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異的世界 - 古怪的少年

早上，一輛小巴載著幾個中老年人，還有一個抱著嬰兒的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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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下一個站時，那婦女按鈴示意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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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了，車門打開，婦女抱著嬰兒準備下車。不過，一名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突然衝上車，一屁股坐在了最前排的單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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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頓了一頓，見沒人再進來，才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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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關上，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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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下次等人下了車，才好上來。」司機禮貌地向少年提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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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沒有一點回應，只是默默地看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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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另一旁，坐著一個抱著背包的阿叔，名叫老雄。他不滿少年的態度，便罵了一句：「哼！現在的年輕人真沒禮貌。連基本規矩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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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後排的人也跟風開始對年輕人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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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喲，沒規沒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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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現在的年輕人是這樣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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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好心提醒，還當人死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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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年輕人的神色一變。他先是瞅了瞅老雄，然後捂著臉，垂下頭，發出「嗚……」像是哭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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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從後視鏡瞧了他幾眼，眉頭皺起，有點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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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雄見狀，心裡更是得意，又忍不住嘲諷：「現在的年輕人真沒用，罵幾句就哭，正一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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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錯了。」少年在低語，聲音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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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錯就好啦——」老雄打算借勢繼續挪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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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錯啦——！！！」誰知道，那少年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一聲，把全車人都嚇了一跳；司機心頭一顫，幸好穩住方向盤，沒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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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雄更被聲音震得耳鳴了，因為少年就在耳邊他大叫。他摸一摸耳朵，正想大罵，可一看，少年已經彎腰貼近自己。他歪著頭，嘴巴微張，兩目圓睜，佈滿血絲；眼神既迷離又空洞，彷彿沒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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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雄與少年僅隔一條一米多寬的通道，因此兩人幾乎是臉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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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巴一路開得搖搖晃晃，但彎著腰的少年，身體卻異常穩定，一點不隨車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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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眼神一時間震懾了老雄，正要爆發的脾氣也被強行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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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啦算啦，就說你幾句而已，別那麼激動。」老雄沉住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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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小朋友，你別這麼坐，很危險的。」司機跟著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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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腰一直，挨回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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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垂著頭，眼神依然迷離，嘴裡對著空氣，不斷呢喃：「我知錯了、我知錯了、我知錯了、我知錯了……」，又不時神情一變，咧嘴發出「嘻嘻！嘻嘻！嘻嘻！」的傻笑聲，肩膀還一抖一抖的，古怪且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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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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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是神經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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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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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太空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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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的人注意到少年的異樣，心裡紛紛吐出疑惑。老雄也是害怕了，不敢直視他。司機更是擔心，萬一他發瘋，分分鐘搞出意外，所以偷偷留意著他的動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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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下了，這正是老雄要下車的站，但他完全忘了向司機叫落車，只是剛好有人在車站揚手叫停小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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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開了，老雄匆忙下了車。沒想到，那個少年也跟著他踏出了小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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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開後，另一個乘客上車，小巴繼續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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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有沒有覺得那個年輕人很奇怪？」車裡，有人開始談論起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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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你沒看他在自言自語的嗎？我懷疑是精神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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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指這個，他剛才不是靠向那男人的嗎？你沒留意他的腰好像不用力的那樣，瞬間就傾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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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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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算了，反正我覺得他不像人，走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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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雄下車後就往工作地點移動，然而他走得很不安心，不時回望後面；因為那個古怪的少年一直跟著他——由下車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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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手插著衣袋，看起來垂頭喪氣，嘴裡不停低喃：「我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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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雄加快步伐，少年也加快步伐；老雄停下腳步，少年也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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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雄有想過破口大罵趕走他，但又擔心刺激到對方，只好忍氣。可想了想，若跟他跟到來自己的工作地點怎麼辦？老雄一間商場的保安，要經常巡邏，萬一他纏著自己不放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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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雄決定怎麼都要打發這個怪人離開。反正他看起來瘦瘦弱弱的，估計也威脅不到自己。來到一個人較少的地方時，老雄突然轉身走近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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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跟著我做什麼？」老雄語氣稍激動，但還未去到罵人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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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沉默不語，只是微微抬起頭。他面無表情，眼睛依舊空洞，不見半點光澤，臉型消瘦，額骨突出；嘴巴半張開，彷彿就要淌下一條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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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雄心想：吸毒了？的確，如果再塗點白色粉末，他真就和吸毒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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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少年開口，可又是重複表達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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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都說算了，你不用一直向我說對不起對不起，你又沒對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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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沒讓人先下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儘管少年在表達歉意，但卻毫無道歉的味道，像一個語氣低沉的機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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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你不用道歉了。我道歉、我道歉，我不應該說你的，你快點走吧，不要跟著我，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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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雄話音剛落，少年卻猛地取出一把美工刀，對著空氣劃了幾下；老雄反應迅速地往後退了幾步，不然差點就割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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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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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仍握著美工刀胡亂揮動，眼珠轉來轉去，彷彿失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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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的路人目睹此狀，紛紛加快速度遠離兩人，也有一些人拿出手機在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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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雄脫下自己的背包用作格擋，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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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少年突然定了下來，眼神呆滯地定睛看著老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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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雄沒放下警惕，繼續緊盯著對方，生怕對方突然發瘋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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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接下來的畫面，簡直超出了老雄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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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先是對他微微一笑，然後提起刀往自己的脖子輕輕一劃。剎那間，鮮血如同噴泉般從傷口湧出；染紅了腳下的地板，也染紅老雄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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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附近原本在圍觀的人都嚇得驚慌而逃，但也架不住有少數人仍留下來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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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身體一軟，向後癱倒在地上，鮮血源源不絕地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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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雄呆立了好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他立刻跑到少年的身旁，蹲下按著少年的脖子，試圖幫他止血。老雄的心情既慌亂又內疚——如果當初不指責他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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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報警！」老雄向周圍看著的人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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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早就有人撥打了急救熱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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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滿臉是血，身體微微抽動著，眼神散漫又呆滯，看起來應該意識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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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要搞成這樣呢？不就說你一句而已……」老雄的語氣激動又帶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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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驟然間，少年訕笑了一聲，隨即眼珠轉了過來，定睛地看著老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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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雄頓時嚇著了，一臉難以置信。這還未是最驚奇的，而是他發現少年的傷口竟然止血了。他鬆下手，果真，少年脖子上的傷口無故癒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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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未來得及反應，少年就重新握起美工刀瞬間向他的動脈劃了一下。接著，可想而知，輪到老雄血流成河，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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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著自己的頸部，內心充滿各種的情緒，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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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施施然地站起來，為自己的脖子舒展了一下，然後扭頭俯瞰老雄。此時，少年依舊面無表情，但目光卻清澈如水，完全失去了原有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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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少年又望向一個正在拍攝的男人。那男人雙手抖個不停，因為他親眼目睹少年突然在流血不止的情況下，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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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身是血的少年對著鏡頭，勾起一抹奸猾且帶有玩味的笑意，然後默默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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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而已，這一段詭異又滲人的影片被人以「香江市街頭驚現不死人！」、「那男孩突然自殺，然後突然復活殺人！」等標題上傳到網絡。一時間，影片像病毒般傳播開去。不過，沒多久影片就遭全面封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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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新聞：「最近，網上流傳一段『驚現不死人』的影片，經核實，為由The Bright公司的AI影片軟件——NovaVision3.0所制作的測試影片。NovaVision3.0屬公司的高級模型，目前尚未推出，此影片為公司內部人員洩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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