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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葬禮的收拾與處理,鍾世鋒離開了台中,搭車回到了大甲,先去找尋過去的那片農舍和碾米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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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區和農舍的距離並不遠,不過就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但看得出來,碾米廠那一區已經開始開發成新的社區住宅,這些老舊建築看來都被拆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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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打算把售屋資訊貼在碾米廠的破舊鐵門上,沒想到路邊剛好遇到了附近的房仲,於是被請去喝茶聊天,知道他想賣這一塊地,房仲似乎很高興,便和他簡單聊了一下,留了聯絡方式後,表示有什麼消息會盡快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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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回到那個小農舍,其實他住過的,只是大多沒什麼印象了。以前他和阿爸、阿母一起住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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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水泥牆、紅瓦片、面前是一棵榕樹,和一畝小小的水稻田。他曾在這棵樹下乘涼,和阿爸阿母追逐玩樂,阿爸曾經帶著他抓青蛙、鬥蛐蛐、跳格子、摘松果、數星星、看月亮,他會陪著阿母聊天,唱歌,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也是他真正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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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鍾家嚴肅可怕的大院大屋,連吃飯上桌都有次序,每天看著別人的臉色過活行事,只為了能夠再那個家裡頭有個可以安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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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為了在那個大名鼎鼎的輝煌家族中,留有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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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田舍已經因為那年的颱風成了廢墟,屋頂破了個大洞,四方梁柱也都坍塌下來,不僅房屋破落,水稻田也因為多年未耕種,上頭的雜草都長得比人還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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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樹下坐了許久,思考著自己的過去與未來,到底要怎麼報仇,他還想不到,也就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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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校後,他如平常的上課下課,也照常去酒店光顧,流連在小堇懷抱中,只是他已經不再跌跌撞撞,渾渾噩噩,他知道了自己要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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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個月,他收到了房仲的通知,那邊的地果然很快就找到了附近的建商願意購買,四十坪左右的地,買家竟開價開到兩千萬左右,姑姑說的果然沒有錯,目前廠區這塊土地的確相當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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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過戶和處理的手續都交給了房仲代辦,兩個月後已經收到了買家的交付款項,於是他拿了兩百萬元出來修整重建那個小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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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是,一樓的建築因為當年颱風而損傷破壞,但是這房屋的地基卻是完好如初的,大約30坪大小的小農舍,裡頭居然藏有一個地下室空間,以前曾經堆放機具用來清洗的,上頭一樓平面雖然已經被破壞殆盡,但地下室空間卻幾乎是毫髮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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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只是自己居住,他沒有要求什麼豪華的內裝與家具,甚至嘗試著保留得比較完整,還能夠繼續使用的主臥室地板和牆面,讓工人師傅再加強過後,全都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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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磚的綠色花紋,浴室的老舊橘色格子磚,都是回憶,撫著這些老舊的牆面和地板,他彷彿還能感受到母親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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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整好了房屋,也牽了水電,他便辭了外縣市的工作,想著可以在這裡另外尋找。現階段高中老師的缺其實不少,但多半都是代課老師,反正他也還未有正式教師資格,但是既然生活無虞,當個代課老師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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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擁有自己的目標,也就自得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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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便和小堇分隔兩地了,為了安撫小堇,他送了她一個漂亮的包包,上回她說喜歡的,「很抱歉,這次的決定可能有點倉促……但是我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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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小堇搖搖頭,收了禮物的她雖然臉上還是有些捨不得的表情,但還是大方的體諒了他的難處。「你讓我辦的事情我都會辦好的,你放心。只要你偶爾回來看我,我都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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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會的。」他點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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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整理身上的行李回到了大甲,在這個連計程車都不知道怎麼到的地方,騎著從外縣市寄來的機車到這個小小的農舍,整理好寄來的行李後,最後打開母親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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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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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他要一步一步,完成自己的願望,替母親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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