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晝(下)、香菸與高跟鞋
我把麻繩從板機的部份穿越過去,並打了個結,好讓手槍可以完全被固定在麻繩上。
「嗚嗚……」我身旁依舊是那位穿著我的T恤和一雙黑色高跟鞋的女孩,現在的她並沒有因為我先前的惡行惡狀而遠離我,看著眼前的巨獸,現在的她只是緊緊的抱著我,不知道在期望些什麼。
不過我是個很記仇的人……
臭婆娘!我拿砲打妳,妳就拿鎗射我!有種!
「呀呀呀呀!」獨眼的巨獸已經越來越靠近,如果我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錯,那麼就該是……
一把推開,我反手一推,把女孩推倒在坐墊上。
這舉動著實令我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甩了甩頭,我不再理會女孩那無辜而又膽怯的眼神,側著身子我再度把右手向後拉直,我……
就像王建明一樣。
「喝!」右手把牽著麻繩的手鎗擲出,手槍就像顆棒球一樣,雖然我不會丟四縫線快速球,更不會丟什麼突然下墜的伸卡球,但我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達成最有成效的結果。
一計完美的高吊球!
但巨獸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甩著長喙,把滯於空中的手鎗擊飛,害我不得不拉起麻繩收線,好把手鎗再度取回來。
我瞥眼看了看女孩,女孩身上的T恤已經浸濕,若隱若現的雙峰,令我不得不把視線快速移開。
手鎗是收回來了,雖然上頭出現了不少的刮痕,一轉念,我看向旁邊的機槍。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些機槍的旁邊……根本就沒有彈夾!本該像皮帶一般綿延不絕的子彈一顆都找不到!
我摸摸口袋裡的東西,好確定能有方法可以移開巨獸的注意力……
手機?!
『磅!』心中一陣絞痛,左手一甩,我把手機丟到左邊的底板上,而巨獸立刻把長喙瑟縮了一點,然後猛地一個突進,瞬間就把手機給吃進肚裡……
……
太快了。
這樣的時間差,不足以讓我把手鎗丟到正確的位置!
只要有人能幫我把別的東西丟過去,好引開巨獸的注意力那就……
女孩?!
『啪!』我一掌拍在女孩的肩上。
「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啊!」
發了瘋似的,女孩不斷的尖叫,那聲音不僅是高亢而嘹亮,又或者這麼說,那甚是惱人的尖叫聲綿延不絕,如絲、如縷、如水流、如天際,而那拍在她肩上的我的手,一時間還不知道是該縮回來還是繼續放著,就這麼地尷尬的繼續抓的她的肩頭。
右手反抓,沉緬緬的手鎗被我翻轉過來,直指女孩的額尖。
「閉嘴!」我大吼,女然驟地縮了一下,一旁的巨獸好像也受到驚嚇一般,突然停止了動作。
「冷靜下來!」本是握著她肩膀的我的左手,一搧!
火辣辣的巴掌印不一會兒的時間,瞬間就烙上了女孩那潔白的面頰。
我這一搧,女孩一下子重心不穩,立刻就摔在坐墊的椅背上,長長的頭髮整個傾瀉而下,遮住了半張臉。
……
「呀呀呀!」首先回過神來的,不是她,也不是我,是巨獸。
「你這傢伙!」女孩一陣怒目而視!立刻又張著雙手撲到我身上來,力道之大,更直接讓我的後腦杓撞上車廂的地板。
『嗚嗡嗡嗡嗡嗡!』耳際不斷發出耳鳴聲,我整個人都呈現一種酸麻的感覺,而手上的瓦爾特手鎗早就脫手而出,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甩了甩頭,才看到女孩正兩手抓著手鎗,想把麻繩給解開。
大手一壓,我又把女孩給推倒在坐墊上,手鎗也被撞掉在已經傾斜的地板上。
「你這變態!放手!」開始說話的女孩,聲音十分沙啞,好像吃了十顆檸檬似的,酸澀而乾啞。
我雙手壓住她的雙手,兩隻腳橫跨在她身上,儼然就是一個餓虎撲羊的姿態!
咳咳!我只是情勢所逼罷了,咳咳。
「放……放開我……」女孩越說,眼淚就越是往下流,雙腳不安分的擾動,卻沒有造成太大的威脅,兩隻黑色的高跟鞋全都不知道甩去哪裡了。
「冷靜下來!聽我!」
「憑什麼!你憑什麼!」
「……」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你這個變態!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要給我看英雄救美嗎?蛤!你說話啊!」
「為什麼不說話!啞巴啊!剛才搧我巴掌不是很厲害嗎?力道很大嘛!我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樣打過,你打我?你強暴我之後還打我!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想怎麼樣?蛤!」
「你沒父母啊!你沒教養啊!怎麼敎的!哪裡來的野孩子竟然去學人家綁架、強姦,還打女人!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只是這麼一句話,我想起了我的家庭。
我想起了……那殘破的家庭……
「說話啊!」見我一直不回話,女孩終究抑不住怒火,用頭,狠狠的撞上我的額尖……
『啪。』眼淚。
『啪茲……』血。
我把壓住女孩的左手移開,轉而往我額上抹去,那是血。
我把壓住女孩的右手也挪開,轉而往我的眼角抹去,那是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往後坐在坐墊上,離開了女孩。
「我是沒父沒母,今天一醒來我就莫名奇妙的在這個鬼地方了,本來我是要去網咖打發我的人生,誰知道?醒來就在這裡,莫名奇妙的在一個莫名奇妙的車廂裡,看了一張莫名奇妙的紙條,強暴了一個莫名奇妙的女人,最後,再莫明奇妙的碰上一隻怪物。」我吞了口口水,「僅此,而已。」
深吸口氣,我儘可能的調節我的呼吸,左手往赤裸著的上身摸去,那是一大片的汗水。
我站了起來,這才發覺到,車廂已經傾斜的很嚴重,越來越靠近的巨獸,也開始變的清晰可見,而那被子彈打中的眼睛仍是張開的,只是淡紫色的透明液體不斷流出罷了。
「呀!」一陣撞擊。
一個不穩,我又坐了下來,脖子撞上靠墊,然後把身子彈了回來。
左手往口袋摸去,我把香菸跟打火機都給取出來。
點上一支,然後我往旁邊看了女孩一眼。
「……」女孩看了我一眼,就又把視線給一開,然後抿了抿上唇,說:「對不起……」
「嘶……呼。」我沒有說話,只是把菸再度吸吐一陣。
「你有辦法救我,是嗎?」女孩撥開擋住視線的長髮,試圖對上我的雙眼,但很快的,她就知道那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情。
「你能救我,但是要我幫忙,是嗎?」
我微笑,點頭。
然後,把菸給捻息。
看著女孩已經不再空洞的眼神,我的右手伸了過去,而女孩下意識的縮了一下,就也沒有太大的動作。
我把手掌按在她的頭上,她倏地抽了一下肩頭,但也沒有躲開我的手掌。
我隨意的把她那烏黑亮麗的長髮給打亂,她漫不在乎。
接著我把臉湊到她那張撇開的俏臉。
一吻。
女孩不可置信的摀著嘴唇,直勾勾的看著我,就像我把她給……強暴了一樣,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我莞爾一笑,她則是一臉殷紅的低下頭來,就像只熟透了的番茄。
「咿呀呀呀呀呀呀!」巨獸像是因為被忽略了,而異常的憤怒,那長長的鳥喙,幾乎就要碰到我的胸前。
無法再等。
我把手上的打火機放進女孩的手心,期間輕微的接觸,就像觸電一樣,僅僅是微微摸到女孩的手掌,我就心花怒放……
真像個小孩子。
丟開思緒,也不理會女孩的茫然,我把麻繩再度拾起,然後把P99瓦爾特半自動手鎗給取了回來。
我指著左邊的地板,然後右手手腕一個拋東西的動作。
沒有說話。
接著我把我那酸麻右手拉直,再度化身為王建明。
左手一伸,食指驟的指向我方才所指之處,女孩立刻會意過來,打火機飛了起來。
『碰!』砸到地上。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巨獸稍微瑟縮的同時,我精確的把手鎗丟進好球袋。
那巨獸的眼窩裡。
「咿咿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阿呀呀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伊呀伊呀阿呀呀阿阿阿阿阿阿咿咿咿咿呀呀呀呀呀呀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抓緊麻繩,我用力的往下一扯,毫無窒礙的,把巨獸的臉,從眼窩整個扯裂開來。
而巨獸的皮膚並沒有想像中的厚實,這一拉,一直到手槍碰到了鳥喙才『砰』的一聲,嘎然而止。
「……」
風。
吹。
「牠……死了嗎?」
「……」
我沒有說話。
只是盯著巨獸而忽略女孩的問題。
「……」
「咿……呀呀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