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 - 【妖言】2

「就是這裡？」穿著和在家中相似的西式洋裝，東方少見的金燦髮絲沒有綁起，只是在兩側整齊的固定著翠綠色的蝴蝶結，小卑抬起臉問著站在身旁的男人。

沒有發聲回答，男人只是用點頭回答身旁的小女孩。

「就是這裡？」這次連頭都懶得抬起，小卑又重複了相同了問題。

第八次。

濯景看到身旁的小卑露出不耐煩的表情，終於開口：「妳已經問了很多次了。」

「好吧，那我換個問題。」小女孩聳聳肩，稚嫩的臉上瞬間充滿著不滿，在濯景的眼裡來看，似乎還充斥著某些程度的不屑，女孩伸出白蔥般細嫩的手，直直指向某個不該站在這裡的不速之客：「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毫不在意對方沒有禮貌的舉動，先前將木片交給濯景的男人一臉無辜地說：「這是主人的吩咐嘛，我也沒有辦法，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比較希望可以跟主人一起待在家裡吃主人做的點心喝主人泡的茶聽主人充滿朝氣的聲音摸主人滑滑軟軟香香細細的皮膚，啊啊，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比較想跟主人一起開開心心歡歡喜喜的度過這一天啊──！」

「沈刺，閉嘴。」濯景用透著相當程度無力的淡定語氣，打斷對方有相當大的可能會不斷持續下去的言論。

「知道了知道了。」聽到濯景的警告，沈刺也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相當無辜的望向正瞪著他的小卑。

「如果是來幫忙的，就不要給我──還有小景添麻煩，不然本……不對，我就先咬死你！」小卑惡狠狠地瞪著沈刺，卻在濯景的手摸上老舊竹圍籬上的用來充當門鈴的鈴鐺時，一瞬間收起了臉上的不屑，改換上天真爛漫的笑臉，拉高軟嫩的童稚嗓音道：「你們好──！我們是先前請求協助的商人！」

帶著不知道是戲謔還是嘲諷的淡笑，沈刺只是靜靜地看著牽著小卑手的濯景。

沒有讓他們等多久，竹圍籬就被由內而外的拉開。將竹圍籬給拉開的是一名穿著良好絲綢衣物的男人，看見站在圍籬外的濯景等人，他先愣了下，才露出溫和卻疏遠的笑：「……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濯景沒有說話，只是對著男人比了比自己的喉嚨。看到濯景的動作，男人只是更加不解的歪著頭，像是完全不能理解濯景的舉動一樣。

「我哥哥的喉嚨被妖怪們拿走了……」小卑露出如同外表般單純的神情：「前幾天在附近向你們發出求救信號的就是我們喔！」

「啊！原來就是你們啊！」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男人對著濯景和沈刺禮貌性地點了下頭：「我是赫弗斯商團的領導人之一，赫弗斯。請先跟我進來吧，朋友們。」

誰跟你是朋友？臉上帶著程度各不相同的笑容的三人相當有默契地在心裡反駁。

「謝謝先生！」小卑帶著天真的笑容，用甜嫩的童音說著。

「非常謝謝你的援助。」沈刺露出乍看之下相當真摯的笑容，當然，也就只有乍看之下。

「不會，身為商會的同伴遭遇到妖怪襲擊，我也感到相當的悲痛。」赫弗斯這麼說著：「而且你的孩子還那麼年輕，真是太令人扼腕了……」

孩子？誰的孩子？

在瞬間反應過來的沈刺帶著笑在心裡腹誹：是啊是啊真是太令人扼腕了！要不是我現在是在幫主人賺錢維持家計的話，你馬上就要為自己短暫的生命扼腕了啊──！

「噗。」

沈刺帶著笑轉過頭，看著一臉無奈的濯景和拉著濯景的衣袖，帶著嘲諷的表情仰頭看著他的小卑。

「『爸爸』……人家昨天晚上都不敢睡覺，我想要快點進去……可以嗎，『爸爸』？」仰著人畜無害的小臉，小卑帶著只有赫弗斯才沒有察覺到的愉悅。

「那麼就快點進去吧，你們前幾天遇到那些事應該也很累了，我讓其他人帶你們回房裡去吧！」赫弗斯笑笑的說。

＊＊＊

「他們……是誰？」

「是我們的朋友，不是敵人……老闆？」

「……不，是敵人。只要有可能會對我的『星空』照成威脅的……都是敵人！」

如果、如果這些人……不……不行，只要有被搶走的可能、他都不允許！

死也不會允許的！

※※※

所謂的商團，就是人類自保的金濟體系，或者說是一個團體。反正就是一群商人集結而成的團體，給予在世界奔波的商人們一個方便通行的身份還有必要的協助……

而為了回報商團的幫助，商人們也會將自己的商品拍賣權優先讓給商團，若是被挑上的商品就會被商團以合理的價錢買下，接著放上商團定期的拍賣會來拍賣……

「這種你好我也好的相處方式還真是聰明啊！」雙手一個擊掌，沈刺以愉悅的口氣做了個結尾。

而談話的對象，濯景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當作是回應。

對他說明這種他早就知道的事有什麼意義？

「那種事小景早就知道了啦！死刺蝟！」坐在房裡的椅子上，小卑相當不齒地回。

「對爸爸要有禮貌一點啊！」坐在小卑對面，沈刺完全不在意對方送給他的白眼：「我只是想說濯景這種與世事隔絕的人也許根本不知道吧？」

誰與世事隔絕啊！

把床上的枕頭往沈刺丟過去，看到對方只是捧著茶杯往旁邊晃了下就躲過雪白的枕頭，濯景嘖了聲。

「後天可是主人和我兩個月一次去市集採買日常用品的日子……」面無表情的啄了口茶杯裡的褐色液體，苦澀的味道蔓延在嘴裡，沈刺突然覺得格外懷念他家主人泡的茶：「根本比不上主人泡的茶，那種帶著爽口的清甜和清爽的茶香配上主人做的茶點……那種悠閒和主人在庭院曬太陽睡午覺的日子怎麼會離我那麼遠啊……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跑來這裡陪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屁孩出任務……」

「咳嗯！」被說成是毛都還沒長齊的濯景重咳了聲。雖然沒資格反駁對方就是了……

「說話說重點好不好啊死刺蝟……」被對方那種活像怨婦的口氣弄得全身沒勁的小卑幫濯景倒了杯茶，直接打斷對方。

正念到「好想念以前主人幫我洗澡的時候的模樣，現在的我就算是只有看到主人臉上的淚痣也會很開心的啊」的沈刺被打斷後，帶著笑看著小卑。

「那麼，我希望我們可以快點解決這工作。」

「那就想出辦法啊！」受不了對方的碎碎念砲轟，火氣也上來的小卑口氣也不怎麼好。

「根本不用想。」沈刺衝著濯景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主人不是說過了嗎？這個商團裡，負責管事的老闆是我們接近我們目標的關鍵……」沈刺將手伸入寬大的衣袖，抓出一疊畫有奇怪格子的圖紙。「主人偷偷跟我說過，那個老闆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有異於常人的執著，不過因為愛炫耀還是什麼之類的原因，所以那個老闆超級喜歡向別人炫耀自己的珍藏品。」

「所以要讓那個老闆帶著我們去看我們的目標嗎？」

「不是。這樣的辦法不行。」

「……？」濯景愣怔了下，不明白為什麼小卑的說法會被沈刺給否定。

「在濯景之前，主人以為這工作就只是普通的把我們的目標給搶過來，所以就把工作派給其他人。」沈刺轉著手上的茶杯：「沒有一個人成功，在你之前的二十三人，沒有一個人成功過。」

「……」

「那個老闆，似乎是懂得妖術的樣子。」

「是妖怪？」小卑咬著手，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沒有妖的氣息……」

沈刺搖了搖頭，皺著眉：「我前幾天晚上也有來看過一次，因為沒有感覺到妖，所以主人才叫我來的。」

「……所以，人？妖？」濯景低低地開口。

因為對方難得的開口說話，沈刺挑起單邊的眉，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紙張，「不知道，所以這些就拜託你了。」

「這是什麼？塗鴉？」抓起其中一張紙稍微掃了眼就交給從床舖走到桌邊的濯景，小卑疑惑的眨了眨眼。

「噢，這裡的平面圖。」沈刺露出個笑：「和外表看不出來，其實還挺大的呢，機關暗道一大堆，平常壞事一定最很多，不然哪需要大費工夫做那些東西？」

看著手上條理清晰、將各個陷阱、暗道、密室給標出來的平面圖，雖然知道這是對方的強項，是忍不住彈了下舌。這份平面圖也太清楚了……而且連哪個商團會員房間裡擺什麼樣的裝飾品都畫出來了……是吃飽太閒嗎？

帶著無可奈何的笑，濯景快速地掃過幾張平面圖。在看到其中一張時，濯景突然皺了下眉，他拐了下坐在旁邊的沈刺，「……夜閣？」

「那絕對不是因為在地下室所以才說是夜閣的，那裡還挺恐怖的咧。」沈刺不以為意的聳肩：「就是他囚禁收藏品的地方啦，啊不過夜閣是被特別隔離出來的，只有一頭委靡的獸。」

「獸？動物喔？」

對著下意識發問的小卑嗤了聲，沈刺勾起笑：「如果是的話……我到也挺想抓給主人的咧，畢竟稀有的東西越多越好，可惜主人有我就夠了，他不需要第二隻啦！反正主人也看不上眼哈哈哈哈！」

「……」

「說重點啦死刺蝟！」

沈刺呿了聲：「不過就是隻看起來還挺稀有的半妖而已……啊不過很暴躁喔，只是想問他一些事情就被他抓花臉了……不過我帶著傷口回去的時候主人那副看著我的傷口想幫我包紮又對我罵罵咧咧的樣子真的太可愛了，而且主人還是親手幫我包紮，可以被主人滑滑嫩嫩的皮膚碰到我真的太幸福了……」

這根本就是性騷擾。原本聽到半妖還挺驚訝的濯景在聽到對方後話後，就完全沒力氣驚訝了。在心裡想著沈刺的主人如果在這個地方的話，抓狂起來絕對會把這裡給掀了……不，如果在嚴重一點的話，這裡大概就會整個被夷為平地吧……

還好沒來。濯景很慶幸。

「所以說，現在你是要小景做什麼？幫你做事還是幫你出主意？」完全不覺得對方會那麼積極的小卑相當不以為然的發問。

「當然是我出嘴你出力了！如果可以我也很想自己把這件事了結！但是那隻半妖似乎很抗拒妖怪……話說回來，他還挺慘的，看到不要嚇到了。」

「小景怎麼可能會嚇到，哼，小景那會被區區一隻半妖給嚇到！」

「那隻半妖還蠻特別的喔。」

……都沒人想為什麼我會去遇到那隻半妖這個問題嗎？

站在一旁，完全不想插話的濯景只是靜靜地聽他們兩個的談話。

「因為我們的目標就是救出他嘛！如果要好好得送到主人那裡，就只有濯景可以幫忙了啦。」

「是嗎？我們的目標原來是隻半妖哦？我還以為是顆很珍奇的寶玉那類的咧？」抓著濯景的衣袖，小卑疑惑地瞪大那完全不屬於東方人該有的翠綠雙眼。

怔了半晌，濯景呆呆地反問：「……不是寶玉嗎？」

「當然不是寶玉啊，工作單上不是有寫嗎？」沈刺疑惑的挑起眉，他記得主人的確有寫上去啊……

「『星空』……不就是一種寶玉的名字？」

「你怎麼會這樣覺得？星空就是那隻半妖啊！那個死變態老闆都是這樣叫他的。」

「！」愣了下，濯景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主人，我好想你啊，我真的不想跟這個皮膚摸起來一點也不舒服的小屁孩混在一起……前幾天我不是故意把你那隻醜不拉幾的小蛇把成蝴蝶結的！拜託快點讓我回家啦……

望著房間的天花板，沈刺真的打成心裡後悔，早知道在主人發現之前就應該要先跪算盤請主人原諒了……

「那我要做什麼？」

看著似乎是不認為他會做出什麼壞主意的濯景，沈刺在心中冷笑了聲，然後露出個無害的笑：「只要照我說的去做就好了。」

要不是這小屁孩……我現在還可以跟主人開心的坐在庭院看月亮！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小景……死刺蝟笑的好猥褻噢……」

濯景淡淡地瞥了眼正在散發不明黑氣的沈刺，安撫似地拍了拍小卑的蓬鬆髮絲。

「這傢伙有病，靠近他是會被傳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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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刺真是個好小子www（不對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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