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能量清掃者 NES》 - 第三事件_盲：鏡中花 (34)

她記得傑勒彌老師說過的一句話。

「每一個還沒實現的夢想，都是天真的白日夢。」

在這之前，她有自知之明，清楚這一切終究是天真的夢。

然而白日夢只要成功了，就能變成一個閃亮的夢。

伊娃檢查基金戶口的數額。因伊娃的乖巧形象，以及幹部們的推廣，得以讓基金在一周內累積了一筆不小數目。

她閉上眼默默祈禱一遍，才安心入睡。

第二天，她剛從一片花海中醒過來，心情是很美好的。

直到電腦熒幕的那個數字強硬把她喚醒。

——零。

所有資金在一夜之內歸為零。

「怎麼回事？」她驚慌不已，喃喃自語。

隨即她想起什麼，連忙拿過手機檢查是否有過賬驗證簡訊。

沒有。

「這怎麼可能呢？」

要轉賬前，她必定收到驗證簡訊。

那也表示那個人不是透過轉賬，而是直接提款了。

她慌忙地取過錢包檢查裡面的銀行卡。

心迅速墜落。

銀行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弄丟了。

她腦袋一片空白，手腳冰冷。手機鈴聲適時響起，把她嚇得回過神。

伊娃眼睜睜地看著來電人的名字，是幹部之一。

猶豫了好久，她才顫著身體接聽。

「理事長大人，您睡醒了嗎？我是來溫馨提醒您等下在學校開會哦，記得準備需要的資料。」

她差點忘了今天有會議。

「……嗯？好好……我……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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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幾天就是月頭了，我們要按照之前說好的巴仙率給投資者分紅。」幹部之一的健榮查閱這半個月以來的投資數據：「目前紅利份額設定為百分之十，如果情況樂觀，或許半年後我們就能將投資限制數額提升。當然紅利也跟著提升至百分之十五。」

愛麗絲贊成：「聽起來很吸引。」

「我們最終目標是吸引大企業家的孩子參與。」

幾位幹部開始熱衷討論接下來的計劃，唯獨伊娃靜在那裡，神色不安。

她該拿什麼分給投資者？

「伊娃？」

首個留意到她臉色不對勁的是愛麗絲。

「你沒事吧？」她關心問道。

「沒……」伊娃堆起滿足笑容：「我完全沒想過這一天會到來。」

「對啊！我也沒想過我這麼年輕就能賺錢了。」曉柔感激說道：「伊娃的計劃很有愛心，一定能吸引更多人參與的。」

大家隨午休結束而各自返回教室，伊娃心神不寧地上了半天的課。好不容易撐到放學，她急急忙忙地趕去平日和傑勒彌上課的教室，卻發現室內空無一人。

難道是回去了？

伊娃跑至校舍外，緊張地拉著路過的同學詢問：「請問你看見傑勒彌老師了嗎？」

「傑勒彌老師？」同學一頭霧水反問她：「我們學校有這個老師嗎？」

這個回答令她震撼不已。她驚慌失措地留在原地，感覺整個天空都在旋轉，腦筋亂得完全無法思考。慌亂之中，一抹身影出現了——

「諾爾同學！」在她好不容易發現諾爾的身影、提步就要跑向他時，身後有人叫住了她：

「伊娃同學，聽說你找我？」

是她最想聽到的聲音。

「老師！」她激動得掉頭跑向傑勒彌，眼淚順勢滑落。

「我們回去教室再談吧。」傑勒彌說。

伊娃六神無主了，只能跟著他走。

身邊的傑勒彌步伐很輕，長長走廊只回蕩著她的腳步聲。

要不是鼻間還嗅得傑勒彌散發的淡淡清香，她會有種獨自一人的錯覺。

慶幸這種時候有這位老師在身旁。

至於傑勒彌雖是感應到她心中所想，倒不說半句話，眼神平淡。

兩人踏進平時會面的教室，傑勒彌習慣性地坐在老舊鋼琴前，而伊娃站在一旁，細細地將事情告訴他。

「……所以錢都沒了？」傑勒彌揚眉。

伊娃默然頷首，又流下眼淚。

「事到如今，向父親坦誠這件事，再尋求他的幫助吧。」傑勒彌溫柔提議。

「不行的……父親會很生氣。」伊娃哽咽說著。

父親向來討厭虧本交易，更何況這還是她一手造成的爛攤子。

「但是除了他，已經不會有人能在這三天內毫無條件地拿出這筆錢。」傑勒彌淡淡說道：「你終究是他的女兒，他再怎麼生氣，也不會對你見死不救。」

「老師……我是不是做錯了？」伊娃再次淚如雨下。

「沒。」傑勒彌拍拍她的手：「錯的那個偷錢的小偷。」

「我……太失敗了。」伊娃掩面痛哭。

傑勒彌沒再說什麼安慰或鼓勵的話，而是靜靜地陪她。

明天是分紅的日子了。

她並沒有拜託任何人。父親的公司正好面臨緊急狀況，她不好再添加他老人家的煩惱。至於諾爾，他始終是個局外人，即使告訴他了也沒用。

她的私人存款正好可以幫助一些。

先分給一部分的人，剩餘的再慢慢想辦法好了。

她是這麼想的。

無奈現實總是給她一個措手不及。

資金遭人盜走一事傳開了。

「你到底搞了什麼好事出來？！」父親怒不可遏：「是不是嫌我不夠忙？！」

桌上報章的頭條新聞寫著：「集團千金疑涉及金錢詐騙」。

她這回沒有哭，只是幽幽道歉：

「對不起，父親。」

「老早叫你別多做無謂的事了！」父親氣極，一旁的母親趕緊給他揉太陽穴。

「只要把錢的問題處理掉不就好了？」母親說：「我們家還付得起這筆錢的數額。」

「我……我可以幫忙還六成……」伊娃弱聲提道。

「事情已經不是『只要處理錢的問題』就能解決！」父親沒好氣地強調：「而是我們集團的聲譽全都賠上了！」

「報章那裡，塞點錢讓他們改一改內容吧。」母親繼續給法子。

父親閉眼不作聲。

一旁忙於調查散播這消息來源的哥哥出聲了：「找到了。」

三人聞言一同望向他。

「是妹妹的合夥人之一呢。」哥哥饒有興致地說。

當伊娃看見她的名字時，震驚不已。

同樣的，隱身中的兩人也一臉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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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內。

「為什麼要把消息傳出去？」曉柔得意地說：「因為我受不了她那副假天使的模樣啊！」

身邊兩位女性朋友也笑了。

「說什麼世界和平，真是笑死人了。是看戲太多嗎？真惡心！」

「這下天使變成過街老鼠了。」

這番諷刺的話，不偏不倚地落入伊娃耳中。

她無聲無息地離開。

走在路上，即使沒抬頭，她也能感到眾人的目光。

哥哥查得是曉柔向外公開這件事，可惜還沒有證據說她就是盜走資金的人。

然而，她已經不在乎了。

反正事情也改變不了。

今天她選擇提早放學回家。

坐在鏡子前，她望著落魄又可笑的自己。

從鏡中似乎又吹來溫暖的風。

啊……她又可以進入那個世界了。

她閉上眼睛，鼻間漸漸嗅得一陣玫瑰花香，好像傑勒彌老師身上的味道。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周圍已是一片花海。

傑勒彌就站在那裡。

她心中一動，慢慢走過去。然後她發現，地面閃著點點光芒。

「這是什麼？」她問。

「這是你的夢想之光。」傑勒彌莞爾答道。

她低頭仔細看，好多碎片。

她記得傑勒彌老師說過的一句話。

「每一個還沒實現的夢想，都是天真的白日夢。」

然而白日夢只要成功了，就能變成一個閃亮的夢。

只是她怎麼也沒料到，原來所謂的閃亮，其實是由遍地的碎片所營造出來。

一切都是假像。

她來到傑勒彌面前，呆滯問道：「老師，我變得堅強和獨立了嗎？」

「嗯。」傑勒彌嘉許她說：「你做得很好了。」

她問：「老師相信世界和平這一天會到來？」

他說：「我相信。」

她又問：「難道你不認為這個想法很可笑、是一個妄想？」

他說：「我並不這麼認為。」

傑勒彌語畢，伸手在伊娃面前輕輕揮過，她只覺整個人變得好輕鬆，眼皮好沉。

「只要在這裡，你的夢想就會成真。」

傑勒彌目送伊娃升空。

「所以好好地睡吧，和平天使。」

梳妝台前的少女，睡得很沉。

她很喜歡一首歌。歌詞中寫著：

「你可以說我是一個做夢者，但我盼望哪一天你會加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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