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脆且規律的鈴聲響起之後,上午的課堂告了一個段落,一些肚子比較餓或個性比較活潑的同學早早地便前往餐廳或離開教室。
坐在教室門口的那名低雙馬尾少女也走到了坐在窗口向一直看著窗外的黑髮男孩搭話道,「陳同學,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聽到女孩的聲音,陳夜慈回過頭來看了看她,「柳紫雲,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直接叫我全名就好了,我比較習慣這樣。你應該有其他認識的朋友吧?找他們一起去吃飯不好嗎?」
柳紫雲沒有回答陳夜慈的疑問,只是伸手就要去拉他的手,「走啦,一起去。」
即將碰到陳夜慈手的那一刻,早上被凌空抱起身的那種觸覺的異樣感又在柳紫雲的指尖與手掌上展開,手看起來已經碰觸到了他,也拉起了他的手,但感覺像空氣凝成了一種固體一樣環住了他的手,而自己抓住的明顯不是人體的觸感。
而陳夜慈見柳紫雲的態度一改上午時的害羞,試圖觸碰自己,眉頭轉瞬即逝地一皺,在柳紫雲抓起自己手的那一瞬間,控制一股氣流從地板猛然竄起,吹起了柳紫雲的裙子,讓柳紫雲不得不在驚訝之餘羞紅了臉放手來遮擋自己被怪風吹起的裙子與頭髮。還在教室的學生也或目睹,或感受到那股集中暴起的怪風,不過人們也沒有過於關切與自己無關的事。
「只是陪你吃飯的話可以,但我有點潔癖,不太喜歡在別人面前吃東西,也不太喜歡別人沒經過我同意對我,或我的所有物有碰觸,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請你見諒。」陳夜慈站起身正式的行了一個禮,並第一次透漏了關於自己的一些訊息,而這個小小的訊息,卻讓柳紫雲喜上眉梢。
「好,我也很抱歉,不該直接去拉你的,太不合禮儀了……」柳紫雲低下了頭又變回了早上那有點扭扭捏捏的狀態回應道。
「沒關係,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雖然我不太使用敬語,但並不代表我是個隨便的人;而且雖然沒有碰到你,但是用魔法掀你裙子也是我不對,對不起。」比起第一堂課時對老師所用的「抱歉」和「不好意思」這兩字,「對不起」似乎已經是這個上午從陳夜慈的嘴裡說出來最低姿態,也最正式的短敬語。
和解的兩人便相伴著離開教室,往樓下的餐廳移動。相比於校園內的其他學生,大都是跟同性在聊天打屁,以剛入學的這個年紀來說,異性走的比較近的狀況,通常會被理解為是一種性早熟,對於這樣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的組合,多少會引來一些目光,即便男孩是那樣一副死魚眼,而少女卻盯著那小小隻的男孩若有所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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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學校的餐廳,裡面人山人海,已經有很多人在用餐,也有很多人還在排隊取餐,或者排隊夾取自助吧的食物。
而剛進來餐廳入口的陳夜慈,就跳啊跳地嘗試觀察裡面到底有多少人;而身高相對較高的柳紫雲看著只有一米四幾的陳夜慈這樣跳,但是又不能去碰他,不免得會心一笑。
「啪!」突然身後有一隻手重重的拍在陳夜慈的肩膀上發出了沉悶的一聲。
「吃虧了吧!」熟悉的女聲以一個自信且語尾上揚的音調調侃道。而柳紫雲卻對眼前的一幕與聲音吃了一驚,不由自主地用手遮住了由於驚訝張開的嘴。
「吃什麼虧,我只是不想為了這種事情用魔法而已。」陳夜慈沒有回頭,但他很自然地回應著這個對話,畢竟這個聲音的主人他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來吧,讓姊姊我來幫你吧!」林孟美一把就雙手掐著陳夜慈的雙肋,像抱娃娃一樣把他抱了起來。
柳紫雲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雖然也曾想過這兩個人關係很要好,但這種程度遠超自己的想像,並且柳紫雲上下打量了這位同班同學,雖然身材是稍微肉肉的,可能還稱不上肥胖,但是一米五幾比自己矮一點的身高竟有這麼大的力氣嗎?並且,即使自己只是在旁邊看著,還是能感覺到林孟美的手是實打實的跟陳夜慈的身體有接觸,而不像自己完全沒有觸碰到的感覺。想到這裡,柳紫雲從原本的訝異,思緒冷了下來,不自覺地低下頭,皺起了眉頭。
「好了啦,孟美,妳就別捉弄他了。」王洺翌也從後面走了進來,並摸了摸林孟美的頭笑著說道。
「好啦,既然小洺都這麼說了的話。」林孟美只要對王洺翌說話的時候音調都會自然上揚,她把陳夜慈放下之後,轉過身笑了笑對柳紫雲說:「那,我弟弟可就交給妳囉!」說完林孟美就挽著王洺翌的左手先去看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了。
聽到「弟弟」的柳紫雲先是一楞,然後一副釋然的樣子笑著對林孟美揮了揮手。而陳夜慈因為被從腋下舉起的關係,原本紮進褲子裡的制服衣襬被拉伸,正面無表情的在整理服裝儀容。
柳紫雲跨了兩步向前彎腰湊在陳夜慈耳邊問:「原來林同學是你的姊姊嗎?」
「勉強算是吧……雖然實際年齡是我比較大一點。」陳夜慈整理好衣服轉過頭去面對的柳紫雲,柳紫雲也站直了身體,「你很介意嗎?」
柳紫雲沒有回答,只是紅著臉,然後撇過頭去看著正在排隊的王、林二人,雙手放在身後勾手指。
看著柳紫雲的迴避,陳夜慈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兩人,「好吧,我也不問了,去看看要吃點什麼吧。」陳夜慈又再次做了一個邀請禮示意柳紫雲上前。
柳紫雲拿起餐盤之後,也加入了選取餐點的行列,陳夜慈則是什麼都沒有拿,只是跟在她的身後看看她夾了什麼,也觀察著在用餐的眾人都吃了什麼、聊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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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完了食物之後,兩人也走到王、林二人的對面坐下。
看著什麼東西都沒拿的陳夜慈,林孟美率先發難,用酸溜溜的口吻調侃著,「小鬼,這樣挑食可不行啊!長不高了怎麼辦?」
「我的身高可就不勞您費心了,反正該長高長高。」陳夜慈加強了語尾的口氣,然後看向了餐桌對面的王洺翌,「長不高也不是沒好處,看看我在這人群裡面穿梭多方便啊!」
「嘖嘖嘖!」林孟美伸出了右手的食指搖了三下,「我可憐的弟弟啊,姊姊我擔心的可不是念書以外的出路,你要是賣相不好,嫁不出去了可不行啊!哈哈哈哈!」講到激動處,林孟美猛地站起身子,嚇了柳紫雲一跳,而身邊的王洺翌也尷尬地微笑著看著她。
「林同學……原來是這種人設嗎?」柳紫雲長大的環境裡從來沒有看過像林孟美如此粗野表現的人,由於驚訝聳著肩緩緩地靠向陳夜慈小聲詢問道。
「別怕,我處理。」陳夜慈也側過頭小聲地回應道。
林孟美突然踩上了餐桌,聽到這個聲響的人也都不自覺的朝這裡看了過來,尤其是在對面的學生,基本把林孟美裙子下的運動褲看個精光,她指著柳紫雲大喝道,「那個妳,妳是不是喜歡我們家陳夜慈啊?」
柳紫雲見林孟美這麼吆喝,羞地直接雙手撐著額頭趴在了桌上。
「喂喂,喝了什麼了在胡說什麼啊!」陳夜慈也站了起來,指著林孟美大聲回道,但是臉上卻滿是笑意。
「妹妹,妳不用怕他長得不夠高,姊姊現在就幫妳喂飽他!」林孟美拿起餐盤裡的麵包,就要塞在對面陳夜慈的嘴裡。見到這一幕,餐廳裡的學生都沸騰了起來,開學第一天的午休就有人打架,雖然理由有點莫名其妙,但機會難得,大家開始圍過來起鬨;而早就熟悉這種場面的王洺翌只是淡定地單手托腮看著他們玩。
陳夜慈一手拍掉了林孟美攻擊過來的麵包,巧妙地讓它飛向王洺翌那邊,而這位因為身高優勢而手長的少年,也順勢抓住了空中的麵包,放回林孟美的餐盤。
於此同時,陳夜慈發動了奧術讓周圍的時空暫時凝滯,然後建立了獨立的傳聲通道把柳紫雲隔開並對餐桌對面的小倆口說道,「我知道妳玩心起來了,剛好就好了,嚇到人家了。」
「好啦好啦,看你們兩個可愛就想捉弄一下嘛!」林孟美的尾音上揚,嘟著嘴說道。
「反正開學第一天沒關係啦,熱鬧一下。」王洺翌也燦爛地笑著。
「是沒關係,我只是說別太過了。」陳夜慈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柳紫雲接著說:「從他早上到現在的言行舉止看起來,雖然可能不是什麼排名很靠前的家族,但至少不像是有跟我們這麼野的孩子相處過的樣子,是很傳統的冥界人。」
「我不想把時間停太久,可能會對大家造成負擔,待會我帶他先跑,要帶上你們嗎?」陳夜慈先看了一眼柳紫雲,再看看對面的小倆口。
「不用了,我自己愛演,你帶柳同學先走,我跟小洺留下來善後。」林孟美拒絕了陳夜慈的提議,「但是,麵包,你也吃一點吧。你都發動奧術了,沒人看見,我知道你不喜歡被外人看你吃東西。」
「好。」陳夜慈在完全沒有任何動作的情況下,將林孟美餐盤裡的麵包憑空變成了一半,然後看著身邊趴在桌上的柳紫雲小聲說道,「雖然不會真的碰到你,你也聽不見,但不好意思了,柳紫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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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陳夜慈跟柳紫雲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跟喧嘩中消失在了餐廳裡,林孟美也因為剛剛用麵包攻擊的動作,順勢向前倒,而王洺翌伸手將她拉了回來,讓她坐在自己懷中。
而後林孟美站起身笑著向大家揮揮手,並示意沒什麼事情請大家繼續吃飯之後,騷亂就此結束。而林孟美拿起那個變得只剩下一半、切口平整卻沒人注意到的麵包咬了一口,鼓鼓的臉頰、充盈的笑意與上吊的鳳眼宣示著自己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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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2班的教室裡,為了不讓其他同學發現,陳夜慈也凝滯了教室的時空,用空間的流動輕輕地把柳紫雲放在她的位子上繼續趴著,跟早上一樣,全程沒有觸碰柳紫雲。
「抱歉,他們有點鬧過頭了,不過……」陳夜慈看著教室裡由於自己的奧術而靜止的一切,也看了看靜止的柳紫雲,特意讓聲音可以流動過去說道,「我不知道你對我哪裡感興趣,倘若你是認真的……會很辛苦的。我已經把你帶回教室了,你好好午休吧。」
說完,陳夜慈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又回到了右手托著腮,望向窗外發呆的狀態,然後解除了凝滯的時空,教室裡的人完全沒有注意到憑空出現的兩人。柳紫雲聽了陳夜慈的話,就只是維持著趴在桌上的狀態,雙眼皺眉緊閉思考著陳夜慈剛在自己不能動的其間裡說的話,然後緩緩地睜開眼睛,輕輕地轉頭讓自己的側臉枕在自己兩手中間瞇著眼看著窗邊那個男孩的背影,甜甜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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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第一天的下午不上課,新入學的一年級新生都要自己找時間去找老師或校外有魔法協會認證的機關去進行魔力波動的測試;魔力波動,又叫做「魔流」或簡稱為「流」,測試完就能直接回家;而學校會依照學生魔力波動的強弱和種類,給新生推薦修習魔法的方向。
老師宣布完之後對陳夜慈留下了一句「你不用測」,就離開教室了。而同學們也各自尋找著自己今天覺得處得來的人一起去測魔力波動,也討論著放學之後的去向。
「欸,陳夜慈,雖然你不用測『流』,但你總要等等我們吧?」林孟美看著聽完老師的布達就起身拿起書包準備離開的陳夜慈問道,然後也收拾了自己的書包。
「我還要回……」
「陳夜慈,陪我去。」陳夜慈的話都還沒說完,揹著書包的柳紫雲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並發出了邀請。而林孟美看著神情認真的柳紫雲也不禁喜上眉梢,對著柳紫雲比出了大拇指,並小聲地碎念了兩句「有戲有戲」。
陳夜慈皺起眉頭有點尷尬地看了看坐在自己右手邊的林孟美,又看了看眼前這位有著一雙狐狸眼,態度又越來越堅毅的柳紫雲,也只能坦然地笑一笑,「你還真是……越來越積極主動了啊。這才一天不到的時間,難道這才是你的本性嗎?」
「走吧,反正看來紫雲沒有要讓你置身事外的意思了!」林孟美背起書包走到柳紫雲身後,壞笑著把柳紫雲往前面推,柳紫雲一個踉蹌向前撲去,陳夜慈驚訝之餘伸出雙手接住了她。
「直接叫妳名字沒關係吧?都是自己人,姊姊只能幫妳到這了!」林孟美轉身揮了揮手笑著說道,「我先去9班跟小洺會合了,要來喔~」說完林孟美就順著前門走出教室了。
陳夜慈無奈的看著林孟美離去嘆了一口氣,然後又看了看被自己扶著的柳紫雲,「你沒事吧?」
柳紫雲羞紅著臉,這次不像前兩次的接觸,實打實的感受到了陳夜慈的肉感與體溫,兩條低馬尾像是動物的尾巴一樣搖著,陳夜慈看著那搖動的兩束褐色頭髮,有點又好氣又好笑地皺著眉頭說,「尾巴……露餡了喔。」
柳紫雲在陳夜慈的攙扶下站直了身子回應道,「原來你真的是有溫度的人啊。」柳紫雲紅著臉,除了臉上藏不住的笑意之外,甚至還用自己的右手壓著自己不受控制的兩條「尾巴」。
「這不是廢話嗎,我是活人當然有溫度啦。」陳夜慈笑了出聲回應道,「雖然我還是覺得你找個家世背景好的男孩子交朋友會更好,但說不定是我太多管閒事了也說不定。走吧,我陪你去吧。」
陳夜慈睜開了自己平常微微下蓋的眼皮,讓自己的眼睛睜開到正常有精神的狀態,向著面前的褐髮少女伸出手做邀請狀。柳紫雲第二次看到陳夜慈幾乎完整的橙色虹膜伸出了手要接受邀請,「原來你眼睛是長這樣的啊,我還以為你跟王同學一樣都是垂眼。」
兩人手接觸到的瞬間,那種被空間隔絕的感覺又從柳紫雲的指尖與手掌傳了過來。兩人也踏上去找王、林小倆口會合的小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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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柳紫雲的說法,陳夜慈也只是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解釋道,「我只是比較依賴嗅覺,對眼睛沒那麼注重。」
「可是你把眼睛睜開的話,好看很多……」
「好看這種事情很主觀欸,我自己也有自己的一套審美標準,而且認識一個人,難道一定只能從外表來看嗎?」陳夜慈看了看走在自己身邊這個高自己一截,自己甚至還需要抬頭看的少女,又轉過頭觀察一路上周遭的學生們,「你應該也覺得我長的很普通又很矮吧?為什麼就對我這麼感興趣呢?難道……你是那種特別喜歡『弟弟』的類型嗎?」
「才不是,別胡說。」柳紫雲對陳夜慈最後一句上揚尾音的疑問句進行了堅定的反駁。
「喔,不是嗎?我記得你那時候說我身高很可愛來著啊。」陳夜慈雙手抱胸歪著頭回憶了一下上午在走廊上被攔下來時的狀況。
「我……本來上課的時候覺得你對老師的態度跟不講標準的敬語,好像不是很尊重。但是在走廊上看到你笑的時候,我意識到你身上的味道,很奇妙,讓我覺得很舒服。」柳紫雲提到味道時,又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身邊這個人所帶給自己的感受,「實際向你搭話的幾次,讓我感覺,也許敬語並不代表一個冥界人禮節的全部。
「也許你不一定懂,但像我這樣在被傳統家族榮譽觀約束下長大的孩子,其實很渴望像那些人類家庭或冥界平民的小孩一樣,在與人互動的時候不用因為顧忌彼此家世的差異選擇不同程度的措辭跟敬語,還有各種不同等級的行禮動作。」柳紫雲停下了腳步神情認真地看著陳夜慈說道,「所以那時我很羨慕你,可以那樣自在地跟王同學和林同學互動!」
講到最後的激動處,柳紫雲雙手握拳放在自己的胸口,身體前傾略有一點要把陳夜慈壓在自己身下的勢頭,陳夜慈也因為這份身高壓迫不自覺地抬起頭,而身體微微後仰。
「啊,柳紫雲,你這樣太近了……」聽到陳夜慈這麼說,柳紫雲挺回了身子,又把雙手放到身後食指互勾,兩人繼續前進。陳夜慈接著說:「總之就是,叛逆期了唄。但,你已經知道我是孤兒,你自然對我也不用使用敬語,不是很好嗎?自然相處就好啦。」
柳紫雲嘟著嘴皺起眉頭思考著陳夜慈說的話,而自然垂在背後的兩條馬尾一前一後的向後擺動著,「總感覺不太對……我想要的好像不只這樣。」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Gw2z8sNcU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柳紫雲眼睛一亮問道,「我知道了!陳夜慈你的本體,是犬科動物對吧?」
「嗯?你的邏輯是什麼?怎麼會突然沒頭沒腦的這麼問?」陳夜慈挑起了左邊的眉毛看向自己左手邊把一對狐狸眼睜到跟自己杏眼差不多大的柳紫雲回問道。
「味道呀!我會覺得奇妙是因為夾雜了其他物種的味道,但是主體是跟我一樣的犬科動物,我是狐狸,所以我猜你應該是某種犬科動物跟其他什麼的混血,難怪我覺得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又很好聞。」柳紫雲臉上流露著一種嫵媚的春光與紅潤,又湊到陳夜慈的近前深吸了一口氣。「嗯——好香~」突然明白陳夜慈身上味道帶給自己的奇妙舒適感是近似同類的味道,讓柳紫雲的口水不自覺的分泌,不得不吞嚥了幾口。
「啊……沒想到會栽在同樣是犬科的嗅覺上,雖然剛剛看到你的頭髮那樣的動態,還有你那雙眼睛,我就也大概在猜應該是狐狸。是,我是混過血的犬,我是也沒打算隱瞞,只是不覺得有主動講的必要。」陳夜慈看著湊近過來嗅自己味道的柳紫雲又壓迫得自己微微後仰,又看看周遭正在笑或指指點點的學生們開口道,「柳紫雲同學……注意形象。」
「啊!」柳紫雲從只有自己明白的宜人且醉人的狀態中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正直了身子,用左手遮住自己的嘴和羞紅的臉頰,又看看周圍投射過來的視線,原來不知不覺的閒聊中,他們已經到了學校測試魔流的大禮堂,而且除了周圍的學生之外,面前還有原本預計要會合的王洺翌和林孟美,正賤賤地笑著,看著剛剛那帶點春色氣氛的陳、柳兩人。
犬科二人組走近會合目標後,林孟美首先就止不住笑意的調侃起來,「唉呀~姊姊我好欣慰啊。咱們家弟弟身材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其他地方長大得挺快啊,開學第一天都還沒過完,就泡到一個好標緻的大小姐啊!」
陳夜慈湊了上去,墊腳對著林孟美回道,「喂!妳也看到了,我明顯是比較弱勢的那方吧?」
「唉呀~小洺你看,誰家的小狗狗呀~奶兇奶兇的。」林孟美雖然身材、臉蛋都有點肉肉的,但架不住她有的是自信,總是能對王洺翌露出一種極盡嫵媚的神情用來調侃陳夜慈,而王洺翌只是尷尬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抓了抓頭笑著。
看著禮堂裡的同學們投射過來的視線,柳紫雲用雙手遮住羞紅的臉,但是卻遮不住她激動得不斷翹上天又放下去的兩束馬尾,只能蹲下了身子,變回亞人型態用兩條有著漂亮橙色尾部帶白毛的尾巴把臉遮起來,然後當場使用前爪挖洞想要躲進去。
「好了啦,中午還沒演夠喔妳。什麼都被妳看到了還要在那邊假裝酸言酸語,妳是真的想嚇暈人家啊妳。」陳夜慈突然收起情緒正色說道,然後湊近林孟美耳邊小聲地說:「妳看他頭上的尾巴嚇得都抽筋了,還想挖洞逃跑。」
林孟美露出一個賤賤的笑容看了陳夜慈一眼,然後小跑過去柳紫雲的身邊也蹲下身阻止她手上的動作安撫道,「好了啦紫雲妹妹,妳可別挖我們的操場了,姊姊我鬧妳玩的呢~誰讓妳實在是太可愛了。」
柳紫雲停下了她的爪子,移開了蓋著自己左半邊臉的狐狸尾巴,露出了底下因為不好意思而紅得像蘋果的臉頰,眼眶裡還濕潤潤的看著林孟美,然後在她的攙扶下站起身。
「妳看妳長得這麼高,怎麼害羞起來這麼像個小女孩一樣。」林孟美看著這個又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少女,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和狐狸耳朵繼續安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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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夜慈恢復平常的那種淡漠看著安慰著處在情緒波動中狐狸少女的林孟美,然後又轉過頭去看看那個高自己整整一顆頭的王洺翌低聲說道,「雖然我最近沒跟你們住一起,但今天輪你做晚餐吧?要不你先去測?我晚點再把林孟美送回去。」
「可以啊,那你今晚留下來吃飯嗎?咱仨很也久沒一起吃飯了。」王洺翌稍微俯下了身,手遮在自己的側臉跟陳夜慈的耳朵前低聲回應道。
為了確保絕對沒有外人聽見,陳夜慈使用奧術建立一個小小的時空通道,讓對話只在兩人之間傳播,「宮裡事情還一堆,我暫時走不開,等我把皇宮裡的事情打理到一個段落吧。」
「行吧,如果可以的話你盡早吧,自你跟咱分居之後,晚上睡覺孟美時不時會說沒仨人一起睡不習慣。」王洺翌尷尬地笑了笑說道,然後挺起身子,朝林孟美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先去做測試,林孟美見到王洺翌的手勢之後點了點頭。確認彼此認知達成一致,王洺翌就轉身往禮堂內走去,準備排隊測試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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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林孟美也安撫柳紫雲到一個程度,這名害羞到變身的少女也從亞人型態變回沒有尾巴和獸耳的日常型態走近了在門口等著的陳夜慈。
「沒事吧柳紫雲,都把你嚇出亞人型態了。」陳夜慈釋出善意笑著關心了一下仍被林孟美攙扶著並且還紅著臉的柳紫雲。
「沒……我沒事,剛剛本能地想挖洞……」柳紫雲不好意思的低著頭,看著自己還沾著土的雙手回應著陳夜慈的關心。
陳夜慈無奈地笑了笑看著柳紫雲沾著操場上土的手,還有操場上被她挖出來的一個小洞,伸出了右手施展了奧術,讓柳紫雲手上的土,以肉眼可見的狀態撥離她的手,並飛回洞裡跟著旁邊的土,像時間逆流一樣,恢復得完好如初,完全沒有動土的痕跡。
「謝謝……」柳紫雲看著自己變乾淨的雙手,抬起頭笑著向陳夜慈道謝。
「小事,記得下次冷靜點,別再挖洞了,哈哈哈。」陳夜慈見柳紫雲狀態穩定,爽朗的笑了出來。而柳紫雲也紅著臉,看著這個矮矮小小的男孩,難為情地揚起了嘴角。
而林孟美往前一站,一隻手搭住柳紫雲的肩膀,另一隻手搭住陳夜慈的肩膀,「那走吧!測波。」
聽到「測波」讓柳紫雲本來已經快恢復正常膚色的臉,又燒紅了起來。陳夜慈則是皺著眉吐槽道,「測流……我誰跟妳量胸圍啊,沒正經。」
然而林孟美並沒有理會陳夜慈的吐槽,只是順著自己搭在柳紫雲肩上的右手掂了兩下柳紫雲的胸,「唉呀~有料,我這弟媳婦發育良好。」嚇得柳紫雲推開林孟美的右手,躲到比自己矮小許多的陳夜慈身後蹲低姿態拉著他制服的衣角。
「唉,妳這人真是……妳不要把我們這種野孩子的玩法拿來帶壞人家啦!」陳夜慈大大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扶起蹲低姿態還抓著自己衣角的柳紫雲,「走,我帶你去排隊,不要理她。」
柳紫雲紅著臉嘟著嘴委屈的點了點頭;而林孟美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笑盈盈地跟在犬科二人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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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只要測完魔力波動就能直接放學,除了直接去魔法協會相關組織測試的學生之外,大部分的新生都擠在禮堂裡排隊了。
一段時間過後,柳紫雲終於站到了測試站的面前,這個測試站上擺著一盆雪白的粉末,陳夜慈踮著腳嘗試看看其他站的測試媒介,要不是水、沙子一些很常見的東西。
「班級,姓名。」協助測試的工作人員向柳紫雲做了一些簡單的身分詢問,以記錄測試的結果。
「2班,柳紫雲。請問我該怎麼做?」柳紫雲看著面前桌上的那盆白色粉末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也觀察著旁邊的其他站的測試媒介。
「喔,這個很簡單的,妳面前的這盆東西叫做『松凝』,妳可以用它隨意發揮。」工作人員示意柳紫雲可以直接上手。
「好。」
柳紫雲伸出了她的右手緩緩地伸向盆子裡,而盆子裡的松凝,像是有生命一般,以一條細繩子一樣的型態從盆子的中間立了起來,雖然看起來不是真的生命,也沒有實體的器官或組織,但是松凝立起來的頂端,就像是什麼長形生物的頭一樣,一下一下的點著頭,轉著頭,像是在用看不見的鼻子在嗅味道找人一樣。
而當這個松凝形成的模擬小生物看到柳紫雲身旁的陳夜慈時,看上去像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的樣子,然後就順著柳紫雲的右手食指纏繞了過去,而隨著這個變化被帶起來的松凝,量逐漸變大。轉瞬間,那些白色的松凝變成了一個Q版的小人像,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縮小版二頭身的陳夜慈,只是頭上多了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
柳紫雲看到這個潔白的小亞人,會心一笑,轉頭看了看身旁的陳夜慈,而工作人員只是在自己的紀錄板書書寫寫;陳夜慈則是踮著腳在看旁邊林孟美的測試。
「好了,妳通過測試了。下一位。」工作人員示意柳紫雲可以先離開,然後看了看她旁邊的陳夜慈。
柳紫雲把手收回松凝盆子外的瞬間,那個純白的小亞人瞬間消失,變回原本潔白的粉末,柳紫雲臉上的笑容也隨著小亞人的消失黯淡了一下。
「班級、姓名。」
「2班,陳夜慈。」陳夜慈雖然只是陪著一起排隊,但被問到了卻也沒有任何掩飾,還是報上了自己的班級跟姓名。
「你就是那個陳夜慈啊?你們今天的代班老師已經向學務處報告,說你已經會使用魔法了,並且還不用畫魔法陣,所以你不用測試了。」工作人員在自己的紀錄版上邊書寫文字邊說道。
「好的,謝謝老師。」陳夜慈向工作人員行了一個禮之後,便跟著柳紫雲一起離開了。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8dlpeFWE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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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科二人組擠過排隊的人群,找到一個視野不錯的位置,看著林孟美的測試,剛好看到林孟美的雙手對著她的水盆的兩邊,隔空產生了同心圓水波紋。
「哇,是經典的水波紋,林同學好厲害。」柳紫雲張開雙手的手指十根手指都以第一指節的指腹相貼,放在自己胸前,眼神像是能放光的樣子說道。
「不,只有這樣的話,有點不夠啊。」陳夜慈看著林孟美盆中淺淺的水波紋,雙手抱胸說道。
聽到陳夜慈的低語,柳紫雲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陳夜慈,然後又看向了測試中的林孟美。
「好,這樣就可以了。下一位。」工作人員向還在努力中,但是水盆裡的水波完全沒有進步的林孟美示意道。
林孟美臉上表現出了些許的失落,看著波紋消散的水平面,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閉上了眼睛,雙手握在胸前給自己做了一個打氣的動作,然後抬起頭向著陳夜慈跟柳紫雲的方向比出了「和平」的手勢。看到手勢的柳紫雲朝她揮了揮手,而陳夜慈則放開了抱在胸前的手,臉上雖然掛著無奈的笑容,但還是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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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了人潮擁擠的大禮堂,三人在禮堂的門口會合。林孟美上來就牽起柳紫雲的雙手問:「紫雲妳排到什麼媒介?考得怎麼樣?」
「我……排到松凝……」柳紫雲回想起剛剛雪白的松凝在自己手上凝成的陳夜慈的小亞人,臉上不禁浮起一抹紅暈。
「松凝!妳也太幸運了吧!」林孟美把柳紫雲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眼神放光,興奮地說道,「那應該是有不錯的結果了。」柳紫雲點了點頭。
「那——」林孟美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看向站在一旁還望著操場上天空的陳夜慈,「時間還早,要不你們兩個來場單獨約會呀?」
「嘶……」柳紫雲害羞地長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摒住了呼吸,兩條馬尾又翹到了空中。
「抱歉不能遂妳心願了,我跟小洺說好,他先測完回去準備晚餐,晚上前我會把妳送回家。」陳夜慈轉過頭來,冷冷的死魚眼盯著林孟美那個略有算計地笑容說道。
「我……」柳紫雲的話才剛開了一個頭,頭髮也冷靜下來自然地披在背上,一輛加急的馬車急馳而來,最後停在了禮堂門口的三人組面前,從上面走下來身著與學校制服不同,非常正式服裝的一男一女,吸引了禮堂比較外面能注意到操場上動靜的學生們的目光。
「小姐,某等奉老爺之命前來恭迎小姐回府。」外表打理得非常體面的男女,行了一個非常正式的禮,讓看到的學生們都看傻了眼。
林孟美驚訝地看著馬車下來的兩人,然後有點慌張地放開柳紫雲的雙手,「妳……紫雲妹妹妳家這麼有排面的嗎?」
「嗯,我其實也沒有特意想要瞞你們的……只是覺得,跟你們在一起很開心……」柳紫雲拉長了語氣,重新抓起林孟美的手,又轉頭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陳夜慈,「還有很多想知道的事。」
陳夜慈若有所思地看著柳紫雲看著自己的複雜神情,做出一個示意柳紫雲前行的簡易禮,並語氣平和的表示「不急於一時」。
聽到陳夜慈的話,柳紫雲也看了一眼林孟美,兩人彼此點了點頭,柳紫雲便放開手朝著正裝男女走去,正裝女子低著頭恭敬的接過柳紫雲的書包,柳紫雲一手托著自己的制服裙子上了馬車,而柳紫雲上車的時候,正裝男女便直接背對眾人擋在她的身後。
當柳紫雲在馬車上坐定位之后,正裝的女子也跟著上車,而正裝的男子則持續擋在門前,然後轉過身來向陳、林二人行禮:「某代柳府向二位致謝,若二位往後仍與小姐交好,某等亦允向老爺稟報其臧。」
說完,正裝的男子將馬車的門關上,自己則坐到馬夫的旁邊,便指揮馬車離開了。留下了來不及做出反應的,禮堂外的陳、林二人和禮堂禮面注意到外面狀況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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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林孟美懸著的心在柳府接送的馬車離開後放了下來,拉了一聲長音,「好標準的敬與跟行禮,這就是傳統的家族啊!如果不是因為內戰的話,是不是在各自家族裡長大的我們,本來也該是那樣?」林孟美輕輕俯身看著與自己隔著柳紫雲一個人寬身位,並且看著馬車離去方向的陳夜慈問道。
「唉……」林孟美長嘆了一口氣,然後挺起身子伸了一個懶腰,「弟弟有人要是很不錯,但我這個做姊姊的是不中用囉!」
「走吧,東街區很遠。」陳夜慈沒有理會林孟美的調侃,只是叫上了林孟美一起朝著校門走去,踏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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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的馬車出了校門,向西漸漸離開北市區衛城裡密集的石砌古建築群後,駛入了用更好的呼吸磚鋪裝的道路,經過了保有很大綠化程度的禁墾區,大片的森林連接著首都西北邊的獨棟別墅區,噠噠的馬蹄帶著滾動的車輪和四顆忐忑的心,緩緩地停在了一幢被金屬雕花的柵欄所包圍的別墅前。
馬車停妥之後,正裝男子下了車替馬車裡的兩人開門,並將她們接了下來便請馬夫離開了。
「好了,柳說、柳青,接下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柳紫雲看著自己身後兩位低頭行禮,其中一位還捧著自己書包的正裝男女說道。說完便拿起自己自己的書包,往大門裡走;而二柳只答了一聲「是」,便消失當場。
柳府家的大門是兩扇對開的大又直列金屬方框平行的柵欄門,而門的中心切出一個菱形,並在上面嵌有一塊淺藍色的水晶,而水晶裡面有一個由一種細細長長的字體組成的一個符號,而這個符號並不是冥界的通用文書,一般只有那些對自己漢語名字背後的文化有所了解或研究的人才看得懂。
柳紫雲走進大門,門內的草坪被打理得很漂亮,往宅邸的路上用了一些樸素的火成岩來鋪裝,途中有一道小流水,並搭有一座迷你的小橋,在水的源頭,種著一棵柳樹,隔著這道水,在柳樹的樹蔭還遮得到的地方,有一套拋光的石桌椅。
越過小橋,一幢由一條走廊連結的兩棟二樓的就在眼前,不同於北市區的建築群和學校,都是天然的原生岩石和原木建造,柳宅有著明顯與其他古樸的冥界建築相異的建築工法與風格。
推開厚重的實木門,「父親,紫雲回來了。」柳紫雲對著空蕩蕩的走廊慎重的行了一個禮說道,然後彎下腰脫掉學生皮鞋才踩上了鋪木墊高的走廊,而一名頭髮略有一點灰白,身材有點發福的中年男子從走廊盡頭的房間走了出來。
「紫雲妳回來啦。第一天學校的體驗怎麼樣?」柳父走到柳紫雲的面前,伸出了左手作邀請狀,柳紫雲的身體記憶讓她自然的伸出右手接過邀請。
「學校還挺好玩的,今天沒上什麼課,魔法通識、社會概論……」父女兩人分享著今天發生的事,邊走進旁邊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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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首都開學季的午後,里克市面對著的藍色畫布,被風神吹來的棉花糖在上面滾動著,男孩與少女離開了學校,踏上從北市區返回東街區的路途。
「欸,陳夜慈,我知道你宮裡事情很忙,但只有這個下午也行,陪我走走吧?」三月的暖風吹過林孟美的裙子和頭髮,讓她不經意地用手去遮擋。
陳夜慈沒有回應,兩人只是緩緩地朝南邊走著,漫步在三月的晴天與北市區衛城裡的石砌建築之間。街上除了放學後正在嬉戲的學生,也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加上偶爾路過的騎士和馬車,雖比不上西城區的繁華,但是做為舊首都的市郊,除了古意濃厚的建築群,煙囪中裊裊升起的白煙,也讓這個冷冽的石城多了一點煙火氣。
林孟美其實知道陳夜慈並沒有在發呆,這個偽裝成一米四幾小個子外表的男人,一直以來都像是獨自背負著什麼一樣,追著一個自己看不見的東西。林孟美看著旁邊這個小自己半顆頭的男孩,踮起腳尖來嘗試著比了比自己印象中的身高,陳夜慈也隨之止步,歪著頭疑惑的問道,「妳在幹嘛呀?」
「我在回憶你之前的樣子啊,我就是有點好奇,雖然是偽裝,但是幹嘛變得這麼矮?」林孟美把右手得五指整個撐開,放在陳夜慈的頭上接著笑說:「雖然也不是沒看過你那麼矮的樣子。」
「喔,沒差吧?」陳夜慈不置可否地把林孟美的手從自己的頭上拿開,「反正隔了這麼久沒見,就算我樣子變了,你們不也還是能用味道認出我嗎?長得什麼樣子,很重要嗎?」
「你怎麼這麼說呢?對我來說,那既然要看,幹嘛不挑個好看的?」林孟美不死心地把手放回去摸摸陳夜慈的頭。
「是是,妳說的都對。」陳夜慈語帶敷衍的回嘴道,然後又小聲的碎念,「妳自己還不是把自己吃成這樣。」不過或許是音量太小,林孟美似乎並沒有聽到,而並未做出反應。
而後林孟美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大喊了一聲,「你看!」還沒等到陳夜慈反應過來,林孟美已經一把抓著陳夜慈往路邊的一個小攤販跑了過去。
那是一個靠在石砌樓房牆邊,用一張小小的木桌擺出來的飾品攤販,攤主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貓亞人奶奶。她坐在一張木製搖椅上面,尾巴從椅背木柵的空隙穿出來,輕撫著她腿上盤著的那隻慵懶睡著的花貓。
由於展示飾品的木桌很矮,林孟美蹲在小桌子前,饒有興趣地看著那些或可愛或漂亮的飾品,滿臉堆笑且眼神專注。
「原來是飾品啊,吼——」陳夜慈用一個較高的音調拉了一個長音並拿起一個編織著看不懂意義符號的繩結,調侃著,「妳也有這樣的一面啊。」
聽到陳夜慈的調侃,林孟美鼓起腮幫子嘟著嘴瞪了陳夜慈一眼,「說什麼呢,人家小女子我再怎麼說也是可愛的女孩子好嗎?」
「嗯——」陳夜慈左手抱胸、右手捻著下巴長長的「嗯」了一聲回應道,「原來天底下會有那種一腳踩上桌子把底褲都露給別人看的可愛女孩子呀。真是長見識了。」
林孟美猛地站起身子一把擰住陳夜慈的左耳朵,「對,小女子就是粗魯,怎樣!」
陳夜慈吃痛的舉起左手要阻止林孟美扯掉自己的耳朵,「啊——停停停,我怎麼突然感覺柳紫雲可愛多了,沒有比較沒有傷害啊!」
聽到這個名字,林孟美一下子愣住了停下了手上摧殘男孩耳朵的動作,看著這個長相很陌生,但心底又清楚這與自己一起度過童年的青梅竹馬眼裡從未有過別的女性,如今竟然在兩人獨處的情況下,從他的口中聽到了別的女孩子的名字,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直擊內心。
「欸,陳夜慈。」林孟美穩定了情緒專注地盯著陳夜慈看,而陳夜慈摀著火辣辣的左耳轉過身也看著林孟美。
「你老實告訴我,你喜歡柳紫雲嗎?」
「啊?妳在說什麼啊?妳看我像是那種會一見鍾情的人嗎?」面對林孟美突如其來的發問,陳夜慈表現得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是或否嘛。」
「否啊,那還問用嗎?妳認識我這麼久了,妳會看不出來我今天是用什麼態度在對他的嗎?」陳夜慈乾脆果斷的回答,讓林孟美確實也想不到反擊點。
「我……你說的對,我怎麼會突然說這種話呢?」林孟美雙手微微握拳舉在胸口,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反問著自己。
「啊!不然我們買個飾品吧?」林孟美突然左手指著小木桌上的飾品,嘗試著轉移話題,並拿起一個蝴蝶結,遞到陳夜慈面前問,「你看這個怎麼樣?很適合你吧?」
「適合……買這種東西的話,我也沒地方用啊。」陳夜慈看著林孟美遞到自己面前的蝴蝶結,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說道。
「那……」林孟美把蝴蝶結放在了小木桌邊邊靠近自己的地方,又蹲了下去在小木桌上左右掃視,「那我們買個吊飾吧,你的劍不是挺樸素的嗎?」
林孟美拿起了一條用紅繩子編成的愛心吊飾再次遞到陳夜慈的面前,「這個你覺得怎麼樣?」
陳夜慈看著林孟美由下遞上來的心型吊飾,又越過吊飾看著林孟美的眼睛,他撇過頭去看著攤主的貓,牠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然後男孩說,「如果妳喜歡的話。」
雖然陳夜慈的回應根本稱不上正面回答,但林孟美還是開心地笑著,迅速地看了起來對攤主伸出手展示手上的心型吊飾,「奶奶~我想要三個這個。」
貓亞人奶奶微微睜開眼睛看著遞過來的飾品,又看看眼前的二人、聞了聞他們的味道,然後用一個蒼老帶點沙啞的聲音問道,「小姑娘你們不是情侶嗎?為什麼要三個呀……」
聽到情侶二字的兩人,從腳底打了一個冷顫抖到頭頂。林孟美紅著臉趕緊否定道,「不不不,奶奶您誤會了。我的男朋友是另外一個人啦!只是他先回家做晚飯了,所以沒在這裡。」
攤主短暫的停下了用尾巴撫摸貓咪的動作,用尾巴接過了林孟美手上的吊飾,湊到了自己的近前查看了一番,「啊……咳咳……」攤主發出一聲長嘆又咳了兩聲,然後仔細端詳了一下木桌對面的男孩。
「奶奶您沒事吧?」林孟美看到攤主咳嗽雙手撐著木桌,湊過去關心。陳夜慈沒有說話,但是也朝林孟美的身邊靠近了一些。
「你們倆真乖,奶奶沒事。」攤主尾巴依然勾著吊飾,並伸過去摸了摸林孟美的頭,也摸了摸陳夜慈的頭,「奶奶這裡的東西,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第二份,你們如果想要三人份的話,那再挑一樣東西吧……咳咳……奶奶送你們。」
林孟美聽到攤主的話之後才意識到,桌上的飾品確實沒有重複造型的,攤主把尾巴上的吊飾塞回林孟美的手裡,而林孟美看著陳夜慈有點失落地問,「欸,怎麼辦?不能三個人拿一樣的了。」
「沒事,我拿這個,」陳夜慈拿起林孟美剛剛放在桌邊的那個蝴蝶結,然後接著說:「我們再挑一個妳想要的吧。」
「可是,這是要給你當劍穗的……」林孟美表情帶點失落的晃了晃手上的心型吊飾。
「信我,這個給小洺吧。劍是殺人的武器,也許我也該考慮封劍了。」陳夜慈笑著摸了摸林孟美的頭說道,「今後還會用劍的是他,給他比給我有用多了。而且……」陳夜慈看了看自己手上拿著的蝴蝶結,然後又轉過頭燦爛的笑著對林孟美說:「反正這也是妳給我選的,我很喜歡。」
「那好吧,那你選一個送我吧。這可是你才有的機會喔!」林孟美看著露出燦爛笑容的陳夜慈,雙手抱胸,嘟著嘴說道。
陳夜慈看著林孟美那嘟著嘴說話的樣子,雖然還是笑著,但是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然後也俯下身子在小木桌上尋找著感興趣的飾品。不久,一個閃著淡淡金色的飾品吸引了陳夜慈的目光,男孩把那道金色的光芒從飾品堆裡撈了起來。
那是一個有著金屬製的金蘋果徽記的髮圈,「就是這個了。」陳夜慈看著髮圈上的金蘋果徽記露出了連林孟美都少見的會心一笑。
「髮圈啊……」林孟美撥了撥自己齊肩的短髮,「我好像也暫時用不到呢。」
「咳咳……孩子,你叫什麼名字?」攤主將尾巴伸了過去,蓋住了陳夜慈左手手心裡的金蘋果髮圈。
「您好,我叫陳夜慈。」陳夜慈雖然右手還拿著林孟美挑選的蝴蝶結,但還是將另一隻手搭上攤主的尾巴。
「好……好……」攤主咧開了嘴露出獸的尖牙笑了笑,然後將金蘋果髮圈用尾巴勾起遞給林孟美,「小姑娘,也許奶奶不該多嘴,但可以讓我這老婆子問妳一個問題嗎?」
「好的,奶奶您問。」
「小姑娘妳相信神嗎?」攤主把眼睛完全睜開,盯著林孟美的反應問道。
陳夜慈看著攤主盯著林孟美的眼神,而林孟美有點錯愕的看了看陳夜慈,然後又看著攤主回答道,「我們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他時不時會告訴我一些我父母都沒聽過的神話故事……不過我一次也沒有相信過,只當做是哄小孩的故事聽聽而已。」
「哈哈哈哈……咳咳……」攤主蒼老的聲音笑起來聽上去有點淒涼,再加上笑沒幾聲就又咳嗽,但攤主還是把金蘋果髮圈用自己的尾巴硬是塞在林孟美的手上,然後穩下來說:「也許現在還用不到,但妳可要收好他對妳的心意呀。」
攤主說完就把尾巴收回去繼續撫摸自己腿上的貓,林孟美盯著手中疊在一起的金蘋果髮圈和心型吊飾有一會兒才說:「好。」
「欸,陳夜慈……」林孟美把兩個飾品收進了自己的書包裡,然後又看著陳夜慈問道,「你要不要也幫紫雲挑一個?」
「嗯……」陳夜慈看了看周圍,路人已經越來越少,雖然不至於黃昏,但太陽的位置相比於剛來時也西沉了不少,「不瞞妳說,我如果說這個蝴蝶結是要送給柳紫雲的,妳會介意嗎?」
「啊?你剛剛不是說你很喜歡嗎?」林孟美不解地指著陳夜慈問道,然後又嘟嘴雙手抱著胸撇過頭去表達不滿。
「妳要是會介意,那妳倒是別整天想把我跟他湊在一起呀,這才認識第一天。」陳夜慈尷尬的笑了笑吐槽道,「總之,這個蝴蝶結我用不到,留給適合的人才更好,我也沒什麼朋友,送個禮物給新朋友也還行吧。」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ojYTWFu6q
「你想好了,那你就送吧。從小到大就你有理了,反正小女子在你眼中也不過就是個暴力女吧!」林孟美轉過頭去向著攤主行了一個正式的禮,「奶奶,謝謝您送的三件飾品。這次讓您少了收入,下次我們再幫您介紹客人過來!」
攤主沒有說話,只是舉起了尾巴揮了揮,而陳夜慈也朝攤主行了一個簡便禮,然後林孟美便又笑著把陳夜慈拉走,往南繼續他們下午的歸途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遠去,攤主腿上趴著的慵懶花貓,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站起身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開口問道,「奶奶,您為什麼要送飾品給他們呀?都是您即便拖著病體也要親手勞作的成果,尤其是那個金蘋果髮圈。」
「孩子,這個世界有時候不是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辨別一個人……咳咳咳……」攤主貓亞人奶奶用尾巴遮住自己咳嗽時的嘴,「也不是只靠味道。那個男孩子身上,有『巫』的氣息。」
「巫?那不就跟奶奶您一樣?可是,巫,不是幾乎已經被魔法協會給剿滅了嗎?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這麼年輕的巫師嗎?我還以為巫這種傳說中的天職,已經要被法師取代了咧。」小花貓坐在攤主的腿上,一邊舔毛一邊說道。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h9ecnX7WS
「剛剛的那個姑娘自己也說了……她不信神。孩子你說,一個不信神的時代已經逐漸顯現出來了,咳咳……未來還有我們這些巫師、巫婆的容身之處嗎?」說完,攤主用尾巴輕撫小花貓的頭便再也沒有說話。
「伊登的金蘋果啊……」小花貓停下了動作,看了看遠處已經模糊的兩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貓亞人奶奶,只喃喃了這麼一句,就又躺了回去盤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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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景色的變化,在出了北市區的衛城之後,進入鬱鬱蔥蔥的綠化帶,零星的矮民居,昭示著這裡是衛星都市的市郊。如果要從北市區前往東街區的話,一般冥界人會在此左轉,往東市區的衛城北門進入,再一路走到東街,而林孟美只是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
在越過市郊之後,雖然沒有衛城的城牆,地面也只是藉由石磚稍微墊起,唯一能辨別出再過去就是市中心的標的,有著許多各式哨點,由配備各種武器、或騎馬或步行,身著黑色板甲的禁衛騎士負責守護市中心的安全。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Q9QfjveZH
踩在市中心不同於首都其他區域的白色呼吸磚上,雖然覺得城與城之間的森林和綠化林蔭大道的空氣也十分新鮮,但是皇宮所在的市中心卻比起首都的其他城區,更加令人感到平和心安。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nHiKOyr9A
越過禁衛身後的植栽,一個佔地面積巨大的蓄水池像一個卷軸一樣漸漸映入眼簾,而蓄水池的對面就是一幢側面被綠植包圍的純白建築。
「哇!這個就是皇家蓄水池吧?從我們回到首都以來,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市中心呢!」林孟美墊起腳尖嘗試想要把遠處蓄水池盡頭的白色建築看得更清楚些,並順勢伸展了一下身體接著說:「而且從剛剛踏上城區以來,就覺得市中心連空氣都不太一樣。」
「原來妳第一次來市中心啊?也是,至少這裡被選為首都市中心之前,還是一個挺貧瘠的地方。」陳夜慈看了一眼林孟美,卻發現她已經跑到蓄水池的旁邊了,於是只好不疾不徐地跟上去。
「這水還真是清澈啊。」林孟美站在水池邊依舊踮著腳,看著巨大的蓄水池裡面的水感嘆道,「看不到水流進來的地方,這是一池死水吧?怎麼保持地這麼乾淨的呢?」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g2I5S3nj0
陳夜慈指著水池中央的方向說道:「池子底下刻著淨化跟泉湧的法陣,這不是一個單純的蓄水池,是一個人造的自潔水源……欸!」
陳夜慈話還沒說完,少女便已經抱著書包往水池的對面跑了過去,男孩默默的沿著相同的路徑繞開水池跟上,看著她已經向小吃攤的攤主比手劃腳的點餐。
「喂,晚點回去就要吃飯了,非得在這個時間買點心吃嗎?而且妳有帶錢嗎?」陳夜慈站在林孟美的身後,矮小的身高剛好跟攤主和林孟美能畫成一條斜直線。
「唉呀~這不是機會難得嗎?小女子第一次來市中心嘛!而且你看,老闆賣的這個在其他地方怎麼沒見過啊?」林孟美一把勾住陳夜慈的後頸拉他到攤位前問道。
「啊……這個啊,畢竟對薩迦來說,這個算是異國小吃嘛。」陳夜慈定睛看了看小吃攤具體賣的是什麼東西,接著說:「這個,妳可別吃太多,會胖的。」
「弟弟你滿懂得嘛,但是關心女朋友是很好,但是直接說人家胖是不是有點太直接了?來,這是妳的餐點。」老闆一下子推出了好幾盤的小吃到林孟美的面前,而林孟美眼神放光的看著那些食物,放開勾住陳夜慈後頸的手正要往書包裡掏錢,撈來撈去一點硬幣的聲音也沒有,愣在當場。
「看吧,老闆,我來付吧,請您開一張帳單給我。」陳夜慈對著老闆伸出右手,示意由自己來付款,而老闆也意味深長地看了陳夜慈一眼並著手開帳單。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klRMrZiEo
「嘿嘿,真是不好意思,還要讓你付錢。」林孟美不好意思地頷首看著陳夜慈,右手把自己的短髮塞耳後說道。
「自己錢包放在男朋友那邊讓他去買菜做晚餐忘了也就算了,偷吃點心還點那麼多……」陳夜慈又好氣又好笑地接過老闆遞過來的帳單,然後看了一眼帳單上的品項,在帳單的末尾簽上了一個K字,又將帳單遞回給老闆,老闆看了看帳單上的簽字,對陳夜慈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小女子可以吃嗎?」林孟美羞赧地指著面前的小吃問道。
「認識我這些年,我有讓你們餓過嗎?我們拿去一邊吃吧,老闆謝謝囉!」陳夜慈向小吃攤老闆敬了個禮,而老闆也向兩人揮了揮手,然後男孩和林孟美拿著幾盤小吃到對街路旁的長椅上。
陳夜慈揮了揮手,空氣中凝結出了冰雕的桌子,讓兩人可以放手上的好幾盤小吃。
「哇——這也是你的能力嗎?」林孟美看著冰雕的小桌子驚嘆道。
而陳夜慈只是緩緩地把手上的盤子放到桌子上,然後坐在長椅上輕輕的回道:「地上有刻魔法陣啊,妳也可以啊。」
聽了陳夜慈的話,林孟美低著頭看看地上市中心專屬的白色呼吸磚,靠近長椅的一些磚塊上確實銘刻著法陣,林孟美回憶著在學校禮堂測試魔力波動時的感覺,伸出右手朝著地上的魔法陣,集中注意力卻不自覺地用力,而面前卻不見反應,又伸出了左手一起用力,空氣中有一些肉眼可見的霧氣緩慢的浮現,漸漸的形成冰晶,但是只完成了細細的一支細長的冰晶,甚至連作為桌面的支撐都有點困難,並且也沒有形成桌面。
「啊~好難呀~為什麼魔法會這麼難~」林孟美放下雙手頹喪的低著頭,任憑法陣從空氣中凝結出來的小冰枝掉到地上摔碎,然後又低著頭緩緩地把頭朝再自己左手邊的陳夜慈擺盪了過去,「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輕易地驅動魔法呀——嗯!」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5kvLyHmmI
林孟美的話還沒說完,陳夜慈就用湯匙舀了一口小吃,直接送進林孟美的嘴裡。
「欸,陳夜慈!這個東西很好吃欸!甜甜的、軟軟的。」
「吶。」陳夜慈把湯匙交給林孟美自己拿,而自己則是把屁股往長椅的左邊再挪了挪,讓林孟美能更方便取小冰桌上的食物,而林孟美則是雙手握拳放在胸口,嘟著嘴看著陳夜慈緩緩地眨眨眼。
「自己吃,可別奢望我會幫妳。」
「妳要是這麼擔心的話,我再給妳補習就是了。我不用畫魔法陣,可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研究才訓練出來的能力。來妳說說看,為什麼魔法師在施法前必須畫魔法陣?」陳夜慈伸出了手拎起了林孟美的衣領後方,把她抓到了自己的旁邊。
「魔法陣代表法師本人對於世界事象的理解,以構圖的形式描述事象如何形成,並且需要向誰支付多少代價,來看看是否能成立。換句話說,魔法陣就是魔法師與這個世界的各種神祕力量或元素生物提出交換契約,讓自己透過支付代價來重現該事象。」林孟美從在空中的書包拿出了自己上課的筆記念了一遍。
「很好,那妳覺得如果要不畫法陣就能施展魔法的條件是什麼?」陳夜慈揮著自己的手指,讓林孟美的書包在自己的四周飛來飛去,顯得很悠閒的樣子。
「那就是盡力增加自己對世界真理的認知,然後降低交換所需的代價,並且把已構築好的術式牢牢記住囉?」林孟美也左手抱胸,右手伸出食指放在自己的太陽穴附近思考道。
「嗯,說的很棒啊。不愧是好學生。那我再問妳,妳覺得,奧術這種東西,沒有天賦的一般魔法師,能學會嗎?」
「好問題,雖然我們的義務教育都要學魔法,但是本身不是魔法師的我,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欸?應該……可以吧?」林孟美放下了自己的手,攤開書的雙手自然的垂著,略帶困惑的回答道。
「能用嗎?」
「好像不能……除了神之外,好像沒特別聽過有什麼精靈或傳說生物什麼的可以操控時間、空間呢……能學但是卻不能使用的魔法,好奧妙。以小女子這有限的小腦袋瓜是參不透這個奧秘了。」林孟美抱著胸嘟著嘴如此說道。
「不要把它想的複雜~既然沒有任何人或生物可以回應這個契約,自然也就不需要法陣,但妳有沒有想過,那這樣說起來,奧術是怎麼成立的?」陳夜慈一個劍指指向了林孟美問道。
「沒想過……啊啊啊~老娘怎麼可能想過這種事啊~」林孟美想到厭煩處,雙腳張成一個O字在跺腳。
「哈哈,不要自己想一想突然生氣好不好。沒想過或想不出來,都算是正常,如果想通這個問題的答案,我相信基本上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魔法難的倒妳了。」陳夜慈輕輕地摸了摸林孟美的頭安撫道。
「欸,陳夜慈,感覺認識了你這麼久,卻還是覺得你身上有太多的謎團不可解了。你到底是什麼人啊?」林孟美的情緒突然暗了下來緩緩說道。
「我的秘密?我有秘密嗎?我可是個沒有秘密的人呢。雖然還是有不想說,或者看對象說的事就是了。」陳夜慈燦爛的笑著說道。
「那不就是秘密嗎?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我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經歷那麼多事情,你還有事瞞著我們,那不是很奇怪嗎?」林孟美低著頭如此說道。
「妳真的想知道嗎?關於我的事情?」陳夜慈蹲低身子歪著頭嘗試著要去看林孟美的表情,說:「如果妳是真心想知道我的事情的話,等妳走進我的內心再說吧。」
「你在說什麼啊,我可是把你當成我的親妹妹看待的。」林孟美苦笑著說道。
「我知道,我經歷過的一切,說實話也不曾對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重要,重要到非得知道不可,對嗎?」陳夜慈燦爛的笑著,然後拋出了一個反問句。「很長時間,一直以來我都是那個明確知道他人在想什麼,但卻沒人能理解我的人。縱使世界的一隅會有人對我很好奇,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踏進我的領地與我共舞。
「我們的命運,都是被命運之神給安排好的東西,而我們這些演員,也不過就是在舞台上照本宣科罷了。除非能從惡夢中醒來,並奮力反抗,嘗試爭取自己心中所想要的結果,否則結局也就那樣了。
「對我們這些看不到彼此劇本的演員來說,本來就沒有誰對誰而言是重要的……」
「夠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很感謝你救了我兩次,讓我糟透了的人生有機會重新開始,像現在這樣安穩度日。我很珍惜自己現在擁有的,也包括我們共同擁有的……」林孟美攥緊了自己的雙拳,緊到甚至明顯地顫抖。
「補習,慢慢來吧,我該先回宮裡了。」注意到了林孟美的變化,陳夜慈只是面無表情的轉過身面對著林孟美。轉瞬間,街道的景色變換,兩人已經站在了王洺翌的家前面,而陳夜慈讓林孟美的書包先緩緩地飄進了門,然後自己在下個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搞什麼嘛,這個無能的妹妹,老是把話說一半……」林孟美扶著自己的額頭緩緩地走向屋裡:「社會化這麼差,以後要怎麼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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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前的呼吸磚步道,陳夜慈閒庭信步地緩緩走進皇宮,而皇宮裡空無一人,連你想像中的一位騎士都沒有。
「劇本內的東西,本來就沒有什麼重要的,不正是這樣所以才要尋找願意一起打破命運的夥伴嗎?」陳夜慈坐在自己的皇位上,手上拿著一隻梳子把玩著。潔白的月光照亮著石灰岩打造的潔白宮殿,而反射的光淺淺的照亮著皇宮裡的一切,而此時皇位上卻已沒了人的蹤影,空留下了簡單方正的石灰岩座位與後方牆上掛著的一柄劍。雖說是皇宮,但卻無比的簡單,與其說是皇宮,更像是一座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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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美妳怎麼了?今天回來就一點悶悶不樂的樣子,是陳夜慈又跟妳說了什麼了嗎?」王洺翌側躺在床上輕輕的用手摟著林孟美的腰問道。
「不知道……小洺,我一直有一種感覺,雖然戰爭的期間,我們一直都生活在一起,一直都是坦誠相待,但是我一直都覺得有些事,他一直藏在心裡沒告訴我們,並且帶著這個秘密成為了這個世界的皇帝……」林孟美轉過了身將頭靠在王洺翌的胸口皺著眉回答道。
王洺翌左手輕輕拍著林孟美的背,右手輕輕地托著她的頭說:「妳還記得他救了我們的那次嗎?」林孟美輕輕的點了點頭,王洺翌繼續說:「雖然他救了我們的命,但是親眼看他殺了人,那個眼神令我感到恐懼,於是我大罵了他怪物,完全忘了在那之前,他是怎麼保護我們,幫我們弄來食物並教會我們生存技能的;而妳忍受著恐懼,替他整理了他金色的斷髮。自那之後,他將自己的金色頭髮染黑,並一直維持著妳為他整理好的短髮,然後像個男孩子一樣活著,訓練我劍術,對兵荒馬亂的這個世界發起了反擊一直到現在。」
聽著王洺翌的話,林孟美神情帶有一點痛苦地流下了淚水,王洺翌輕輕的擦掉林孟美的眼淚說道:「孟美不哭,妳可是咱仨之中的小太陽,我想不管怎麼樣,我們倆兄弟都不會想看到妳哭的樣子的。我覺得,這輩子,我是不可能走進皇帝陛下的心裡了,但是妳的這個問題,答案或許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在妳的心底。」
「小洺……你說他,為什麼不讓任何其他女孩子靠近他,也一直只用女性的妳跟她來稱呼我,卻還是有意無意地讓我跟你在一起呢?他顯然並不是純粹的怪物,對吧……」林孟美帶著哭腔與鼻音詢問著。
「這……雖然在國民的眼裡,我是高高在上的禁衛騎士長伊芮斯,但實際上的我也不過是個舊薩迦王國北方的一個講方言的戰爭孤兒,一個大老粗罷了。但即便是這樣,我也看得出來,他其實是很愛妳的。至少在出現其他能令他心動的女人之前,我想這件事並不會改變。」王洺翌輕輕地撫摸著林孟美的頭說道。
「如果……我一直跟你在一起的話,我們有一天會失去他嗎……?」林孟美深深地將頭埋進王洺翌的胸膛問道。王洺翌緊緊地抱著林孟美溫柔地說道:「不會的,別想這麼多,他一個有本事擁抱整個世界的男人,不會計較這點小事的。好了,很晚了,明天還要上課,睡吧。」
而此刻王洺翌家的屋頂,坐著一個身高兩米身著軍大衣,留著一頭烏黑亮麗黑色長髮,臉蛋也生得好生俊俏的男人看著身旁一長一寬的兩把沒有劍鞘的配劍自言自語道:「唉……怪物嗎?即便我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也還是只能被自己最深愛的人認為是怪物嗎?在家裡被當成雜種,當上了皇帝卻還是怪物。看來劇本終究也只是劇本啊,菲德啊,雖然是我自己的選擇,但是面對自己的命運當上這個皇帝,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不過那些共同生活的時光,確實很快樂。妳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是怎樣的人嗎?
「以為我看不到在那偷哭,雖然才三月有點早,就這樣吧。」身高兩米的軍裝男說完之後,烏雲迅速的遮蔽了月光,然後飄落了白色的,像雪花的東西,男人伸出右手接了幾片說道:「這可是我讓你們好睡的恩賜。好好睡吧,我的愛人,醒來壞心情就都沒了。至於你們……」男人又轉頭看向自己的兩把劍:「仗打完了,你們也該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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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兩隻小豬睡太晚了吧?快下來吃早餐,準備上學了!」陳夜慈準備完了兩人份的早餐,在樓梯口衝著二樓喊道。
「啊!」林孟美聽到陳夜慈的叫喚,倏地醒來,掀開了被子跳下床進了主臥的廁所開始盥洗更衣,而旁邊的王洺翌只是緩緩地起身,不疾不徐地抓抓頭,打著哈欠慢慢地開啟了自己的一天。
換上學校制服的林孟美一邊下樓一邊伸著懶腰,舉起的雙手帶起了衣襬露出了一點側腹的贅肉,陳夜慈靜靜的閉著眼坐在餐桌前用魔法將林孟美的制服衣襬加長蓋住了她的腹部:「小豬的腰內肉別著涼了。」
「你管我,小女子就愛吃。」林孟美不自主地放下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襬,然後朝陳夜慈做了一個鬼臉說道,然後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走到餐桌前坐下,等著另外一個人下來用餐。
陳夜慈從書包拿出了一本筆記放在桌上推給了林孟美說:「補習。」
林孟美看著推過來的筆記,眼神直冒光:「陳夜慈,你連夜做的嗎?」一下子就朝陳夜慈飛撲過去,而陳夜慈一個瞬移躲開到旁邊,並指揮起了椅子接住飛撲而來的林孟美並坐到自己原本坐的位子上。
「我翻出來的,以前做的筆記,積了很厚的灰,幫妳清理好了。看了不一定能成為大魔導,但是通過學校考試不會被當掉,以妳的學習能力應該還夠用。」陳夜慈緩緩地走到林孟美原本坐的位子坐下,然後把林孟美的早餐放了過去。而王洺翌這時也已經盥洗更衣完,來到了自家一樓的餐廳:「真好啊,還有這種好東西,哪像我,魔力波動是零,這輩子沒有學會魔法的可能。」
「吃吧,吃完上學去。學不會魔法也沒關係啊,學校也不強迫沒有魔力波動的人要修魔法的相關學分,至少你相比她更容易畢業一點。我可是很羨慕那些普通人,至少一生不需要跟魔法協會糾纏。」陳夜慈只是一如既往淡漠地托著自己的側臉,看著林孟美邊吃早餐邊翻看自己的筆記。察覺有人在看自己吃飯,林孟美抬起頭看了看陳夜慈笑了笑,圓圓的臉蛋看著有些可愛。陳夜慈看著那笑臉,舉起左手想去摸摸她的頭,但又意識到了什麼而放下。
「你們小倆口慢慢吃吧,我太早來了,就算沒有我的奧術,你們也不會遲到的。」陳夜慈起身靠上了自己坐過的椅子,繞到林孟美身後拿起自己的書包正要離開,林孟美卻也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拉住了陳夜慈說:「謝……謝謝你的筆記,我考完試會還給你的。」
「謝什麼謝,我們不是一家人嗎?」陳夜慈沒有回頭,只是笑了笑說道,然後抽走了自己的手往屋外走去,然後用魔法帶上了金屬雕花的柵欄大門。
「如果我能保護你們一輩子的話,我才不希望你們學魔法呢。」走在清晨的東區大道上,陳夜慈摸了摸自己被林孟美拉過的手自言自語道,然後他的身影一步一步消失在清晨街道的大霧中,而霧中的剪影身形卻漸漸拉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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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一個一頭黑色短髮,赤色虹膜瞳孔成細長狀,身高一米七六的男子穿著白色的襯衫與黑色的長褲坐在石灰岩打造的坐椅上,用魔法控制著筆寫著詔書。
「宣。」男子寫完之後,輕輕地說了一個字。瞬間一個身著軍裝的將領瞬間出現在皇座前單腳下跪雙手接過詔書。
「冥,律如是曰:欺凌女子者,唯一死刑。凡我冥之合法公民於市井視之得當街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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