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仙魔鬼 - 78

歐錦翔把挑好的作品裝箱，放進後車廂，與陶藝家銀貨兩訖。

「謝謝你，這麼乾脆！」收到全額現金就是不一樣，陶藝家暈陶陶地。

「我才要感謝老師燒出這麼好的作品！」

「是少溫燒的，你們公司記得放我們兩個的名字上去。」陶藝家點清鈔票，再次叮嚀。

「我明白。」男子微笑頷首，關上後車廂。「老師，我先走了。」然後目光找到窯邊的少溫，神色柔和，潛伏好奇，輕撓探究。

他，應該說「歐錦翔」，看人的直覺相當敏銳，和身體一樣，但需要協助來達到同步發展。

就是因為失衡，「它」才會出現。

來把過於壓抑的內在表露出來。

為什麼是它？為什麼強迫它成為，而不是從旁教導？為什麼沒有完整自主的軀殼？

限制它，同時給它自由發揮，最後又掌控思想，讓它甘願俯首認罪。

想想前輩再看看自己，覺得有些不公平啊！連原形也只能一半，不能展現完全的真實。

歐錦翔上車後，透過後視鏡，注意到少溫一直佇立原地，不是余冠仁的同類睥睨，比較多的是警戒與質疑。

會有這種姿態，不就是因為自身也有所隱藏，在經營形象嗎？

思及此，歐錦翔扯動嘴角，避免笑得太張狂，視線移到副駕駛座上面那件失敗品。

正邪，好壞，圓缺，一體兩面。

又或者好幾面。

他想一件一件脫掉少溫的衣物，想知道對方絕對不會袒露在外的那一面。

──嘖，你真是盡喜歡一些怪咖！

嗡──

手機震動，清晰而陌生的女聲告知他可以領取之前預定的商品了。

啊……對了，還有那東西。歐錦翔發動引擎，用映出少溫的後視鏡確認儀容依舊：刻意自然的商業模樣。

但現在只有他知道他身體已經為男人開闔。

人類大多如此，好不容易淬鍊出漂亮顏色，結果完好無缺的沒幾個，不是龜裂就是破損，像是他旁邊的失敗品。

是嗎？如果你覺得是失敗品，幹嘛帶走？

喜歡就好，管他是失敗品還是同性戀！

※

「錦翔謝謝！這是最新的吧！人家好喜歡，每天都會帶出去的！」

棕色及肩捲髮、灰色放大片，還有裸色唇釉、深藍長袖洋裝，一個擁有焦糖氣息的女孩，正緊緊揣著一只金屬漸層色的小牛皮名牌包。

包包當然是用他尾牙紅包再加錢買的，至於為何不犒賞自己或者孝敬父母……

「你猜猜我幫你公司找了誰代言？」女孩用包包抵著下巴，嘴唇微嘟。

他瞅著她，馥郁花香滲入他鼻腔，是茉莉。而她是他交往了半年的女朋友，廣告公司千金，平時也當平面模特兒兼差。

就是前陣子讓他對余冠仁懷恨在心的女孩。

是嫉妒對方看她吧！殊不知余冠仁在意的是他呢！

然後這個歐錦翔看男看女的眼光和標準真的是區分得一清二楚，他想。

他思考女孩的謎題，驀地想起余冠仁房間天花板。

「該不會……是段雄？」

「討厭啦！你好厲害！不好玩！」她嬌嗔，推他肩膀。

他一邊覺得她的舉動可愛，一邊忖測與段雄再度扯上關係似乎是一種暗示。

莫非是同性相吸？

「我覺得妳很好玩。」歐錦翔握住她正要收回的手。

女孩臉紅通通，抿起羞怯的笑容。「好啦！你覺得段雄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真要說的話就是長得很色讓人想扒光。「請到這麼大咖的藝人，我們公司求之不得。」

「這是我跟爸爸偷偷拜託的，你要打鐵趁熱喔！」

但我不想跟妳打……歐錦翔念頭一晃而逝，仍和顏悅色。

把她當妹妹的話，就可以。可以送妹妹名牌包，可以和妹妹藉由親暱關係鋪陳自己的仕途，因為是妹妹，什麼都可以做，就不複雜。

如何是好呢？看著她，彷彿在看小靜，彷彿上一個自己。

「那我們怎麼辦？」他問她。

女孩一愣，隨即又臉紅紅，然後眸光閃動。「我沒關係啦，你的工作重要，等你穩定了，我們就順理成章結婚啦！」

結婚。歐錦翔你這個噁心的人類，他在心中道。幸好她還有家裡靠，不至於像小靜獨自苦撐又被欺壓。

抱歉了，我此行是有目的的。

多虧余冠仁，他這次算是出現得早。

不對……

可能……不是余冠仁，是哪邊在搞鬼，跟上次一樣。

「妳不用為我做太多，對自己好一點，知不知道？」語畢，歐錦翔眉頭一動，他一時間好像混亂了，以為在對小靜講話。

「嘻嘻，你對我好就夠啦！這還不夠好喔？」女孩珍惜地撫摸名牌包。「而且你給我爸爸的茶壺好精緻，他很喜歡呢！」

但是我這個深櫃同性戀註定會傷害妳，現在對妳有多好，之後傷害就多大。

他沒說出這句真心話，也不像上次與小方那樣迂迴勸誘，只是寵愛地掐了下她水嫩的臉頰。

即使這一掐又會加重之後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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