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心淡然挑眉,纖指摸了下耳環,佯裝思考,不到片刻,便冷聲道:「那請節哀順變,人死不能復活,望你早日忘卻哀痛。」
哈哈,方縭不可置信的兩行淚流下臉龐,雙目愕然的睇著置身事外的皇甫心。
「哈哈哈,女帝……你忘了嗎?你是人命如草芥,是個無心的人,連畜生都比妳有情,要不是你當年為了要我們文武百官同意您的抉擇,立他為炎王,一一揪住與您意見相左的官員的軟肋,以此要脅,就因為……因為下官的不同意,望您三思,您就……您就對我的阿仁下狠手!」
最後的語句撕心裂肺的吼出,方縭左手緊撫劇烈起伏的胸口,即便雙眼被她積攢的傷痛淚珠模糊了視野,但仍能深切感受到豔容投射而來的決絕清冷目光。
「下官永遠忘不了,那一日,女帝您是如何親手在我面前,奪走我的阿仁……」方縭一字一句皆是哭腔,哀悽的雙眸底包裹著積累多年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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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
「女帝,恕下官斗膽,您知道無論您有何裁決,下官必定站在你這邊,但因文武百官請奏,對於章裴玉為炎王一事,您便以退位要脅我們讓步,實屬難事。先遑論炎王空缺,您想退位這事茲事體大,下官望您再多加考慮,不可輕率。」一身深藍官服的方縭在太平殿中跪下,抬眼望著在龍位端坐的豔麗女子,苦口婆心。
異色雙瞳閃動,絕麗豔容毫無波瀾,冷然看著她,心意已決。但……,紅唇揚起一絲淺笑道:「朕也不是如此決絕,非要拋棄天下蒼生,而獨自快活。」緩緩起身步下階梯,玄色龍袍衣襬曳地。
柔荑輕捏起她下頷要方縭抬頭。「聽聞您夫妻倆鶼鰈情深,堪為佳談。朕有些好奇,你和你家夫婿之情,價值幾兩?」
方縭冷汗浸濕了後背,皇甫欣傾國傾城的美貌近在咫尺,宛如一朵美艷無害的花朵,但下秒就會張開血盆大口將她拆骨入腹。
「常聽人道,知朕者,方愛卿也。」皇甫心巧笑倩兮的柔聲道,「老師道,若無知,需不恥下問。愛卿能否告訴朕,愛為何物?直叫人身死相許。」
方縭吞了口唾沫,交握的雙手手心冒汗。「愛就是兩人相知相惜,即便是平凡的日子,有彼此共享喜怒哀樂,便是幸福,歲月靜好。」一思及在家裡細心整理家務的仁華,剛正不阿的面容注入柔情,紅唇漾起一抹甜笑。
皇甫心莞爾的直起身子來回踱步。「那愛卿百般阻饒朕賜玉郎炎王一位,又是為何?你也知朕是明君,群臣反對之事定要問得明明白白,以免毀了朕與你們忠臣們的情誼。」
方縭見皇甫心始終保有微笑,一臉求知若渴、虛心受教的模樣,原戒慎恐懼的心也稍稍放下,言詞間大膽不少。「最重要的莫過於子嗣。古圖族想要留下子嗣,實屬不易,若與他族男性交歡數次都未有生孕,那定是男子精氣等不足,恕下官斗膽,您數月僅寵幸一人,但未有喜脈,那定是需換另一人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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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護衛忽地奔跑過來,打斷兩人談話。「稟告陛下,刀匠戶大人派人把您的佩劍送來,已在殿外等候多時,要請他擇日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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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心低頭思忖,爾後道:「無妨,朕和方大人僅是閒聊,叫他進來吧。」
皇甫心待送佩劍的小廝進殿,柔荑邊細撫劍鞘上鑲嵌的龍紋瑪瑙翡翠珠飾,邊和方縭再續前面話題。
「稟告陛下,殿外有人找方大人。」另一護衛進殿稟報,爾後獲得皇甫欣首肯,才轉身向方縭道:「方大人,令夫惦記您有孕在身,特趕來太平殿外接您回府。」
乍聽是仁華來宮中,方縭先是大驚,慌亂的瞥向皇甫心,就怕降罪,幸好聖上心情頗佳,倒也不為難。這才放下心來,柔聲道:「好,那就勞煩你了。」
「陛下,不知下官是否能請內助向您請安,畢竟機會難得,能一窺陛下的絕美容顏和威權。」方縭慎重的雙膝下跪請示。
在得到皇甫心首肯後,一玉樹臨風的美男子身穿鵝黃綠紋鴛鴦衣衫,身戴各式各樣昂貴珠飾,神色緊張且羞赧的進殿。
「阿仁,你怎麼穿成這樣面見聖上?成何體統?」方縭不悅地皺眉,雙手拉攏仁華身上大開的衣襟。
仁華輕拍方縭,要她別讓自己失了禮數。「縭君,乖,不可冒犯聖上。」給予方縭一笑,隨後雙膝下跪,俯首叩地道:「賤民阿仁拜見女帝大人,女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別怪令夫盛裝,朕賞的。」瞧出方縭對仁華身上略為大膽的衣衫不悅,皇甫心淡然道,「仁華是吧,若朕要你入宮服侍,且對你所求皆言聽計從,要什麼有什麼,但唯一條件就是要你和方縭和離,你要不要?」
皇甫心原無悲喜的平淡語調倏地充斥溫柔,纖手陡然握起戴滿華貴戒指手環的手,卻被對方掙脫。
仁華誠心跪地磕頭。「感謝陛下聖寵,但仁華心意已決,縱有榮華富貴在前,仁華心意不變,此生不負縭君。」直起身子,轉身摟過面容蒼白的方縭,在她發白的唇上印下一吻。
方縭眼睫輕顫,一手緊摸微微隆起的腹部,另一手緊抓仁華有力的臂膀,雙眼緊盯皇甫心,內心惴惴不安。
方縭太瞭解皇甫心了,口蜜腹劍,笑裡藏刀,等下下朝回府,她定要交代管事盡快收拾細軟,讓仁華逃去她秘密買下的郊區宅邸隱居,為保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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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伉儷之深情,朕倍感羨慕。聽聞方大人添得喜脈,實屬大喜之事,朕特命人製一純金金牌,特賜名讚揚你們夫妻深情。」皇甫心對仁華招招手,仁華聞言,小心翼翼的牽住方縭的手,兩人一同上前屈膝跪地,雙手接過沈甸甸的金牌,並恭敬的行禮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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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縭君,真是太好了,得到陛下祝福,定能喜上加喜,生出一個健康好看的女──」仁華話未說完,忽地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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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多走幾步的方縭才剛放心的想著晚上要給方府上下奴僕大賞,來歡慶女帝恩賜,驀然聽到身後詭譎的尖物貫穿肉體的噗哧聲,她回眸,原欣喜的淺笑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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