情略顯嚴肅，「身體還原後理應會停止抽取，但……」他看著手中紅光不間斷冒出，腦中飛快轉過幾個景象，「鴞，麻煩再幫我拿兩罐血，8號跟5號。」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m8NkVEld

男人聽著笛聲與東北方傳來的慘叫聲，擰開寫著8號與5號的瓶子，「讓我看看吧，」他將兩瓶血液一飲而盡，「妳能成為什麼。」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uLQeLapf

接下來的幾秒內，女子的頭髮顏色漸漸變得蒼白，男人也感到抽血的速度逐漸趨緩。就在髮尖被白色染上後，他迅速的抽離了自己的右手。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O5C8XMTL

「只有我現在才發現其實她還蠻……」男人像是在審視藝術品一樣看著女子，「她有能力。我能肯定。她能成為她想要成為的那人。」

男人說出了一段難以理解的話。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QYIYOM3u

「那是當然。小女相信您不會看走眼的。」鴞說著。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amYSNadG

「兩位，要回去囉，這邊結束了。」男人講完後，兩名小女孩從空無一物的泥地中出現在他的身後。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bof8o1it

一位身上沾滿了污濁的血液，另一位則異常乾淨。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ELmP8Yli

「該死，衣服又得換了。」名為小青的女孩咕噥著，

「妳其實可以退一點的，血才不會噴的到處都是。」名為小泱的女孩語帶諷刺的說。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vXr3rCvUj

「兩位感情還是一樣好呢。」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M8QAbkfO

「並沒有！」兩人意外生氣的回嘴說。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uzwwuNJL

男人笑了笑後，再次用左手打了個響指，將躺在石台上的女孩舉起。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dvcoAMdl

沒有任何外力，只有懸浮在女子身邊的雨露。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giAElrrz

「幫她蓋個毯子吧，光溜溜的可不像話。」一旁的鴞快速的從袖裡拿出一件白色的毛毯，蓋在女孩身上。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78TtPn7EK

隨後，男人將女子移到了自己背後背起。

她的眼皮抽動了一下。似乎剛剛的晃動搖醒了她。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KQ2W4LUa

「醒了嗎孩子？睡得挺熟的。」男人笑了笑。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RGaBj3mT

「這裡是……？等等，讓我下來！」她驚恐的說著。因為她從來沒有被這樣做過。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xNKVbqfK

「阿痛痛痛好好不要急等一下……」他將女孩從背上移開。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yywjeoxj

他依然沒有動手，只有雨露隨著女孩落地，而她落地的那塊區域，原本濕答答的泥地轉眼間變成了乾淨的沙地。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xIRjxXbEB

女孩落地後，檢查了自己的身體有無異樣後，看向了男人，並說道：「你做了什麼？你是誰？剛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40MxaTq6

男人聽完後，用了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真的是靈魂拷問阿，每拉一個人起來都會被問一次。」他向女孩行了個較為紳士的禮，「忘記自我介紹了抱歉，我叫六四。數字六與四，叫我六或六先生就好。」

他看了看其他人，轉頭說：「另外幾位……我想回去後再介紹也不遲。至於另外兩個問題，妳自己也大概摸清楚了。那麼……還記得我的問題嗎？」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5oxwyfnG

女孩似乎知道男人想問的問題，張口說道：「沒有你說得那麼誇張……還蠻溫暖的……也不會有扎心的癢……」她的雙眼沒有離開過男人那被帽子遮住的臉。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hCRhgbCB

「是嗎……看來有新的反應了。」男人將帽子稍稍上提，用他那深紅的雙眼看著女孩。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cBoC4AV5r

兩人對上眼的那一瞬間，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還有比她更危險的東西。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KGOKTQ4J

「回去吧，妳還要學很多東西呢。」語畢，他打了個響指，女孩再次飄起。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k9Ea0rXg

「要，去哪？」女孩似乎還沒緩過來，有些驚恐地問道。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FUi3eLMK

「『下面』」他笑了笑，「歡迎成為『擺渡人』。」

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GUs0HEcMz

ns216.73.216.176da2

第一章 一切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

第一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