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俠與魔女 - 二、劍，電燈，魔法門

　　曾經，少年的世界只有劍與血。從他舉起劍的那一天起，只有師傅的責罵和艱苦的鍛鍊。然後，那一天，師門被滅，他踏上復仇的血路，最終含恨而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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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地下室的樓梯很短，只有數十階，但每踏一步，東方陸的心裡便更沉一分。他的復仇失敗了，蕭奕也許還在他的山寨飲酒作樂。他不甘心，他的背上背負著師傅和師兄妹的血。他不甘心，他竟然沒死，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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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了？你臉色不太好耶。」任雨笙突然說話，把離魂的東方陸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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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姑娘何事？」東方陸重振面容，笑著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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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雨笙勾起一抹俏皮的微笑，說：「別叫我什麼姑娘啦，聽起來好像我爸會說的話，你叫我『笙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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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吧。」東方陸重新叫了少女的名字：「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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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任雨笙突然尖叫起來，說：「被帥哥這樣叫，好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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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開始覺得少女很古怪了，令他想到以前在青樓見過的女子。不行不行！笙笙是他的救命恩人，不能做此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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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地下室，映入東方陸眼中的，是一間普通的客廳，牆上掛著壁畫，地上擺了一張四人桌，四方恰到好處的擺放著木製家具。客廳的後方是廚房，鍋碗瓢盆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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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覺得視線有點暗，於是從懷裡拿出了火摺子，準備吹燃。就在他準備吹氣時，任雨笙看向他，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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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麼？」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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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摺子。」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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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來幹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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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明，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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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雨笙突然拍了拍腦門：「啊對！我沒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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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任雨笙小跳步的走向牆上的開關，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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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室內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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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被嚇到了，他第一次見過如此明亮的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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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何方寶物？竟能如此明亮。」東方陸看著頭上的電燈，讚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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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沒想到我這輩子有要跟古人解釋現代科技的一天……」任雨笙抓抓頭皮，突然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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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雨笙煞有其事的湊近東方陸的耳畔：「我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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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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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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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法？原來這就是魔法嗎？」東方陸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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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現代科技拜魔法的進步所賜，日夜都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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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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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雨笙不太想過多解釋，說：「哎呀，不重要，總之我說過你臭死了，我去拿爸爸的衣服給你穿，你去洗個澡，換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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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不蠢，他看的出來少女是不願多說，於是他聽話的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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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雨笙帶著東方陸來到浴室，跟他解釋蓮蓬頭、洗髮精，沐浴乳……等現代產品的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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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一邊聽一邊記，也沒多問，因為他覺得多問一定會招來笙笙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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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釋完畢，任雨笙離開浴室，留下了東方陸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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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脫掉衣服，解開一頭長髮，照著任雨笙的說明，打開蓮蓬頭，開始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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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暖的水流遍他結實的身軀，令他想起某年冬天，師傅親手燒了一大桶水給弟子們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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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傅……」東方陸一邊沐浴，一邊流下了淚水。他的心裡，充斥著回憶與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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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想念師傅、師兄、師妹，想念那些吉光片羽的舊時光。但是，他如今已經走進物是人非的世界，無法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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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澡，走出浴室，他發現一套衣物放在籃子裡。他拿起來，研究片刻，發現比以前穿的衣服還要簡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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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好衣物，走出浴室，任雨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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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笙，我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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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要看電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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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東方陸沒有多問「電視」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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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來到任雨笙身邊，覺得男女授受不親，本來要坐下，卻馬上又挺直了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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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雨笙見狀，大力拉下東方陸的手，使他坐在了任雨笙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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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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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任雨笙說：「你是我的召喚獸，你得待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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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選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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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視上播放著香港的動作片，演員的演技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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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看著看著，不自覺的說：「原來這裡的武功如此花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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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託～」任雨笙白了一眼：「這是港片耶，你不認識Ｘ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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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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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對，你是古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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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兩人繼續沉默。過了一小時，電影播畢。任雨笙開口：「明天就要開學了，你不可以給我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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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笙姑娘原來是有上學堂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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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你以為我不學無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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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心裡冒出冷汗，因為不久前他確實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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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雨笙說：「不管，總之，我之後會幫你偽造身分證和必要證件，讓你平常就像個普通的現代男學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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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說：「那就有勞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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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雨笙說：「話說，東方陸念起來太拗口了，我能不能給你取個綽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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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方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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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雨笙沉思片刻，紅唇微啟，說出了兩個字：「小六，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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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心頭微顫，因為「小六」，是他的師兄叫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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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不喜歡啊？」任雨笙狐疑的看著東方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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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揮揮手：「無妨，叫在下小六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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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任雨笙帶著東方陸來到他的房間，據說是她兄長以前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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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了句「晚安」後，任雨笙便關上燈，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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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躺在有史以來躺過的最舒服的床，最軟的枕頭上，心緒卻紛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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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事情他都雲裡霧裡。數不清的疑惑使他難以入眠。他緊握著已經入鞘的止水劍，想起江湖往事，然後他看見窗外的夜色，天空沒有半顆星斗，因為他不知道，現代是有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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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無星漢，人間無故人。」東方陸忍不住說了這句話，感到無比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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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寞的感覺像潮水一樣氾濫，東方陸的眼前卻突然浮現任雨笙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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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圓圓的臉，讓他無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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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姑娘……我，會用這條你救下的命，替你開山闢路。」東方陸下定了決心，然後便承受不了疲勞，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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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清早，拂曉的晨光未照進房門內時，東方陸已經起床，走出了家門，拿著止水劍，在騎樓下忘我的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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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心一意的舞著劍，似蝶似蜂，既飄逸又充滿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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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一個路過的路人拿起手機撥打了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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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笛聲響起，警察很快趕到，任雨笙被警笛吵醒，也來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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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正在阻止舞劍的東方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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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北！警察先生！誤會啊！」任雨笙趕忙衝向前，七嘴八舌的解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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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東方陸被任雨笙解釋為行為詭異的自閉症兒童而被饒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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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能拔劍！」事後，任雨笙與東方陸約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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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東方陸失落的放下了手裡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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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這是個和平到不需要劍的時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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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楞著幹嘛，快去換制服啊！要上學了」任雨笙叫醒正陷入哀愁的東方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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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陸暫時放下惆悵，聽話的回到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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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衣裝筆挺的東方陸和任雨笙來到了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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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雨笙突然擺出認真的表情，說：「小六，你聽好了喔，接下來你的所見所聞，都是真的，不可以驚慌，不可以亂來，你要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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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解。」東方陸稍微握了一下腰間的止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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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任雨笙拿出了一把鑲滿寶石的鑰匙，對著前方的牆壁，念出一句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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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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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咒語念完的同時，牆壁上猛然出現強光，但強光很快散去，一道金碧輝煌的門出現在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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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雨笙毫不猶豫的推開門，拉起東方陸的手，笑臉盈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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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去我們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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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劍，電燈，魔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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