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雲煙--貳 - 秋年意麵(完)(霹靂，劍痞師徒一般向)

　　向晚時分，回到夕月村，師徒二人就見到他們救起的那位村人正忙進忙出的模樣。走在前頭的洛子商見了，趕緊上前喚道：「大叔啊你受了傷不方便，想做什麼就跟咱們說吧！別忙著。」

　　隨後憶秋年緩步跟上，呵呵笑道：「就是啊，這位兄弟，我家這隻小駱駝可是萬能的很！有什麼事就儘管使喚他沒要緊的、唉唷！」

　　就見某位劍界高人被自家徒兒踢了一腳。

　　「哎呀沒有啦～」村人笑著回應，把手裡捧著裝了水的小鍋子略舉了舉：「你們師徒倆救了我，我也沒什麼好回報的。只是我原本就是在這裡賣麵維生，什麼沒有就是麵條最多，想說如果你們回來肚子餓了，剛好可以煮點麵讓你們果腹而已啦。」

　　「哈哈～這邊下廚是專門科的，交給我就好！不管是陽春麵、餛飩麵、切仔麵、刀削麵、什錦麵、炸醬麵、榨菜肉絲麵、當歸麵線、豬腳麵線、蚵仔麵線、炒麵、烏龍麵攏係真材實料，湯頭清爽麵彈牙，保證你吃完都會豎起大拇指讚聲好～！」

　　看著少年穩穩定格在自己眼前還豎著大拇指的手，以及那個活像在菜市場裡小販叫賣的台詞，村人不禁莞爾，接著卻苦了笑：

　　「可是…我作生意的攤子毀了，家裡只剩幾片豬肉、豆芽菜和香菜……」

　　「那還能做什麼麵？」憶秋年脫口一問。

　　於是洛子商想了下，大眼一眨，便跟村人不約而同的一起看向憶秋年回答道：

　　「意麵。」

　　眉微挑，看看村人又看看徒兒，突然想起中午時自家徒兒煮的那鍋好吃美味的意麵，於是彎眼一笑：「當然好！」

　　一般說來，煮意麵的材料和過程都很簡單。但不論是哪一種麵，若要煮的好吃、使麵條不糊不黏有韌性，卻都得要用心掌握火候與下麵的時間才行。

　　憶秋年看著年紀輕輕就已燒得一手好菜的徒兒先是將肉片放入混合醬油與太白粉的小碟子中醃著，又將盛了水的鍋子放上爐灶待煮開，接著便乾淨俐落的開始迅速拔去豆芽菜的根部。

　　對於悟劍，總要習劍者一心一意、專注神志。但下廚料理卻似乎相反的總是要一心多用且面面俱到、一絲不亂，醃著肉、煮著水的同時也要處理著各種佐料，時不時的還見到徒兒只看了眼鍋裡的水後便拿起擱在一旁的各種湯料往裡頭放，而後又回頭繼續處理著他的豆芽菜……

　　看似簡單，其中卻有一道道繁複的程序步驟與細節。

　　料理也是一門工夫學問呢，在這方面便顯得有些無用武之地的儒雅劍者不禁這麼想。

　　「還真行啊……」身邊那跟著自己一起在廚房外探頭探腦著的村人也驀然出了聲。「光看樣子就知道，小兄弟是習慣了自己下廚的人哪…連我這個整天與麵為伍的粗人都想好好品嚐小兄弟的手藝了。」

　　「哈、待會你就知道。」想了想，又提聲對著裡頭忙碌著的徒兒問道：「洛兄啊～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啊？」

　　聞聲，處理好豆芽菜後接著又拿過幾根香菜開始切末的洛子商頭也沒抬的便回答道：「不用。」

　　呃、有必要回答的這麼簡潔有力嗎？

　　「別這樣嘛～也讓為師幫點什麼……」

　　於是洛子商不禁抬頭燦笑道：「可以啊～如果你想把這裡也給炸了我就讓你幫忙顧著爐子。」

　　才說完，就見自家師父又擺出了那副快要淚奔而去的可憐樣，便又笑道：「哈、那要不就幫個忙先擺好碗筷吧，我快煮好啦！」

　　語畢，洛子商便把醃好的肉片和意麵下了鍋，沒多久後也放把豆芽菜都給放了進去。於是憶秋年黯然轉身離開廚房門邊，喃喃的唸著：

　　「好吧…擺碗筷，這個簡單…我會做。」沒想到，就又聽見身後的村人傳來一句打擊：

　　「老兄，你真的…是小兄弟的師父嗎？」他怎麼覺得…眼前這位頭一眼看上去仙風道骨的長者怎麼現在感覺上竟像是老來閒閒沒事幹只好四處晃晃、還會被因為太能幹了讓自己幫不上忙的孩子趕著去坐著發呆頤養天年的退休老爹啊……

　　面對學習當個易牙手下廚料理這回事，劍術臻至人劍合一境界的憶秋年，慘敗。

　　「意麵煮好啦～！」才剛擺好碗筷後，二人坐在桌邊等沒多久，憶秋年和村人就看見洛子商提著熱氣騰騰、香氣四散的麵鍋轉出廚房。

　　將鍋子上桌，兩人便同時伸長脖子往鍋裡一看還發出了讚嘆的聲音。

　　「哇喔～看起來真好吃。」

　　「小兄弟，你這手藝哪兒學來的呀？」

　　聞言，洛子商揮手笑答：「沒什麼，老頭他有一個朋友是開客棧的，裡頭的菜色和大廚手藝都很不錯，我沒事就去學幾個撇步而已啦。」隨後也跟著入座：「別說這個了，快趁熱吃吧～！」

　　看著那鍋意麵其鵝黃色的麵條沉在湯裡，周圍還有吃口感的爽脆豆芽菜，以及幾片煮得軟嫩飽含湯汁的肉片，灑了些微香油的清湯上還有幾許鮮綠色的香菜飄浮著，讓人不由得便把原本空空如也的碗給裝的滿滿滿。

　　舉箸夾麵撈起，麵線的香氣便跟著撲鼻而來，接著張口吸哩呼嚕的吃下、都還沒完全吞進肚裡，便又夾了塊味道濃郁多汁的肉片往嘴裡塞。

　　「如何？我家洛兄的手藝很不錯吧～」見到村人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樣，憶秋年有些〝吾家有徒萬事足〞似的得意笑道。

　　「嗯嗯嗯！」嘴裡塞滿滿的村人說不出話，只好猛點頭。吞了下，便接著讚嘆道：「我一個粗人不會說什麼漂亮話，不過這真的是很好吃啊！比我這個在賣麵的做得還好吃！小兄弟，這裡頭有什麼秘訣等會兒也教一下大叔吧！」

　　「欸～這哪有什麼，是大叔你不嫌棄啦～～」

　　「我看哪～這位兄弟，你重新開張以後光賣這意麵就行啦！絕對口耳相傳、馳名遠播、呷過的人攏歐露！」（台語：吃過的人都稱讚。）

　　「老頭…你會不會太誇張……」洛子商有些額冒黑線的說道。

　　可接著卻見村人停了筷，搖搖頭，嘆氣道：「就算我能東山再起，重新再開個麵攤做生意，可這夕月村怎辦？要讓大夥兒一起重建村莊可不是件容易事啊，唉。」

　　「嗯～說的也是，這重建也是需要資金和人力的呢。」含著筷子，洛子商跟村人一塊兒思索了起來。

　　頓時餐桌靜默了下，卻也只是一須臾，便有人靈光一閃提聲呼道：「喔！我有辦法！」

　　於是村人和洛子商便雙雙轉頭看向聲音的主人，手裡的筷子上還正夾著肉片呈現定格狀態的憶秋年。接著就見人突地回過神來，眼睛一亮似的對著徒兒洛子商咧嘴笑道：「商兒～這件事啊，就看為師的吧。」

　　語畢，便把筷子上還夾著的肉片吃進嘴裡，又舉起碗，呼嚕嚕嚕沒兩下就把碗裡的湯麵全數吞下肚，接著心滿意足的吁口氣，碗筷也穩穩的擺了個妥當後，便站起身，向同樣定格只眨了下眼抬頭看著自己一舉一動的徒兒和村人拈鬚笑道：

　　「為師離開一會兒，馬上就回來。」說完，才一轉身，便見劍痞的身法再現，咻個一聲連個殘像都無人就飆沒了蹤影。

　　收回視線的兩人互看了下，村人滿臉疑問，洛子商也搖搖頭、還聳了下肩表示完全搞不懂自家老頭又有什麼好主意。

　　於是兩人只得再度動起碗筷，想想還是趁著老頭這個恐龍胃的不在，聯合大叔一起把剩下的意麵連湯渣都不剩的吃了個乾乾淨淨比較贏。

　　＊　　＊　　＊

　　就在洛子商和村人同時高捧著碗、把碗底的最後一點濃郁的湯汁給喝下肚，然後撐著飽足的肚子吁出一口心滿意足的氣後，忽然一陣疾風遠遠的從屋外尋隙颳了進來，霎時屋內呼──地一聲吹飛翻亂了屋子裡的紙張、草葉等輕薄之物，也晃得杯碗碟盤等物喀喀作響。

　　嗯，看樣子是憶老頭回來了。就不知道他帶回來的辦法是什麼？袖袍烏絲也因為某人狂飆而飄起晃盪了兩下的洛子商完全習慣了這種情況似的，鎮定的站起收拾一桌的鍋碗匙筷，一邊這麼想著。

　　倒是從未見過如此誇張的豋場方式的村人還不知道這是人為造成的現象，便見他慌張的先是以為桌子會被吹翻了似的趕緊站起扶著桌緣、又因為不曉得該不該去顧著其他地方而東張西望的看向四周差點掀翻了的傢俱擺設。

　　下一秒，就看到個褐色的身影只一眨眼，便咻──個一聲閃身飆了回來，眼尖的洛子商就發現，自家師父的手上多了個看起來內容物頗具重量的沉甸布包。

　　「唷，還真快。那包東西是什麼？」下巴指了指那布包。就見憶秋年呵呵一笑，將布包往桌上一放，對村人說道：

　　「這位兄弟，你就用這些錢，幫助夕月村的村民們好好的一起重建家園吧。」說著，解開了布包的結，只見裡頭微微閃爍著金燦的晶芒。

　　答案揭曉的瞬間，村人和洛子商都不禁瞠圓了眼，那堆成了小山高還有幾個一拆開布包就叩嘍嘍滾了下來的、全都是金光閃閃貨真價實的金元寶呢！

　　「老頭，你哪來這麼多錢？」腦中快速過濾了幾個名單，瞇眼盯著那個被他一問就笑得有些心虛的人，洛子商肯定的又道：「是生意興隆日進斗金的韻姨？還是當個一族之長不用賺也有錢的欲蒼穹伯伯？」

　　「嗯～嗯，算算時間和距離，應該不是遠在苗疆的欲伯伯，所以是跟韻姨借的，對吧？」

　　「呵呵～乖徒兒真的是好聰明呢！」咧了個大笑臉，正想再度伸手去摸摸徒兒的頭，就被對方不領情的抬手拍掉，回應道：

　　「你想混過這問題也無所謂啦～只是韻姨應該不會白白讓自己虧損了這麼多錢血本無歸，你能甘心捨得被你拿去當抵押的東西就好。」

　　更何況這是好事一樁，就睜隻眼閉隻眼吧。洛子商心想。

　　「這…我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多錢……這、這樣真的好嗎？我真的可以…收下這些錢給咱村子的大夥兒重建家園嗎？」村人這才開始意識到，眼前這對看似平易近人的師徒倆或許大有來頭也不一定。

　　「當然。」憶秋年笑著撫鬚答道：「錢財不過是助各位一點微薄之力，若當真希望恢復夕月村以往的面貌與平和的生活，仍是要靠兄弟你尋回離散的所有村民、大家一起努力才行呢！」

　　聞言，洛子商也跟著幫腔勸道：「就是啊大叔！你就寬心收下吧，等大叔你的傷都好了要忙的事可就多了！我們能做的也只是幫忙起個頭而已，一切才正要開始呢！」

　　甫遭逢巨變，卻大難不死為人所救，更讓人這般真誠以待、毫無保留的幫助自己到這般仁至義盡的地步，想來，自己也算是夠福氣幸運之人了。

　　「二位的恩情，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報答…先代大家跟你們道謝吧，真的、多謝你們了，多謝、多謝。」不太會表達的村人，只好拼命的抱拳彎身鞠謝。

　　「哎呀，不用說謝啦～既然遇上了，自是有緣嘛！」

　　「你可以直接說這是天生的愛管閒事。」

　　「哈哈、洛兄真是一針見血，彼此彼此。」

　　「欸～憶兄言重了，我做的可沒你多啊。」

　　見徒兒不以為然的模樣，憶秋年笑著搖了搖頭。商兒大概沒發現，情緒原本一直相當低落難過的這名村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卸下防備展露笑顏的吧？

　　協助外在的重建固然重要，但當下消除了村人遭逢事故的恐懼與不安的，不是他劍痞憶秋年臻至頂峰的劍術，而是商兒那種容易感染旁人的樂觀天性與那用心煮的鍋直溫暖了人心、熱呼呼的意麵呀！

　　「雖然我不知道能做些什麼來回報你們師徒倆，不過，如果二位日後有什麼需要之處，只要吩咐一聲，我們全村的村民們一定挺力相助。」村人再度躬身言謝。

　　「哎呀哎呀，這位兄弟也真是言重了，不瞞你說，我現在就有件事還要請你幫個忙呢！」憶秋年彎身扶起村人時，忽然這麼說道。

　　「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我做得到絕對在所不辭。」

　　接著就見憶秋年從懷中抽出了一封書信交予村人：「日後倘若有一天，有個名叫傲笑紅塵的人來到夕月村，請你把這封信交給他。」

　　「這…只要交給他就可以了嗎？」

　　「呵呵…這嘛…老實說他什麼時候會來我也不知道，難講囉！也許，還要麻煩你的子孫轉交給他呢！」

　　聞言，村人趕緊搖頭回道：「不！不麻煩！這事我一定會辦妥當！就算要讓我的子子孫孫輩來完成，我也一定會好好交代下去的！」

　　「咳…我說……」突然，在一旁聽著的洛子商發了話。「大叔又不知道傲笑紅塵長啥款，何況是他的子孫？而且，就算傲笑紅塵會來，他怎麼知道要找到大叔這裡來啊？說不定到時候來這邊散個步、坐在茶店喝杯水嚼幾粒土豆，然後人就離開了呢？」

　　呃、有道理啊…二人聞言都一致停下了動作，相對無語，只好低頭問地板，繼續想辦法。

　　只不過，這世上就是有種人天生腦筋轉得快、點子特別多。

　　「喔！我有個好辦法～！」不管那是否真是個好方法，或根本是個餿主意……

　　「有可以寫聯子的紅紙和筆墨嗎？」憶秋年笑問。

　　「呃？」村人先是愣了下，隨即回答：「有、有的！」隨後洛子商便幫著將東西一一翻出置於桌上。

　　「美味的料理總是要搭配好聽的名稱嘛！既然這位兄弟的麵攤要重新開張了，不如就乾脆也重新再取個響亮點兒的名字來招攬客人吧！」憶秋年先是對一臉狐疑的徒兒笑道，接著便提筆沾墨，恢弘大氣的在紅聯上揮毫寫下四個字：

　　秋年意麵。

　　「……憶老頭，你竟然在人家的麵攤冠上自己的名字，不會太厚臉皮了嗎？」看著那龍飛鳳舞的四個字，洛子商不禁睨了自家那個老是異想天開的師父一眼。

　　「欸…沒法度，畢竟為師與傲笑紅塵熟識，而且洛兄你的大名…〝子商意麵〞聽起來跟意麵不太合適……」

　　「哈、跟你說笑的，我大人有大量，才不會跟你計較這種小事！是說，還真虧你想的出這種方法。」似乎是覺得這方法有趣的很，洛子商說著說著也不禁玩心性起，於是接過師父手中的毛筆又道：「不過啊～要說這名稱響亮，那就還差了些啦！」

　　語畢，便同樣收袖提腕，一派豪氣瀟灑的逐字在另兩張紅色長聯上寫下兩排字－－－

　　傲笑人間第一味，紅塵他處無可尋。

　　一氣呵成收勢擱筆後，師徒倆便一個忍俊不住，噗的一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洛兄真有你的，喊起來果然夠響亮啊！只要把這對聯子貼上麵攤，然後叫賣聲一喊出去，傲笑紅塵不會注意到都難嘍！」

　　「啊哈哈～不過到時候要是傲笑紅塵跑來追究咱居然拿他的名字來推銷意麵，你就可得要再拿出實力來擋下他的紅塵劍法就是了，哈！」

　　「……好徒兒，你竟然打算拿師父來當擋箭牌！」

　　「噯～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弟子有難，師父解其危嘛！」

　　「雖然前一句很中聽，不過後面那一句話可以這樣說的嗎！？」

　　「既然前一句是理當該然，後一句自然是理所當然啦～否則豈非文不對句、前後不一了？我是你教出來的好徒兒，怎麼可能會犯這種錯誤呢？」

　　「＃％＆＊＠％＊＃……」

　　「＊＠＃＄％……」

　　就見兩個一大一小一來一往的、開始了每天例行的鬥嘴鼓。說實在，好像不應該這麼拿人家後半輩子要做生意的活兒開玩笑的，更何況是別人的名字，只是師徒二人半斤八兩的似乎完全沒發覺；而本該用慎重以對的態度來進行的夕月村之事，被劍痞師徒倆給這麼一笑鬧，對村人來說那些突如其來的沉重與無奈都跟著瞬間雨過天青雲開見月。

　　也許，是還有那麼些遮蔽曙光的烏雲雨點，但至少滿懷希望的未來，他看得見。也或許就是這樣的豁達樂觀，才使得幾近覆滅的夕月村，在多年以後當故人再度踏上舊地時，總能訝異於它的熱鬧與歡笑的重現。

　　……

　　「商兒，經過這事，你還會想再繼續修習紅塵輪迴的劍法嗎？」回步雲崖的路上，劍痞師徒倆一前一後信步走著，途中憶秋年驀然出聲問道。

　　天色漸暗，明月初昇。

　　清風徐吹，不若數個時辰前在竹林中所感受到的那樣令人心生警戒的寒意，而是夏夜晚風的舒爽與沁入心脾。

　　「哈、你說呢？」望著那回過頭來微挑著兩道長眉看向自己的人，洛子商也沒等他發表意見便答道：「放心啦！一開始我不就說過了嗎？你不願意讓我練這套劍法的理由我大概也明白，紅塵劍法隨心性而起，可劍勢卻是與劍意成反差的剛烈強勢之態，一招就要逼退對手分出勝敗。感覺…是有那麼些不太適合我啦～～更何況以我現在的根基不要說化出那般成千上萬的綿密劍氣了，恐怕就連要在瞬間掀翻一間蒿棘居都有困難，簡直是不自量力。唉，只是看到上乘劍法誰不會心動嘛～你就少操那份心了可以嗎？」擺擺手，一副我懂事的很才不用你操心嘮叨的模樣。

　　憶秋年聞言，又見著徒兒那微撇過頭、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點不甘心的表情，於是輕笑了下，卻不是因為洛子商方才自嘲不自量力的那種輕慢笑意，只見他回過身來低下頭，一手往袖袋裡掏了樣東西出來交給洛子商。

　　「為師把它弄壞了，對不起啊。」是在與傲笑紅塵短兵相接之時，被斷成兩截的、自己送給洛子商的木劍。

　　「……反正，這種東西你只要提個勁，啪的一下就能讓它變成劍了，哪有什麼好抱歉的。」話雖這麼說，不過卻仍是將它收進了自己的袖袋裡。

　　「哈、商兒，等你有足夠的能力去體會一把劍所帶來的沉重與責任時，為師會替你量身訂做一把適合你的劍的。」有些難得的，像是承諾、亦是期許般的語氣。

　　洛子商聞言先是愣了下方才回道：「……噯，這話聽起來不但有些玄機，而且還很沒日期保證。」

　　他確實捫心問過自己何時才能真正擁有一把寶劍、真正體會那秋水三尺其銀霜寒光將隨著自己的劍勢盡情揮灑風采的感動；只是沒想過，原來他這個當師父當得很偷懶的自家老頭其實也早為他盤算好了。

　　「你啊～最好趕緊再想好要犧牲什麼、答應什麼樣的條件來上寂山靜廬，好請金子陵前輩為我鑄造一把名劍吧，哈！」

　　「唷，徒兒怎麼知道不是他會捧著早就鑄好的劍來要咱們無條件的收下？」

　　「那是給你、還是給我？差別很大啊，我可沒自大到以為自己已經有那個魅力能讓金前輩贈劍，若是風之痕前輩的話那還沒話說呢。不過嘛～相信也是有那麼一天會看到金前輩捧著把名劍來找我的啦～～到時候啊，就把你給的劍束之高閣，換掉！」語畢，還很帥氣的撥了下瀏海。

　　可洛子商這番沒大沒小的回答，憶秋年聽了卻一點也不惱，反而哈哈大笑著說道：「我會拭目以待。」

　　夜涼似水，月澄如洗。

　　明明只要使出劍痞快如迅雷疾電般的身法，即便是初出茅廬的小毛頭徒兒洛子商，都能用比一般人拔腿狂奔還要快上數倍的速度不一會兒便能回到步雲崖才是。

　　但只要沒有什麼天大的要緊事纏身，每回出門他們總甘願用走的，像散步般，一派輕鬆悠閒的一邊鬥嘴鼓、一邊遊山玩水似的欣賞著一路上的風光美景。

　　楓林、小徑、幽篁。

　　艷陽、風草、棲霞。

　　市集、人群、笑語。

　　也許沒有從孤獨峰上遠眺山河的孤高壯闊；也許沒有傳聞中某素閒人其居所般的美若仙境。卻是一路上都開開心心，讓俯拾即是、抬頭即見的一切都成了風景。

　　「對了，商兒。」在兩人即將回到步雲崖時，就見憶秋年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又道：「為師有件事一直忘了要告訴你。」

　　怎麼？看他這模樣，像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似的。洛子商想。眉微挑，等著對方說是什麼事。

　　「就是…中午煮的那個意麵啊～也很好吃哦。」說著，就咧開了一張大笑臉。

　　……嗄？就這件事？

　　只不過聽見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洛子商卻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你要說的就是這件事？我還以為是有多重要……」

　　「這件事很重要啊！」沒想到憶秋年聽了自己的回答更是笑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神情認真的又說了一遍：「真的、很好吃哦！」

　　「喔……」看對方一臉誠心誠意稱讚著的模樣，洛子商反倒覺得頗不習慣了起來：「這樣…多謝人客捧場？」

　　「還有醃漬醬菜、醃漬黃瓜和醃漬酸梅也都很入味很好吃哦！」

　　「是～是是，感謝這位人客的抬愛。」開始覺得很難搞懂自家師父到底哪根筋又不對勁了，擺擺手，洛子商決定不要理他、繼續往步雲崖的方向邁進。

　　「我可是一個人全部都吃完了唷！」憶秋年略提高了點聲音，喚著自顧自走在前方的徒兒。

　　「好～都沒有吃剩，很乖啊。」依舊繼續走他自己的、連應聲時都沒有回頭。

　　可憶秋年依然沒有停止這個話題，接著又道：「還有昨天的水餃、前天的蛋炒飯、大前天的陽春麵、大大前天的清湯麵線，因為很好吃，所以就算你煮了好多卻都只吃一點就出門了，剩下的份我還是全都一、個、人吃得乾乾淨淨的呢～！」

　　話至此，竟見走在前頭的洛子商倏地停了腳步，當場定住般地動也不動，而憶秋年也沒止了話沒再說下。

　　笑顏卻是更甚。

　　良久，便見洛子商低頭大嘆了一口氣，有些煩躁似的抓抓後腦杓，雖然仍是未回過頭來卻像是已然明白自家師父不對勁的原因，無奈回答道：

　　「啊～啊～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我以後都會好好吃飯細嚼慢嚥仔細品嚐，不會再狼吞虎嚥隨便吃個兩三口就丟下你出門了可以嗎！？」語方畢，就聽見身後傳來朗笑，於是洛子商又無可奈何再大嘆一聲後，加緊了步伐往步雲崖的歸路而去。

　　遠遠的，就聽見身後那個總是堅持著這般莫名之事的自家師父笑著朗聲答道：「這樣才對嘛～！呷飯就是要好好的吃、開開心心的享用每一道菜才對得起務農和下廚料理之人、以及與你一起用餐的每個人喔！」

　　……

　　數天後───

　　「韻姨，能跟我說明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早晨，離晌午用餐還有一段時間，正是向來生意興隆人客絡繹不絕的大客棧四海第一家正在進行準備各種食材的工作來等待客人上門的時候。

　　也是掌管著步雲崖大廚之職的洛子商外出來到早市進行採購的時候。

　　可他人現下卻在四海第一家後院的大廚房裡，還莫名奇妙的被二掌櫃郭財臨、店小二貓仔砲仔虎仔瓠仔等眾人團團圍著動彈不得。沒這是啥情形！？洛子商臉色有些陰晦的想著。

　　「呵、對不起了小商，因為要是你不知道這件事的話，吾擔心告訴你了你就會不肯過來咱們四海第一家嘛！」

　　偏頭望去，就見大掌櫃風凌韻手持著長煙管斜倚在門旁，伴隨著輕煙裊裊，嫣然笑道。

　　二掌櫃郭財臨接著附和：「更何況貓仔他們也不是洛少俠你的對手的啦，咱們出此下策請您來一趟，就請洛少俠多多見諒的啦！」。

　　「喔，聽起來還有內幕，所以到底是什麼事情居然還要勞動郭掌櫃們到步雲崖山腳下的早市去堵我？」

　　當時他可是正用著他那張讓市場的嬸嬸姑姑阿姨大姐姐們看了都心花怒放的笑容、努力的多Ａ一些免費青蔥蒜頭生薑著呢！誰知道才剛收下第三把綠油油的青蔥，背後的陽光就突然一整個被阻擋在這幾個人逆光的身影之外，小小的菜攤子就這麼被大夥兒圍成半圈的陰影給籠罩在其中。

　　只不過大家都是熟得再煮下去就要糊爛的麻吉了，總不會真打起來；諒必有什麼原因吧，洛子商想著，也就應了郭掌櫃半強迫的請求來到四海第一家。

　　就見郭財臨眾人彼此互看了下後，轉頭望向風凌韻，而風凌韻先是輕吐了一縷長煙，輕點兩下煙管，抖落了一點煙灰：「呵，看樣子憶老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連跟結拜小妹定好的契約都會忘了要告訴當事人了。」這才不疾不徐的站直身、向著越聽越狐疑的洛子商緩步走來並答道：「幾天前，你師父突然跑來這裡找吾……」

　　卻見洛子商隨著風凌韻娓娓道來的緣由，從原本還只是有些陰晦的臉色漸漸變得越發沉騖，然後彷彿可見青筋一個二個三個緊接著浮凸而出般、開始咬牙切齒了起來……

　　「……如何？只要在吾四海第一家這裡工作三個月，就能抵銷那千兩黃金的借資，很划算吧？」無視眼前少年的種種表情變化，風凌韻依舊不緊不慢的把話交代個清楚明白。末了，還漾起了風韻猶存成熟迷人的微笑。

　　「好個…臭老頭…你、你……」怒氣直飆臨界點邊緣。除了風凌韻仍然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模樣外，郭財臨眾人一見苗頭不對，紛紛開始倒退了步伐企圖遠離暴風圈的中心點。可惜還沒來得及逃出危險範圍便給掃了一記強烈颱風尾。

　　就見那股怒勁像激發了潛能般，瞬間從洛子商的四肢百骸散出爆發，當場氣沖牛斗，轟地就見桌椅瓶罐食材雜物叩嘍嘍的滾走翻飛，還差點就把四海第一家的後院給掀了屋頂震垮了高牆，同時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憶、秋、年你這個渾蛋臭老頭！！你、你……你居然把我給賣了啊啊啊啊啊！！！」

　　幾年後──

　　時值上古七星之主天策真龍重生亂世，其顛覆武林之能即便集合五方星主、馴刀者、越劍人與四刀四劍等眾人之力仍然無法力挽狂瀾。

　　眼看著戰火如燎原之勢般橫掃遍及整個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無一倖免，身為四劍之一的傲笑紅塵在與眾人皆紛紛敗於天策真龍手下後，無力回天的沉重悲嘆，讓他無法不去想起當年同樣使得眾人皆功敗垂成、與魔魁一戰的海鯨島之役。

　　並不只是因為他功力實有受制，無法發揮紅塵輪迴之絕世劍法。其真正緣由，他隱約明白，卻始終無法透徹。

　　驀然，想起了多年以前他在夕月村鑄下大錯後，除了在大石之上用精淬劍氣刻劃出的四行字外，曾經指點過自己劍術的褐衣儒雅劍者便從未再對自己說過任何譴責或失望的話。

　　所以，他讓片片隨風飄來的紅楓為他指引步伐，來到了步雲崖的山腳下。

　　然後，他在山下的潺潺江水邊，見到了一名青年書生劍客。

　　「朋友，你是？」他問，語氣裡有著對眼前之人莫名熟悉的猜疑。

　　「解你禁招之人。」青年回答。

　　於是他將紅塵劍拋至對方手上，青年運勁一握，手腕輕轉，當下便見其身形袖袍隨劍勢靈動起舞。

　　看著，傲笑紅塵不免有些訝異。

　　「此生無道，來世有情。」而後劍鋒收勢入鞘，「紅塵輪迴的起劍式，你很懷念吧？」就見一身墨綠儒衣的青年劍客這麼笑著說道。

　　多年以後───

　　又逢葉口月人與嗜血族肆虐為禍之亂。百姓慌恐，正道式微，死傷不計其數。當一再的退讓成為對方進逼的途徑、和平也成了妄想空談時，足以震攝一切傲視群崙的力量反而成了眾人的盼望。

　　即便那是曾經毀滅過一切的力量。

　　在前往夕月村的途中，傲笑紅塵思緒不禁拉回了昔日事件發生當時的情景。輕閉上眼，歷歷在目；劍勢、火勢，原本繁華熱鬧的村子因他而毀、一夕之間面目全非。

　　他的過錯，終該面對。

　　「你站在這裡很久了，是在發什麼呆？」驀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喚回他的神志。

　　睜眼一瞬，便覺恍如隔世。

　　「來喔、來喔～好吃的麥芽糖喔～！」

　　「八折大優待！趕緊買一套漂亮的衣服送老婆喔～！」

　　耳邊聽見的、眼前看見的，都是村人們來來往往喧嘩熱鬧的景象。彷彿當年的一切從未發生過似的，絲毫感受不到那曾歷經毀滅的死寂。

　　「請問這位先生，此地便是夕月村嗎？」他問，充滿著難以置信的訝異。

　　像是浴火重生般的，時間見證了生命的韌性。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村民回道。

　　「這、此地不是早已變為一片廢墟了嗎？為何……」再往村內走進幾步，忽地聽聞一陣叫賣聲高喊著－－－

　　「來喔來喔～！傲笑人間第一味，紅塵他處無可尋的秋年意麵喔～！！」

　　聞言，傲笑紅塵著實愣了下，而後不由得上前一問：「老伯，這是？」

　　就見那位賣麵老伯滿臉堆笑著親切招呼道：「秋年意麵，天下間最好吃的秋年意麵喔～！這位先生可要來一碗？」

　　……

　　話說回頭。

　　步雲崖的掌廚洛子商被中原三不管地帶的大客棧四海第一家〝高薪聘請〞後又過了數天──

　　「……蹭個飯居然也能從中原武林蹭到我苗疆遠地來，小痞，你也真夠絕了。」看著那個坐在自己對面笑得頗為勉強無奈的結拜兄弟，忘心無我欲蒼穹也不禁油然而生了一股同情心。

　　憶秋年聞言，也只好苦笑道：「哈、哈哈…沒辦法，舒老現在留我不得，喜愛享受珍奇事物的珠婆婆也不可能會放棄商兒和韻妹的四海第一家、每逢佳節便會為咱大夥兒特製出品的美食佳餚。而逃禪兄又一向浪跡天涯的到處趴趴走，還是個出家人，找他呷飯是吃不飽的嘛。」

　　「……唉，這樣就遺憾了。」

　　「啊？難不成…連遠在苗疆的好友你也……」眼見欲蒼穹搖搖頭，嘆了口氣後，滿是哀悼似的從懷中取出了一封書信交給憶秋年。

　　書信的內容，憶秋年才在寒食草堂的舒石公那邊看過──

　　誰敢收留我家那個臭老頭讓他蹭吃蹭喝包穿包住，明年的春節年菜端午葉粽中秋月餅冬至湯圓等等舉凡諸如一切應景吃食，通通都將不會有他的那一份！

　　於是就見劍界一代宗師，劍痞憶秋年，當場一個悲極痛極的仰天長嚎後，抬臂掩面淚奔而去。

　　「嗚！竟然連這裡也不放過，商兒你真是太狠了啊啊啊啊～～！！！」紙批一丟，咻個一聲便從苗疆大寨衝了出去，眨眼間就又跑沒了人影。

　　「啊、喂！小痞！」來不及把人叫回來的欲蒼穹，伸手接下那張緩緩飄落的紙張，低頭看了下紙張最末尾還有個附註的那排小字，就不知道，憶秋年他是有看見這排字了沒？

　　另外，欲伯伯，如果臭老頭他真的跑去您那兒叨擾了，還請告訴他，若是真的餓了，就讓他到四海第一家來吧。

　　哈、算了。

　　反正小痞八成到最後也還是會摸摸鼻子自己蛇回去找徒弟吧。他們師徒倆啊～這麼吵吵鬧鬧的大夥兒也早就習慣了，他何必操心呢？想著，抬頭遠望憶秋年離去的方向。

　　向晚的微涼清風驟起，彷彿可以預見了家家戶戶馬上就要升起的冉冉炊煙，連送來的微微薰風中，都好似聞得到些微的燒飯菜香味。

　　乾脆估計一下小痞那傢伙到達韻妹那邊的時間，準備準備，等會我也來去湊一腳順便讓大夥兒聚聚一起吃頓好料的吧。

　　欲蒼穹撫鬚輕笑了下，他想。

－　秋年意麵　完　－

附錄龍圖霸業的某一集，傲笑紅塵去找憶杯解除紅塵輪迴一半禁制的對話。

憶秋年：紅塵飄搖，一笑薄雲煙；白浪茫茫，一揮淡九霄；自性逍遙，一任遠江河。

憶秋年：傲笑紅塵你明白嗎？

傲笑紅塵：詩辭易懂，是為之難。

憶秋年：世間事，難不難在心中，知難行易，難的是哲理。

傲笑紅塵：說時容易做便難。

憶秋年：我的手中拿著一枯枝，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傲笑紅塵：肢似枯木，要我靜心不動嗎？

憶秋年：非也。

傲笑紅塵：那是枯枝易折，群枝難斷。要吾與人配合嗎？

憶秋年：非也。是要打醒你的腦袋，當頭棒喝。

傲笑紅塵：啊。

憶秋年：謹慎思考，是你的優點。可是想太多，就變成你的缺點。

憶秋年：你又在想了！你當年會這麼自責這麼痛苦，就是因為你的思考。

傲笑紅塵：不是。是我的劍法，害死太多無辜的人，我無法彌補已死的人，是我無能挽救無辜的生命。

憶秋年：戰場上合生合死，皆合命運。你的出發點是要救人，可是激動的情緒，導致你的劍式變得兇殘劍氣所到無一倖免，因此我才會叫你禁用。傲笑紅塵，你若沒碰到難關，是不會來找我。但你知道你的難關，究竟是什麼嗎？

傲笑紅塵：請前輩開示。

憶秋年：不知變通！任何人被人說不知變通，都會很痛苦。其實你並沒錯，只是錯在你太直接、太執著、太同情弱者。很多事情的真相，並非表象所示。

傲笑紅塵：我相信人性本善。

憶秋年：那你為何對一些事情，無法釋懷呢？你對他們充滿疑惑，充滿不解，你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似善似惡，為什麼扶持善又包容惡。

傲笑紅塵：沒錯，我不明白。既是善，又為何要助惡，豈不是本末倒置？

憶秋年：世間上沒絕對的善，也沒絕對的惡。隨著環境以及局勢的變遷而改變，改過向善的例子，仍是多不勝枚舉。

傲笑紅塵：唉。

憶秋年：其實這都是一個圓，圓融的人，不會在還未認識對方之前，就因為他是什麼立場，什麼身份，而去劃分，去猜測，去認定，甚至去敵視對方。寬恕自己便能圓融他人，你因過往而律己甚嚴，相對的也希望他人勿犯錯，致使過於執著。

傲笑紅塵：所以前輩一直提示我圓融、寬恕。

憶秋年：傲笑紅塵，相信你對我的話，是會聽進幾分，所以才會來找我。對你解釋這些，最主要的目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傲笑紅塵：活用與變通。

憶秋年：理由在何處？

傲笑紅塵：圓融人性，變通個性；活用自性，溶合天性：才能無垠無邊。

憶秋年：聰明。其實你都知道嘛，只是不肯去做罷了。

傲笑紅塵：錯殺無辜，義弟之死以及劍上卿之事，使我痛徹心扉。而方才前輩的一番話，才使傲笑紅塵豁然開朗，唯有圓融自己，才能挽救他人。憶秋年：說得好，不過記得你自己講過，說的容易做的難，紅塵輪迴強在隨心性而行，心越堅強則劍法越強，可是一旦情緒失控，便會造成不能收拾的後果。輕者如你的過往，重者墮入魔道，所以必須擁有瀟灑的心性，就能收放自如。

ns216.73.216.146da2

秋年意麵(完)(霹靂，劍痞師徒一般向)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