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田螺姑娘 - 第六回

正午時分，周小康來到村內巡視，由於村裡傳出爆發瘟疫的消息，因此家家戶戶都關好門窗，路上的人寥寥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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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警察上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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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周支書。經過調查，我們發現那幾個死去的男人，生前都和一個女人發生過關係，那女人好像是謝…帆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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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帆？當漁民的那個謝帆？我認識他，近來好像傳他家裡來了個瘋女人自願當他老婆。我看是買回來的吧？那有這種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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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們等會也會去謝帆家調查一下。我現在先要去陳利民的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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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利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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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的兒子也和那女人發生過關係，但唯一沒事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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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這些事應該和謝帆的老婆無關，明顯是那些田螺造成的。難不成是那個女人下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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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的確，那些死者的皮膚全是田螺，真的夠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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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謝帆的老婆很漂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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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嘴角上揚，說：「聽聞美若天仙，皮膚又白又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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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周小康眼睛圓睜，頓時欲念升起，「美若天仙，怎麼不獨享，還隨便給人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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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女人生不了，所以——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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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不能人道的女人，的確只能這樣了。那你先去做你的事，我也想會一會謝帆的老婆。」周小康清秀的臉孔顯露一個野獸似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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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謝帆的家傳來敲門聲。田螺姑娘拉開大門，見到一個長得斯文清俊的青年男人來找他，他正是周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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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康禮貌地向她點點頭，「您好，謝家夫人。我叫周小康，是村裡的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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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支書，您好，找我何干？」她向他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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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美若天仙啊，人美聲甜，還打扮得古色古香的，看起來怎麼都不像「瘋婆」，肯定是謝帆那小子用錢買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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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謝帆是朋友，聽聞最近他娶媳婦了，所以特意前來祝福他。之前工作太忙，沒時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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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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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康跨過門鑑，一踏進屋內，他頓時打了哆嗦，並感覺到一絲絲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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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陽光普照，怎麼這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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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支書，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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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沒事，那個，你老公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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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事出去了，很快便會回來。對了，我剛煮了午飯，周支書會不會賞個臉，留下來，試試我的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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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當然好！」周支書表面和內心都高興極了，甚至還盤算起下一步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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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的院子清幽安靜，連水滴和蟲鳴之聲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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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客廳，餐桌上放滿香氣彌漫的飯菜，周支書被香味深深的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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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仔細端詳了一會，發覺到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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碟上的小菜全是用螺制作的，唯獨的一碟炒飯，飯中還伴著一粒粒粉紅色像「珍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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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惡心，又想到警察提過一件事：「那幾個死去的男人生前都和一個女人發生過關係，那女人好像是謝…帆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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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周小康靈光一閃，隨即一臉驚訝地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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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著他微笑，媚人的容貌，又帶有幾分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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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康不禁打了個寒顫，他眼珠動了一動，無意中又注意到一件異常之事。她的腳尖踮起於空氣之上，而不是踩在地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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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東西？！女鬼？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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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了，謝家夫人，貴人事忙，我有事要先離開了。」周小康已經滿臉是汗，但他還是裝出一副冷靜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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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請自便。」她飄動，讓出一條路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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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而行，經過她時，看也不敢看她一眼，慌亂的內心不禁念起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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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康來到院子，聽到一陣悲嗚，是從旁邊的臥室傳來的。他看過去，窗戶一片陰暗，什麼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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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叫聲忽大忽小的，沙啞又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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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心勝過恐懼，他忍不住走去推開房門進去查看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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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好奇害死貓，房裡的景象簡直能成為他一生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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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目光空洞、面黃肌瘦的謝帆坐在床上，脖子被鐵鏈拴著，牙齒被拔光，看起來已經神經失常；肚子又鼓脹得誇張，如同懷胎八個月的孕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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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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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康倉皇而逃，跑出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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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臉上沾滿粉紅色卵子的老婆婆驚現在院子，他兩腳剎時如踩進泥漿，失去了活動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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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謝奶奶與神婆，她們嘴裡分別吐出了一條長長的舌頭，刺進周小康的膝蓋，使他腳部麻痹。謝奶奶與神婆眼睛一動不動的，似是喪失理智的僵屍、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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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支書，趕著去哪啊？」她幽幽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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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飄浮在謝奶奶與神婆的頭頂上，天空瞬間烏雲密布掩蓋了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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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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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受上天懲罰落而落入凡間的神仙，當初墜落到你們村附近的河邊，卻被你們的村民姦污了。之後，他們把我掉進那一條名為『女兒河』的河中。周支書，我相信，你很明白為什麼那裡會被稱為『女兒河』，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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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周小康沒有直接回應她，只是不斷試圖弄破那兩條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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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跑嗎？」她揮一揮衣袖，神婆與奶奶的舌頭迅速縮回自己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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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康隨即兩腳一軟，跪在了地上，骨髓連同鮮血從膝蓋的洞口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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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飄到他的面前，「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可能會求饒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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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回答你什麼？」周小康嚇得面容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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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那一條河被稱為『女兒河』？！」她目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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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哪裡…是我們……不，是村民用來棄置…女嬰的地方。」被對方的氣場震攝，他只好垂頭喪氣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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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一副『與你沒關』的樣子，你身為官員居然一直縱容村子的罪惡，對殺害女嬰、拐賣女性的罪惡視而不見，甚而認為是理所當然。你該當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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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以……你是神仙下凡，來懲罰我們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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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要懲罰你們的，是祂，不是我。是我求祂手下留情，給你們機會。然而我給了你們足足三次的機會，可惜你們一次又一次的令我失望。我後悔了，其實你們所有人都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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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你的意思，但你作為神仙，你有可體恤過我們？殺女嬰，是因為我們需要男丁去傳承香火，這是我們傳統與習俗。女孩不能擔當如此的重任，那自然要淘汰！而且我們村已經夠窮了，很多村民根本沒能力多養一個女兒，還不如弄死她們……還有，拐賣女性？你以為我們想的嗎？我們村那麼多光棍，你知不知道他們有多寂寞、多可憐？村裡的女人不多，不買女人，我們的男人怎能傳宗接代！發洩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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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身處如斯的田地，周支書居然還可以歪理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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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她笑了，笑得既憤慨又無奈。天空閃過一道無聲的雷電，她又說：「周支書，你不覺得你的話實是荒唐可笑，前後矛盾，用『歪理』來形容都是侮辱了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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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都不荒唐！你身為神仙怎會懂民間疾苦？你應該讓我們村至富，再賜給我們村的男人一人一個年輕的美女，這樣所有問題不就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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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怎麼不把貪污得來的錢，分給村民呢？周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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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間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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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支書，你真不怕死？不求饒也算了，還滿口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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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周某對得住天地良心！不滿意就殺了我！！！」他裝腔作勢地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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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當然不會那麼簡單。」她抿嘴，陰陰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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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周小康兩膝散發出一股撕心裂肺的痛，痛得他向前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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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一聲響起，在房中的謝帆「生產」了，他的肚子爆裂開來，數以千計、萬計的田螺伴隨著血肉、飲泣、怨恨一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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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康像一隻蝸牛，拖著沉重傷口破裂的下肢朝門口死命地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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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看不見成千上萬的肥大的田螺正在往他蠕動而來，但他聽見一陣陣恐怖悽慘的女嬰哭聲正急速地靠近，他深知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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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堆田螺已經爬上他的後背紛紛咬住他的皮肉，如嬰兒吃奶般的吸取他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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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快停手！我知錯了！是我縱容這一條村子的罪惡！對不起……求你……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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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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