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是個多事之年。

 

在城北所營造的玄武池已大致完工，曹操的南征軍每天在此從事訓練。說到南征，當然是必須乘船進行水戰，而這正是曹軍所不習慣的。故而必須儘量徵集住在河川附近之地的居民來緊急組成水軍。

 

 

 

營帳內，曹丕正凝神看著此番南征的地形圖，這次他也如往常般隨著父親出征，然而一股不祥的預感卻一直在他胸口縈繞著。

 

曹操打算從江陵走華容道，在赤壁布下陣勢。他希望速戰速決，但若過於躁進，則軍中流行瘟疫之事恐會暴露出來。而殿軍正由曹丕所率領。

 

「……以逸待勞嗎？孫權這傢伙…」曹丕輕啐，想起光是自己的殿軍行伍中，不堪跋涉而病倒的士兵越來越多，而應水戰需求徵召來的臨時民兵，雖在規束下勉強有個樣子，但大難來時恐怕也是樹倒猢猻散。

 

「萬一敗退…哪裡是生路，哪裡是死門呢…？」曹丕眼光緩緩落在一處。

 

 

※

 

曹操率領的大軍先於長江北岸的烏林紮營，孫權軍則佈防於赤壁，雙方隔著長江對峙一時。面對平生最大規模的水戰，曹操在佈局上也相當謹慎，花了一個多月的準備才完成編組，準備誓師後便全軍順流而下，掃平江東。但這時，曹軍的前線參謀本部，卻截獲荊州水軍總指揮的蔡瑁和張允準備舉兵叛變的消息。

 

盛怒的曹操立馬斬殺了這兩位將領，此刻正在營帳內來回踱步思考，同時也在等著姍姍來遲的殿軍到來。

 

『阿丕到底在想什麼？雖然交代他不可顯得過於急躁，但總也要有分寸，究竟是誰叫他如此緩慢行動的？』曹操猛甩著頭，這是他在激動時的習慣動作。

 

曹丕的殿軍總算抵達赤壁。軍隊雖然遲到，但卻顯得相當疲憊的樣子。

 

「來得太慢了！」曹操瞪著自己的次子，在揮退周圍的兵士之前，他總算沒有破口大罵。

 

「抱歉，父親。」曹丕低頭認錯，接著略微遲疑的問道：「孩兒聽說蔡、張兩位將軍…」

 

「哼，不自量力的背叛者。」曹操冷笑，「殺無赦！」

 

曹丕原本張口欲言，聽見曹操的話語後頓了一會兒，才在曹操的示意下說道：「兩位將軍在荊州水戰大勝後叛變，於常理不合。也許是孫吳的反間之計……」

 

曹操不耐地打斷曹丕的話，「人都死了，多說無益！現下他二人餘下的軍隊我打算解散後歸到其他的船艦編組裡，你趕緊和徐晃、程昱和張遼三人研議一下荊州軍的分配，順道叫駐囤在襄陽的子孝趕緊整軍過來江陵增援。」

 

「…遵命。」面對憤怒的父親，曹丕心知多說無益，斂眉躬身退下了。

 

走出帥帳，曹丕召來兵士問道：「賈詡先生呢？」

 

「大人，曹詡大人不在這裡，他被將軍派任鎮守江陵了。」

 

父親讓總參謀賈詡守後勤補給的江陵？曹丕臉色微變，續問：「那現在前線的參謀長是誰？」

 

「回大人，是田疇和婁圭兩位大人。」

 

「哦？」曹丕挑眉。田、婁兩人是行政好手，但並非謀略家，工作效率雖高，但對情報的蒐集、求證、判斷並不內行，看來蔡瑁張允叛變的情報相當有問題。

 

他轉頭吩咐自己的護衛兵，「立即請徐晃、程昱、張遼三位將軍到我帳內商議軍情，愈快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