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叶芳礼偏偏学会了逛草市集市。穿着普通的常衣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采买新鲜果蔬调味料、讨价还价什么的,而且连杀鸡破鱼都熟练异常。偶尔还会去城里给杜皖川挑一些适季的布料、皂豆什么的,显然已经变成了牛逼闪闪的家庭主夫。
天知道坐在窗边晒太阳看书的杜皖川从窗口望下去无意间扫到叶芳礼熟练给羊开膛破肚的场景,有多风中凌乱。
杜皖川的伤势用今天的话说其实就是全身性的骨裂,幸亏医治及时恢复的不错。但是叶芳礼一点不敢让她动,每天将各种事务全权代劳抱来抱去的,就连擦身洗发他都接手了。
“……其实你不用亲手来的,买几个人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浴桶里还散发着热气的水涟漪还未平息,杜皖川被裹的严严实实的躺在一旁的软榻上,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被水汽蒸的还是刚才叶芳礼帮她擦身的时候羞的,至今未散。
“让别人来,我不放心。况且……”埋头认真帮杜皖川梳理长发的叶芳礼抬起头笑着接了一句。“你哪里还有钱?”
“什么!”杜皖川如遭雷劈,瞬间都结巴了。“我带在身上的没了这个我知道,但是我存在飞柜那里的——”
“你那时还昏睡着不知道,长安飞柜那里失火了,所有的凭证账本被付之一炬。往来银钱变成了一笔糊涂账,结果还引发了械斗,最后所有财产一律充了公。”
叶芳礼低头亲了一下表情变得木然的杜皖川,非常温柔的握住她的手,用有点不正经的口气说“怕什么,小爷有的是钱。你一个我总还养得起,不用怕以后我会对你负责的。”
杜皖川深深的吸了口气“……去你的。”
别以为叶芳礼这么亲力亲为的动机有多单纯。他想娶杜皖川,虽说她以前和藏剑有过节,但一是他们理亏,二没有真的死人,当场躺平的也没伤筋动骨,所以自己家这边是绝对没有问题不会给杜皖川难堪的。
……问题出在七秀坊那边。
还没找对象的不说,看看曲云、高绛婷、小七、王维林这几个,情路坎坷的……连叶芳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别提她们这几个小姊妹会怎么看男人和婚姻这特么都不用猜了。虽然苏雨鸾勉强算是个正面案例但她还是个挂名的和这几个在一起长大的还真不熟。
叶家小少爷一边利落的劈柴一边坚定了要彻底贯彻落实搞定屋里头那个再找家属补票的作案方针。
等到扬州的寒意彻底被暖化了,草木丰茂了,这个时候杜皖川也勉强能拿起自己坐起来了。叶芳礼仍然把她当玻璃人紧张的护着,依旧寸步不离,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黏在杜皖川身边。
“你老跟着我,像什么样啊。”杜皖川无奈的推了推把脑袋埋在自己肩窝里拱来蹭去的叶芳礼,搞什么啊临时出去添置点草药用得着跟出远门似的吗?
叶芳礼使劲亲了亲杜皖川的嘴唇最后一遍叮嘱“就呆在院子里啊,不要乱跑啊。”
“行了行了你快走。”杜皖川红着脸蹭蹭嘴唇上的口水,有点不耐烦的催促,她还等着继续看话本子呢。
叶芳礼捂着自己碎了的玻璃心踉踉跄跄的往门口走,整个人都沉浸在灰暗的碎碎念气场里“……这还没成亲呢你都开始嫌弃我了……你居然嫌我啰嗦……”
“好了,你等下。”杜皖川忍不住笑着伸手整了整迅速扑回来蹲下的叶芳礼的大立领,还拽了拽他的马尾,在他脸颊左右两边各亲了一下,又在嘴唇上轻啄了一口。“好吧,早点回来,我等你回来做饭啊。”
于是叶小少爷全身都笼罩在一层满足的金色光芒中,神采奕奕的出门了。【出息……
春风拂面,草长莺飞,又是一年发情期。
叶芳礼把大大小小的油纸包挂上自己的重剑,非常惆怅的想。
媳妇儿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虽然他一手包办了杜皖川的衣食住行——穿衣擦身甚至更贴身的问题,每天用真气驱除残存在她关节里的寒气,推拿按摩甚至针灸敷药,豆腐明里暗里不知道吃了多少,但是偏偏……米·还·是·生·的。【叶小少爷抱头痛哭。
你让他对一个刚拆了夹板的病号做什么啊!!!
阳光明烈的反射着,叶芳礼的重剑不知道晃花了多少人的眼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带着兜帽坐在茶楼里喝茶的女子动作一顿,仔细的打量起了他的脸。
“老板,刚刚那个藏剑山庄的公子,都买了些什么啊?”
即使叶芳礼每天出门早晚三炷香的拜天拜地,老天爷也没能听到他的呼声。
没过多久很快就到了清明时节,杜皖川终于能下地缓缓走动了。特地被叶芳礼重金从万花请来的紫晴姑娘重新开了药方,她笑着跟叶芳礼嘱咐。“姑娘的伤势大好,可以适当让她活动活动了,多走走也有助于后期的调理恢复。”
叶芳礼一侧头,看到里屋里靠着床边散发坐着的杜皖川。脸上大病初愈的苍白终于被水汪的淡粉代替,略微丰满起来的脸颊一笑能看到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他心头一动,点了点头。
河边的桃花绽出了十里烟霞,说是踏青,叶芳礼推着木质的轮椅也没敢走远,就是绕着再来镇周边转了转圈子。哪怕是这样,杜皖川也高兴的很。叶芳礼把她推到河边的桃林深处,她深深吸了一口细雨过后的清新味道,脸上的笑怎么也收不住。
“能出来转,就这么开心?”叶芳礼弯下身,把刚折下来的一支全开的桃花插在了她的盘发里。
“毕竟是闷的久了嘛,而且……我也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杜皖川打开膝上放着的红木食盒,拿出了块绿豆糕塞到叶芳礼嘴里。“我记得最近一次看到桃花还是一年前路过巴陵县,当时看到湖边成片的桃林还激动了一下。但是那的桃花不好,细看的话就知道土腥气太重。酿出来的桃花酿根本就不醇,枉费了那里的人还把那起名叫桃花岛……你不要舔了。”
叶芳礼咬了咬杜皖川的指尖,“小气……”
“你怎么……不是,你昨天不是才用凤仙花帮我染了指甲么?就不怕吃进去?”杜皖川有些无力的发现她对叶芳礼的撒娇攻势根本没辙。明明都不是小孩子了……她赌气的捏捏叶芳礼的脸颊,“去帮我把风筝放起来,一会给你冲藕粉喝。”
燕子形状的纸鸢悠悠的飞了起来,杜皖川从叶芳礼手里接过线轴。她看着飞在高空却不会飘远的风筝,眼眸中波光粼粼,叶芳礼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们成亲,好不好……?”
“……川姐?”
杜皖川手里的线轴冷不丁掉在了地上。她震惊的竭力回头望着,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兜帽半掀的劲装女子“小,小七?”
“川姐——真的,居然真的是你!”莫离离扑到杜皖川跟前,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被用巧劲一把推到旁边的叶芳礼沉默的拍着身上的土站起来,默默的淌下了宽宽的面条泪。
他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
即使叶芳礼用‘杜皖川伤重未痊愈不可轻易挪动’的理由没有让小七把杜皖川带回秀坊,当晚所有在扬州的、能赶过来的杜皖川的姊妹都凑到了这间院子里,仔细数数,基本处于半退隐状态的七秀十三钗居然到了八位。叶芳礼非常忧伤的蹲在院门口喝凉风和小黄叽大眼瞪小眼。
小黄叽:“叽。”
叶芳礼:“叽泥煤,再叽明天就做小鸡炖蘑菇。”
小黄叽:“QAQ嗷。”【我招谁惹谁了
“川姐,你真要嫁他?……他,他比你小那么多,有什么好的啊?”
“……师妹,你考虑清楚了,世间男子,啧。”
叶芷青非常担忧的给杜皖川诊完脉,长叹了一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难道,就连你也不能免俗么……?”
杜皖川淡淡的微笑着,眼底光华流转如同瑰玉,一时间竟然盖过了晃动的烛火。
“我独自走了那么远,即使是天灾盖顶、生死之间,我也坚信我把命牢牢的踩在了脚底下。但是……我一睁开眼,就知道,自己输给了他。”
“他没有见过阴云,他的眼睛是星空的颜色,他永远看着我,永远看着,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比昆仑的极光还美。”
院门吱呀一声,叶芳礼忐忑的站起来看着鱼贯而出的这些人。莫离离看着他这样,终于没忍住一脚怒气冲冲的踹了上去。“叫你们藏剑的人准备聘礼!”
“哈……?!”叶芳礼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头。
叶芷青最后一个出来,她微笑着示意叶芳礼可以进去了。“明天会有坊内弟子来帮忙裁剪嫁衣,等到川儿基本无恙,就可以了。”
叶芳礼脸上的笑容终于扩大成嘿嘿嘿的傻笑“我,我请了绣娘,不用太费事的。你们慢走,慢走。”
从那天开始,叶芳礼终于能回一回快一年都没进过一脚的山庄了,而杜皖川终于能坐在小院外慢慢做绣活了。莫离离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明艳的师姐坐在树荫下,一把巨大的重剑就插在她身旁的土地里。她不满的皱了皱眉“至于么?难道当我是摆设?”
杜皖川眼也不抬就知道师妹的小心眼病又犯了,只问“今天你给我带了什么书?是陈庆之传还是霍去病传?”
“我今天可什么书都没带啊~”莫离离撑起伞挡住有些灼热的阳光,推着杜皖川从树荫下走出来,顺着河堤散起步来。夏日的灼风经过田垄湖边带了水的凉气,实在舒爽,就连蝉鸣都安静了下来。
“你们的婚期应该定在今年暮秋九月初了,曲师姐来了信,说让你给她留一杯酒。她会带着那个死人妖回来。”
莫离离突然一顿,苦笑了起来“算了,他那个样子……”
“小七,求仁得仁。”杜皖川看着不远处的竹林。“他是,你也是……不过说起来,我们这是走到哪了?听芳礼说最近有寇贼出没,千万别……”
她话音未落,就隐隐看到从两边出来了不少东瀛武士打扮的人,表情都十分不善。
“……来不及走了呢。”杜皖川叹气。
“哼,难道还怕了他们?!”莫离离轻笑一声双剑出鞘“看我把他们一口气赶出扬州去。”
莫离离单修冰心诀,单挑倭寇窝是没问题的,但是她还带了一个目前武力值归0的杜皖川。她独来独往惯了,战意一起便把什么都抛在了脑后。没留神就有一个漏网的杂鱼绕到了她身后,举刀就向轮椅上的杜皖川砍去,她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猛地随着一声低喝,巨大的阴影凭空而降,一把重剑直接把杂鱼砸进了地面。
叶芳礼擦着汗一路浮萍万里冲过来,结果就看到那么惊险的一幕,情急之下他想也不想就把重剑抡出去了。他站定,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个
“死了么?”
“……我估计,也差不多了。”
“哼,便宜他了。”叶芳礼拎起重剑轻剑出鞘,虽然恨得牙痒痒,却迅速的推着杜皖川离开了战圈。“先记他们一笔,过两天再过来连锅端了。”
当然没等叶小少爷抽出空来拾掇那些小鱼,终于消停了的莫离离就已经接了官府的悬赏把他们老窝踹了。回来的时候,莫离离站在院门口,看到自己的师姐仔细看着绣娘提供的纹样,而叶芳礼就坐在不远处细细的用桂花给她捣着口脂。
绣娘直感叹“娘子真是好福气,郎君好体贴。”
那个她十分看不顺眼的人听了,笑眯眯的抬起脸接到“姑娘应该说,郎君真是好福气,娘子好容貌。”
……好吧,也许师姐说的是对的。莫离离这么悻悻而惆怅的想着,转身回了秀坊。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嫁衣终于在月亮最圆的时候全套好了。
这一天叶芳礼一推院门就呆住了,他看到本该坐着的人离开了轮椅,什么也没扶,笑盈盈的站在已经结出小果子的杏树下。脸颊带着艳桃的色泽,简直像喝醉了一样,美人酡颜冠压群芳。
秀坊的衣服总是深深浅浅的粉,印象里叶芳礼也没见过杜皖川穿艳红色的衣服。此时她一身大红色的嫁衣绷着繁复的金线,深蓝色的云肩描着祥云彩凤缀着长长的流苏。额前配着喜鹊衔枝的白玉华胜,高高的发髻上一左一右对着叶芳礼亲手打给她的发钗,两支步摇,脑后缀着的碧笼纱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就像叶芳礼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她穿嫁衣的模样。
杜皖川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缓缓张开了双臂,“过来啊~”
叶芳礼手一抖,手里提着的月饼掉在了地上。他强忍着眼底的酸涩之意,走上去小心的把她拥进怀里。
像是得到了整个世界。
两个人拥吻的影子被月光拉长了,变成了一株并蒂莲,就像两个人浑然一体般。
杜皖川缓缓闭上眼,对方的嘴里,有她喜欢的白莲蓉的味道。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吻结束,叶芳礼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脸红着擦着嘴唇的杜皖川,用着征询的口气“我们、我们进屋好不好……?月饼明天再吃吧?”
杜皖川被他一只手紧扣着后脑完全动弹不了,深吻结束还略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能低弱的抱怨“你真的是在问我么?”
叶芳礼的声音低柔下来,用一种几乎是诱哄的口气撒娇“好不好嘛……好不好……我想你……”
“好吧……不过——喂!”杜皖川一把就被叶芳礼抱了起来,眼前一花她就已经被压在了床铺间。温热的唇贴上了自己的脖颈,伸入衣领交口的手强势的彻底封死了她细微的挣动。
杜皖川的脸不再发热了,而叶芳礼全身像是被点着了一把火。只觉得身下人温温凉凉的脸颊在亲吻磨蹭之间给火上浇了勺油。
他等了太久了,现在他完全不想掩饰自己的渴求。手掌的灼热从杜皖川的脖颈缓缓移到她的胸口上,与此同时叶芳礼也紧紧抓着她的手按上了自己的心口,两个人的心跳都如同鼓擂。
“……不要拒绝,也不要害怕……好不好?”
杜皖川的红衣已经被脱掉垫在身下,雪白的里衣衣襟大开,露出白皙丰润的肩和笋尖般饱满挺立的乳房。粉红的花朵被舔咬吮吻着,在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快感中羞羞答答地绽放了。叶芳礼的吻顺着左乳下滑到了肋骨,亲吻着杜皖川的心跳。
……你是我的。是我的。
叶芳礼带着剑茧的手缓缓下滑,挑开了腰带。在层层叠叠的裙摆的掩蔽下,指尖在软嫩的缝隙上来回磨蹭。杜皖川浑身一震,但是她抬眼对上叶芳礼的眼睛,唯一的那点清明又被淹没在了里面的迷乱里。
随他去了。她迷迷糊糊这么想着,勾住了叶芳礼的脖子。
叶芳礼像是读懂了杜皖川的肢体语言,动作愈发放肆,指甲圆润的手指纷纷加入了揉按挑拈的行动队列里。身下人的推挪软了下来,暖热的液体缓缓渗出来点湿了他的指尖。他借着这分甜美的滑腻感慢慢深入进去,挑拈着,轻抽着,微震着。摸索到某个足以让杜皖川混乱到失神的小点上时毫不留情地按揉下去,叶芳礼能感觉到杜皖川抓着他肩膀的手无意识地用力,似乎想用这种方法把某种无法完全承受的感官冲击发泄出体外。
低低的喘息从唇齿中溢出,杜皖川的脸再次烧的通红,长长的睫羽颤抖着,尽力克制着快感带来的冲击。忽然叶芳礼的手指一转,指关节滑着某个点狠狠深入进去,指尖刺在深处的一小片绵软地带。她终于惊叫呻吟出声,整个身体紧绷着弓起来,指尖在搂紧的颈项后划下道道白痕,两腿剧烈颤抖着夹紧了男人的手,裹着手指的深处抽搐着,大量润湿的液体泌出,整整过了十几秒她整个人才瘫软下来。
叶芳礼撑起身体,看着无力喘息着的杜皖川。她的身体泛着淡淡的一层粉红,依然微微悸动着,在不时颤抖的呼吸中轻轻起伏。失神的眼瞳散布了一层水汽,长长的睫毛上沾了液珠,微微颤抖着。红润的唇被吮地都能看到带着牙印的血痕,还泛着晶莹的水色。
他低头吻她,一手压着她的肩,一手捉住她腰肢,缓慢而用力锲进了她的身体。因为紧窒而缓慢,但是在高潮余热的掩盖下,那撕裂疼痛却不那么难耐了。只是火热的填满了身体的器物一下子激得杜皖川的眼泪涌了上来,她轻声呜咽,半是受不住的柔弱,半是磨人的引诱。
叶芳礼绷紧了身体,轻声在她耳边说“你忍忍。”
有那么一瞬间,杜皖川以为自己被兜头来的大浪淹没了。她软软地躺着,双手被叶芳礼捉着手腕压的紧紧的,她只能在在过分激烈的侵犯中微张着嘴,带着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和哭腔的呻吟,在时不时有意的深入侵略中咬着唇抽冷气。她觉得羞耻的难堪,努力的加紧双腿,却被叶芳礼用另一只手紧扣着腰奋力挺胯挤进来,痛感在猛烈的冲击挺入中随着理智远离了,欲望终于紧紧的捉住了她。
“芳礼……呜………阿、阿礼——!”
初尝欢爱的青年简直欲罢不能,在如同从高空坠落后的快感结束后他终于彻底放开了杜皖川,浓重的夜色已经被冲淡了一层。他看了眼天色,这才乖乖的、用细密而温柔的吻安抚起她。
待得杜皖川终于喘匀了气,平顺下来呼吸,这才有理智抬手掐在她枕着的胳膊上。用力地掐,使劲地掐,拼命地掐,奈何手腕软得发抖全身疲软,根本掐不动。叶芳礼摸着她的长发,温言细语地哄:“你力气不及我,这样是掐不动的,还是赶快睡一会吧。明天早上给你做云吞面好不好?用有切的细细的嫩豆腐的银鱼羹?”
“你个混蛋……”杜皖川含糊不清的抗议,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这回咬动了,留下一个整整齐齐的牙印。
“是我混蛋,是我不好,不生气了啊。”叶芳礼抱紧杜皖川,拉高了被子,让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睡吧。”
“……嗯。”
两个人相握手心里彼此那条蜿蜒绵长的生命线贴在了一起,紧紧的。
第二天,理所应当情理之中的,杜皖川起来已经是午饭了。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幔照在身上,身边没有人,但外面隐约传来水声。她懒洋洋的想翻身起来,结果坐起来到一半又痛苦的捂着腰倒了回去。杜皖川愤怒的捶了捶床板。
“怎么了怎么了,你醒啦?”叶芳礼听见响动急急忙忙的丢下盆里的衣服跑进来,讨好的把杜皖川扶起来给她倒了杯金银花茶。“饿不饿?要不要洗个澡?”
“滚开……”杜皖川没好气的一把推开他,拢紧了被子。“去先给我把衣服拿过来。”
等到叶芳礼颠颠的一手抱着衣服一手举着托盘进来,杜皖川已经将真气运行了一个小周天。腰不酸了腿不软了,她终于能感觉到饿了。
浓白的鱼汤里飘着晶莹剔透的细面,绿色的葱花和淡粉色的虾球都在汤上晃荡,杜皖川用筷子一捞夹起了个云吞吹了吹塞进了嘴里,表情一下变得有些怪异。她瞅了一眼眼巴巴等在跟前的叶芳礼,又捞起一口面咬了下去。
“难道不好吃?”
杜皖川终于忍不住扶住了额头。“不……很好吃……但是”问题不就出在这个很好吃上面吗?
“你一个大男人成天研究怎么下厨是怎么一回事……?”
云吞的馅用鱼肉掺了点鸡丝,面条里灌了长长的鱿鱼线。鱼汤不知熬了多久,虾球尝起来像是用蛋清拌过了。整碗云吞面真是鲜嫩滑口,引得人胃口大开还清淡养胃。
“你这样……别人会说你惧内的。”
“想什么呢。”叶芳礼摸摸她的额头,“我做饭给我媳妇儿吃他们管得着么,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以前不觉得需要送礼物给喜欢的人,看到师兄眼巴巴的变着花样给他钟意的姑娘送东西还有点不能理解。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那是还太小,还不明白什么是爱。等他等候了十年终于长大,拉住自己爱的人的手的时候,看到好东西会想立刻买下来送她,希望能让她也能感受到那份属于自己的喜爱。然后,渐渐地,心会膨胀的连世界都想送给她。
请住在我的心里,那里温暖又敞亮,没有苦难和悲伤,再也不会让你忍受冬月的风霜,我们可以一起去看风景。
“你烦死了……就不怕我吃穷你。”杜皖川觉得自己现在真是离当初自己的高冷样子越来越远了,现在除了没有发烧,脸部温度长期稳定在40℃左右。
“哎,不怕不怕,江湖说得好,我们藏剑,人傻钱多。”
吃过饭,叶芳礼收拾好碗筷,继续看着杜皖川傻笑。杜皖川红着脸简直烦不胜烦,索性要求看书。叶芳礼就乐着把她一把抱到屋外的躺椅上,坐在她身边,给她读。这么多年拉拉杂杂的看下来,他居然也读了不少书,随便拿一卷出来读也能像讲故事一样旁征博引些天文地理风土人情史书传记。杜皖川被他半搂在怀里,闲散的一边听他念书,一边抓着他的发尾玩,绕着手指卷来卷去。
突然院门“碰”的一声被用力推开,叶芳崎大大咧咧的一边喊一边往里走“小礼——快来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你的婚期——”他身后还跟着叶芳致、高绛婷和莫离离。结果双方瞬间就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在场的除了莫离离还不太懂,其他三个都是明眼人,一扫俩人黏糊糊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高绛婷本来就冷着的脸瞬间又挂上了一层寒霜。叶芳礼惊得一下抓着书就蹦了起来,叶芳致狠狠地瞪他一眼,在高绛婷发难前抢先喝骂“还不赶快把人家放开,哪有新郎官碰新嫁娘的?你就不怕娘家人弄新婿的时候把你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高,高师、师姐……”叶芳礼结结巴巴的开口,全然没了念书时成竹在胸婉婉道来的样。
“去你妈的,闭嘴。”
叶芳致还想说什么,却被也站起来的杜皖川狠狠拽了拽衣角。
高师姐都说脏话了,说明她的怒气槽已经满的快溢出来了,这个时候再辩解简直就是找死。
“宗庙卜的结果出来了,婚期定在九月初三。川儿,还不快收拾东西跟我回去待嫁?”
叶芳礼傻眼的看着自己的新媳妇儿还没捂热就飞了,一时欲哭无泪。
“师兄你们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叶芳崎踹了他一脚,“小兔崽子还有没有良心啊,我们费劲巴哈的中秋刚过就跑来通知你,感情吃力不讨好啊。你点子背怪谁啊?”
叶芳致哼了一声。
“no do no die,叫你玩,玩脱了吧。乖乖跟我们回去等着吧。”
秀坊这边,高绛婷给杜皖川腾了一间水阁上的屋子,又吩咐一个小秀秀去给那柱子上刷上蜡油。杜皖川则跟着莫离离在扬州城闲逛,再添置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晚上乖乖回到水阁上就寝,但是冷不丁少了一个人的体温,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她索性披衣起身坐在桌边,擦亮了灯火。
“扣扣扣”临湖的窗户突然传来有节奏的轻叩声,杜皖川眼睛一亮,跑去打开窗子,果不其然看到爬在外面的叶芳礼。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把把他拉进来,伸头往下一看,才发现他是用绳索拴着的飞爪爬上来的。
“我就说涂上蜡油你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噗。”
“好了好了不要笑了。我们睡觉吧。”叶芳礼一把搂住笑的不停气的杜皖川,颇为无奈。杜皖川推了推他的下巴。
“只睡觉?”“只睡觉。”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奇怪,你费了这么大劲就是来睡觉?”
叶芳礼脱下外衣把杜皖川仔细的拢在怀里。
“有佳人临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想明天就把你娶回去。”
短短十几天就在叶芳礼殷切的半夜爬楼中度过了,九月初三,是个大晴天。
杜皖川起了个大早,打扮好了就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看着太阳爬出一个抛物线,终于到了傍晚。她蒙着脸被莫离离领了出去,隐约听见了响亮的雁鸣。莫离离悄声在她耳边解释“叶芳礼带来了两只好精神的大雁呢。”
杜皖川嫁了,居然在她们几个姐妹里是最先嫁的,虽然她都二十有九,说出去都是个老姑娘了,但是在很多秀坊弟子甚至同门姐妹的眼里,她依旧还是当初那副如同冷梅的模样。岁月并没有让她老去,反而更添风姿。所以挡扇一掀,堂上一拜完,粉衫和金衣就蜂拥而上开始灌叶芳致酒。正阳几个师兄弟也不怀好意的拎着酒坛凑了过来,就连庄主,也只是把玩着酒杯一声没吭。
基本上是被按到婚房里坐着的杜皖川不由得有些担心外面那个,所以一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她就有些急的绕过屏风,伸手搀住身上酒气弥漫的叶芳致。
“你还好么?还能自己走么?要不要喝点茶?”
叶芳致双目水光琳琳的看着她,一直看着也不吭声,杜皖川有点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么?”他就突然按住了杜皖川的头,深深的吻了下去。唇齿纠缠中唾液带上了口脂的甜香。一吻结束,杜皖川已经头晕眼花。
“……我再撑不住……最起码,洞房花烛夜不能错过。”
叶芳礼半抱半举地将杜皖川拖进里间。蜡烛带着浓烈而喜庆地红,火光下有些剔透。叶芳致放下她时翩然一转,两人滚着、也不知是谁把谁推到了床上。叶芳致脱下杜皖川脚上的红绣鞋,她此时在里侧半躺着,盖头不知道和乱七八糟的首饰一起掉在了那里,墨发长长的倾泻下来,一直搭到床沿边。叶芳致跪上床沿,抽开她灌了响珠的腰带,解掉了雪白的夹衫。手从她里衣的领口伸进去,由肩背直抚到腰上。细绸的白衫子划开,露出漂亮的锁骨,腰与乳的曲线柔和而分明。
杜皖川轻笑着勾着叶芳礼的脖子,叶芳礼头便停下了动作托起了她的腰背,任杜皖川扯开他的衣裳。藏剑的衣服向来好脱,叶芳礼三下五除二就被解了个半裸,半露着胸膛和腰腹上隐隐浮现的肌肉,他身形线条优美瘦削,却坚实有力。蜜色的肌肤在烛火下看起来像是细腻的银杏树叶片,杜皖川忍不住缓缓用指腹摸上去,带点跳跃的痒,一下子就彻底搅乱了叶芳礼压抑着的粗重呼吸。他终于将她一把按在胸口,有些粗暴地吻在唇上,手掌来回抚着她的背,细腻的触觉令人不忍释手。
杜皖川的手穿过他肋下,摸到他背上微凹的脊线,尽力配合这个吻。他的背猛然绷了起来,身上的毛孔仿佛随着她手指所到而开合舒张。胸腹肌肤赤裸地贴在一起,激起强烈的爱欲。叶芳礼微微推开她,低头吮在她肩上,缓缓把她压进松软的锦被里。一手沿着她脊骨探进垮在腰间的衣服,一手捏着腰往上抚在柔软的胸乳上。杜皖川被他的动作逼得微仰着头抵在赤褐色的床头上,大红的绸面衬着她身体像暗夜里开出的一朵雪白的栀子。抵御不住他双手唇齿的进攻,忍不住轻吟了一声。他俯下身抱她。脚尖分开了她的脚尖,小腿上的汗毛撩在她皮肤上是轻微的痒。
“嗯?”杜皖川半眯着眼轻声哼了一下,却忽然“啊”地一声,薄薄的指甲一下抓紧了叶芳礼的后颈。痛楚混合着酥麻从身下蔓延开来,已经尝过欢愉的身体自觉寻找着欲望的出口。杜皖川下意识的收拢了腿,勾紧了他的腰。大腿内侧敏感的皮肤磨在他身上,擦出了十足的妩媚情致。叶芳礼只觉得身下快慰无比,他食髓知味,渐渐用力。按住杜皖川的肩肘,身体纠缠的空隙间挑起深浅轻重不一的触感,他呼吸一绷,抓着杜皖川的脚踝架上了肩膀,深重地粗暴地贯穿了她的身体,咬牙奋力抽送。
“唔啊——”杜皖川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眼角有泪光渐现。
叶芳礼缓了缓,低下头仔细的吻着她皱起的眉,一点点吻平,轻声问“还痛么?”身下的人用力挣了挣被他攥紧不得挣脱的手臂,长腿被架到肩头没法撤回。带着哭腔的抱怨犹如私语“轻……轻一点,呜,你……你明明说以后都不会疼了”
“那天不是很舒服么……乖,等下就好了。”他来回拈弄她胸前已经绽开挺立的花蕊,腰跨发力更加深的挤入她的双腿间,微微有些强迫的姿势,占有无微不至,承受无处可逃。
红烛混着月光,洒在赤裸交缠的身体上,房间里有粗重的喘气混着被压制在喉咙里的呻吟。
春宵帐暖芙蓉夜。
鸾鸟交颈,天明露重,烛火的晃动渐歇。杜皖川靠在叶芳礼的怀里,两个人隔着薄汗相拥,看着晃动的喜烛。两支红蜡都临近燃尽,但是右边那只明显要更快一点。
“……在你进来前,曲师妹和我说了几句话。”一室寂静,杜皖川悠悠开口。
“哦?她来了?”叶芳礼仅存的那点睡意终于也灰飞烟灭了,他坐起身,用温水拧了把毛巾给杜皖川擦掉汗渍。
“是啊……看到她和师弟那个样子,我简直……”话的尾音低沉的混进了叹息了,就连坐在她身边的叶芳礼也没听清。
“只道故人心已变……如果连你也负我,那……”
叶芳礼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她“不会发生的事不要想,只要我还在你身边一日,你就可信这世上还有真情一日。”
“我会一直疼你爱你,陪你一直走下去。”
右边的红烛火苗飘忽不定的马上就要熄灭了,杜皖川往叶芳礼怀里缩了缩。
“我们……等蜡烛灭了,就睡吧。”杜皖川的话音刚落,左右两支红烛就同时熄灭。她有点震惊的仰头看着用掌风精准扇灭了左边蜡烛的叶芳礼。
而他只是淡然的吻了吻她的耳后,低声道“上穷碧落下黄泉,虽九死其犹未悔。”
大家意料之中的,成亲两个月后,杜皖川怀孕。
藏剑山庄和七秀坊都开了盘来猜头胎是男是女,萧白胭路过的时候瞅了一眼有点奇怪“为什么没有人压双胞胎?”
“因为请来的几个接生婆和医师都说十有八九是女孩,你看这都四个月了杜师姐的肚子还不那么明显,怎么可能是双胞胎?萧师姐,你押么?”埋头做针线活的莫离离头也不抬的解释。
萧白胭觉得好笑“你们闹着玩吧,我便凑个乐。”说罢从荷包里掏出一贯钱压在了双胞胎那里。
杜皖川怀孕已经四个月了,不孕吐不难受食欲正常,各种妊娠反应都没有找上她,用她的话说就是“每天像猪一样被叶芳礼喂,还不让动。”
对于生男生女他们小夫妻俩都没什么执念,叶芳礼还年轻,虽然是个独苗但还没有被怎么逼迫过,杜皖川是带大了那么多孩子,男男女女的,没觉得有什么区别。
叶芳礼这个傻爸爸生怕怀孕亏着杜皖川的身体,成天变着法的投喂她,结果到八个月,杜皖川的肚子突然像吹气球似的一下大的明显了,众人都傻眼了,产婆一摸脉,艾玛尊夫人这怀的是双胞胎啊。萧白胭阴差阳错的得了一笔意外之财,而叶芳礼像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带着杜皖川活动。
产婆说,这两个孩子因为营养太足,个头太大,生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很困难,要赶紧增加产妇的运动量。
就因为这句话,杜皖川预产期时正儿八经阵痛后刚被抬进产房,就听见外面叶芳礼嗷的一声大喊,
“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啊!”
莫离离的怒吼也隐隐传来“你特么就不能盼点好的?!”
杜皖川生生被气乐了,分娩的时候也还记得外面那个,只敢死死咬着布巾不喊出声。
第一个倒是乖乖的出来了,第二个胎位有些不正,疼的杜皖川出了一头的汗,终于忍不住惨叫。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dTlxfBGCu
叶芳礼在外面急的直跳脚,恨不得冲进去帮他媳妇儿生【等……,他只能大喊“小兔崽子你再欺负你娘看我怎么揍你!”
屋内哇的一声婴儿的大哭,两个产婆各抱着一个小布包满脸喜色的出来“恭喜叶老爷,是两位小公子。”
“我媳妇儿呢!”叶芳礼终于一个箭步冲进了产房,而外面,叶芷青和萧白胭各自接过两个孩子,把曲云留下来的苗银的长命锁挂在孩子脖子上。莫离离绕着圈蹦着要看她的侄子,就连高绛婷也摘下了夹套,小心的把手指伸进了孩子的小手里。
两个产婆面面相觑,这,这娘家人和丈夫的角色是不是掉了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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