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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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熟悉的臉。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KDrsGNX5
熟悉，卻也其實談不上那麽熟悉，那張臉那麽熟悉，顏色明麗的發與眸那麽熟悉，漂亮的像只鳥的少女現在好像真的背生雙翼一樣踏風而行，寒冰的焰與凍結的火在她周身漫卷，撩碎她的黑袍和長發。而比她的面龐更熠熠生輝的，是她手上的利爪。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AqQdpKmON
夕飛爪。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Ha3kA5VG
米可雅。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ZMwlNYhs
我下意識的想要往後退，然後是背後傳來的鈍痛，脊背撞上床柱，骨骼沖向硬物，疼在短短的瞬息順著神經傳遍身體，最後捏緊心臟擠出血液。而比疼痛更清晰的，是恐懼。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uj7lBApJ
我很害怕。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MBTtrEBP
接著響起來的，是安地爾的聲音。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7nozVrQSS
“要不要跟老朋友們問個好？親愛的——”他很開心的問道，就好像現在他插在他肩膀裏的爪刃不存在，而蔓延過他半個身體的，瘋長又紮入血脈的草葉也不存在。最後，現在他面前的也不是要拼出個你死我活的敵人，而真的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他大大方方的，當著所有人的面，對只存在於鏈接彼端的我問道。“順便感謝一下我給你的這個難得的機會？”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s2iDNGEh
“安地爾。”我問道，其實我根本沒聽清他問了我什麽，我滿耳朵都是耳鳴，嗡嗡的雜音多到好像假的，填起來能塞滿腦袋和血管。我看著面前金發碧眼的女人，卻只能感覺自己在發抖。“——安地爾。”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OCMDhkzoO
“誒，誒，我在呢。”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kEXXJKuO
安地爾笑著回應，他擡起手擦了一把臉頰上從細長的傷口裏淌出來的血，眼睛一個一個從面前的那些人身上刮過去。他知道我只能用他的眼睛去看，我也知道他是為了讓我看清楚，每一個人。然後連看都不用看的，他擡手把切進鎖骨的爪刃連帶著它的主人一起丟了出去，直到這一刻，我才看見了淹沒在她那身袍子的黑裏的黑針。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FXAzY1Ig
——安地爾慣用的武器。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Pf4ukNdX
原本站在後面的銀發精靈往前，他只是往前走了兩步，擋在了倒在地上，艱難的試圖站起來的金發碧眼女人前面，在他的手裏，冰與火凝結成長槍，他註視著安地爾，那張與其說是面無表情不如說是漠然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波動。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YwmkSeqI
他們看著他，他們看著我，目光的每一厘都是是恨不得能活噬其血肉的憤怒，和如石油一般汙黑的厭惡。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Jf75XMtX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215njKHdi
我想垂下眼，而身體的動作卻影響不了靈力的鏈接，安地爾望著他，我也就只能‘看’著他。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卻很明白自己能做什麽，但是我什麽都沒做。我只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擠出來了這句話。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bNnb11lg
沒有長久的沈默，也沒有什麽一眼萬年的對視，在我問完的下一秒，‘眼前’裏放大的，是極速逼近的槍尖。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YrvWYwlU
“你說呢？”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RjMhJoE0
安地爾談不上遊刃有余，卻也的的確確躲開了這一擊，之後他反手抽出一把針撒了過去，之後在躲避精靈攻擊的時候，還有功夫沖我擡手示意。他手裏握著的，是黑紅的水晶。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2FJ22o8E
“真是冷淡啊。”安地爾抱怨道：“我可是為了你才出現在這裏的。”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BBLSVDfa
“為了——‘你’？”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ixyg0vHS
這一次，首先對他的話語表示質疑的，並不是跟安地爾纏鬥的銀發精靈，而是被他擋在身後的女子，她璀璨的金發垂在肩上胸前，被從針孔裏流淌出的黑血泡成一縷一縷的樣子。我很清楚安地爾針上都塗了些什麽東西，正是因為如此，我才知道那看起來不大的針孔，到底會造成多麽大的痛苦。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10jwfFj7
可她不在意的樣子，她痛得手都在無法控制的顫抖，可是她卻就那麽站了起來，把插進肉裏的針一根一根拔下來丟在地上，最後看著安地爾——不，應該是安地爾身後的虛空——的時候，那雙碧色的眼睛裏有水光浮現。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alOEy16KX
“你是安地爾的同伴。”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wppKf6Mg
她說道，如此篤定，像是在說一個全世界都認同的定理。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F3e99ImB
“那麽你就該死。”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i6hIsqOH
“我不——”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8BAiyIBc1
我下意識的想要否定，可安地爾笑了起來。他專門，刻意的低下頭，讓我看到他手裏握著的那枚水晶。於是那一瞬間，我什麽都說不出來了。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Ur6IyEZf
“怎麽辦呢？”他很是輕松愉悅的問我：“你會讓我死嗎？”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02R9K6Hr
我會讓他死嗎？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xaGtMsWh
我知道，如果只是這麽單純的一個問題，我會親自拿起槍殺他一百次再一百次，但是問題從來都不單純。故事從來都在如果之後加上一個醒目的但是。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7DqapgZ3
於是我擡起手，這一刻我才發現我滿手都是血——在不知道什麽時候裏，我的指甲已經全都突破了人類嬌弱的皮層扣進了肉裏——然後按在了手腕上。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TsJRyHh4
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無論要重復多少次都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請再幫幫我吧。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TK6zOnKz
面對‘視線’裏鋪面而來的刀槍鋒芒，冰火飛草，我如原來一樣懦弱的低下頭，祈禱著。可祈禱的對象卻不是‘無論誰都好’，而是那個唯一又特殊的對象。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3AKXQEpkV
於是，一如既往的，悄無聲息的，黑色的力量從我的身體裏流淌了出來，順著鏈接爬到彼端，濃稠又清澈，漆黑如深淵，這樣的力量順著靈魂的鏈接流淌過去的一瞬間，我聽到了安地爾的悶哼。他痛得喘了口氣，卻大笑著挺直了脊背。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DcsViQh5l
“所以說啊——”他重復著這句話：“我們是共犯。”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BbpUUVDlP
黑色轉化為陰影，陰影纏繞上肢體，就好像時間定格一樣，也像是空間轉移一般，黑暗的線條組成的牢籠把安地爾包在了裏面，也把他們關在了外面。陰影無限制的擴張，又小心翼翼的守護在我的意誌旁邊，它張牙舞爪的對外人舉起刀，卻把柔軟的笑容和擁抱留給我。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8VopCUfB
它相信我，他相信我。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5EIC0qf7
可我卻用他來保護他恨著的家夥。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xvcsgPhu
“傳送。”我說道。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JoiQGiXZ
“不。”安地爾毫不猶豫的拒絕。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fdR09ScN
“我說！傳送！”我忍不住吼了出來：“還是你想死在這裏？！”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FgkUpnUpB
“我死在這裏倒是無所謂，但是沒有我的話，你就有很大的問題了吧？”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iIH0R6z7
安地爾淡定的像是在喝下午茶，我絲毫不懷疑接下來他會告訴我‘漾漾麻煩來杯咖啡’。我艱難的控制著陰影的力量抵擋著外界暴怒的攻勢，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回去算了。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d9pKbeUg
“···我沒辦法支撐太久！”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wVp9Q9fA
“那是因為你選擇了錯的方式。”安地爾說道：“明明是最鋒利的刀刃，卻非要當作盾牌來使用···本質決定了一切啊，親愛的。”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8LZdxAzQZ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7nBbiuKy
黑色的繭露出了縫隙，璀璨的光從縫隙裏紮進來，就像刀一樣。他看著光，就像是有誰站在那裏一樣。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kmyQfTrN
“你想要什麽？”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1ukGj3Xx
我最終低下了頭。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sv8Fzlg7
他說的沒錯，他死的起，我賭不起。正如同當時與神所約定的，正如同他對我反復重復的，我們是共犯。而所謂共犯，就是在作案之後逍遙法外才能合作愉快，一個進了局子裏另外一個也會很快進去的關系。聽起來很不妙，但更不妙的是，他抓著我不得不低頭的把柄，我卻抓不到他半點兒弱點。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EpYkAQUg
“誒，別說的我好像包工頭一樣啊。”安地爾說：“和平同等合作，我記得很清楚的。還有前面說的那什麽正能量八榮八恥嘰裏咕嚕——”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HvjaBk0m
“你到底想要什麽？！”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yo2fHsp5
我根本沒工夫理他的瞎扯。而被我吼的，被追殺的家夥卻還是一副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愉悅臉。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Z2x6etVv
“很簡單啊。”他說道：“我們並肩戰鬥吧。”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xKIr3ISw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SLlyPvbo
“啊餵，作為願意為你出生入死殺人滅口制造慘劇的共犯，你連一個並肩作戰的機會都不給我嗎？”安地爾做出一副很傷心的樣子：“啊要知道你和外面那幾只可是——”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Y9zPyWSH
“閉嘴。”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1cuwcNgc
並肩戰鬥，並肩戰鬥，並肩戰鬥。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ythANt2F
“哦。”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EfwEZoib
安地爾乖乖的閉上了嘴，跟著他往後退了一步。隨著這一步降臨的，還有擊破屏障刺下來的槍尖。他看著槍尖，突然笑了起來。可我卻一點兒都笑不出來。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Q7pDENSP
只是一個念頭，隨著我的呼喚，陰影的力量覆蓋上了我的意誌，就像是披上一件大衣，也像是進入一副假體。濃縮到粘稠的黑變成了實際的固體，卻又有著影子一般的輪廓。像是永恒又是一瞬，我擡起了手，這一次不同了，陰影乖順的盤旋在‘我’的指尖，然後在我掌心拉長，定型···最後變成了一柄刀。刀鋒和槍身相交，沒有聲音，卻詭異的拉出了一長串光屑與影塵。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JHA8JVjFw
黑色的紙片人一樣的身體應該很可笑，模糊的像是要蒸發的輪廓也應該很可笑。可是我卻只慶幸現在是這樣。因為只有這樣，才不會被人發現我在顫抖。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bXjp6KYF
我很痛，痛到想現在跪下來也想抓住面前的人的手說求求你救救我。我很冷，冷到恨不得先切開自己的身體試試心臟的溫度再把手和身體丟進火裏燒。我在作嘔，他們背後的精靈屋子裏的場景我全都知道，可是我在惡心的想把內臟都吐出來的同時也知道我才是那個罪魁禍首。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NTmzaQO0
“你再多一句不該說的話，我就先砍死你。”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jMxeEyfk
我抓緊了刀，頭也不回的對安地爾丟下了這句話。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LUT1whqL
比安地爾先回答我的，是面前男人說成陳述句的疑問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