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online》（version 3.3）
09. 夜星篇：有才者與無能者
無論是現實世界還是遊戲世界都很簡單，人均分為有才者與無能者。如果能圓滿完成一件事，就是那件事的有才者；否則，就是無能者。
就以這點而言，轉生玩家清遙是《X Online》的有才者。
「……比想像中還容易應付呢。因為是入門劇本《十之一》嗎？」
敵人的武器均已脫手，在清遙如幻影的閃身技巧，加上力種子的能力增幅，士兵一個又一個被過肩摔。強壯的身體被重重地甩到地下室階梯之下，跌得頭破血流，全都站不穩。
爬上地面，解決掉一名守門的神官，清遙很不客氣地把對方的衣服脫下來，套到自己身上，抽起桌面的文件離開。
「不過，沒想到轉生後，角色會不同呢……」
從前只是扮演費朗迪家的小小侍從，現在卻來個大逆轉，成了個身份不明的囚犯──不，或許不止囚犯這麼簡單。
清遙解除犬耳裝備，快步逃出神殿的囚室，踏上階梯，終於看見金色的晴空。
陽光正燦爛。
他沒有怠步，挺腰捧著文件前行，佯裝成正在忙著雜務的低等神官。在寬敞的庭園石路上，他與數名神官及祭司擦身而過，安然無恙，大家根本沒有料到囚犯已經離去，甚至假扮神職人員逃亡。
清遙握緊文件，一臉泰然地望向東方那座半球形的神殿圖書館。
雖然其中一名劇本角色是神殿圖書管理員，不過他的主人希洛祈應該沒有這麼巧，同樣被發配到這個地方。
到底希洛祈能否順利完成通關事件呢？要是主人第一個劇本失利，他這個當男寵的日子也不好過。
清遙一邊思考，一邊輕巧地越過艾斯比雅神殿的第一道檢查閘門。
※ ※ ※ ※ ※ ※
希洛祈已經來到劇本《十之一》好幾天了。他從幫助居民中得到各種奇怪的劇本教學書籍及能力種子，而無數次出入見習黑色騎士的駐紮地黑騎公館，細心觀察，也讓他得知關於通關事件的資訊。
密朗斯王國麾下的黑色騎士團，專門吸收戰爭遺孤，經過數年的見習騎士培訓，讓他們晉升為正式騎士或軍團戰力。相較於其他騎士團，黑色騎士團的成員出身低微，但個個實力出眾。
在德賽雅城的見習騎士團當中，士達是最耀眼的新星。他是這個分部團長的義子，劍術一流，在半年前的達亞克山巒魔獸失控事件中立過大功，為人忠誠勤力。
儘管有點孤僻寡言，朋友不多，但低調的作風也不致於使他四處樹敵。
騎士團的大家都認定士達能順利通過今年的正規騎士選拔，連團長也對他寄予厚望，足見士達的確擁有正規騎士的實力。
希洛祈的《十之一》通關事件是：士達通過正規騎士選拔。
依現時的情況，希洛祈有十足把握可以順利通關，完成《十之一》。
話雖如此……
「應該沒有這麼輕鬆吧？」在歐式大街上散步並順便巡邏的希洛祈，手裡捧著這幾天收集的資料，暗自詫異。
如果正規騎士之位是志在必得，根本用不著叫他這個玩家再來推一把；就好比，要是王國軍成功消滅大魔王，根本用不著出動勇者。
是某些重要事件尚未發生？或者還有秘密未揭開？
早上，這一切尚未明朗；但是這天下午，希洛祈覺得自己已抓住眉目。
「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吧？」
現場是德賽雅城工業區的廢棄倉庫第四號，街道狹窄，小巷交錯凌亂。這一帶環境昏暗，即使有頭頂是晴天，太陽也會被一幢幢緊密排列的樓房所遮擋。一旦遇上沒有路人的時段，這兒更是肅靜得陰森。
不知何時，這裡變成三不管地帶，黑道特別喜愛在此處進行地下交易。
「把它分成三份，讓士達每天吃一服，第四天他就會手腳發軟。」
把一包毒粉塞到他手心的，是名為高里爾．金和菲特里爾．金的兄弟。他們頗為年輕，約二十出頭，同樣是見習騎士──不過，他們不屬於黑色騎士團，而是來自整個密朗斯王國中最高貴的銀劍騎士團。
同為王國的主力騎士團，黑色騎士團的成員出身低微，任務多在剷除外敵、消滅魔獸；銀劍騎士團卻是由貴族所組成，負責皇室內外的安危。
按此推想，這兩個騎士團的職務截然不同，理應沒有利益衝突。
即使有，這跟作為區區見習騎士的士達沒有半點牽連。
希洛祈狐疑地抬頭，將目光移到這兩個相貌相近的青年上：「為什麼要這樣做？士達跟你們有過節嗎？」
作為兄長的高里爾說，行事慎重的他自然地擔當了交易的商談者。他淡淡地說：「沒有過節，只是有必要罷了。」
「這對你們沒有好處吧。」
「你不需要知道。」
希洛祈依然不放棄，將好奇心發揮到極限：「是有別人在背後指使你們這樣做嗎？」
兩兄弟同時擺出頭痛的表情互望，明顯是對希洛祈這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態度非常煩厭。如果眼前的是個正常人，絕對不會臉無表情地握著毒粉，像偵探似地問來問去。
最後金家兄弟當然沒有理會希洛祈的質問，恐嚇兩、三句後，木無表情地離開了空寂的倉庫。過份的冷靜，儼然讓人聯想到小卒遵循命令上前殺「敵」，而不是在扼殺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對見習騎士兄弟恐怕是奉人之命辦事而已。
他們的上司是銀劍騎士團長科司，難道幕後黑手是科司？這想法當然馬上被否定。聰明人絕不會指派團下的人明目張膽作下毒這等事，一旦追查，哪怕牽連到的僅是銀劍騎士的見習生，也足以摧毀騎士團的名譽。
論動機？要是士達失敗，得益者是其他後補的黑色騎士見習生，跟銀劍騎士無關；當然，如果士達的當選會成為某些人的助力、某些人的障礙，這就能解釋了。
希洛祈打開毒粉包，看著那粉中白中混合了一點藍色，彷如洗衣粉的混合粉末，內心異常冷靜。
「接下來……」
他溫吞步出貨倉。時間晚了，天空已逐漸褪色，他理所當然地返回黑騎公館，摸向藏在胸口的毒粉包。
這玩意始終是珍貴的道具，丟掉可惜，但是被發現了肯定是死刑。仔細思量後，小心翼翼地把把毒粉以柔軟的紙巾包妥，然後找了條乾淨的白色內褲，將內褲胯間處的雙層布料剪開個小洞，將毒粉塞進裡面。
望向窗外，現已黃昏，正好看見士達摸著劍柄，神遊似地慢步回來。不一會兒，樓梯傳來腳步聲，士達已經來到房間內。
他一個屁股跌坐在床上，抱著劍鞘，像是在喃喃自語：「你覺得我應該努力嗎？」
「你在跟我說話嗎？」希洛祈問。
「除了你這房間還有誰？」
希洛祈不置可否，直接地把話題掰回去：「那你剛才是問我，你應該不應該努力？」
「嗯啊。」
「努力去幹些什麼？」
「努力通過正規騎士選拔，然後當上真正的騎士。」
提出這種問題，士達要麼是不想當正規騎士，要麼是有所顧慮。希洛祈萬萬沒想到這點，愣了愣，問：「……每個見習騎士應該都想當正式騎士吧？」
士達輕輕地皺起眉頭，雙手撫摸著劍身，像在回想著什麼。
「希洛祈，看來你真的什麼都忘了。黑色騎士本身就是個孤兒團，知道嗎？」
「嗯。」
「這個國家啊，名義上是將我們這群孤兒養育成材，只是到頭來，我們就是一堆殺人工具。見習工具和正式工具，有哪個是比較好嗎？同樣是被別人使用的東西而已。再過一段時間，或許一年、十年，戰爭肯定會爆發，黑色騎士團就是第一組上場的棋子。」
「所以你不想當騎士嗎？」
士達沉默了一陣子，把臉別到木門的方向：「……也許現在有點興趣。」
「現在？」
雖然看不清楚，但士達的側臉似乎隱隱勾出一絲淺笑。
「我沒興趣去服侍這個國家的主人。但是換了個將自己當人看、真心對待自己的主人，應該很不錯吧……」
希洛祈發出「啊」一聲，用了然於心的模樣伏在桌上：「你是想當命的騎士，然後玩主僕戀BL是吧，那你就全力去通過騎士選拔吧。」
「你、你、你……感染了撒特疫病就亂說話！主僕戀個鬼！」
面對平常還挺冷淡，但此刻已燒紅了耳朵、不斷揮舞雙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士達，希洛祈只給予冷眼，終究對男男之愛不抱興趣。他換了坐姿，淡然說：「相比起一輩子當見習騎士，有能力的話，還是當正規騎士比較好吧，可以當貴族門下的騎士，出入也自由得多。」
雖然通關事件是「士達通過選拔」，但希洛祈的這番話倒是由衷之說。
「還是，」希洛祈摸唇道：「你已經盤算好了當騎士以外的路嗎？」
士達沉默片刻，答：「倒沒有。那接下來──我盡力吧。希洛祈，你也不要老跑到別處偷懶。」
「沒關係，我是失憶症病人。」
希洛祈輕鬆地答道，想來士達會為了那位命．費朗迪的貴族小孩而努力，下星期的正規騎士選拔算是不用擔心。
他不禁望向衣櫃，毒粉所在之處。
那麼，這該如何處置呢？若然不乖乖照指示下毒，自己恐怕也會有危險吧──不，如果真的有心要士達吃癟，不會只出動下毒這招。
如何保護士達，真是個大哉問。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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