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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我在上學路上遇到李芷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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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離開頂樓之後，我送李芷晴回她家，結果她說鐘煌恩的腳踏車讓她幫忙騎回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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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不是離很遠嗎，這樣要騎到明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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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今天巧遇李芷晴的時候，就看見她牽著腳踏車出現在上學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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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到在紅綠燈另一頭的她正要走向十字路口，我朝她揮了揮手，然後過馬路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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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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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到對街之後叫住她。只見她無奈地笑了一下，便牽著腳踏車往我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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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們即將相會的那一刻，她用腳踏車的前輪狠狠地輾過我的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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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我差點抱著腳在原地跳，向她嗆到：「妳幹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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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車騎得累死了，結果看到罪魁禍首還傻憨憨地在遠處跟我打招呼，就讓我一肚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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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說不爽，她說話時卻懷著壞心眼的小惡魔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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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啦，為了補償我，請我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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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我一下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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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輕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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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樣會遲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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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手錶，已經七點半了，雖然到八點以前都是自習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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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八點才考啊。都最後一天上學了，我想吃最後一次對面那家的鐵板麵。」我跟著李芷晴到校門外的停車場停好腳踏車，她這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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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直以來都是優等生，怎麼翹過一次課就開始學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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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走吧。」我就不吐槽她人生第一次翹掉早自習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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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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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芷晴小跳步地走著，紅黑格紋的制服裙也隨之擺動，這或許會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這幅景象，畢竟畢業考一考完，我們就沒有再來學校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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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看來她心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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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樣的她，我不禁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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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我們在早餐店遇到教務主任，因此被訓了一頓這件事⋯⋯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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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一天的畢業考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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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化學考卷上的化學反應式互相乾瞪眼，別說解出答案，我連題目在寫什麼都看不懂。不過，我大學唸的科系根本用不到化學，這輩子也許再也看不到反應式了吧，想到這裡，我便在畫卡上隨意填了個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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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隨便便把考卷猜完後，我無所事事地坐在座位上，亂看班上同學的答題狀況。因為我一副沒打算寫考卷的樣子，所以監考老師也不覺得我有作弊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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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煌恩、林和謙、陳霜他們都很認真在寫考卷，畢竟他們還要指考，畢業可可不能馬虎。另外有一半左右的學生和我一樣是來浪費時間的，不是趴著睡覺就是「沒在幹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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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視線自然地停在李芷晴的背影上。我趁著考試時間偷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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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翹課之旅神奇地完全沒被發現，我跟李芷晴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返回最後一次的校園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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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剛剛吃早餐的情況來看，李芷晴的心情看起來很好，完全不像之前稍顯陰沉的樣子。雖然和跟我約會時的女友模式不同，但已經比她以往在學校對我的冷漠態度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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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再給我一學期，我跟她在學校裡也能像在約會時相處一樣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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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不會有這種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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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思考著這些無所謂的事情時，我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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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備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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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備取，就是候補名單的意思。「正取」的話就是只要有意願，確保一定可以錄取那間學校，而放棄正取的名額就會給備取的人。簡單的說，如果正取有兩個人放棄入學，那麼備取第一名跟第二名就可以錄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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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我來解讀會有兩種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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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視線依然停在李芷晴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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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想去國外唸大學，但因為是備取所以很緊張」，還是「我想留在台灣，因此備取給了我一個喘息的機會，真的好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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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可能，不會在台灣唸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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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個時候的語氣，讓人無法推斷出「去唸國外大學是否是她自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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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不是她的意志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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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在拍畢業照那天，她說她正取了北部的國立大學，不過如果英國的大學備取上了，她應該就會出國了吧。原以為也許還能在同一個城市裡，但現在已經是隔了半顆地球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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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情侶遊戲這種單薄的聯繫⋯⋯就會隨之結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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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個時代，去國外唸大學早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像皇帝高中這種私校更是常常和國外的名校合作，用類似推甄的方式把學生送到國外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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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李芷晴的離去，也許能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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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哪怕她沒有去國外，這段情侶關係也勢必會在高中畢業時結束。一旦高中畢業，我跟她就勢必會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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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情複雜地咀嚼著這種早該注意到的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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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畢業考也就這樣迎來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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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考結束後，我便迎來了高中最後一次的放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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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鐘煌恩、林和謙一如往常地走在放學路上，經過那家熟悉的雞蛋糕店，拿著雞蛋糕邊走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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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抵達捷運站後，鐘煌恩卻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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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去附近的K書中心了，你先回去吧。」鐘煌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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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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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畢業典禮見啦，放假仔。」林和謙的視線從手遊上面移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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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考加油啊，你們要考比我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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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不然指考就沒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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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煌恩毫不客氣地說道，就連這樣稀鬆平常的嘴砲，今後也許只會越來越少也說不定。只是現在只有一隻腳踏過「畢業」這個門檻的我，還無法清晰地感受到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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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習慣高中的生活了。哪怕真的迎來了最後一天，身體也太過熟悉這種感覺，完全沒有即將失去它的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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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搭上捷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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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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