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晶 - 第一章

燃晶，一種可以當燃料的晶體，第一次出現在人類史上的時間已不可考，目前學者普遍認為在王國立國以前就有人利用燃晶來生活。

大多是出現在洞穴中，偶爾也有在叢林深處發現的報告。外表種類繁多，有的晶瑩剔透有的色彩斑斕；有的發出朦朧微光有的深沉黯淡。唯一共同點就是接觸過多或是過久純度較高的燃晶會陷入輕微的精神恍惚狀態。

有很多資料佐證燃晶被使用於各種古老儀式上，因為只要用對方法，甚至可以產生集體幻覺的效果，這也讓燃晶一直被某些人視為聖物或是禁物，所以燃晶又有別名「魔晶」或是「聖晶」。

『阿倫別再讀書了啦！自習時間都拿去看書的話會變成書呆子喔。』

一個紅褐髮女孩闖進房間對著正在看「燃晶概論」的沃倫大喊。

『……可是老師跟家主都說要多讀書才能幫上大家的忙啊。』

『他們也有說你要多練武才能保護大家吧？』

『……好像也有。』

『對吧！所以我們出去練劍吧！』

女孩高舉手中的木劍要遞給沃倫。

『欸？可是……。』

『妳不要強迫阿倫啦。』

另一名手持木劍的銀髮男孩出現在門邊替沃倫解圍。

『而且妳上次考試不是在及格邊緣而已嗎？不趁自習的時候多讀書，下次真的不及格就慘了。』

『哼！背那些東西不如多學些以後會用到的知識。』

『不然這樣，一半的時間練劍，剩下的拿來讀書，阿倫你覺得呢？』

『我是都可以啦。』

『好耶！我們走吧！』

明明還沒說好是先讀書還是先練劍，女孩就直接把木劍塞在沃倫手裡，拉著他出門。

「抱歉啊，一來就讓你幫忙整理書房。」

溫和的嗓音略帶歉意，把沃倫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這是一間書房兼研究室，比沃倫以往看過的小了些，不過擺設倒是一樣的樸實。房間中央一對正對門口的木製桌椅，周圍整齊地堆放著不少書卷資料。左方的窗簾已經拉上，另一邊則是整面的書架，桌椅後面則是一個放滿實驗器材的長桌。

唯一要說比較奢華的大概就屬天花板的燃晶燈了，精緻的做工以及充分卻又柔和的照明都不是普通燃晶燈的水準，一般的有錢人就算拿到了大概也不會拿來放在這種房間。沃倫猜測這八成是管家要求放些比較襯托身份的家具時，二少爺提出實用與裝飾兼具的實踐結果。

房裡除了沃倫以外還有另一個人一起整理資料。

柔順的銀白色長髮因為工作的關係隨意綁成馬尾束在身後，身高比起沃倫這個普通人代表大概高出半個頭。因捲起袖子而露出的前臂並非蒼白無力，結實的肌肉線條表示這人沒有疏於鍛鍊。

這是埃里爾．哈特菲爾德，哈特菲爾德侯爵家的二少爺。在公開社交場合表明對爭奪繼承人沒興趣後進入了希爾費恩科王國醫療學院研讀，之後來到鐸諾姆進行學院分院的建設。

「本來想說自己整理就可以了。」

「今天都坐在馬車上，其實早就想活動一下筋骨了。」

沃倫覺得里爾哥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溫柔，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販夫走卒，總是願意為對方設身處地著想。為他帶來諸多美名，但偶爾也會造成一些困擾。

就像這次，縱使主僕兩人私下情同兄弟，身為貼身侍從的沃倫也不可能真的跑去休息讓二少爺一個人整理，何況他確實不怎麼累。

「還是我去幫可琳姐那邊比較好？」沃倫一邊把手中的「燃晶概論」放回架上，一邊開新的話題轉移埃里爾的注意力。

「那也要可琳同意才行，你不是被禁止出入廚房嗎？」

「沒有那麼誇張啦，只是以前被可琳姐要求發誓做出來的東西只能自己吃而已。」

「我是覺得這樣已經夠誇張了啦。」

可琳．埃斯特斯是埃里爾的青梅竹馬同時也是他的未婚妻。沃倫因為要服侍埃里爾的緣故，也是從小就認識了她。

可琳小時候非常活潑且頑皮，總是想要捉弄埃里爾和沃倫，最近應該是因為長大了所以稍微收斂了一點。沃倫猜埃斯特斯侯爵心裡想必十分欣慰。

「會做菜的男生比較容易獲得追求目標的青睞喔。」

「……里爾哥你是從哪裡聽來這種毫無根據的傳言的啊？」

身為貴族總是有比較多時間追求各自的興趣或癖好，而料理就是埃里爾平時的愛好之一。

經過數年的練習，他和可琳廚藝已經十分純熟，甚至連家裡的大廚偉德偶爾都會來找埃里爾交流菜色構想。

可是一起下廚的沃倫卻沒有什麼進步。照著食譜也不是說能多糟糕，但若要臨場發揮的話就不會有太好的結果。

雖然他自己是沒什麼，不過沃倫覺得要是廚藝可以更精湛的話，或許能幫上里爾哥也說不定。

「我是有打算來這裡的時候找時間練習就是了，在主家那邊比較沒辦法。」

畢竟在主家，使用前的準備和事後的整理都需要錯開時間才不會干擾其他僕役或廚師工作。

可是在鐸諾姆的話，除了郊區的莊園，埃里爾以距離分院還有診所更近為由在新城的高級住宅區買了一棟房子，也就是現在他待的這棟。

如果是這邊的話因為格局較小，需要的人手也少，拿來練習的機會應該會比較多。

「說的也是。……啊！難道沃倫你看上學院的誰了嗎？」埃里爾語帶感動地擦了擦眼角：「想不到我不在學院的這一年間，我們家阿倫也成長如斯。」

「哈哈，里爾哥真是會開玩笑。」拜可琳跟埃里爾所賜，沃倫對這種玩笑的抗性很高。

看沃倫無趣的反應，埃里爾聳聳肩繼續整理：「學院裡真的有很多條件很好的女孩子喔，不認真考慮一下嗎？」

「先不說貼身侍從好不好找另一半，一般也沒有比主人更早成家的吧。」

王國貴族大部分會為自己的後代找一到數名貼身侍從，需要能處理主人提出的各種需求，大部分是護衛、擔任分身或是服侍主人等等。

通常會在小時候挑選年齡相近的同性來擔任，同時培養其能力與忠誠，並維持良好關係，一般來說最後都會是貴族最信任的左右手。

「真要催我的話，不如里爾哥跟可琳姐先結婚吧？也拖很久了。」

今年已經二十的埃里爾還只是訂婚，這在貴族間十分罕見。

雖然不知道里爾哥在顧慮什麼，但沃倫相信二少爺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他只需要盡貼身侍從的本分就好。

就在埃里爾要回話之際，一陣敲門聲傳來。

「埃里爾，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啊，直接進來吧。」

進門的人有著一頭柔順的長髮，髮色和沃倫一樣是紅褐色，兩人還因此常被誤認為親姐弟。簡單卻又不失典雅的居家服飾配上俊秀的五官和得宜的舉止，散發出一種沉穩內斂的美人形象。

那是可琳．埃斯特斯，埃里爾的未婚妻。

而跟在她身後並把門帶上的粉紅色鮑伯頭少女是她的貼身女僕，塔蒂雅娜。略長的瀏海雖然勉強可以看到她的雙眼，但是再配上無口屬性還是常常讓沃倫擔心她平時工作的狀況。

「已經把那些資料整理的差不多了嗎？真不愧是我們可靠的阿倫。」

雖然一開口什麼沉穩內斂都消失不見了，但沃倫認為她更適合這種有活力的氛圍。

「會有如此工作量肯定是託了可琳姐的福吧？」

「我之前已經先整理一次了，應該說我替你省下不少工作才對。」

「……原來那樣還是整理後的狀況嗎？」

「雖然工作時可能亂了點，但可琳其實做事效率很高喔。」

「沒錯！快速又精確地拿出成果才是最重要的，別忘記囉，阿倫。」

「是是，感謝可琳大人的諄諄教誨，」沃倫把最後一份資料放到應該放的位置：「敢問我們效率至上的可琳大人此行所為何事？」

「當然是叫你們下來吃晚餐啊，今天可是阿倫你的接風宴，我和雅娜準備了一整天喔！」

「欸？不用特地這樣吧？」

「就當做是在學院處理一整年事務的獎勵吧，我也有做幾道料理喔。」

雖然沃倫認為那只是份內工作，但既然兩人都覺得需要這樣做的話，他也沒有執意反對的理由。

「那我就好好大吃一頓吧。」

「沒錯，今天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話是這麼說，但最後可琳和沃倫都喜歡的菜沃倫其實沒吃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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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爾坐在桌前翻著沃倫帶來的資料，那是一些經過整理的實驗數據或是從學院各處蒐集來的種種消息，本來都是用寄信的，只是這次因為沃倫需要直接過來就一起帶來了。

昨天因為飯後時間略晚，或許是顧慮到沃倫可能飽受舟車勞頓之苦，埃里爾決定今天再來討論關於新任務的事。

他只是大略看了一下就把文件遞給了可琳。

「果然沒有燃晶症的相關資料嗎？」可琳一手接過後也是翻了一下就放到桌上。

「除了可琳姐你們也知道的那個以外，到我來這裡之前，都沒有相關症狀的患者或是遺體出現。」

在沃倫進入學院開始輔助埃里爾一年後，也就是王國曆877年，一具死狀詭異的遺體被送進了希爾費恩科王國醫療學院，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那是一名完全被燃晶包覆的男性死者。外層的燃晶似乎是為了搬運而被裁成平滑的方形，純淨清澈，毫無雜質，彷彿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棺一般，充滿了異樣的美感。

後來似乎因為涉及王國機密，也就是燃晶的應用研究等緣故，學院只讓極小部分的人員進行簡單的調查後就草草了事，將遺體藏了起來。

埃里爾拜他老師所賜，得以參加那次研究，但結果不盡人意。

過了不久，他就前往遺體的來源，王國東北方武爾坎火山旁的平原大都市鐸諾姆進行進一步的調查，而沃倫則被留在學院收集其他情報。

「其實也不是很意外，畢竟之前也只是存在於傳說之中的病症，突然數量暴增才是異常。」埃里爾說：「我比較在意的是老師的態度。」

埃里爾的老師是王國醫療學院創辦人之一的埃佛列特，麥克勞林院長。

麥克勞林院長花了大半輩子努力改善王國的醫療環境，在國王的授意之下，他和一群志同道合之士創立了王國醫療學院，致力於建立完整且統一的醫學體系。

招攬各地名醫，網羅各式書籍，驗證百家理論，他們在十數年間已經排除了許多毫無根據且實際上根本沒有效果的治療方式，造福了無數王國人民。

如此心懷百姓的醫者怎麼會對一個這樣駭人聽聞的病症幾乎到視而不見的地步。

「老師應該有他自己的想法，」可琳整個人靠上椅背：「而且要是他真的視若無睹，我們也不會在這裡。」

遺體檢查結束後不久，埃里爾就決定親自到遺體送來的地方，也就是鐸諾姆，進行調查。

患者生前的職業是什麼，住家和工作的環境怎麼樣，他和周遭其他人的生活習慣等等，一切都有機會影響到患病的可能與否。

在向老師提出這事的時候，老師卻讓他順便幫忙建設鐸諾姆分院。

醫療學院早已準備於王國各地廣建分院，畢竟要改變整個王國的醫療體系跟習慣，只有在首都改革的話十分困難，必須在各個重要城市都有據點，才能有遍地開花的效果。

埃里爾原本就有幫忙策劃此事，更何況還是老師特意提出的吩咐，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研究罕見疾病是件十分勞心勞力的事，你要有耗盡全力卻仍一無所獲的心理準備，不，不如說研究其實就是這樣，都需要有足以抵抗無數次失敗的強韌心智……。』

沃倫記得那時院長坐在辦公桌後面，講到一半突然頓了一下：『……咳，扯遠了。總之這事就交給你了，哈特菲爾德，以你的能力來說應該是遊刃有餘才對。』

於是埃里爾就留下沃倫繼續在學院收集消息，帶人前往鐸諾姆。

「如果院長真的要阻止里爾哥繼續研究，應該有的是辦法，不需要這麼拐彎抹角才對。」

「……也是，畢竟才剛被禁止繼續解剖，可能也不好直接公開說要讓人繼續研究。」

「就說你想多了咩，老師應該只是知道這個不好做才順便讓我們建設分院的。」

「現在比較像建設分院時順便研究燃晶症就是了。」埃里爾苦笑道。

「果然還是毫無進展嗎？」

之前信件往來時，埃里爾就有提到在鐸諾姆的燃晶症研究不順利，信件內容甚至大部分是其他研究的相關事事項，所以沃倫對這結果毫不意外。

「對啊，我們現在大部分都是在處理分院的文書或是研究其他病症，我記得信裡面都有提到吧？」

「可琳姐妳的信不是都在說希克斯好帥什麼的。」

希克斯是鐸諾姆城防軍的副指揮，同時也是市長霍瓦德的保鏢，據說是位不讓鬚眉的巾幗英雄，沃倫很能理解為什麼會是可琳欣賞的對象。

「工作的事埃里爾都寫完了，我再重複一遍也沒有意義吧？……而且認識鐸諾姆的時事人文，可以讓你對這座城市有更全面的了解，這重要性也不亞於什麼實驗數據喔！」

雖然沃倫覺得哪裡有什麼好吃的或是哪裡有什麼好玩的不太能算是對城市有全面的認知，不過對於這番明顯是剛剛才想到的說詞他也不好繼續回嘴，畢竟現在不是什麼休閒時間。

「我們這一年連研究用的高品質燃晶都沒拿到，」算好開口的時機，埃里爾把話題拉了回來：「霍瓦德市長以格里爾伯爵的人不許為由拒絕提供我們高級燃晶。」

格里爾家族是近百年王國最知名的新興貴族，因為發現了高效率的燃晶配方而從一名工匠躋身貴族之列的傳奇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

王國燃晶的相關研究以及管理等等大部分都是由他們負責，隨著燃晶的重要性增加，他們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現在高純度燃晶已經變成王國不可或缺的物資之一，似乎是在軍用方面有突破性進展的樣子，相關研究都變成王國機密，燃晶症的研究也大受影響。

「是因為燃晶管制的問題嗎？」

「我們查過最新的管制辦法，要求的量沒有超過裡面限制的額度，頂多就是要通報而已。」

「我們也接觸過格里爾家族在鐸諾姆的負責人，他們確實不願意提供，倒也不是市長刻意刁難。」

鐸諾姆幾年前在武爾坎山礦坑挖到高品質燃晶的消息傳出後，格里爾家族馬上就在這裡設了駐點，可見他們對這裡有多重視。

不過再怎麼重視，應該也不至於如此才對。

「連一點也不給嗎？」

「倒也不是，普通品質的他們很樂意，但超過一定純度的就不肯了。」

「可是普通品質的我們自己就能買到了，根本不用特地跟他們要。」可琳指了指天花板的燃晶燈，那就是用燃晶當燃料來提供照明的，雖然高級燃晶因為管制幾乎沒有流通，但普通品質的大概小康家庭就買得起了，遑論埃里爾等人。

「……有讓影衛調查了嗎？」

在巴雷拉公爵縮減私軍規模後，需要表態站隊的家族紛紛效仿，哈特菲爾德家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縮減規模也只是表面上而已，實際上是去蕪存菁，把原本維持大量青壯軍卒的資源拿去培養更有天賦的能人異士，組織成更能靈活運用的菁英隊伍。

哈特菲爾德家的影衛就是這樣的一個組織，負責護衛和處理家族不方便直接出手的事務。

「這次隨我們來的影衛人數不多，而且和格里爾家起衝突也不妥，我還是讓他們專注在尋找患者上面。」

不是要展開新的調查，但仍然把我叫了回來。

沃倫想了一下：「……也就是說尋找患者方面有消息了？」

「影衛那邊給了份報告，我認為讓你來處理會更好，所以才把你叫過來，而且感覺學院那邊也不會有什麼相關資訊了，」埃里爾稍微抬手打斷準備接下任務的沃倫：「先別急，影衛還給了這個，你先看看。」

沃倫接過，是張寫滿符號的紙條，那些符號似曾相識。

是影衛用的暗號。

「阿倫你是不是以前在影衛的時候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啊？我們一說要讓你去現場指揮，他們就提出要你通過挑戰才願意聽命。」

「如果我真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可能當里爾哥的貼身侍從吧？」

「也沒有到抗命的程度啦，可能只是想確認這一年你的進步而已，要是你嫌麻煩我也可以讓他們乖乖接受。」

如果是其他貴族的話沃倫會認為對方只是拿影衛當藉口，實際上是他想檢查這一年沃倫是否有因怠惰而退步，不過里爾哥的話應該就只是單純對屬下太好而已。

不過影衛也不是會隨意胡鬧的才對，怎麼會提出這種提案？

回想了一下在鐸諾姆的影衛名單，沃倫心裡已經大概有個底可能是怎麼一回事。

太閒。

雖然一般的影衛就算太閒也不會這樣，但如果是他的話有可能。

總之，照這情況來看，里爾哥似乎也不像一年前那樣急著研究燃晶症，不然也不會同意影衛這個對正事毫無幫助的要求。

是這一年間發生了什麼？還是里爾哥意識到再急也無濟於事所以放慢了步調？沃倫不得而知。

「……沒問題，就當作是熱身吧。」

主人都應下來的事，僕從卻拒絕，輕則讓人覺得他過於自大，重則影響主人名譽。雖然都是哈特菲爾德家的人應該不至於如此，不過既然里爾哥本人都覺得不影響了，沃倫也不用執意拒絕。

「靠你了阿倫，打爆他們！」

「先不說都是自己人，我根本打不贏影衛好嗎？」

「是這樣嗎？看來只好押在影衛那邊了。」

「欸，埃里爾！你這樣我要怎麼辦？」

「不然……剪刀石頭布？」

「在當事人面前談這個也太過分了吧！」

和兩人如往常那般嬉鬧了一陣，沃倫退出書房，做了些任務的準備。

戴好鴨舌帽，打扮成現在流行的青年穿著走上了街道。

根據以前學的影衛加密法，紙條上面的符號可以組成兩個地點，一個是在新城區的第一商店街，另一個是舊城的某處住宅區。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DmWNMiO3

沒記錯的話，相距幾乎半個鐸諾姆那麼遠。

有必要這麼麻煩嗎？沃倫在心中嘆了口氣。

光是來回至少就要半天，更別提如果還有什麼其他挑戰，那恐怕花一整天還沒辦法結束。

在街上呆站了一陣，沃倫邁出步伐。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135pzsx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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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方向的話，應該是要去商店街吧？

艾伯特一邊假裝散步一邊和目標保持一定距離。

跟監是很常見的任務，在不引人注目的前提下瞞過目標的感知，進行情報的收集或是其他行動，是艾伯特執行了幾十次的任務。

比起其他靠武力的任務，艾伯特比較偏向這種隱密的行動，因為他不是靠拳頭吃飯的類型。

又累又容易受傷，傻子才每次都選那種活動量大的任務。

腦子裡閃過幾個傻子的臉，艾伯特止不住心中的嘆息。

最近本來沒什麼特別的事，卻因為幾個笨蛋變成有額外的任務要做。老大怎麼會同意啊……，好吧，仔細想想老大的個性的確會同意。

好想要在比較靠譜的人手下做事喔，如果是很涼的差事就更好了。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稍稍加緊腳步，拉近與目標的距離。這附近人潮開始變多，不拉近距離容易跟丟。

鐸諾姆新城的商店街十分寬敞，道路中間還鋪設了兩條鐵軌供馬車運貨載人使用。街口兩旁的攤販吆喝聲不斷，商品琳瑯滿目，多是一般民眾的日用品或是食品一類。再往中央去就是一般商店，比較偏向家具服飾或餐廳酒館等等。而真正高級的店則不在這條街上。

目標在前方攤販看一些小飾品，艾伯特也假裝在另一攤挑選感興趣的商品，一邊感嘆目標還有閒情逸致逛街，一邊用餘光確認目標位置。

就這樣一直逛到這個街口攤販區尾部。

突然，艾伯特失去了目標深藍色外套的蹤影。

怎麼可能？才轉個頭人就消失不見了？

故作鎮定地走到最後印象中目標的所在位置，艾伯特觀察了一下環境。

那是攤販的尾端，攤販後面是方便商人放置貨物的公共倉庫區，一般是不許閒雜人等出入的，應該可以排除。

另一側是貨運鐵軌，平交道以外區段設有矮籬以防意外，平時也常有商店街警備巡邏，有人翻過去的話多少會有些騷動，艾伯特認為也可以排除目標跑去對面的可能性。

不動聲色地張望了一下，最可能的是對方進了最近的商店。那是一家雜貨店，營業時間店門是大開的，只是因為光線關係從門外無法看清室內的狀況，感覺人不算很多。

而這結果讓艾伯特有些猶豫。

如果可以的話，艾伯特不太想跟目標共處一室，因為在狹窄的室內容易被發現他在留意對方，尤其是人少的時候對視線會更加敏感。

通常跟監的任務都至少兩個人輪流，這樣室內室外各一人也不容易跟丟，還有時間去換裝什麼的降低失敗風險，現在艾伯特只有一人，就算目標真的在店裡，如果一進去對方就離開他也不好明目張膽地直接跟上，幾乎可以說任務已經失敗了。

不過這次也不是什麼正式行動，失敗也就算了。

在門口躊躇了一陣，艾伯特最後還是踏進店內。

和其他普通的雜貨店一樣，店裡擺放了各式日用雜物，從身上戴的飾品到木製小玩具都有。供客人行走的空間因為貨架說不上寬敞，但也不到非常狹窄，看來店主對於空間的利用很有一套辦法。

艾伯特從貨架間只看到三組客人，一對母子，一個老頭，另一個是背對門口在和掌櫃說話的男性。

只有櫃檯的男性可能符合目標的生理特徵，可是他身上穿的是深褐色外套，也沒戴帽子，要確認是不是目標只能再靠近一點看看。

「先生？我看你在店門口偷看了很久，你在找什麼嗎？」

糟糕，剛剛的行為都被店內的夥計看在眼裡，現在他為了確認是不是可疑人士過來問話了。

……是說也沒有很久吧？

看著夥計那懷疑的神情，艾伯特知道只要處理不好就有可能驚動警備隊，店裡的其他人也偏頭看向了這裡，包含在櫃檯的那名男士。

……等等，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對方沒有見過自己，更何況還是喬裝過的，只要跟監這件事沒有被對方發現，那就不可能暴露，而自己看過目標的黑白相片，如果確定真的是目標，接下來只要盯住門口就好了。

「沒有啦，我只是想看看櫃檯那個人是不是我認識的約翰啦。」艾伯特一邊試著露出友善的笑容一邊指了指櫃檯的青年。

對方聽到有人提到他就側過身來面對艾伯特。

看到臉的瞬間，艾伯特就確認了，這不是目標，任務失敗。

那是一名戴著眼鏡的細眼男子，眼角略為上翹，鼻子跟嘴型也跟印象不太相同，整個人的成年男子形象跟記憶中不一致。

目標應該是紅褐髮的可愛型青年，雖然照片是一年前的，但應該還是稚氣未脫的十六歲樣貌才對。

「唉呀，抱歉認錯人了，就想說約翰這個時間怎麼會在這。」

一邊傻笑一邊賠不是，艾伯特離開了商店。

回到熙來攘往的街上，艾伯特心中竟閃過一絲失落。

想不到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失敗居然是在這種玩鬧性質的任務，……還是該慶幸是這種沒啥好損失的任務失敗了呢？

總之，剩下的就交給守在定點的那傢伙就好，先去報告結果吧。

艾伯特穿過摩肩擦踵的人群，來到一家水果攤前：「老闆給我兩顆蘋果。」

「好嘞！」

「啊還有什麼推薦嗎？最近新進的？」

老闆停下把水果裝袋的動作，看了艾伯特一眼：「……最近？你要哪種？」

「今天的，不要貴的。……啊！不用袋子。」

「今天沒有欸，來。」

「謝謝。」

「歡迎再來啊！」

接過老闆遞來的蘋果，艾伯特付錢後就離開了商店街。

艾伯特所屬的組織有很多線人，這確保了他們溝通聯絡跟情報網的運作順暢。

剛剛那個水果商就是線人。他不會知道這些行為有什麼意義，但會根據事先訂好的暗號做出行動。

剛剛的意思就是今天失敗的話沒其他替代計畫，而他跟丟目標這件事也會輾轉傳達給蹲點的那傢伙，所以艾伯特也不用親自跑一趟。

既然沒有後續計畫，艾伯特決定直接回據點，現在酒館什麼的也都沒開，要混也沒地方混，而且要修的東西一堆，還有其他新構想想試驗看看……。

是說為什麼會跟丟呢？被注意到了嗎？……應該沒有才對，除非對方事先知情，不然一開始有些距離後來商店街又人多，要發現有人跟蹤是很困難的。

……還是自己太粗心所以過於明顯了？應該不會吧？雖然今天沒有很認真但是也不至於到被發現吧？

是他有預防被跟蹤的習慣嗎？還是被害妄想？

一邊吃著水果一邊胡思亂想，艾伯特拐進了一條巷子。

這裡是新城的工匠住宅區，雖然沒有限制一定要是匠人才能居住，但因為旁邊就是一些小型或私人的加工廠房，所以大家都這樣稱呼。

艾伯特在一間平凡的房屋前停下，在門上幾個特定位置敲了幾下，等原本的鑰匙孔轉到下面換真正的鑰匙孔轉上來後，他才掏出鑰匙開門。

那是一個小機關，如果是用假的鑰匙孔開門，不論是用真的鑰匙還是撬鎖，都會讓據點內的成員知道有人入侵，也就是說要安全地進據點不但要有真的鑰匙，還要知道如何從門外解開機關才行。

當初做出這個門鎖很是讓艾伯特自豪了一番，因為一般人的思維是拿到正確的鑰匙就能開門，想不到這裡還要配上正確的鎖才行。

光是想像敵人用盡手段拿到鑰匙，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入侵據點後被一網打盡的絕望神情就讓艾伯特想笑。

不過也是有缺點的，就是不能被知道機關的解法還有每次進門後都要重置機關。

自從設好機關鎖後，帕爾默這個笨蛋要嘛忘記怎麼解開要嘛忘記重置，逼得艾伯特必須盡快改進機關鎖才行，讓他不禁感嘆對方真的連腦袋也是肌肉。

一二樓都沒人，艾伯特直接上了三樓，樓梯盡頭只有一段走廊和一扇門。三樓整層只有一個房間。

艾伯特敲了敲門。

「進來吧。」

艾伯特進去後順手把門掩上。

那是一個雜亂的房間，四周隨意擺放了數張桌椅和幾個箱子堆，看起來就跟倉庫一樣，還是那種管理不當的倉庫。

房間深處有一塊大黑板，上面充滿了用粉筆寫的字跟符號。黑板前面有個人面對門口單腳跨在桌邊坐著。

房間現在沒點燈，只有窗外的陽光無法照亮整個室內，艾伯特無法看清那人的面貌，但不用想也知道他是誰。

「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跟丟的艾伯特嗎？！」

「……對啦。」早就知道這傢伙會是什麼反應，艾伯特沒好氣地回道。

對方一陣爆笑：「看來今天就是艾伯特第一次跟監失敗紀念日了，我得寫在行事曆上面免得忘了。」

他是塔克，現任哈特菲爾德家二少爺在鐸諾姆的影衛首領，是一個只要不影響工作，愛怎樣就怎樣的機掰人。

「帕爾默能想到這個點子真的是很難得，看來以後不能笑他是肌肉笨蛋了。」

艾伯特一直不喜歡帕爾默，因為他就真的只是個肌肉笨蛋，而且這次任務就是他提議的。

『我不能忍受一個比我還弱的人來指揮我，我們是不是該試他一下？』

艾伯特還記得帕默爾說這句話時那躍躍欲試的神情。

「最好讓我們的騎士殿下好好揍他一頓。」

「你跟丟跟帕爾默又沒關係，隨意遷怒是不好的喔。」塔克點亮了房內的油燈：「所以勒，具體狀況是啥？」

「……大概是這樣。」

聽完艾伯特的報告後，塔克反而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這讓艾伯特覺得有點不妙。

「我沒說什麼好笑的事吧？」

「沒，只是想到你要被懲罰就有點想笑。」

哈特菲爾德家影衛任務失敗時會遭受相對應的懲罰，只要罪不至死一般來說都是加倍訓練。但是塔克來到鐸諾姆後，增加了一項懲處，美其名曰激勵大家向上，實際上艾伯特覺得他只是離開主家後開玩而已。

鐸諾姆受他管轄的影衛任務失敗時還要玩懲罰遊戲，由其他成員製作籤桶，要被懲罰的抽籤。大多是不忍回想的記憶。

「等等，你不是說這次只是玩玩嗎？」

「我也沒有打算懲罰你跟丟啊？」

這下艾伯特就不理解了：「那是為什麼？」

「為了你洩漏據點位置啊，這個算嚴重疏失吧？……你覺得呢？門外的騎士殿下。」

艾伯特猛然轉身，只見房門被緩緩推開。

門外，是那名細眼的眼鏡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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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前，沃倫有點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才好。

因為沒什麼跟蹤的經驗，他不敢距離對方太近，只能遠遠跟著。他甚至不確定是不是其實已經被發現了，這裡面是陷阱之類的。

這裡是位於新舊城交界，地處邊緣的住宅區，遠方依稀可聞的鐵金敲擊聲混著淡淡飯香在磚瓦間迴盪。

現在大概十點多，這時候開始準備午飯，做成三明治之類的便當送到工作場所應該正好趕上用餐時間。

仔細一想，沃倫已經在鐸諾姆待了快一天，卻沒在街上聞到什麼異臭，除了王都以外這種情況不甚常見，鐸諾姆應該有十分完善的地下水道系統。

從不遠處的水溝蓋收回目光，沃倫重新聚焦在眼前緊閉的門扉。

看起來不是那種粗製濫造的木門，兩扇門都相當結實的感覺。左側上方懸掛的招牌上寫著「那家酒館」，周圍街道沒有特別髒亂的痕跡。

有試著推了一下門，不出意外地，有鎖。

原本只是在猜影衛會不會派人監視，所以才在假裝逛街的途中用一些簡單的化妝手法易容，同時換掉可能已經成為跟監人員既定印象的外衣和帽子，最後跟店內的夥計提一下好像看到有人在外面張望，讓他去代替自己找出可疑人物。

想不到能夠這麼順利反跟蹤到據點。

為什麼可以知道是據點是因為沃倫已經確認了幾處牆角的記號，除非影衛遇到來不及處理的緊急狀況，不然這個應該是使用中的據點之一沒錯。

但如果進不去一切都沒有意義，原本以為可以抄捷徑卻是繞了遠路。

正當氣餒的沃倫準備放棄時，屋內傳出一陣聲響，門應聲緩緩開了一個小縫。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SNvedjE5

沃倫趕緊握住事先藏在身上的短劍以防萬一。

結果警戒了半天，什麼也沒發生。

……雖然沒有人，但這應該是邀請我進去的意思吧？

帶著一絲疑惑，沃倫推門而入。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696ifbLq

一樓擺放著幾套桌椅，木椅都倒放在桌子和櫃檯上，看起來就是關門中的酒館。

光線很差，除了敞開的門，就只有從位於高處的通風口透進來的光。

突然，門的方向傳來細微破風聲。

沃倫急忙向前翻滾到房間中央躲避攻擊。

起身回頭一看，那是一名身披斗篷的不明人士，看不出是使用什麼武器。而入口已經被關上，房裡更暗了些。

為什麼會被攻擊？這邊應該確實是影衛據點沒錯啊？

剛剛對方應該是躲在門後偷襲的樣子。

真的被入侵了嗎？

可是要發生連影衛都來不及警示的嚴重事態，就只有可能是戰爭或是全國貴族準備聯手剷除哈特菲爾德家之類的極端狀況，沃倫認為這種機率微乎其微。

……應該還是挑戰的一環，除非真的運氣極差碰上那些不可能的狀況，不然這裡應該還是影衛的據點之一才對。

越想越有可能，實際上要沃倫去跑兩個那麼遠的地方根本不合常理，紙條上面的暗碼只是幌子，實際上是要找出影衛的跟蹤人員並跟著他去據點。

所以眼下這個狀況是他們早就布局好的，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反跟蹤可以如此順利。

「所以一定要打就對了？」

對方毫無回應，從關門後就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站著。

是在等什麼嗎？難道我錯過紙條上的其他訊息了？

沃倫一邊回憶內容，一邊伸手入懷準備拿出來再檢查一次。

突然，那人拔腿朝沃倫衝來。

沃倫反射性地拔劍迎擊，卻在出手前的最後一刻猶豫了。

單純挑戰會有需要用到真劍嗎？

「等……！」

不顧沃倫的遲疑，對方左手朝外擊向短劍，右手直取沃倫胸膛。

強大的力道加上瞬間的猶豫，沃倫的短劍就這樣被一擊脫手。

難道我想錯了！？這是別的勢力的陷阱！？

眼見攻擊距離要害只剩一步之遙，情急之下，沃倫只能盡量後仰，同時抓起手邊最近的東西。

是哈特菲爾德家族自製的打火機。

原本是設計只能產生微弱的火光來提供照明，但沃倫在學院期間因為覺得有趣，就趁閒暇時稍微研究了一下，後來還加了一個沒什麼用的小功能：可以噴出維持數秒的十幾公分高火焰。

說大不大，時間也很短，而且用過一次後就必須補充燃料跟裡面的化學物質，純粹就是無聊做好玩的，想不到現在可以用上。

雖然可能自己會稍微有一點燒傷，但是突然被一團火焰近身的話，不論是誰都會退開的吧？只要能逼退對方，沃倫就有足夠的時間重整態勢。

說時遲那時快，沃倫還來不及推開旋鈕，就被斗篷人一把抓住手腕。

顧不上其他，沃倫只能推動機關。

一道火焰噴發而出，橫跨近在咫尺的兩人中間。

下個瞬間，和他預期的不一樣，沃倫腹部吃了一記重拳，打火機被拍飛，接著她順勢轉身繞到沃倫身後踢向膕窩，在膝蓋著地前勒住他脖子用利刃抵著。

「刀下留人啊，米娜。是我輸了。」

雖然看起是來無計可施的絕境，但沃倫實際上卻鬆了一口氣。

剛剛打火機亮起的瞬間，他看清楚了斗篷人的臉，那是哈特菲爾德家影衛的一員，同時也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米娜．麥克米蘭。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米娜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那一下腹部直擊是認真的，要不是沃倫有受過抗擊訓練甚至可能直接暈過去。

不過既然她沒有使用其他更具殺傷力的武器，就代表沒有要置人於死地的意思，所以沃倫毫不猶豫地束手就擒，這樣既不會使事態惡化也不會有人受更重的傷。

至於輸掉挑戰什麼的沃倫完全不在意，本來就只是打算參與一下，不執著輸贏，重點在不增加主人困擾的狀況下完成交辦的工作，所以輸了也沒關係。

「……還真的是你。」隨著米娜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沃倫可以感受到脖子上的禁錮逐漸軟化。

正當他準備好好站起時，卻被一巴掌拍在背上，整個人撲倒在地。

「噗嘎！」

「所以你幹嘛亂闖我們據點啦！很危險欸！要不是我有留手，你現在大概已經倒地不起了欸。」

雖然現在還是倒地就是了。

「還不是你們的挑戰叫我過來的，本來以為會更友善的說。」

「嗯？什麼意思？」

沃倫一邊爬起來一邊整理服裝：「就你們隊長給的那個挑戰啊，妳不知道？」

「……你是說那個？可是挑戰沒有要來這裡啊？」

「欸？不是這樣嗎？」沃倫驚訝地轉身，卻發現那名放下兜帽的黑色短髮少女一直上下打量著他：「……我身上有什麼嗎？」

「沒，只是想說你幹嘛扮成這樣。」

「就出發的時候想說是不是會有人跟，所以稍微變裝一下……，」講著講著，沃倫突然靈光乍現：「等等，所以妳一開始沒認出我就是因為這樣？」

「廢話，你又不是走一般流程過來的。」

要進入影衛據點一般有三種方式：由影衛帶領、事先通知或佩戴辨識用的紋章。

但今天如果米娜的認知屬實，是沃倫搞錯了挑戰的流程的話，那他被當成是入侵者完全是情有可原。

「而且還一開始就把手伸進外衣，害我以為你要拿出手槍什麼的，要不是我記得你的聲音，你的左手就要廢了。」米娜沒好氣地說。

沃倫回想了一下剛剛的情況，從米娜的視角來看確實是蠻緊張的。

要一邊注意不要弄傷對方，還要一邊擔心是不是自己判斷錯誤，這跟剛剛沃倫的情況幾乎如出一轍，只是沃倫只需要擔心自己，米娜卻要擔心整個據點是不是會因為自己的錯而毀於一旦。

「抱歉，本來只是要確認一下紙條的內容，沒想到讓妳這麼緊張。妳還記得我的聲音真是太好了。」好險她還對沃倫的聲音有印象，不然可能真的會出事。

「蛤？誰要特別記得你的聲音啊？只是因為我記憶很好而已好不好，下次搞不好就忘了！」

雖然米娜看起來好像生氣了，但其實沒有。

相處那麼久，沃倫也知道米娜的個性，她其實是個害羞的女孩，那是她表達關心的方式。

「的確，下次如果沒人發現是我就糟糕了，應該多做一些準備，至少別上辨認的紋章才對。」

沃倫也真的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檢討，好不容易能夠回到二少爺身邊貢獻自己的力量，卻在第一天就差點弄巧成拙。

「……總、總之你下次不要那麼粗心了，不然真的可能會出事。」一開始好像想說些甚麼，最後還是強硬地結束話題，米娜就這樣轉身過去門旁弄一些東西。

沃倫也趁機收拾之前被打飛的打火機和短劍。

「所以現在還要繼續那個什麼挑戰嗎？」沃倫等米娜弄完後問道。

「不用吧？那個挑戰本來就不是很重要，你都自己找到據點了就算你贏了吧？」

「咦？這樣好嗎？」

「反正塔克就在樓上，本來就打算帶你上去，你就直接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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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房內是剛剛沃倫跟蹤的目標和另一名男子。

「是你！」被跟蹤的清瘦男子壓抑不住心中的驚訝，指著沃倫大喊。

「……你好？」

「艾伯特，這下懂我在說什麼了吧。」

艾伯特聽到另一名男子的調侃後，就像洩了氣一樣攤在附近的椅子上：「你早就知道了？」

「怎麼可能，是有人回報你疑似被跟蹤，我才猜說會不會是這樣。」

「你既然有猜到就說清楚一點啊！」

米娜一邊抱怨一邊拉著沃倫逕自到一旁找個地方坐下。

「我不是有叫妳小心謹慎一點嗎？」

「誰知道是這個意思啊！」

那是一名面露凶相的短髮青年，再加上魁梧的身材，很容易給人強烈的壓迫感，但沃倫絲毫不受影響，因為他認識這個人。

他是塔克，這次接下保護二少爺任務的影衛分隊隊長。沃倫跟他不是很熟，大概就是幾面之緣的關係。

本性不壞，就是為人有點太過自由，總是會想盡辦法享樂。沒事就吃喝玩樂，有任務的時候就快速完成任務然後去吃喝玩樂。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仍舊可以在影衛待好幾年，可見他的能力不容小覷。

「畢竟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騎士大人，怕干擾妳判斷……，」塔克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任務，但讓自己人互相攻擊還是事實，我也乖乖受罰好了。」

影衛由於常常分開執行任務的關係，需要明確的指示和對計畫的全面了解，才能靈活地應變種種意外。

所以這次出現讓自己人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互相攻擊，對指揮的人來說是非常嚴重的失誤，如果是正式行動的話甚至可能要以死謝罪。

「怎麼說，感覺很抱歉？」

「沒事，這次行動確實是不夠嚴謹，更何況你完全不知情，不用感到抱歉。」

突然，塔克似乎靈光一閃：「啊！但是如果你真的過意不去，那就一起接受處罰吧？」

稍微思考了下，沃倫決定答應下來：「……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話請務必讓我參與。」

雖然說是處罰，但其實不是那種對犯人肉體方面的刑罰，只是加重力道的集中訓練，畢竟讓影衛的身體缺陷變多只會減少執行任務時的效率，完全沒有必要。

而如果真的犯下大錯自然有其他更直接的辦法。

「等……！」

「米娜，沒事啦，」雖然米娜好像想要說什麼，但沃倫覺得沒關係：「雖然這次錯不在我，但也很久沒有跟影衛一起訓練了，趁這個機會可以跟大家熟悉一下。」

自從埃里爾宣布不爭奪家主繼承人之後，家族的資源就開始向哈特菲爾德家的大少爺傾斜，再加上後來埃里爾住到學院又搬來鐸諾姆，沃倫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和影衛一起訓練了。

如果接受處罰，不但可以審視自己這幾年是否有退步、學習影衛的新戰術等等，還可以達成最原本的目標，在任務開始之前熟悉這些影衛。

一開始會答應這個挑戰也是因為這樣才能和影衛有更多接觸，本來以為沒機會了，想不到經過一番曲折，還是可以達成的這個目標。

雖然里爾哥沒有直接說明，但沃倫其實已經大概猜到這項任務的需求是什麼。

是代替他進行現場指揮。

在鐸諾姆應該只有兩個人近距離調查過燃晶症的遺體，里爾哥因為身份關係無法四處隨意走動，剩下的人選就很明顯了。

「……我已經提醒過你囉。」

「沒事啦，雖然已經有一陣子沒有一起訓練，但我應該還是撐得住的吧。」

米娜一臉欲言又止地嘆了口氣。

「那事情就這麼定下了，」塔克點了黑板邊的油燈，亮了上面的字：「雖然和原計劃不同，現在就先來進行騎士大人等待已久的情報交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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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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