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夫人胸口疼了一宿,連隔日謝夫人的表妹要來都準備推掉,不過差人去的晚,謝夫人的表妹已到院裡,正坐在繡凳陪伴謝夫人。
表妹聽了原因說:「表姊你也忒好心,多少人家將姨娘當奴僕使,你讓她們穿金戴銀才會爬到你頭上撒野。教我看就是這對母女沖犯了你。我們哪兒有位秦神婆信奉三清祖師,能附身張天師。家裡若有什麼不乾淨,讓神婆步罡踏斗,四灑白米,保證家裡乾乾淨淨,家運昌隆。我替你叫了秦神婆來,一觀便知。」
謝夫人一聽精神來了:「這陣子確實家運不濟,先是奕兒相看出問題,挨了老爺揍。後面蘭芝跟著出錯,逼得我再上虞府提親事,被那虞家老虔婆挑撥,老爺二話不說就要低嫁蘭芝,昨晚又來我院裡戳肺管子,氣得我一宿心疼得睡不著。你替我叫來也好,看看究竟哪裡出差錯!」
謝夫人表妹回去,找了秦神婆定一良辰吉日上謝侍郎府。
轉眼日子到了,謝夫人院裡準備好香案,上頭供著鮮花素果、幾盤糕點,香爐並一對紅燭。
謝夫人表妹領著秦神婆進院,這位秦神婆皮膚黝黑,面目滄桑,花白的頭髮包在頭巾裡,一身黑袍包裹著瘦小的身軀,手裡拿著銅鈴與桃木劍,走路沒什麼聲響。
秦神婆走到香案點燃燭火、香爐。隨後焚了艾草,嘴裡念道:「淨天地、驅邪祟、迎清氣。」便帶艾草繞院子。
繞完一周秦神婆忽然瞠目而視,問:「貴府主子誰屬鼠?這個院子偏陽,屬鼠之人常來這處金水相剋,才使謝夫人害病,心思不寧。」
院裡一片默然,不知誰開口:「屬鼠的不就是袁姨娘嗎?與咱們夫人屬羊確實相剋!」
謝夫人連忙開口問化解之法,秦神婆卻說:「化解之法容後再說,我先請神靈下凡,為貴府院子賜福。」
說著便雙手合十開始誦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唸完這段經文,又點燃了硃砂符,捻香灰入酒水遞給謝夫人喝了。
謝夫人喝完,秦神婆取了桃木劍開始步罡踏斗,口裡唸唸有詞。舞了一遭至香案取白米開始四處灑米,嘴裡念道:「撒一圈,福氣圓;撒兩圈,平安延;撒三圈,財運全!」
正往院子各處灑,灑到一處草木茂密處,秦神婆轉頭問:「貴府誰屬兔?」
有人瞥了謝夫人眼色,小心翼翼答:「三小姐屬兔。」
秦神婆神色凝重道:「兔五行屬木,羊五行為土,木根紮土汲取精華,累月經年,木越發強而土積弱。院裡茂盛的草木助屬兔者運勢蒸蒸日上,反倒緊緊壓制屬羊者,不妙啊不妙!」
謝夫人當下臉色便黑,教淺雲問破解之法,問完重金酬謝,便讓淺雲代替自己送客。
隔日袁姨娘照舊來院裡伺候,卻被淺雲擋在門外,淺雲說:「昨日夫人請了神婆淨宅,說您五行屬水與面陽屬金的院子相剋,才教夫人的胸口疼痛難耐。神婆交待您在院外曬日頭,萬不可進屋剋了夫人。」
是以袁姨娘在院外曬太陽,一度曬暈過去才結束這樁荒唐事。
另一面則交待三小姐謝蘭茵往廚房幫忙,淺雲道:「夫人病倒,神婆交待家中屬兔晚輩要誠心在廚房燒柴,燒得木頭越多,夫人便越快痊癒,知道了嗎?」
謝蘭茵懵懵懂懂答應,於是挽起袖子在廚房燒柴,燒到有一日教綠枝看見三小姐成了燒柴丫鬟,稟了大少爺,大少爺謝明奕拄杖到了謝夫人院子,問母親:「為什麼讓蘭茵在廚房燒柴?」
謝夫人原先悠悠哉哉叫淺雲打扇,見兒子來勢洶洶嚇得坐起來,讓淺雲停了搧風,殷切的說:「娘這陣子身子不適,你小姨請神婆淨院子,說讓屬兔的晚輩幫娘燒柴積福,娘的身體會好得快些!」
謝明奕說:「府上難道沒有屬兔的下人,讓他們燒便是。你若希望晚輩為你祈福也該叫我去。我的腳沒好全,暫時回不去書院,空下來的時間定當殫心竭力為娘親祈福,兒子這就換下蘭茵!」
謝夫人氣得大哭:「我的兒啊,你要逼死娘親嗎?我不過叫蘭茵燒個柴,我做了罪大惡極的事嗎?讓你拄著杖也要來院子數落我,娘的命好苦,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
謝夫人嚷著:「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淺雲你拿白綾來,我命這麼苦不如吊死算了!」
淺雲在旁邊勸:「夫人,您千萬不要想不開,府裡事情還要您操持呢!」
謝夫人話說出口就後悔,她的寶貝兒子明年還要考試,她死了兒子不就要守孝?
嗚嗚咽咽哭著,淺雲又勸:「讓金枝玉葉的三小姐燒柴確實說不過去,不如讓三小姐去老夫人那兒抄經罷?三小姐不但能在老夫人膝下盡孝,誠心抄經迴向,也對夫人病情有益。」
謝夫人這就順著臺階下,看著謝明奕忿恨道:「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
謝明奕作揖:「兒子替蘭茵多謝母親慈愛!」
這句話又教謝夫人心裡不舒坦,又開始喊著:「我的兒啊,你都不熨貼娘親,為娘的胸口疼!」
謝明奕接過謝夫人的藥,一口口吹涼了餵,淺雲在一旁輕輕搧風,不一會兒謝夫人總算喝完藥睡著,難得一個舒坦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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