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2009/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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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urth Story:Snow Whit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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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白馬王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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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比賽結束後,時間感覺過得特別的快。
經過了二年級的休學旅行、暑假之後,不知不覺時序便已進入了秋天。
柚木也緊鑼密鼓的開始準備起幾所知名大學經濟部的考試。每天除了要應付學校的作業、長笛的練習,還必須要加念更多大考的考古題,甚至開始準備去上補習班。
火原則開始找老師寫推薦信,準備起直升星奏學院附屬大學的工作。他也曾邀請柚木跟他一起去參加升學說明會,或是一起找老師寫推薦信,卻都被柚木巧妙的回絕了。
在那之後,柚木便接到了火原陽樹的電話,他劈頭便直截了當的問柚木是不是打算考校外的大學,柚木也很認真的承認了。
『你難道不想繼續唸星奏的大學嗎?我一直以為你會直升星奏音樂學部的……』陽樹的聲音聽起來很沮喪。
「不,我以前就說過了吧,我大學會去念經濟學部,星奏並沒有經濟學部啊。」
『可是你……我一直以為你跟和樹一樣,想把音樂當成……』
「並沒有這回事。」柚木打斷了陽樹的話。「我……」
柚木悲傷的拉起嘴角。
「對我來說,柚木家遠比音樂重要。我不可能,也不打算違抗柚木家的決定。」
『可是這樣不對啊,柚木……不對,梓馬。』陽樹認真的呼喚著柚木的名字。聽到自己的名字被跟火原相似的聲音認真呼喚著時,柚木總覺得又心動又悲傷。到底要到哪一天,火原和樹才會願意用名字來呼喚自己呢?
『比起家族,你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吧?我知道你一定也有商業的天賦跟頭腦,但我不覺得你真的可以輕鬆的放棄音樂,我一直都覺得你對音樂的執著跟和樹不相上……』
「別說了!」柚木再一次的打斷陽樹的話,這次卻抑止不了自己激動的聲音,而話筒那端的火原陽樹也因此倒抽了一口氣。
(你以為我不想陪火原一起上星奏附大嗎?!只有三年,我們兩個可以朝夕相處的時光只有三年。三年是多麼的短,多麼的多麼的短,你真以為我不想要多延長四年嗎?!)
「別……別說了……」按捺起情緒,柚木將聲音調回原本的頻率,卻有種說不上來的酸楚湧上心頭。是不會想要哭泣,卻又覺得有種比想哭更深層的情緒在心中蔓延。
『我知道了。既然這是你的決定,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話筒那端,陽樹似乎已經做出了妥協。『但是,梓馬,我希望你知道。就算你的家人把你當成策略用具,身為外人的我們卻還是認真的想把你當成家人。對我及我的父母來說,你不只是和樹的朋友而已,而是我們重要的晚輩。我們都很喜歡你。』
(陽樹哥……)
『如果有任何事情想找我們商量,我們家的大門隨時都為你而開。』
聽到火原陽樹那堅定的聲音,柚木深深的被打動了。雖然認識至今不過兩載,但他們真的都對自己很好,相較起自已家疏遠的關係,自己跟他們的感情或許真的比較好──但也僅止如此而已。
他們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屬。柚木憂傷的眨了眨眼。
就算多想叫他們爸爸媽媽,也多想叫火原陽樹哥哥,但他始終只是火原和樹的朋友。
「和樹……」
『怎麼了?和樹怎麼了嗎?』
「是和樹,不,是火原告訴你我的事情的吧。陽樹哥,拜託你不要跟他說這件事。他……他的反應一定會很大的。」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說不定他會像陽樹哥一樣質問柚木也不一定。又或許……他會感到傷心。
『你就算要我不說,他遲早也會知道的。而且他會把事情告訴我,不也就代表他大概已經有所感覺了嗎?這樣瞞著他又有什麼意義?』
「有意義的!」
雖然不過是紙包火,但柚木還是想瞞著火原。
雖然從高二就已經清楚的向他表明了自己不會唸星奏附大的立場了,但現在的柚木卻怎樣也說不出口。
「總之……請別跟他說,拜託。」
『唉……我知道了。』聽到柚木苦苦哀求的聲音,陽樹深深嘆了口氣。『但是梓馬,你這樣逃避下去是不行的,我不像和樹那麼遲鈍。雖然不一定真的懂你,但我知道,你並不是個可以安於現狀的人。』
「……抱歉。」
『不用道歉,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掛電話了。』
「嗯,我知道的……」對著已經沒有通話對象的話筒,柚木悠悠的說著。「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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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原陽樹是一個很敏銳、也有著深沉心機的人。但他也跟弟弟一樣,很善良、很有正義感、很值得依靠。
但這是在與他站在同一陣線上的時候,才能感受到的優點。假如站的位置不一樣的話,就是相當棘手的地方了。
柚木為他的用心感到感動,卻也為了他的多事而感到無奈。
他不希望陽樹干涉他早已決定的事情。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很愚蠢,會讓他想要反悔。
會讓他以為自己或許真的是火原家的一份子──
隔天,雖然火原對他的態度絲毫沒有變化,柚木卻還是覺得心裡有疙瘩。
陽樹哥真的沒有說出口嗎?火原真的不知道嗎?
雖然他總有一天會知道自己隱瞞了他多少事情,也或許他早已經知道了,只是暫時不想跟自己計較罷了。
但他會生氣吧,不,他會生氣嗎?他真的會為自己發怒嗎?柚木垂下眼簾。
這幾個月裡,他跟日野的感情看起來是越來越好了。他們兩個常常在自己不在的時候約著吃中飯、聊天,最近甚至會為了陪她去練習,明明說好假日要一起唸書,卻都臨時變卦的程度……自己在他心裡已經越來越沒有份量了啊。柚木不禁嘆息。
三年……明明只能在一起三年。這麼重要的時間,卻總是被日野所剝奪。
(笨蛋,這種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早在日野出現的時候就該注意到了。柚木嘲笑著自己。
(就算再怎麼希望……我還是該讓他自由的飛行啊──)
但就在那天中午,事情突然出現了劇烈的變化。
「喂喂,妳聽說了嗎?普通科二年級的那個轉學生的事情~」
「有!有有,聽說叫做加地葵?我還沒有去看過呢,聽說長的非常帥?」
「對啊對啊,金髮碧眼,身高又高,五官也很深邃,簡直就像白馬王子一樣呢!」
那天中午,班上的女生們趁著大好的午休,七嘴八舌的,拼命談著二年級的某個轉學生。柚木起初毫不在意,畢竟女孩子都是那樣的。但當那個名字出現過太多次時,他也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加地葵?總覺得這名字很熟悉──
(……是加地議員的兒子……吧。以前似乎有過一面之緣。他轉來星奏啊……雖然聽說過加地伉儷都是這裡的OB,但如果真的要兒子讀這裡,一開始報考不就好了,為什麼會特地轉學過來呢?)
正當柚木百思不解時,一旁的女孩子們卻馬上就給了他解答:
「最誇張的就是,聽說他馬上就對日野香穗子告白囉!」
「咦咦!告白?!」
(告、白?對日野香穗子?!)
聽到這句話,原本還只是豎著耳朵偷聽的柚木,馬上轉頭看向那群女生,她們也沒有發現柚木正在看她們,繼續七嘴八舌著:
「嗯,據說,他是為了日野才轉學過來的呢!」
「真的假的,嗚啊!超羅曼蒂克的!!」
「果然是白馬王子啊!」
(羅曼蒂克嗎……為什麼我聽起來覺得比較像跟蹤狂?)
思及此,柚木不禁笑了出來。
(不過,居然追女孩子追到轉學,可見他對日野的喜好果然超乎於常人。了不起。)
既然都特地轉學來了,有沒有機會就這樣贏得少女的心呢?壞心腸的柚木突然很想替僅有一面之緣的王子殿下拍拍手喊加油。
(白馬王子啊,如果加地是王子的話,那日野就是白雪公主囉?呵呵,從灰姑娘變成白雪公主啊,真有趣。那麼音樂比賽的成員就是她的七個小矮人囉?火原應該是開心,志水絕對是瞌睡,害羞則是冬海,博士……金澤老師?他一點也不適合,糊塗還比較適合他。那麼博士是月森嗎?生氣就是土浦了。剩下一個叫做什麼……噴嚏嗎?)
柚木苦笑了起來。
(原來我是噴涕啊。也是也是,我體弱多病嘛。)
柚木才想到這裡,火原的聲音便打斷了他的思緒。
「柚木──!!」下一刻,火原本人便帶著狂暴的聲音跳入了他的視界。
「怎麼了嗎?」看著一臉慌張、手足無措的火原,柚木微微的擔心了起來。
(他該不會聽到那個轉學生的消息了吧?)
如果是的話,該跟他說些什麼好呢……正當柚木思索著應對方式時,火原就先開了話鋒。
「那個那個那個,我剛剛打電話給我媽……」
「放、放輕鬆,慢慢說,你打電話給你媽媽,然後呢?」原來不是轉學生的事情啊……柚木才剛安下心,卻沒想到火原接下來說的話比起轉學生的事情更有震撼力……
「我媽居、居然要我去演廣告──」火原激動的對著柚木大喊,柚木則嚇得馬上把火原的嘴捂起來。
「噓!!」柚木驚惶的把火原拖到教室的一旁,確定沒有人在注意他們時,才小聲對火原念著:
「講這麼大聲的話,被大家都知道了該怎麼辦?」
「對、對不起……」被柚木一教訓,火原沮喪的低下頭。「可、可是我超驚嚇的啊……現在明明就是很重要的時期……我也才跟金老說好準備要去參加校外音樂比賽的~」
看著像小兔子一樣縮起來的火原,柚木不禁微笑了起來。他多想一把抱住眼前這個小笨蛋啊!
「唔…話也不是這樣說,這也是很好的經驗啊,什麼時候開拍?」
「聽說是一個禮拜後試鏡……才會決定要不要拍。怎麼辦,我超緊張的!!」看到柚木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火原似乎更緊張了,他神色鐵青的拉著柚木的外套,情緒激動到似乎下一秒就會掉淚。
明明是一個禮拜後的事情,現在就這麼激動,之後該怎麼辦呢?柚木忍不住稍稍摟起可愛的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肩頭,試圖安穩他的情緒。
(看來他似乎真的不知道那個轉學生的事情……這樣或許也好。)
畢竟對方感覺是個很強勁的對手。
沒記錯的話,加地葵似乎是個相當英俊、又溫柔穩重,確確實實符合「白馬王子」四個字的男人。對女生來說感覺是比較討喜的類型……
柚木突然伸出手,愛憐地摸了摸火原的頭髮。
「柚、柚木,怎麼了嗎?」
「沒事,只是突然很想摸摸你的頭。乖喔。」
「討厭,人家又不是狗~!」
「當然囉,火原是可愛的小男生,廣告要加油喔!」
「啊啊,廣告……」
不過相較起白馬王子,我還是最喜歡你了。跟你比起來,誰都不重要,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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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火原的第一次TVCM,轉學生的事情在柚木心中便變得不太重要。正當他逐漸淡忘時,日野香穗子卻不知為何地突然跑來找他。
「那個,柚木學長。」當時他正在音樂教室保養長笛,日野卻突然跑了過來,態度還扭扭捏捏的,讓他有點不愉快。
「是?」顧慮到身旁還有許多同班同學在,柚木沒辦法當場斥責日野,只好露出溫柔的笑臉。沒想到日野反而害怕的向後退了一步。
「呃、最近王崎學長在找人幫忙舉辦小型的室內音樂會,柚木學長願不願意一起來幫忙呢?」似乎發現自己的失態,日野尷尬的笑了笑。柚木卻對她的邀請感到莫名奇妙。
「咦?我嗎……妳怎麼會想要找我呢?」看妳的態度,妳應該超級怕我的不是嗎?柚木完全不能理解日野的想法。日野則在思考了幾秒之後,不好意思的看向柚木。
「因為我剛好拿到了需要長笛跟中提琴的譜……」原來如此。
「所以妳覺得要找人幫忙的話,最好找認識的是嗎?」柚木笑著擺動了頭部,日野則立刻往後退了一格。
「是這樣沒錯……」她害怕的看著柚木。
「但妳就算找我來吹長笛,那中提琴又要怎麼辦呢?」柚木則微笑著提出了疑點。
如果她是想先以音樂比賽的成員為目標尋找對象的話,那麼不存在於音樂比賽成員內的中提琴手該怎麼辦呢?
「這個……聽說,加地好像會拉中提琴……」而那個被他遺忘已久的轉學生的名字,便在此時出現了。
「加地……那個加地嗎?」柚木略顯驚訝的眨了眨眼。
「學長你認識他嗎?」
「算是有一面之緣吧。真沒想過他居然會中提琴啊……」明明是普通科的,居然會練這麼冷門的樂器,真是有趣。柚木饒富興味的笑著。
「所以呢,他已經答應要當妳的中提琴了嗎?如果是妳要求的話,他一定馬上就答應了,不是嗎?」話才一出,只見日野害羞的低下頭。
「別開我玩笑了,學長……」
看著日野那擺明了有問題的羞赧神情,柚木瞪大了眼睛。
(該不會真的……)
「好啊,我就答應幫妳這麼一次。譜呢?」突然起了玩心,柚木向日野伸出了手。隨著他的動作,日野馬上露出了笑容。
「真的嗎?來,這份譜給學長!是胡桃鉗的小序曲……」
(喔,胡桃鉗啊,也是王子殿下的故事呢。)
從日野的手上拿起譜,柚木微微一笑。
(嗯……就讓我近距離來看看王子殿下與公主殿下相處的模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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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消息傳遞到火原耳裡的速度,便明顯的快了許多。
「柚木,聽說你要跟香穗一起辦小型室內音樂會?!」聽到火原將重音放在「香穗」兩個字上,柚木突然有點不開心。
「嗯,那是王崎學長的請求,身為學弟也不好意思推責對吧?」他托著臉頰,對火原輕輕一笑,並且將責任歸屬都推到學長身上,火原果然馬上就安靜了下來。
「……總覺得好羨慕喔。」
「可以跟日野一起演奏,你很忌妒嗎?」看著垂頭喪氣的火原,柚木不禁想捉弄他。
「什、什麼忌妒,沒有啦沒有,只是單純很羨慕而已,真的啦!」如他所料,火原馬上就被釣起來了,他滿臉通紅的揮著手,搖著頭。柚木則微笑著看著這樣的他。
「沒關係,以後還有很多機會的。這次是因為她剛好只缺長笛跟中提琴,等下次哪次她缺的是小喇叭的時候她自然就會來找你了,要不然你自己去毛遂自薦也不錯啊。跟她說『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也想跟妳一起演出!』這樣不就好了?」聽到柚木這麼說,火原的心情似乎就平復了下來。
過了幾秒後,他才終於發現句子中的問題點。
「長笛,跟中提琴……那她找了誰當中提琴啊?不會是月森吧?」
「不,不是,是一個轉學生……」發現自己的話裡透露出了加地的存在,柚木不禁小小的感到懊惱。
(總歸是會認識的嗎……火原跟,那位加地葵啊……)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像自己老是瞞著他自己未來的志願一樣……是紙包火的愚蠢行為,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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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柚木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加地葵。
正如記憶中的模樣,那個傢伙頂著一頭金髮,真的是又高又帥,不過在柚木眼裡看來,他實在及不上火原的萬分之一。
(……要說帥的話,音樂成員那一票個個都不輸他。這麼說來,日野會這麼容易被他打動嗎?)
柚木一邊想著,一邊用眼角餘光打量著日野與加地的互動。
加地似乎不停的頂著純情笑容對日野獻著殷勤,一直說著什麼「自己果然最喜歡日野的琴聲了!」之類,令柚木感到頭痛的話。日野似乎也很不好意思,不停要求他別再講了──但看起來就像是打情罵俏。
(好像是被打動了。)
畢竟月森是冰塊,土浦是易爆彈,志水沒有引爆線,那三個人都很難親近,而火原又太好像鄰家大哥哥了……相較起來,或許這種擅長諂媚的流行系型男會更受歡迎也不一定。
柚木的腦袋裡出現了音樂比賽成員們的臉,仔細想想,就某方面來說,個個都是音樂御宅族。
就算喜歡上誰,一定也不會像這個男人一樣,用這麼浪漫的方式示愛吧。
(但我也不可能把火原改造成型男,他做不到的……我倒是很想看。)
像加地一樣似乎整個人都閃閃發光的,會蹲下吻少女手背的,火原嗎?
「學長,你幹麼偷笑啊……」看著突然捧腹大笑的柚木,日野不禁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
「沒、沒事,只是突然想到好笑的事情而已。」柚木輕輕拭去眼角因狂笑而流出的眼淚,並且看向正以好奇的眼神看著他的加地。
(沒關係,我們只要當小矮人就好了,王子的位置就交給你吧。)
柚木笑著拍了拍加地的肩膀,加地則不解的發出了「咦?」的聲音。
畢竟,雖然知道火原或許會因此而感到悲傷,柚木還是無法放棄這個想法。
──如果日野喜歡上了誰,那麼,火原會不會就此放棄呢?
(會不會放更多時間在我的身上呢?)
只要想到這個可能性,柚木就沒辦法坦率的說自己願意永遠支持火原的戀情……
畢竟人類都是自私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