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村篇 - 4.外村

雄偉綿長的達芬爾特山脈，以南北縱橫方式斜跨越整個西緹雅大陸，據說古精靈一族即居住在山脈的起源地，而山脈往下直入南方荒野澤原，整個智慧同盟也沒人知曉盡頭在何處，每年都有不少勇者挑戰，但收獲甚微。

達芬爾特山脈連綿至迪妮莎聖國與肯特王國交界處的部份，遠看高聳入雲、山勢陡峭如憑地拔起的巨大尖刺，稀稀落落的樹木東一群西一塊分布在各區，顯的有些破敗蒼涼。

其中一處山腳下有著人類村莊，因位處於交界緩衝地帶所以不受雙方管轄，除礦山方面有雙方軍隊護持，村裡兩國協議只各派遣一名代表駐紮，村裡的主事者為村長，則由智慧同盟承認的商人行會方面推選出來，負責維持村裡運作和特亞鋼處理事宜。

偏僻落後的小村，危險程度非常高，仍是有不少人在此生活，只因附近山區有一條豐富的「特亞鋼」礦脈。

早年人類二國曾為此爭吵不休，甚至快到了白刃相見地步，智慧同盟只得出面調停，在以獸族和精靈為首勸說下才平息戰爭，雙方達成協議共享礦脈，各自在邊境成立要塞城市「護衛」此地。

聖國代表在當地設立修道院，並派遣傳教士人員在當地傳授神學、文化教育和醫療技術，王國則是直接派遣騎士進駐，並招收身體素質良好的村民成立守備隊。

村落成立多年，長期處於三不管地帶，加上村子有權處理上貢二國餘下的特亞鋼，吸引不少商人和其他附近智慧種族前來。

久而久之，村落規模逐漸擴大，加上外來人，現在已是數千人的大村落，也許再過不久就升格為小鎮，而為表明這是個不隸屬於聖國或王國的村子，他們自稱「外村」，意為聖國與王國之外的村子。

外村背靠一處山腳，地勢高平下有緩坡易守難攻，不遠處四周皆被茂密的靜謐森林包圍，常有魔物出沒，只有中間扭曲蜿蜒行道還算安全。

外村雖只是村落，但卻是價值極高所在，兩國與商人行會不惜用厚重黑曜岩築起足足有十來人高的巨大城牆，城上設有處數箭垛及高塔，分有內外兩道城牆，中間以石岩鋪道成橋，城門則奢侈全以特亞鋼金屬打造，需用絞力機具才能升起放下，黝黑城牆配上銀白大門，不搭調的組合，卻格外讓人深感它的堅實難攻。

村外數塊農地菜園正耕作著，裊裊吹煙升起記是用膳時間，辛勤的人們互相打著招呼收捨器具，悠閒美好自然風景。

但在巨大城牆上，派迪特一如往常盡責的在巡視著，他身著重式獸鱗鎧甲，斜背騎士大劍，半覆面式的頭盔令人看不清面容，更添一股冷酷殺伐之感。

雖然身型不算魁武，但行走間帶起的陣風和沉重踏步聲，給衛兵們一股壓抑喘不過氣的嚴肅氣氛，他是肯特王國派來的駐地代表，有「名號」的強者騎士。

「呼...派迪特隊長每次經過都這麼恐怖，真不知道他的家人怎麼受得了的。」一名年青守備隊員抱怨道。

「哼，小子你是外來剛加入的人吧，隊長可是認真出名的，聽說他妻子受不了這性格早就跑了，留下一個小兒子才九歲十歲，每天嚴格操練他，達不到標準就是鞭打和懲罰，小小年紀全身都是傷痕，看起來比我們這些守備隊員還可怕。」

另一名老練守備隊員，抓準偷懶空檔，邊休息邊說著。

年青隊員聽了只覺冷血，害怕道「狄亞絲女神保佑，那傢伙根本是惡魔呀，對自已孩子比對低賤的奴隸還殘忍。」

老練隊員露出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神秘小聲道「但是也有人說呀，那個孩子天生厄運會連累身邊人，就是因為他，隊長妻子才跑的，甚至被流放到我們這，大家都懷疑隊長是在洩恨，王國那裡都叫他厄運之子...」

「真的嗎?這種說法也有人信?而且這麼嚴苛，也許對那孩子來說，做個奴隸還比較好，隊長死後會被冥神給流放吧....」

二個守備隊員聊起冷血隊長流言沒完沒了，還算安穩的生活讓他們早已失去警戒心。

「通報!通報!」城下突然傳來大聲呼喊讓聊的正起勁的二人嚇了一跳，趕忙自外牆城頭上望出去，只見一個今天負責巡邏的同伴正在下聲叫著。

「在靜謐森林附近的野外，發現幾天前從聖國出發失聯的獸車了!車上乘客平安，請派迪特隊長立刻派人支援!」

「那輛獸車不是失蹤了?」年輕隊員詫異的問。

「連晚一個禮拜出發的第二班獸車都抵達了，這些人還回得來，真是狄亞絲女神保佑。」

相比於年輕隊員遲鈍，老練隊員趕緊去通報派迪特隊長，若是晚了，只怕那冷血隊長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

派迪特接獲消息後，金屬面罩下更顯的冰冷無情面孔不語，他簡單交待幾句便帶領大隊趕赴現場，到場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

率先發現的巡邏隊人員正在安撫乘客、安排回城處理後續事宜，也早已自唯一生還的衛士口中問出事情經過，對於這樣的辦事效率他感到滿意，隨即喝道「所有人動作再加快，這裡偏離行道範圍了，用最快的速度撤離!」

「是!隊長!」巡邏隊員們聞言大聲答道，戰戰兢兢的加速動作，讓一旁飽受驚嚇和風波之苦的人們也為之一愕。

派迪特銳利雙眼一一看過獸車和乘客，發現整車乘客雖然沒事，但卻只剩三名衛車士，看起來很年輕應該都只是見習者，他們此刻正像洩了氣的人似，躺在地上放鬆，派迪特看了眉頭微微一皺，只是沉默走過，衛車士行會不屬他的管理。

一旁還有個同樣很年輕的修女，秀麗雅緻容顏，一頭茶色秀髮披散，雖然身上同樣髒亂不堪，但她正努力幫著巡邏隊員安撫乘客，溫柔堅毅的模樣讓人印象深刻。

對這次獸車失蹤事件，聖國邊境要塞城市早已派人關心，據說在行道不遠處發現大量腐蝕血肉屍塊，畫面慘不忍睹，是極為兇殘的殺人手法，從遺留的變異型魔物屍體和殘屍來看，魔物只會將食物一點不剩的吞噬，該是智慧種族「自己人」所為。

只是相對平靜的行道上為何有變異型魔物出現?而又是誰下此狠手?處理人員中有名精靈，利用自身天賦感應到股邪惡力量，這還是在事情經過好幾天後，一時間人心惶惶，除了不知情的第二趟獸車出發，接下來全面停止運行。

衛車士行會和聖國大教議庭已經開始調查附近那些「遊蕩者」和有「名號」的強者，只可惜還查無結果。

沒想到，失蹤的獸車卻在這時出現了，他對於功績貢獻卷沒興趣，但是不能容忍案件發生在他的管轄內，派迪特揮手將負責巡邏隊的副隊長招來。

「文森，查出獸車在行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派迪特對趕來的副隊長問。

文森是名高大健壯的中年男子，短髮嚴肅、容貌樸實，給人一種信賴感，身著半身式輕甲，僅覆蓋住要害部位。

後背著一張大型木弓，木弓通體翠綠，弓身佈滿奇異精美雕紋，些微魔力波動不停逸出，是把少見的精緻武器，不同於其他隊員緊張，他神色平靜先向派迪特行禮，才開始報告事情經過。

聽完文森描述，派迪特思緒快速運轉起來，這失蹤案件聽起來簡單，只是那些無能衛車士一再判斷失誤，才導致整車陷入如此困境。

奇怪的是三個地方，一是向來相對安全的行道上怎會有魔物不斷襲擊，甚至出現變異型魔物，這裡可不是最北方的「死亡要塞」，而且後來行道再經過時都無異狀，可見那些魔物是針對這輛獸車而去。

二是誰殘忍的殺了成功擊敗變異型魔物的衛車士?

三是據倖存見習者所說，還有名衛車士趕往現場，但事後調查人員只拼湊出約二人屍體，雖不排除後來的衛車士死於其他方式和地方，但仍是疑問。

一直以來智慧種族都致力於跟魔物對抗，同時探索這塊廣大無垠土地，雖然自聖國發佈奴隸法和貢獻制度後，遊蕩者勢力大增，也出現了如「罪惡之城」勢力，但這樣突發殘忍事件還是相對的少，至少如果是遊蕩者所為，他們會將極具價價的魔物素材帶走。

數到線索交緾閃過，想到這裡，派迪特腦中突現一條模糊消息，就在獸車出事前不久，聖國才低調發佈一條通緝令，並在通緝令上直接冠以名號稱呼，這是非常少有的事，犯人的名號是「異端的操偶師」!

「時間上差不多，會與這次獸車事件有關嗎，而且這起獸車事件，聖國後續處理也是相當的反常....」派迪特不斷思索著，眉頭微微皺起，冷酷面容讓本已低迷現場更因他添了份沉重。

「報告隊長，一切準備就緒，可以回村了。」

文森突然的報告，也只有他才敢打斷隊長思考，兩人相識已久，文森是唯一從王國跟隨派迪特來到外村的部下，即使他失勢了也不離不棄。

派迪特點頭示意即轉身離開，對這多年來的戰友，自當年事件發生後，他有說不出的複雜心情只能冷漠對待，文森見狀吩咐眾人動身，而飽受驚難的乘客們也鬆了口氣，即使只是外村，但他們終於能夠回到人類領地了。

「回來了!回來了!失蹤的獸車回來了!」

高聲的呼喊傳遍外村，不少人已經擠在大門口，這是近年來少見的詭異事件，連一些來此地交易的智慧種族都參與圍觀，他們也想了解事情真相，行道對整個智慧同盟都很重要，誰也不想走在行道上莫名被襲擊。

人群中有個孩子同樣在擠著，約莫十歲，與同齡孩子相比並不高大，反而有些瘦小，一頭棕色短髮，五官清秀，遠看來有些柔弱可愛。

但再細看，他臉上許多細碎疤痕，兩眼斜橫執著，面色陰沉難明，雙唇緊抿似是憤怒，身後斜背著比他還大的長劍，整體違合感使人覺得這孩子異於常人，讓人對他有股說不出距離和厭惡，周圍的人也有意無意避開他。

派迪特回來見到這麼多人圍觀，心中一陣煩躁，他沒有給人圍觀的習慣，就要下令驅逐時，人群中走出一個老人。

老人看來五、六十歲，整頭白髮是死灰的白，臉上佈滿皺紋老邁，但身型矮小而厚實頗為健壯，旁邊還跟著二個頭上烙著印記的高大奴隸隨從，他是商人行會推舉出來的村長諾門。

派迪特上前喚聲「村長」，畢竟對方是外村名義上統治者，他們王國和聖國只是外來「協助」的人而已，所以該有的禮節，他這個騎士會盡量遵守。

「隊長，這次的事故，調查可有結果?」

聲音洪亮有力，不像外表老邁，諾門開口就是他最關心的案件，這幾天來大範圍調查，雖已排除魔物潮襲，但有個有「名號」的強者在行道犯案，這對外村貿易來說可不是好消息，至於獸車上的人，死活於他毫無意義。

派迪特不語仍是冷酷神情，但心裡頗為不屑，在他看來這老人自當上外村村長，對村子的管理非常落實，讓前來交易和商業活動的外族頗為滿意，但卻也增加不少衝突事端和混亂，連諾門本身都招來不少獵魔人和奴隸，除守備隊外自成勢力，在外村橫行霸道，這讓他非常不滿。

感受到派迪特沉默，諾門也不強硬再問，只是笑嘻嘻的看著他，商人有商人生存之道，這些只會動武的騎士，他再清楚不過要怎麼應付了，二人無言對峙著，圍觀人群受到氣氛影響也安靜下來，一時間無人出聲。

僵持之際，略帶不滿的悅耳女聲傳來「對不起，打擾二位，不知道村長和隊長可否讓我們先行離開，大家需要好好的休息。」

開口的是尤斯莉亞修女，經過獸車事件，她似乎變了些，年青秀麗臉龐，多了幾分成熟和穩重，為乘客狀況擔心神情，更有神職人員模樣。

不待村長回應，派迪特就斷然道「不行!!事情還沒弄清楚，我要一個一個審問你們，當我調查完畢你們才能離開。」

冷酷堅毅的面容透出無情氣息，他要找出原因，一旁諾門仍是笑嘻嘻模樣，彷彿這是他下達的命令般，神色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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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外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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