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の仙漁場記 - 第四十二章喪禮，不止是為了死者而辦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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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四十二章喪禮，不止是為了死者而辦

拎酒酒

Jun 3, 2023

299

7 分鐘

倒了滿滿一杯白酒，一飲而盡。

這次他只微微皺了皺眉頭，眼淚也沒有再嗆出來。非常輕易地就適應了這份痛。

是因為習慣了喪禮上的痛？又或者自己故意屏蔽了某些感受？

他苦笑，自己竟在這份痛苦過後，嘗到了一點白酒的甜。

腦袋一瞬間閃過奶奶的各種回憶，仿佛刻骨銘心，卻又捉摸不住。

留下的只有口中的那一絲甜，還有無盡的憾。

真要說他在奶奶生前做了什麼憾事？這倒沒有。

就是總覺得奶奶不該走得那麼早，他還想多侍奉奶奶多幾年，帶個知書達理的媳婦回來給奶奶看，還有結婚、生子，讓奶奶抱一抱自己未來的曾孫……

他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想要跟奶奶分享，但奶奶卻絲毫不留戀這個人間，仿佛是回頭吼了一句：“別妨礙我上天當菩薩！”

然後就走了。

每一天為奶奶守夜，他總能隱隱約約在香爐的裊裊青煙裡，看見奶奶皺著眉頭不耐煩，卻又溺愛的臉龐。

她好像在嫌棄自己的子孫那麼不中用，長這麼大了，連一個總會離開的老人家都放不下。卻又像要安慰這些不爭氣的子孫們，讓他們知道自己在人世間沒有留下什麼遺憾，走得瀟灑自在，走得喜樂平安。

他絕對相信，奶奶是上了天當菩薩。

他還夢過奶奶當上菩薩的樣子。

就在今天下午，奶奶火化了以後，他終於精疲力盡地沉沉睡去。

奶奶信佛，他從小也跟著奶奶誦經念佛，只是長大了以後，自己就沒有那麼虔誠，已經好多年沒在佛前跪下。

奶奶去世這幾天，他卻跪了很久。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距離奶奶更近，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佛祖菩薩多照顧奶奶一點。

“搞不好是奶奶照顧佛祖菩薩，她生前就很會照顧人，還常常免費給佛堂炒米粉、煮咖喱。”

客人笑著，又倒了一杯白酒，一飲而盡。

小陳端來了一盤小炒章魚，全被切成了細細的肉絲，非常容易入口。

“謝謝。”

客人一樣道謝，小陳一樣沒說話，笑著點了點頭便離開。

他其實沒什麼胃口吃，因為一整場喪禮下來，他滿身疲憊。

大家都能盡情哭泣的時候，他硬撐著。

送走了奶奶以後，大家平靜了，他卻把這股悲傷壓實了，釋放不出來。

所以他也不清楚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狀態，明明心底很平靜，但卻總有一點空蕩蕩。他想用一點激烈的情緒去填滿這份空蕩，卻怎麼樣也做不到，渾身沒勁。

但是他還是強迫自己吃一點東西，放了一點章魚入口。

微辣的刺激，Q彈的口感。還有青蔥帶來的清香中和調味料的鹹膩，非常開胃，也非常下酒。

食物是好吃的，可惜客人現在沒有心情品嘗。

辛苦了老闆，也不好意思老闆，他覺得自己糟蹋了這份餐點。

不過酒倒是能多喝一點，白酒不便宜，怎麼樣都是老闆的心意。

一小口酒，一小口章魚。至少他在微辣的刺激下開了胃，可以一口一口地吃東西。

“唉！這種渾身沒勁的狀態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他歎了口氣。

奶奶去世的悲傷沒有這麼容易消解，偏偏他現在還哭不出來，連釋放情緒都做不到，那就只能讓時間慢慢把愁緒化解了。

多喝點酒吧！

至少，這灼喉的白酒能刺激他的痛覺，讓他一點點感受已經麻木的心痛。

或許，就這樣刺破了他的心房，讓他大哭一場呢？

妳說是不是呀？奶奶？

奶奶！

朦朧的眼，看見坐在桌子另一端的奶奶。

奶奶笑著，眉頭卻有點皺，他知道這個表情，奶奶在輕輕埋怨他怎麼喝那麼多酒。

“這不是想妳嗎？”

他說著，伸手一握。

手裡什麼也沒有。

他笑了。

哭著笑了。

這奶奶是假的，幻覺，是他想象出來的。

竟然那麼想念奶奶，都想出幻覺了！

但就算是幻覺又如何？就想奶奶了，怎麼樣？

“奶……”

他哽咽。

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滿面。

“我還沒好好地跟妳道別啊！”

他說不出來，只能在腦袋裡不斷重復這句話，希望奶奶能聽到。

喪禮上，他是跟奶奶道別最多次的人。他參與了所有的儀式，安慰了所有親戚，還會帶著自己的侄子來到奶奶的棺木邊說：

“奶奶，妳的曾孫來看妳了。他很乖，沒有哭。我們會照顧好他，讓他好好長大，妳不要擔心……”

可一次一次的道別都是為著其他人，都是在替那些哭泣不已的親戚們向奶奶道別。

沒有一次，沒有一次！沒有一次是他自己向奶奶道別。

被壓實的悲傷，被硬撐的保護殼，全都把他的心意深深地藏進心裡。他不曾流露出來過。

一場喪禮那麼多次的告別式，他都沒法打開自己的悲傷，跟奶奶好好地道別一次。

喪禮，不止是為了死者而辦，也是為了讓生者還有最後一次道別、治愈自己的機會。

他明明人在現場，卻完美錯過。

“奶奶！我好想妳，我真的好想妳……我會好好活著，我會記住妳說的話活著……我會照顧好爸爸媽媽，我會結婚生小孩，然後告訴孩子自己的曾祖母……”

他還是說不出話，只能看著眼前的幻影在腦袋中重複著毫無組織的言語。

每一句話，都會勾起一幕他與奶奶的過去。

每一滴淚，都是正在道別的過去。

打濕了整張桌子，也打亂了腦中的所有回憶。

直到每一個記憶片段都回味了一次，他再也想不出能向奶奶道別些什麼，才伏案大哭，把喪禮中宣洩不了的悲傷，一口氣全部哭出來。

其他客人走了，燒魚攤打烊了，伊幹也回到仙界了，他仍然趴在桌子上，後背輕微起伏。

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最後一縷心塵從他的身上飄起，化為一個慈祥老奶奶，輕輕地撫摸了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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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對我來說，沒到場的喪禮，總比到場的喪禮更遺憾。

尤其是長到三十幾歲的年級，剛好是經過了長輩們一路關照扶持以後，成長到足以回饋、報答他們的年紀。

而這時候總會想起那些來不及報答的人，甚至有時候哭得比自己親人還要傷心。

因為來不及。

所以有時候你會聽到一些從事臨終關懷的專業人士會說，臨終前需要關懷的人不一定是死者，有時候其實是那些還活著的人。

殯喪界也有人說，喪禮不止給死者，也為了活著的人辦。

為死去的人辦一場喪禮，對每個人來說意義不同。而目前就我而言，我更覺得是給自己一個送行的機會：過去我可能有許多做不好的地方，這一段路讓我好好送你。

這是我的人生經歷領悟。

對你們而言，一場喪禮又有怎麼樣的意義呢？歡迎分享，也歡迎私信，如果有話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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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寫在連載前：關於《哥布林の仙漁場記》的一些小事

#3 第一章六根不淨的哥布林

#4 第二章下凡

#5 第三章念經的哥布林

#6 第四章出貨了！

#7 第五章魔法師的威脅

#8 第六章涼拌海蜇

#9 第七章心塵

#10 第八章正光大師的寺廟

#11 第九章關於慾望這件事

#12 第十章第二只海產

#13 第十一章炫星斑

#14 第十二章好吃與悲哀

#15 第十三章我到底在幹什麼？

#16 第十四章彼岸舟

#17 第十五章挖呀……挖呀

#18 第十六章吃魚不吃皮

#19 第十七章鹽

#20 第十八章大灶台

#21 第十九章爭吵

#22 第二十章九仙靈貨

#23 第二十一章又拆墻板

#24 第二十二章親情

#25 第二十三章普通人也不容易啊！

#26 第二十四章小陳的深夜驚魂記

#27 第二十五章夢

#28 第二十六章論誘惑與勇氣的關係

#29 第二十七章偷家？拆家？

#30 第二十八章都是甲殼類

#31 第二十九章同甘共苦

#32 第三十章心海別墅

#33 第三十一章心海燒烤會

#34 第三十二章什麼都沒有

#35 第三十三章辣味、原味、苦味

#36 第三十四章家人的消息

#37 第三十五章想家

#38 第三十六章辛勤的哥布林

#39 第三十七章哥布林之心虛

#40 第三十八章我不生氣

#41 第三十九章他的心怎麼這麼髒？

#42 第四十章有沒有辣椒？

#43 第四十一章陶老板的取名風格

#44 第四十二章喪禮，不止是為了死者而辦

#45 第四十三章心海變化

#46 第四十四章學做菜

#47 第四十五章闺蜜

#48 第四十六章格格不入

#49 第四十七章道歉

#50 第四十八章在大紅大紫以後還看見初心

#51 第四十九章释放路法

#52 第五十章踩雷

#53 第五十一章純粹的美味

#54 第五十二章分享又如何？

#55 第五十三章正光大師到來

#56 第五十四章修心

#57 第五十五章心魔

#58 第五十六章武者

#59 第五十七章媽

#60 第五十八章收服一只心魔

#61 第五十九章伊幹的心魔

#62 第六十章脫口秀

#63 第六十一章激進言論

#64 第六十二章萬能佛光

#65 第六十三章兄弟姐妹的事

#66 第六十四章身份暴露

#67 第六十五章電話接線員

#68 第六十六章合作不愉快

#69 第六十七章又有谁能真正地把一个人治愈？

#70 第六十八章端午安康

#71 第六十九章心魔修行之法

#72 第七十章蝦子的三種做法

#73 第七十一章把危機當假期

#74 第七十二章伊幹突破

#75 真的生病了，请假一天

#76 第七十三章心魔首戰

#77 第七十四章超強防禦

#78 第七十五章玄靈臭豆

#79 第七十六章叁巴臭豆蝦

#80 第七十七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81 第七十八章伊幹的新船

#82 第七十九章彼岸

#83 第八十章亮瞎了狗眼

#84 第八十一章鯰魚怪

#85 第八十二章放生

#86 第八十三章人類就是太笨

#87 第八十四章傳話

#88 第八十五章言靈師

#89 第八十六章交任務

#90 第八十七章質疑

#91 第八十八章大胃王

#92 第八十九章自殺的人

#93 第九十章欲望之島

#94 第九十一章蚌與珍珠

#95 第九十二章空間寶珠

#96 第九十三章哥布林營救計劃

#97 第九十四章誒？怎麼沒想到？

#98 第九十五章居住之地

#99 第九十六章簽名

#100 第九十七章好事你負責，壞事我來做

#101 第九十八章不賣！

#102 第九十九章我也有玩那款遊戲啊！

#103 第一百章法師塔

#104 第一百零一章計劃中

#105 第一百零二章何不直接交易？

#106 第一百零三章土匪行為

#107 第一百零四章出發之前

#108 第一百零五章魔法師進城

#109 第一百零六章交易

#110 第一百零七章真相只有一個！

#111 第一百零八章施主，得罪了

#112 第一百零九章，契約監視日誌

#113 第一百一十章偷塔

#114 第一百一十一章與遊樂園合影

#115 第一百一十二章誰敢不賣？

#116 第一百一十三章買家開價太高

#117 第一百一十四章買哥布林的哥布林

#118 第一百一十五章本傑明的決定

#119 第一百一十六章魔法空間

#120 第一百一十七章欲望之塔

#121 第一百一十八章街頭藝術家

#122 第一百一十九章嚇嚇他們就好

#123 第一百二十章有鬼

#124 第一百二十一章凡間瑣事

#125 第一百二十二章無人光顧

#126 第一百二十三章陶老闆的真實身份

#127 第一百二十四章逍遙派與九仙門

#128 第一百二十五章欲望之島攻防戰

#129 第一百二十六章伊幹的後手

#130 第一百二十七章魔法師的心魔

#131 第一百二十八章成交！

#132 第一百二十九章造貨幣

#133 第一百三十章靈幣

#134 第一百三十一章推廣靈幣

#135 第一百三十二章本靈幣不支持

#136 第一百三十三章法神洛斯

#137 第一百三十四章我叫施寧，來揍你

#138 第一百三十五章暴打法神

#139 第一百三十六章一年

#140 第一百三十七章因果

#141 第一百三十八章正光 vs 心魔（1）

#142 第一百三十九章心魔的詭計

#143 第一百四十章污染心海

#144 第一百四十一章疲憊

#145 第一百四十二章叁巴醬裡下毒？

#146 第一百四十三章雨和傘

#147 第一百四十四章因佛法而形成的慾望

#148 第一百四十五章正光大師的心魔本質

#149 第一百四十六章正光 vs 心魔（2）

#150 第一百四十七章正光 vs 心魔（3）

#151 第一百四十八章何處惹塵埃？

#152 第一百四十九章心海外賣

#153 第一百五十章心魔的困境

#154 第一百五十一章心魔被滅

#155 第一百五十二章哥布林滅心魔

#156 第一百五十三章一位母親與她的心魔孩子

#157 第一百五十四章只是妳的心魔，對吧？

#158 第一百五十五章完美表現

#159 第一百五十六章 AI心魔

#160 第一百五十七章暫時分開

#161 第一百五十八章心魔癮

#162 第一百五十九章要媽媽抱！

#163 第一百六十章心魔對心魔

#164 第一百六十一章心魔之戰

#165 第一百六十二章擺脫安娜貝爾

#166 第一百六十三章怎麼殺得了妳？

#167 第一百六十四章藝術與商品

#168 第一百六十五章商人的脾氣

#169 第一百六十六章海星

#170 第一百六十七章現成的主腦

#171 第一百六十八章本該你死我活的兩個人

#172 第一百六十九章出門

#173 第一百七十章森林裡

#174 第一百七十一章閃光的回憶

#175 第一百七十二章不敢細想

#176 第一百七十三章不該

#177 第一百七十四章走

#178 第一百七十五章超度

#179 第一百七十六章各位鄉親父老

#180 第一百七十七章真怒了！

#181 第一百七十八章鑲金的屎

#182 第一百七十九章魔法師的驕傲

#183 第一百八十章仙人吃瓜

#184 第一百八十一章防護罩

#185 第一百八十二章主場優勢

#186 第一百八十三章自爆傀儡

#187 第一百八十四章天邊的白雲

#188 第一百八十五章是我傻

#189 第一百八十六章吵架

#190 第一百八十七章我吃

#191 一百八十八章難道沒得罪我？

#192 第一百八十九章困

#193 第一百九十章求生欲拉滿

#194 第一百九十一章黑色袋子

#195 第一百九十二章接下來要吃什麼海鮮

#196 第一百九十三章就讓一切毀滅吧！

#197 第一百九十四章逃逃逃！

#198 第一百九十五章心海禁止超速

#199 第一百九十六章本質

#200 第一百九十七章拼命

#201 第一百九十八章惨，更惨，千倍惨！

#202 第一百九十九章日境大佬

#203 第二百章不服

#204 第二百零一章欲望之主

#205 完本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