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村篇 - 9.執著

出了一樓酒吧門口，格達瑪見到好事群眾已經將長街阻隔起來成一個大圓，中心位置自然是留給他和艾力克斯，他不客氣的走到中央，單手舉起等人般大小的雙面巨斧指著艾力克斯。

英俊的臉孔怒極扭曲，只是獰笑道「小鬼，拔劍吧。」終究顧慮到派迪特的存在，而且聽說還有大買賣要做，他決定給這小鬼一些懲罰就好，斷隻手或腳留下些難忘回憶。

艾力克斯緩緩抽出比他還高大的騎士大劍，他不敢大意，那番話是希望刺激格達瑪，雖然對方明顯動怒了，但這個老練的一般級戰士懂得如何將怒氣轉化為力量，格達瑪顯然做的很好，只看他用筋肉賁張的單手舉起雙面巨斧，就能讓人感受到可怕的摧毀力量，未出手前便先震懾眾人，這個獵魔人果然有橫行的本錢。

眾所注目的開始，艾力克斯雙眼緊盯格達瑪，繞著他慢慢移動起來，看來是想採取跟殺密林之猿一樣的方式，以一擊必殺方法擊倒格達瑪。

旁邊的不少人見狀已經在嘆息了，就武器來說雙方都是巨大重型武器，可見對戰氣的運用都是屬於追求力量型，但是成年人的力量和戰氣都達到顛峰狀態，他們不認為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有多驚豔表現。

格達瑪見狀，殘虐笑道「小鬼，害怕了嗎，這樣繞下去，是沒有用...的!」話說到一半，格達瑪手臂突然發力，巨斧迅風般橫斬向艾力克斯，瞄準他膝蓋砍去，這是要斷了他雙足!

巨斧由靜到動只是瞬間，加上說話間揮動，有些群眾回過神來便見斧面已是臨身，不禁替孩子倒吸一口氣，卻見艾力克斯不慌不忙，抱著騎士大劍向巨斧揮來方向一個縱身橫跳，與斧面驚險擦身而過。

還不待艾力克斯落地，他又感到一股勁風自頭頂壓下，巨斧不知何時轉成由上而下的劈砍。

能夠在攻勢中突然轉向，還是這般的重型武器，由此可見格達瑪不止力量，技巧與反應也有一定水準，這一斧力量不比剛才小，要是落實了，艾力克斯一定如同柴木兩分般橫屍街頭。

這一斧來勢太快，還在空中的艾力克斯根本無法閃避，只見他身體順勢急轉，加速直落下地，在接觸地面那刻以巧妙倒法支身，突然發力向一旁滾開來，巨斧隨之落下，「碰!」的土石碎裂聲塵沙飛揚，那斧面已是入地一半。

圍觀者不禁心頭一緊的想「好驚人的威力!」

一旁安潔兒更是心亂，她不敢想像這斧頭落在艾力克斯身上會如何，少女美麗臉上全是不安，她緊咬著下唇，雙手交握的為艾力克斯祈禱。

旁邊愛麗絲神色也是沈重難看，心想「糟糕，沒想到格達瑪雖然還不到菁英級戰士，但戰鬥能力不俗，那孩子能安然的脫身嗎?」

如果是刺殺、偷襲這種黑暗中對決，以她的技巧和經驗，要一擊必殺對方並不是難事，但如果是像這樣劃地自限的正面對決，就算她這個精英級暗殺者上場也不過五五波，很明顯的，艾力克斯不管是戰氣、技巧、經驗都輸格達瑪，也難怪沒人看好他。

盡管情勢不利，迅速彈身而起的艾力克斯，仍是無驚無懼，小臉上雙眼緊瞇盯著對方一舉一動，他在找尋破綻，一瞬間的破綻，就像是那兩頭密林之猿一樣。

「怎麼樣，怕了嗎?只要乖乖跪下磕頭來說聲對不起，再把可愛的小奴隸交出來，原諒你也是可以考慮考慮的，哈哈哈哈!!!」局勢一面倒，完全壓制對方的格達瑪囂張大笑道。

在外村待久了點的人都知道，村子裡有兩道美麗風景，修女尤斯莉亞與奴隸安潔兒，通常被送到外村的奴隸如果沒人要，就被送到山上礦洞去採礦，那裡十分危險，野外和礦洞內隨時都會有魔物出現。

即使駐紮了聖國和王國的聯合軍隊在那，每年仍有不少死傷，也只有不要命礦工跟身不由已的奴隸前去，因此在外村奴隸反而少見，尤其是這麼年輕美麗的女奴隸，要不是尤斯莉亞的修道院和派迪特的名聲鎮住，只怕少女已是某些人的禁臠了。

無恥笑聲迴盪空中，週遭人群也被激起連連遐想，有心者個個直看安潔兒，外表柔弱的少女正專心禱告，帶著些擔心不安模樣，令人忍不住想為她撫平憂愁，散發出的虔誠神聖更是刺激了這群野獸征服的慾望。

愛麗絲見狀，神色厭惡的呸了一聲，腳步輕移半擋在安潔兒身前，不滿的人們開始起鬨，青面女子只是狀若未聞的站著，一動也不動。

聽見格達瑪下流言語，艾力克斯雙眼橫厲突變，少見怒氣在他臉上顯現，身上戰氣運轉白光迸現，快步向前，騎士大劍直接橫掃格達瑪腰際。見成功反挑弄對手，格達瑪心裡暗笑「跟我拼力量，小鬼是氣傻了。」

見大劍白光閃爍來勢兇猛，格達瑪也不敢大意，運起戰氣反手揮動巨斧，斧劍交擊「噹!」的金屬聲直震響，戰氣餘波震盪，一股巨力自大劍身上反彈回來，震的艾力克斯雙手發痛險些握不住，對方力量果然比他大的多，這還只是單手力量而已。

不過格達瑪也不好受，握斧的手有點麻木，沒想到一個小鬼力量也這麼強，也許密林之猿真是他殺的?

一想到這他就更不爽了，有個騎士父親、有美麗小奴隸、還有這麼好的資質，這讓自小什麼也沒有，只能苦苦在艱困環境裡成長的他情何以堪!他更想把這個「天才」扼殺在搖籃裡了，雙眼兇光一閃，格達瑪重新雙手持斧狠劈而下。

斧勢來的極快，艾力克斯見閃避不及，腰一沈，雙腳微開成弓步，大劍迎面直上，在接觸一剎那劍身略傾，以卸力方式擋開這一斧，但狂猛力道加乘巨斧重量，仍壓的他雙膝一陣發軟，只能吃力支撐著。

艾力克斯不敢停頓，硬拼力量是不智之舉，劍勢斜開巨斧同時身形一縮，如靈貓巧捷般迅速繞到格達瑪的側面，對於巨斧這種長型兵器，這正是弱點所在。

傾身向前大劍急剌腰際間，眼見對方不及收斧就要得手，格達瑪卻是嗤笑一聲，右手滑至斧槍中段，左手發力倒提，以槓桿方式反抽巨斧，後發先至擊向艾力克斯。

戰鬥情況萬變，旁人看來這是生死瞬間，但艾力克斯心裡清楚，劍刺下不一定殺死格達瑪，反擊的巨斧卻是一定可以將他砍成兩節。

情急之下，艾力克斯急中生智，雙腳發力反而向格達瑪躍去，同時騎士大劍急抽反轉，劍身頂在身前成護盾，倒嘯而來巨斧毫不手軟再次擊在大劍劍身上，戰氣結合巨力擊的艾力克斯連人帶劍直飛出去，直撞破一旁店家門口，還餘勢不減連撞飛許多東西才停下。

艾力克斯頹倒在地，忍不住吐口鮮血，巨斧力量太強了，連特亞鋼製的劍身處都被打凹陷下去，如果不是他反應靈敏，只怕已是屍體一具了，戰氣餘波震的他全身痛楚，剛好的傷又有迸發趨勢，雙手不斷震震發抖，雙手虎口間已是鮮血直流。

「艾力克斯!」

安潔兒推開人群就要去幫他治療，斷木殘垣中傳來男孩聲音「不要過來，我還沒輸。」

只見艾力克斯努力撥開身上東西，撐著劍身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臉色蒼白，但雙眼仍是緊盯著格達瑪，他還有機會。

「都受傷了，別打了，我再陪你去靜謐森林，這密林之猿就讓給他吧。」

安潔兒擔憂勸著，眼中淚光迷眩，急思如何改變艾力克斯主意，腦中同時焦急的想「遇到密林之猿不敵，他就懂得撤退，怎麼遇到惡人反而不知道認輸呢?」

短短幾次攻防，不過一杯酒時間，節奏快速的激烈戰鬥，讓圍觀的人心中有底，兩個孩子要擊殺密林之猿也不是不可能，其中一個還是擅長回復、輔助的神職人員，雖然不清楚安潔兒程度，想來能跟去靜謐森林再完好而出，也有相當實力。

「兩個孩子年紀輕輕這麼厲害，真是令人驚訝!難怪尤斯莉亞強硬要收養他們，一定是當年就知道了!」圍觀者開始胡亂想著，酒酣耳熱之際的八卦話題他們最有興趣。

格達瑪自然最清楚對方實力，心中暗道「小鬼挺會躲的，還沒把他打殘呢!」

聽到艾力克斯不認輸，格達瑪不給其他人說話機會，戰氣爆發撞開人群，雙手揮動巨斧再次橫斬向正艱難起身的艾力克斯。

「小心!」聽到安潔兒喊聲，艾力克斯擡頭便見一道白光橫砍，他急忙反向倒下翻滾出去，還沒起身巨斧已臨身再掃，這次巨斧貼地掃來，無法再滾地躲開，他抱著大劍腰身發力急挺，小躍自斧面上方再次擦身而過。

避開致命一擊，艾力克斯立刻自地面彈身而起，重新擺出戰鬥姿態面對格達瑪，但他雙眼有些散渙，不斷的大口喘息著，手握劍處鮮血直流，任誰都看的出來情形極不樂觀。

接連被閃過，格達瑪也有些惱火，放棄大力揮擊，巨斧斬向艾力克斯一下快過一下，剛開始艾力克斯還能勉強閃躲，但受傷的他漸漸不支，幾近險象還生，被迫只能用大劍來卸開格擋，但硬碰硬的結果更加重他傷勢和敗亡速度。

「噹!」的一聲，巨斧終於盪開大劍，這次艾力克斯連站都站不穩了。

格達瑪見狀獰笑，大叫道「去死吧!」

巨斧高舉過頭直劈而下，突然艾力克斯原本渙散雙目瞬間聚焦，極巧妙的抓住空檔向後閃身一跳避開攻擊，左腳向前重重一踏，急扭腰部發力，將全身力量戰氣貫注，大劍登時如脫弓飛矢被他直射出去。

如此突然變化，「眾人看的驚呼連連，格達瑪巨斧不及回防，無奈之下雙手撤開巨斧，轉身向一旁急閃，大劍去勢猛烈勁風刮的他面生痛感，還不及回頭，左手突遭擒拿後折，腳下一痛已遭艾力克斯橫掃壓制在地。

圍觀群眾不自覺叫了聲「好!漂亮的反擊!」

格達瑪聽了面子掛不住心頭更火，戰氣爆發白光熾烈，被反折的左手大力逆勢甩開艾力克斯，擲出大劍後，力量所剩不多的艾力克斯鎖不住被反推出去，腳下一個搖晃還沒站穩，格達瑪拳頭已到。

狂風暴雨的攻擊夾雜戰氣，格達瑪像是殺紅了眼般毫不留情，完全不理會週遭噓聲，一拳一拳直打眼前小鬼身上，艾力克斯左支右絀勉強護住要害，但對方攻擊源源不絕打的他全身像是快散了一般，頭昏眼花、四肢無感好似不是自已的。

「不要打了，我們認輸了!我們認輸了!」

安潔兒衝進場中急喊，要救下艾力克斯，突然二個人影擋在她身前，是格達瑪的同伴要阻擋她救人，怕二人對安潔兒不利，愛麗絲也急忙跟上，雙方一時僵持住。

場中格達瑪完全不理會噓聲和安潔兒叫喊，正準備痛下殺手時，一道莫名勁風自場邊直襲臉面而來，他下意識側頭一閃。

艾力克斯恍惚中覷準機會，重新凝聚注意力，右手握拳閃電而出直擊格達瑪臉面，突然一股力量錮住他的右手，只見格達瑪轉頭狠聲道「你以為我會中同樣的招式嗎!」抓住他的右手用力一折，用同樣方法壓制小鬼，這樣他心理才能平衡。

「放手!」場邊傳來一聲怒吼。

還不等格達瑪轉頭看是誰在幫這小鬼，被抓住的艾力克斯神色決然大叫一聲，腰身全力扭動，全場皆聞一聲清脆「咯啦」骨頭碎裂聲，他居然自行扭斷肩骨!

格達瑪驚愕間，艾力克斯已經反身左手成爪緊緊扣住他的咽喉，這是重甲唯一沒有保護地方，細小五指如鐮爪怪武器般堅硬鋒利，腫脹血汙的臉上什麼都看不清。

但格達瑪清楚感到絲絲殺氣流露，因為身高緣故，他只能艱困的移動眼珠子，由上往下緊張的看著艾力克斯，只要艾力克斯五指一送，他立刻就要去見冥神。

戰況急轉直下，這結果太突然、太令人驚訝，一時之間全部的人都安靜下來，沒人說話，就連格達瑪也都直握著艾力克斯扭曲成詭異角度的右手不知所措，冷汗直流的盯著前眼小鬼，自已生命就在他手上，生怕他一用力這世上就少了個人。

全場都在注視著艾力克斯，才十幾歲大的孩子，不僅激發出戰氣、決鬥經驗老練，對自已也能如此決絕狠心，看著詭異場面、扭曲手臂，滿身傷痕狼狽的孩子，他們心中一陣不舒服感覺，不禁想到艾力克斯身後那位「鐵血雄獅」，也只有這樣的父親能教導出這樣的孩子。

靜默良久，就在眾人不知道艾力克斯到底要做什麼的時候，一個身影快速衝了進來，一腳重重踢在格達瑪身上，那力道就比早先他擊飛艾力克斯更加兇猛。

無預警下受這一踢，格達瑪連滾數圈撞開人群，像砲彈般飛了出去，倒在長街另一端再沒有反應，趕過去的同伴見了很是心驚，重甲上清楚可見個深深凹痕，可見那一腳力量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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