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上的蝸殼 - #25 社交貴族

　　經過上午的風波，我在下午準時上課。即使我缺席了四節課，班級的氛圍也沒什麼變化。或許根本沒人發現我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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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下課，感受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是荷歌傳給我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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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沒問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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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訊息的時候，我看向教室後方靠近走廊的位置，那裡是上流階級的貴族，班上最華麗耀眼的一群人。荷歌以及她的好友華音，就處在這群人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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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歌站在窗邊。與她四目相交的瞬間，她露出微笑向我小幅度揮手。我裝作沒看到，把視線又放回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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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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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訊息發送，沒想到荷歌馬上回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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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無視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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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我要回應她剛才的招呼？那也太招搖了，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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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思考該用什麼話應付荷歌時，上流階級的公主——華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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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歌，妳在跟誰傳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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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沒、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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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歌慌忙地把手機收進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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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是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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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族女一號發出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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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荷歌交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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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族男一號一邊露出浮誇的表情附和，看向身旁的貴族男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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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吧！？荷歌怎麼可能交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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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族男二號語氣明顯有些著急。雖然我知道你大概喜歡荷歌，但我覺得這樣說很不好喔，感覺像在指荷歌沒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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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沒有！你們不要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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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荷歌強硬否定，貴族男二號似乎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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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對，荷歌怎麼可能背著我交男朋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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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坐著的華音起身撲進荷歌的懷裡。眾人和樂融融地笑著，看來貴族們又度過了和平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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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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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得忍住。我差點笑出來。因為這一切簡直像是為了推出「空有臉」的演員，所組成的青春校園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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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些對話並不是我刻意要聽，是他們的音量本來就很大。尤其在說到「荷歌交男朋友」這個話題時，他們談論的聲音又更大。導致教室其他人安靜下來，開始用眼神為他們投射聚光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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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班上的頂端，彷彿能將所有人拖進他們的戲裡成為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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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音表示想去廁所後，荷歌一起和她走出教室，她們身後也跟著貴族女一號和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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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似乎意識到這場秀在公主離開後可以結束了，班裡的音量也逐漸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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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戴上耳機打開手機裡的shoegaze清單，正打算趴在桌面閉目養神時，荷歌又傳來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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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後一起去音樂教室拿樂器吧。然後別再無視我。』附上一張氣得發抖的吉伊○哇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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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耶，都忘了還有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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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荷歌的關係，我抱著不自在的感覺過了整個下午。放學時間一到，我趁荷歌和朋友們談話的時候，拿起書包自座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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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去音樂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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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她發送這麼一條訊息後，我逕自前往音樂教室等她。畢竟不可能真的和她一起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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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放學的走廊還是一樣很多學生，我加快腳步，避開人流。經過三班時，甄鳴已經不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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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音樂教室，鞋櫃是空的。果然甄鳴已經回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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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進到教室裡，吉他和貝斯安然無恙地待在位置上。看見貝斯琴袋上的Dingwall標誌，我又想起了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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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片裡的蜂火……老實說還真的跟荷歌有些相似。看著琴袋，腦子裡突然湧現想偷看裡頭貝斯的想法。我搖頭，逼迫自己乖乖坐在平時與甄鳴吃飯的位置。畢竟私自觸碰女孩子的東西太糟糕了。

　　我打開手遊，想消磨一下等待荷歌的時間，結果手機跳出了LINE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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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能等我一下嗎？班上的校慶表演和設攤有些問題。』附上一張吉○卡哇眼眶含淚的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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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當初分配職務的時候，荷歌除了是短劇的王子，同時也負責其他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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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音樂教室的鑰匙在我手上，我得負責鎖好門。即便有什麼不滿，我也必須等她。何況我也沒什麼好不滿的，因為本來就有空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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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當初分配職務時，我是在「機動組」。雖然聽起來很帥氣，但實際工作就是支援有需要的其他組別，簡而言之就是不需要我。我為此暗自慶幸。

　　既然身處在能光明正大偷懶的位置，不過是「等待」這種小忙我也是該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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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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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我向她發送訊息後，等待了快一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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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感受窗外的微風差點睡著時，荷歌氣喘吁吁地進到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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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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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歌頭髮有些凌亂，應該是用跑的過來吧。她大致整理了一下儀容，帶著不好意思的表情走到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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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關於校慶……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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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對於校慶沒什麼興趣，但總覺得還是需要稍微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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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工作分配出了問題，所以吵了起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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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歌面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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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還負責處理這種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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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不意外就是了。我將吉他揹在身後，荷歌也拿起自己的貝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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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這種事情還是得由班長決定。但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會詢問我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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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中浮現她平常在班上的情境，我回答她：「因為大家都很喜歡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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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雖然被大家喜愛很開心，但總覺得只要一個人懂我就足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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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歌的眼神閃過一絲寂寥。這就是社交貴族的煩惱嗎？我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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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這煩惱太奢侈了。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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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我這麼說，荷歌摀著嘴巴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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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響同學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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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妳再這麼下去，我真的會以為自己是有趣的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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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認窗戶都鎖上後，我和荷歌一起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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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你沒用到吉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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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歌突然向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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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弦說不用了，她這個人就是這麼心血來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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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第一時間是想到甄鳴，但我還是打算延續謊言。荷歌似乎也深知時弦的個性，她像是替我感到困擾般苦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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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呢……今天大概也用不到貝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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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歌邁出有些沉重的腳步，我從旁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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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待會不是要練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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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音臨時有拍攝的工作，所以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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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側臉看起來很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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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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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響不知道嗎？華音有在做模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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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歌靠近我身旁，她在我的視野內操作手機，螢幕上是某個雜誌的Instagram。她滑到某張照片點進去。照片裡，嬌小的華音被向日葵所包圍，她露出可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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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顆鏡頭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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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出讚嘆。這張照片，一眼就讓人感受到夏日的活力和模特的甜美，我想是技術很高超的攝影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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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會先注意到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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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歌傻眼地盯著我，不難理解為何她有這種反應。我在腦內想了新的答案，清了清嗓子後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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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能上這本雜誌……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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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荷歌是要我誇讚華音吧。之前和春樂逛書店時，我看過春樂將這本雜誌拿去結帳。這本雜誌似乎很受年輕少女的歡迎。所以能上這本雜誌，代表華音很能勝任雜誌模特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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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只要一句『好可愛』，女生就會很高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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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歌拍著我的肩膀，一臉「真拿你沒辦法」。感覺自己又被小瞧了，我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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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之後也會把貝斯放音樂教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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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荷歌還需要那間教室，那就得考慮鑰匙的問題。畢竟我不可能總是要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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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預定要去錄音室，之後都會把貝斯放那。這樣就不用麻煩春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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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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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出像是會接著「真好」的感嘆。比起模特，錄音室更令我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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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我羨慕的想法輕易表露在臉上，荷歌笑著瞇起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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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春響，要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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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我投出惡作劇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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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社交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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