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地吐一口氣,想像把所有的不安都吐出去,現在,只要想該做的事情就好。從這裡出發的話,需要花上兩倍的時間才能到學校,看著躺在貓提籃中好像又睡著的幼貓後再看向擋在前方的黑影,我往前邁開腳步,那些東西迅速地縮到角落讓開前方的路,那些帶著惡意的東西用憤恨的表情看著我,而我也朝著他們看了過去,它們其中還參雜了不屬於黑色的東西。
那個東西狠狠地將黑影踩在地上將之抹煞掉,它拿著武器在我靠近時不得不後退,我忘了那是什麼,只記得曾經需要避開那個東西,但是現在不用了。這大概都是拖那個代養人的福,他一定知道些什麼才會給我這個名字,讓它們不得不怕我。
我也是那個東西追殺的對象,因為我不應該繼續存在。他用這個名字保護脫離規則的我,讓已經死的我得以繼續活在別人身上。
眾官所畏,避三呎。
取名,齊官衛。
這是那個人給我的名字。
求我活著。
◎
「我回來了。飼料一樣後天才到,你要不要先吃點別的?」脫下外套,隨意放在一旁的座位上,回到獸醫院的醫生朝著一點燈光都沒有的內部喊著,沒多久,一個沉重的腳步緩緩靠近,下一秒一團火焰飛了過來,打上放在座位上的外套,青藍色的火光將外套燒成了灰,座位上的椅墊卻完好無傷。
「喂,不聽話要多餓兩天哦。」看著被灰弄髒的椅墊,醫生無奈對著聲音這樣開口,他蹲下身,將手埋到那堆灰裡,撈出殘留的青藍色火焰,在手指上跳動沒多久的火焰被一股鼻息吹滅。
「別把我當成你養的狗,你這次又遇上什麼?」
聽著對方埋怨的語氣,醫生笑笑地開口:「一個怪人。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養的是什麼,好像也知道我在做什麼。真是怪了,我應該比那個高調的傢伙隱藏的好啊?」
他直接坐在地板上看著近在眼前的眼睛,藍的像是天空。看著對方完全走出黑暗,那是一隻很大隻的狗,長得有點奇怪,卻又說不上來,乍看之下很像是大了兩倍的哈士奇。
對方說,這是牠能維持的最小姿態了。
「你們做這種事,本來就很容易被盯上。那個人說什麼?」從哈士奇的口中吐出人類的語言,近距離看著哈士奇藍色的眼睛,醫生從牠的眼瞳裡看見站在自己身後的黑影,虎視眈眈地張開流著膿的嘴。
「也是。但那個人不同,他只是給我警告,感覺不到任何危險,沒有要殺我的意思。所以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燒掉外套的理由?」
「你確定對方是人?」
面對不答反問的回應,他忍不住笑了出來:「饕,你忘了我看不見那些嗎?既然我能看見,那就是還活著的。難道我後面又多了什麼嗎?」他回過頭看著自己的身後,只能透過玻璃看到外面的街道,完全看不到剛才在對方眼中看見的那張噁心的嘴。
和自己的同伴不同,他看不見那些東西。
「跟在你後頭的東西沒少過。你是不是也忘了,我討厭什麼?」
再次被問題反擊,這次他收起了一直掛在嘴邊的笑,想起他們相遇時牠的憤怒,看著靜益的藍色眼珠,慢慢地開口:「他跟你一樣?」
饕再次用鼻孔噴氣,將頭扭向一邊:「所以,不要帶著這種味道回來。」
「難怪他會跟我說這樣吃不飽。原來是同類嗎。」低下頭自言自語,他隨即站起身往仍是漆黑的房內走去,一邊脫下自已的衣服:「抱歉,我沒想到還會遇到饕餮。我把衣服處理掉,等等準備其他的東西給你吃。冰箱還有一點剩菜。」
「不用,我沒那麼餓。」聽見對方走上樓梯的聲音,饕朝著那堆灰燼吹氣,飛灰在空中消散,然後牠回過身看著以緩慢動作跟上前去的黑影,再次吐出青色的火焰,聽著黑影著火時的慘叫,牠有點慶幸他看不到這些東西。
牠們叫起來真的很刺耳。
沒多久,樓上傳來其他聲響,饕知道那傢伙正準備開伙,甩了甩尾巴,饕看向緩慢往這裡聚集而來的其他黑影,淡淡地開口:「吃一餐,已經飽了二十年了。」
饕餮,性好食;非所好之物,不食。
那時候在口中化去的肉的滋味還殘留在嘴裡。
這個味道還不足以勾起食慾,只是不想聞到而已。但會想起那個不好的回憶、會憶起被自己果腹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