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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1-4

花子 花子
Jan 13, 2023 178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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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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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華就像是一面山，擋在你的面前，但是他除了是一家之主，也是你的哥哥，他有能力不代表你的能力就不能施展，為什麼你就不能夠信任他呢？我雖然沒有兄弟姊妹，卻也知道彼此信任與相互扶持的重要性。」—何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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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轉來台中市的鍾世鋒，因為口音的關係被笑過幾回，本就內向的個性變得更加的謹慎沉默，雖然他的成績不錯，卻鮮少跟同學聊天說話，有時候甚至會被幾個班上的同學捉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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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怎麼逞凶鬥狠，以為禮貌拒絕對方就會理解，但是這些孩子卻更加欺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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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嘗試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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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有把這些煩惱對任何人說出口，他每天回到家總是看到媽媽在忙裡忙外的照顧大小廚房和雜事，聊天說話要到晚上才有空，而爸爸又經常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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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接送他的大姑姑，總是能夠發現些許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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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外套怎麼那麼髒？」大姑姑佩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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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倒……」鍾世鋒不擅長說謊，低著頭囁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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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點。」大姑姑皺皺眉，也不知道到底發現了沒有，伸手拍拍他背上的土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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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世鋒這天放學之後，換了制服後先把功課給寫了。他一向在班上成績是數一數二的，只是個性安靜害羞，不太會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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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作業，他拿出了他的百科全書，正打算開始閱讀的時候，隱約聽到了樓下父親和母親激烈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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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妳要是不滿意，妳可以去找鍾國華啊！在這個家裡噴個屎都要問過他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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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吧你！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別人害的！」母親這麼生氣的語氣，鍾世鋒幾乎沒聽過幾次。「整天醉酒，到處閒晃！你現在還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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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麼？我來看看我老媽眼中的乖孫啊！鍾世鋒！你他媽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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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到他的名字了，鍾世鋒跳了起來，緊接下來隨即是父親走上樓梯碰碰碰碰碰的腳步聲，最後門被用力碰的一下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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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不會回是不是！？」原本靜止的一切將從一個吼叫開始，他不由自主彈跳起來，瑟縮的環抱著自己顫抖不已的身子，但領子已經被揪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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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耳光甩了下來，鍾世鋒眼冒金星，不知方向的暈眩了起來，耳邊也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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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來鍾家之前，爸爸其實並不打他的。爸爸就跟媽媽一樣疼他，總是把他扛在肩膀上坐著，帶他去溪邊抓蝦抓魚，爬樹抓蟲，笑聲溫柔而低沉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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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們明明過得很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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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的別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你不過是大漢孫！等到鍾國華生了！等到這個家有了長孫！你就他媽的什麼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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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繼續一把將他拖下床，他只能掙扎著尖叫著摔倒在地上，感覺有著什麼力道用力的撞擊著他的後背與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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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國雄！你放手！」一旁都是母親的尖叫聲，一陣混亂之中，母親抱住了他，「你起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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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跌跌撞撞的叫嚷著不知名的語言，應該是混雜著台語還是國語的粗話髒話一類，手中摔了什麼瓶瓶罐罐，瞬間玻璃碎裂的聲音，嚇得他瑟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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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抱著他的身軀柔軟而堅強，他只能閉著眼將臉頰貼著母親的胸口。可以感受她的體溫竟是這麼冰涼，冷汗毛毛的爬在母親的全身，衣襟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或是什麼其他的濕淋淋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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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嗚咽著哭聲，渾身顫抖的用手掌護和身體在他的頭頂上方，抱著他蜷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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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國雄，你在幹什麼？」這時候走進房間裡的是大伯父，個子高壯孔武有力，濃眉看起來有些凶狠，伯父的臉龐有點像是童話故事裡頭的壞人，充滿著威嚴與憤怒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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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你屁事？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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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鋒，過來。」大伯父對著他招招手，不懂事的鍾世鋒雖然有些怕他，卻本能的感受出他的強大，覺得這個人是能夠保護他的，愣了兩秒，就傻傻的往伯父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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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沒有攔住鍾世鋒，但是他的表情就像被打了幾巴掌一樣的，一陣青一陣白，然後他啐了一口唾沫，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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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雄……！」母親想要攔阻，但卻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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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他去吧，錢花完就會回來了。」伯父說拍拍鍾世鋒的肩膀，讓他回到母親身邊，伯父看母親的眼神又變成那樣，像是銳利的像一把劍，瞬間刺穿她的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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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只是低頭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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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世鋒上前抱住母親，「媽……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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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抬起臉，與鍾世鋒含淚的雙眸相視，兩人安慰著彼此的微笑。「鋒仔，」母親撫摸著他的臉龐，喚著他的名字，眼眶中的淚水就這麼一發不可收拾。「不痛哦，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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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不痛。」他點點頭，表情因為母親的微笑而跟著明朗起來。「媽媽也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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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月用力點頭，卻是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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