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online》（version 3.3）
30. 大叔攻的宣戰
翌日，希洛祈一上線，先聽到一聲甜絲絲的「主人！」，然後是迎面而來的漂亮男孩子擠到自己懷裡，像隻怕事的小倉鼠一樣鑽入他肩膀，幸福之情滿溢於臉。希洛祈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喜上眉梢，立即回抱他溫馴善良的男寵。
希洛祈像爸爸一樣撫摸亞沙柔軟的頭髮，笑說：「清遙，真的跟你說的一樣呢，亞沙平安回來了。」
「喔，我倒是很意外呢。」清遙摸著下巴，他只比希洛祈早了幾分鐘上線，還搞不清楚狀況，「亞沙，你怎麼出來的？那裡沒有陷阱嗎？」
亞沙仍窩在主人溫暖的懷抱裡，臉頰直往主人的脖子擦個不停：「是，主人的家週圍都很危險，從每個出口離開都會碰上陷阱，幸好有個善心人救我，我才能回到主人的身邊。」說完，他撒嬌似地對主人勾出甜蜜一笑，惹得主人心花怒放，往他的頭頂親了親。
老玩家完全無視這小倆口的親密場面，從長椅跳起來，神情凝縮：「那個人是誰？他怎麼救你的？」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告訴我哪個位置安全，我從屋頂跳下來，他接住我，然後帶我去第２區這裡」。
「是你首先發現他，向他求救？還是他主動幫你？」
「他主動。那時候天很黑，我根本沒看到他，是他先叫住我。」
「哦？那他現在人在哪兒？」
「不知道，他只帶我到紋小刀的後宮度假村外面就走了。」
亞沙所說的救命恩人到底何方神聖？深夜4時應該不會有多少玩家。若果對方是ＡＩ，ＡＩ間守望相助，似乎比較合理……但對方怎會如此巧合出現在希洛祈的房子附近？而且，這人居然得知該如何避開不同人所設下的機關？聽起來實在太古怪。
清遙來到擁抱中的兩人身前，伸出魔手，將亞沙從頭頂摸到腳底，連胯間都不放過。
「啊啊……」亞沙畏縮著，發出了被侵犯似的聲音。
眼見清遙一臉困惑，希洛祈倒也猜出了他的心思：「你是認為對方故意幫助亞沙，然後趁機在亞沙身上裝偷拍器、攝錄機？」
「我是有這麼想過，不過不大合理。刻意潛伏等亞沙逃走，有必要嗎？對方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啊，就算你搶走了萬人迷南祐祈的心，應該並沒有人真的會為了你這個新手而突襲亞沙吧。」
「可能真的是路過的好心人？」
「喲，那還真是等級超高，一眼可以看穿所有機關的過客呢。」清遙冷言諷刺，然後從兩人身邊掠過：「我出去視察情況，順便幫你們報劇本。」
「要開始練等級了？」
「嗯。《X Online》不是靠努力殺怪就能成為天下第一的網遊，必須要多實戰。」
說完後，清遙很瀟灑地離開竹屋，猶如忍者般遁隱於草林間，消抹了身影。希洛祈反覆想了想，也覺得幫助亞沙的人身份成謎，可能有詐，只是亞沙全盤信賴對方，一直眨著水靈靈的眼睛說對方是好人，希洛祈也就心軟了。
或許，對方不過是恰巧路過的高手吧？正如他在湖邊遇上清遙，又正如他在婚宴上被紋小刀拖走。
空白區域太多，如何猜想也填補不了那缺口，希洛祈乾脆放棄思考了。想著這幾天一直在清遙監督下努力學習，該是時候稍作歇息，也該讓病弱的亞沙多作運動。
如是者，主人便攜同他的ＡＩ離開竹屋，在度假村四處游蕩。
在過去的九天，希洛祈只在竹屋附近徘徊，這次是第一次參觀這個度假村。這兒面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倒是康樂設施非常多，別說是希洛祈鍾愛的槍擊練習場，其他比如球場、泳池、健身室也少不了，足以看出主人紋小刀此人喜好運動。
或者，他挑選的後宮都是體育系帥哥的。
儘管如此，希洛祈倒是沒看見任何後宮的存在。縱然有一兩間度假屋有亮燈，人影晃動，卻沒人走出來跟他打招呼，氣氛陰森森的。
清遙說紋小刀喜歡收留奇怪的人，大約是這樣子吧。
最後希洛祈領著亞沙來到無人的草坪上，希洛祈坐在一棵松樹下，把收音機放在旁邊，這是亞沙從家裡帶來的。他乖巧的ＡＩ男寵則自動攀到他的大腿上，迷戀地挑開主人的衣角，往裡面的肌膚細細地偷窺。
希洛祈只覺是小孩子淘氣，沒有多理。傾耳聆聽收音機的新聞：
「……南祐祈依然沒有任何消息，在眾人的猜疑下，紋小刀向我們一再澄清他只收留了希洛祈，他也不允許南祐祈闖入度假村，強暴他的任何後宮。而黑悠的底細仍未有人提供資料。接下來介紹公會『Ｓ＆Ｍ』的最新劇本《你甜美的腳》……」
看來南祐祈跟他一樣，在結婚後便暫時逃離到某個清靜角落。不知是不是天天膩在黑悠身邊？
希洛祈將身體的重量放在樹幹上，輕輕嘆氣。對於愛情這回事，他實在怎麼也想不透；自己對弟弟好是理所當然，可弟弟怎麼會對自己日久生情？這樣搞下去，即使弟弟肯回家，他們還能回復以往的親近嗎？
如果能夠斷絕弟弟對他的愛情就好了。希洛祈溫柔地摸摸亞沙的頭髮，不禁想起昔日跟弟弟的相處情景，既懷念，又惆悵。
「亞沙，你有愛的人嗎？」
希洛祈不自覺地說了出口，暗暗苦笑。他這可愛的ＡＩ跟孩子沒分別的，思想單純，怎麼會懂得愛情呢？
豈料亞沙長長的睫毛輕搖，甜笑說：「我愛主人。」
「啊，是嗎？我也很喜歡亞沙。」
亞沙細心觀察著主人的表情，徐緩從他身上爬起來，紫藍色的眼睛睜得圓如雞蛋：「我不只是喜歡，我愛主人。主人愛我嗎？」
「呃？」
「主人，你不愛我嗎？」
亞沙的眼瞼半垂，略帶蒼白的唇輕輕往下抿著，似要落淚、想要被愛的表情美麗得惹人憐愛。希洛祈張開嘴巴，想給予這個絕對依賴自己的男寵一個答覆，卻想不到該說什麼。
亞沙所謂的愛，是跟南祐祈相同的愛嗎？希洛祈不太清楚ＡＩ的感情，他認為亞沙不會這麼輕易對他產生愛情。
不過，《X Online》終究是遊戲，亞沙終究被定義為男寵。
如果亞沙的愛真的是指愛情，那麼ＡＩ對主人理所當然的愛，是否太過輕率？
愛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根本從來沒有品嚐過戀愛滋味！拒絕弟弟令弟弟傷心，拒絕亞沙令亞沙哭泣……希洛祈不禁搔搔頭，覺得攻受技能表真是簡單明瞭，道具屬性記得輕鬆爽快，愛情話題實在完全沒輒。
「我要怎麼做，主人才會愛我？主人喜歡強攻，我會成為強攻！我會成為夜夜讓主人舒服得叫好的強攻！」亞沙見主人陷入尷尬的沈默，立即加重了語氣，嗓音依然柔軟好聽，卻已有點小攻韻味了。
「呃……」
希洛祈正愁著不知如何回答，上頭忽而傳來「桀桀」的人聲，很是刺耳。他仰頭一看，只見松樹濃密的片葉之內，有個穿著研究員式白袍的壯大叔躺在樹枝上，朝他們怪笑。
大叔想也不想，便從七、八米高的樹枝上跳了下來，希洛祈感覺到背脊一震，大樹明顯搖動了，但一片樹葉都沒甩飛。
「桀桀桀！你就是傳說中的那個負心漢希洛祈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桀！」大叔摸著沒怎麼修剪過的短鬍子，高高在上地打量希洛祈和亞沙兩主僕。
這人出現在此地，應當是紋小刀的後宮住客，不過說話方式著實難以讓人喜歡。希洛祈摟著亞沙拍了拍，亞沙有主人陪伴，一點兒也不害怕，眼定定地看著這個破壞他們二人世界的大叔。
希洛祈皺眉問：「請問你是誰？」
「別害怕，我只是想跟可愛無知的新人打個招呼而已！希洛祈，看來你的ＡＩ很愛你呀，為了你不惜成為強攻！真是個好ＡＩ！」
「所以你是不干事的人吧？亞沙，我們走。」
對於答非所問的無禮大叔，希洛祈決定冷漠相待，把亞沙扶起來，還真的轉身就走。只是這大叔擋在他們面前，擦著大鼻子，繼續採用奸角式的笑法：「桀，真不夠情趣啊小子，不會跟前輩打個招呼嗎？」
「忽然走出來稱呼別人做『小子』，自己又不肯報名字上來，還說什麼打招呼？」
「噢！你不會連玩家資料都不懂得查吧？」
「查資料要花錢，我不想把錢花在沒有意義的人身上。」
「好樣的！」大叔絲毫不被挑釁，反而咧著嘴巴笑，雙手插大衣入口袋：「我告訴你吧，我是宙斯，是特地來帶走你的ＡＩ的！不怕跟你說，我已經Lv 5。」
「搶我的ＡＩ？我不懂。」
希洛祈挑眉，立即把亞沙抱得更緊。《X Online》其中一項的遊戲規則是「不可搶奪別人的ＡＩ，據為己有」，身為Lv 5的大叔理應也知道。那麼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宙斯大叔步步上前，彎著腰觀看小鳥依人的亞沙，臉上的笑容越顯陰森：「搶？別說得那麼難聽噢！希洛祈，既然你都跟堂堂的女王大人南祐祈結婚了，又有另一個玩家型男寵在床上陪你，還想享齊人之福，連ＡＩ都要？這被拋棄的ＡＩ就交給我照顧好了！」
「被拋棄……？」
「亞沙乖，別聽他胡說。」希洛祈牽著亞沙的手，面對宙斯的態度越漸強硬：「你自己沒有ＡＩ嗎？為什麼要別人的ＡＩ？」
「桀桀！這不關你事！怎麼，你不肯交出來嗎？」
「不交。」
在遊戲規則保護下，只要希洛祈堅持不把亞沙交出去，亞沙絕對不會有事，這大叔也不可能對亞沙亂來。然而，希洛祈見到的，卻是宙斯不斷向外擴張的突兀大笑，笑得連鬍子都擠滿了臉。
他理了理大衣內的粉紅色襯衫，慢步退後：「很好嘛，初生之犢不畏虎！可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嗎？」
希洛祈沒有回答，只覺自己被傳說中的小混混堵住了──雖然說這是大叔痴漢更為貼切。他心裡惦量著，是不是該拿出武器？不過宙斯卻越過了松樹，遠遠地向他們揮手：「咱們在劇本裡見吧，到時候好好護著你的ＡＩ，還有你的另一個男寵吧！做到嗎？桀桀桀，保重！」
斜陽映照下，宙斯的研究員長袍化成了橘子紅，最終在跑步徑的盡頭消失。希洛祈鬆了一口氣，雙手放開了亞沙，但身上的負重並未消失。他把頭腦轉過去，只見亞沙略帶病白的臉正正朝向他，兩人的距離多麼貼近，使溫熱的呵氣都噴到臉上。
亞沙蹺起腳尖，紫藍色的妙目闔起，在主人的臉頰烙下了吻。
「只要主人不趕我走，我要永遠留在主人身邊，絕對不走！」
擁有小孩子的無邪心性，直率地發言，實在久違了。希洛祈心窩一熱，照樣學樣地往亞沙的臉珠上輕輕地吻下去：「亞沙，我不丟下你。」
「真的？」
「啊，絕對不丟，因為我是你的主人。回去吧。」
「嗯！」
亞沙笑得眼皮闔成兩條彎彎的線，像俏皮的孩子溜到希洛祈後面，笑嘻嘻地抱緊，從後推著主人走向回竹屋的道路。
希洛祈頓時有種帶小孩的感覺，但內心很滿足、很快樂。
平凡又單純的日子啊，真令人嚮往無窮。
※ ※ ※ ※ ※ ※
清遙此次外出，沒能打聽到拯救亞沙的神秘人的情報，倒是報了幾個Lv 1的劇本，並買入暗紅色太陽眼鏡、三角頭布和一套緊身潮族打扮。鎖骨完全露出，一塊塊金片貼著低胸領口，別有一番叛逆風味，希洛祈花了好幾秒才叫得出他的名字。
「我不是貪新鮮才換裝喔，這只是高手掩人耳目的手段。」小男寵捧著相同臉孔的布偶說。那布偶也從原本樸素的休閒服變成了街邊小販裝，額頭繫藍帶子，手中還多了串魚蛋，可愛得要緊。
希洛祈不予置評，清遙則單起眼，把布偶手中的魚蛋咬下去。
待到清遙咕嚕咕嚕地品嚐過遊戲中的食物後，希洛祈將宙斯大叔的事娓娓道來。清遙抱著娃娃點頭，邪笑說：「Lv 5的大叔？那我下次再攻了他吧。」
「他始終是Lv 5，沒問題嗎？」
「啊，等級差距的確是個問題呢，我低了他4級。」
儘管這樣說，但清遙臉不改容，很有高手風範。
希洛祈又問：「你知道這大叔嗎？」
「以前在報章上看過關於宙斯的報導喔，批評是：專門搶奪新手ＡＩ的壞蛋。不過當時我的等級遠超過他，所以沒把這種小角色放在眼內。」
「我不太懂。他怎麼把ＡＩ搶走？」
「這跟平常的網遊一樣喔。」
「呃？」
「不斷追殺你，把你殺了一次又一次，強迫你自動退出遊戲。」
希洛祈搔頭細想，發出「嗯」的回應。在場外世界有遊戲規則保護，只要全程開啟休憩模式，他們不會被窮追猛打地ＰＫ；不過大叔臨走前說了「劇本見」，意味著對方會在限制較少的劇本模式進行ＰＫ，甚至性侵犯。
宙斯無法強搶ＡＩ，卻可以藉著種種惡行，強迫玩家乖乖把ＡＩ交出來。ＡＩ無法違抗主人的命令，自然會成為宙斯這淫魔的收藏品。
「反正見一步走一步吧，你要是怕那個大叔，永遠藏在這裡也沒關係喔。」
希洛祈堅定地搖頭：「不，我想跟亞沙一起，也希望你能夠留在我身邊。我會為你升等玩劇本的。」
清遙聽後感到雞皮疙瘩。
「你啊……希洛，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的？」
就在清遙抱頭叫苦的時候，一道系統訊息同時彈到主寵三人的眼前。清遙飛快看完，喃喃道：「劇本通知？奇怪，比我想像中還快呢。」
希洛祈還是第一次看見關於劇本的訊息，認真閱讀，他們申請成功的劇本是Lv 1的《遺產下的醜劇》，隸屬於「百川匯流」，那是風格雜亂，但比較照顧新人的公會。至於劇本詳情資訊，得回愛巢或是前往劇本中心查閱。
「清遙，這個劇本是怎樣的？」
「現代劇本，就是爭產劇囉，可Ｈ、可ＰＫ，不可以強暴和ＳＭ。我特地選了有槍械的劇本，到時候你去大展身手吧。」
「嗯。」
雖然希洛祈比較想玩完全無Ｈ無戰鬥的清水劇本，但老前輩的選劇本準則理應是正確的。他瞟了瞟黏在自己身邊的亞沙，這男寵看了系統訊息一眼就沒趣地關掉，像隻無尾熊地環抱他的腹部。
看來進去劇本後，還得好好確保亞沙的安全。
不過劇本如人生，很多事都想得美，真正投入進去後才發現一切未如理想。
to be continued...
ns18.191.165.88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