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 - 【策秀】从此以后

李锐是军中最小的孩子。

虽然只有七岁，但他的武力丝毫不输十几岁的少年人，故而得到军中将军青睐，平日里出席些无关要紧的任务时也会议并带上他，教他一些实战理论，再让他试上两手从中实践。

近日边关发生了一些小型战争，天策军过去抚平战事并带领难民安顿，将军也将李锐带去了。

要说战争最大的受害者无疑就是百姓，李锐骑着自己的骏马缓步跟在将军身后，踏过瓦砾扎堆的泥土，一路来到黄烟袅袅的灾区。

由于战争波及，这片村落显得甚是荒凉，虽不是位于战争正中心，但也好不到哪去。

房屋破烂不堪，不是四面漏风就是无瓦遮头，不少房屋已经毁了大半，李锐看见有些小孩和老人蜷缩在那破屋的角落内，企求能让自己暖和些。

现在是冬天，经过战争后的边关风尤显阴冷，李锐蓦地打了个寒颤，实现却没有往别处移开。

若是下雨，这些人怕是会过得更加艰难吧。

李锐看着那些扒拉着尸体上衣服的人想到，边关虽不长下雨，不过一旦下起来这灾情怕是要更加严重了。

伸手触到身上穿着的银甲，李锐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这一次来，主要是将这里的难民带往别处，或是洛阳或是成都或是扬州等大城市，这里离边关太近，战争频发，已经不适合他们安稳的居住了。

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扎下大营，将带来的物资卸下放好，将军吩咐士兵们将残存的难民带来，一边拍拍李锐的头让他四处看看。

让他早些见识战后凄凉也是好的。

李锐从马上下来，到营中拿了些食物，便在附近走动起来，或许他可以找到一些饥寒的小难民，将手中的食物分给他们并将他们带回营中。

这样想着的李锐在四周走逛后不久，还真的遇到了一个小难民。

小孩还很小，穿着一件库看大的衣服缩在用石头堆砌成的小角落里，披头散发地融进了一边阴影中，若不是李锐观察地细，恐怕也就略过那小孩了。

小孩似乎是被冻得迷糊，李锐一步步靠近他他也毫无反应，待了的手碰到他时他才猛的一缩。

小孩的皮肤冷得冻手。

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李锐将小孩整个用披风裹起来，小声地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将手中的食物给了他一些。

抱起小孩才发现这孩子是真的小，看起来也就两岁大，感觉他抖得厉害，李锐将他抱得更紧了。

找到一个小难民的两人抱着小孩回营地，路上又碰到了两三个跟他差不多大或者比他大些的孩子，将食物给了他们以后，李锐将他们带回了营地。

营地升起了篝火，围起大帐篷，比外面暖和多了，李锐帮几个孩子找了点衣服，让他们将附近的难民也带过来后，起身继续去执行任务了。

刚站起来还没走两步，裤子就被人给扯住了，回头一看，是还裹在他的披风里的小孩。

出去执行任务带着小孩也不方便，李锐扯开小孩的手将抱到一位伤了的难民旁边请她照看，没想到小孩扒拉着他不放，李锐想强硬些让他松手走人，不想小孩一瘪嘴哭了起来，死活不让他走。

李锐自小在军中长大，有记忆以来他就没哭过。军中的小孩无论是男女好像也是不会哭的，小孩着一哭李锐就乱了，最后还是无奈的抱着小孩去执行任务。

军中的人很快就将难民汇集，先将他们带回天策，然后再带往各大城市。

将军见李锐捡了个粘人的小孩回来，顺道给他起了个名叫林雨漠。

洗干净后的林雨漠看起来挺可爱，李锐端详他一阵子后，觉得他是个女孩。

这孩子还太小，一个人根本无法生存，其他难民也自顾不暇，更不用说再带一个人了。

想来想去，最后问了将军以后，李锐决定将林雨漠送到七秀坊。

正好这段时间他们在扬州驻扎，要见到林雨漠也不难。

从此七秀坊中便多了一个经常跑来的小将士。

七秀的弟子知他送来了一个小孩在秀坊中，每次李锐过来探望林雨漠，从秀坊出来后总能抱着一小堆的零食。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期间李锐随将军回了几次天策，也慢慢上了战场，在久违的见到了长大了不少的林雨漠以后，李锐才惊觉，“原来你是男孩啊。”

不似小时候那样看着性别模糊，长成孩童的林雨漠能让人一眼看出性别了。

“是啊，就你傻，都五年了还以为我是女孩。”

林雨漠一扇子拍李锐头上，笑道。

“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还小，这么小一团洗干净后像女孩，我就以为你是女孩了。”

李锐摸摸头，用手比划了“这么小一团”是多大，跟他解释道。

“那你现在知道我是男孩还是女孩了吧？”

“知道了。”

在得知林雨漠真实性别后不久，将军这一队被召回，他们得回天策了。

但这并没有阻绝两人的来往，虽不能时常见面，但两人间书信往来少不了。

要说七秀，自是想到冰心和云裳。

剑与扇，作为男孩的本事更愿执剑。

但林雨漠两样都喜欢，一手执剑一手执扇，这么多年下来，舞扇执剑两不误。

到底是有豪气的男性，即使手中是执着舞扇跳着舞，也能舞出一股执剑杀敌的气势来，更不用说执剑的时候了。

林雨漠算是学得七秀绝学，在扬州这一代也小有名气，谁不知道秀坊里头有一位林姓公子，执扇跳的一身气势磅礴的好舞，执剑更是带着一股上场杀敌凯旋而归的战士豪情。

林雨漠当然没有上过战场，他那股子豪情是从李锐身上感受到的，以及从那远寄回来的一封封书信中身临其境地感悟到的。

二月，在喜气洋洋的春节过后，天策府中也传来了消息。

狼牙军日渐暴动，怕是在近期内会有大作为了。

彼时已经又过去了十二年，林雨漠十九岁，李锐已经二十四岁了。

中原各个门派皆派人出战支援，连一向不喑世事的少林也派出了数十武僧，七秀连同林雨漠在内，也派出了三十弟子前去支援。

七秀在药理医术方面虽不如万花精通，却也高超，因而一部分人留在营中后援并照顾伤患，另一部分武力高强的则去前线跟天策军一同杀敌。

谁说女子不如男，披上战甲，如那豪气万丈的天策女子一般，上阵杀敌甚至比一些男子还要勇猛。

林雨漠在军营里见到了李锐。

多年不见，林雨漠长高了不少，但常年征战沙场的李锐长得更加高大壮实，林雨漠已是不矮，但李锐还要比他高出大半个脑袋。

昔日的将军小随从，如今已是一军将领了。

李锐从军早，沙场上得也早，加上将军一路指点提拔，在这十年间不断立下战功，二十四岁之龄已稳坐将军之位两年有余。

“好久不见了雨漠，你长高了不少啊。”

在军营中见到林雨漠的李锐甚是高兴，他可没想到林雨漠也会被派来支援天策。

其实也不是那么希望他能来，虽然两人实在是太久没见，但作为朋友来说，他不希望林雨漠踏上这样危险的地方，他还年轻。

不过幸好他不是冲锋陷阵的，即使是又如何，若他也在前线，那么他们便相互抵着对方的背，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凯旋而归。

“长高了又怎样，还不是没你高。”

林雨漠有些幽怨地瞧着那比他高的大半个脑袋，有些不甘心。

李锐一听林雨漠那幽怨的语气便笑了起来，像是小时候那样揉揉他的头，“急什么，你还有得长呢。”

“怕是怎么长都不及你高了。”

林雨漠道，他也想轻易地狠狠地揉他这小哥哥的脑袋一次。

“好了好了，到时候你踩在椅子上不就比我高了？”

李锐一把搂住林雨漠的肩，带着他往军营走，给他说说这些年的趣事，让他见见自己的爱马。

待全门派的支援都到齐后的第三天，李锐和其他几名将军带兵出阵。

寒风猎猎，吹得衣袍翻飞，当年他第一次随军上战场的时候，也是这种情景。

他陪在将军身旁，听着将军的命令和教诲，心中无畏地冲上前去，用他手中的长枪刺杀侵犯国土的敌军。

现在他也是将军，身边陪伴者一起征战多年的战友，他们听着他的命令，随他一起出生入死。

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锦囊，李锐一挥长枪下令道：

“杀！”

军队和狼牙军厮杀多次，加上这次各大门派的援军到来，增加了不少士气，军队以少敌多，一时间也毫无畏惧，随着李锐一声令下，纵马上前。

身为将领，李锐自是冲在最前，手中长枪横扫，扫落大批敌人。

狼牙军大多都是步兵，在城门安排了几十精英射手，李锐下马让爱马跑回城门为信号，城墙上的射手连发数箭，为他们减轻压力。

从天策府出来的射手从未射失过，他们也不担心射中自己人，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箭是不会离手的。

长枪一档三把向自己劈来的刀，李锐运力向前一推，在狼牙兵被他推移数步之际反手劈枪，枪头向敌人脖颈划过，顿时喷出一片鲜血。

李锐没有躲开，任由鲜血溅他一身，顺着银甲滑落，枪尾一扫一撞，直击身后偷袭者喉头，左手旋枪挑刺，将身边一人的武器击落，侧身肘击的同时再补上一枪让敌人咽气。

狼牙军实力不算太强，但胜在人多，李锐一人解决了不少人，狼牙军也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是将大部分狼牙兵都往李锐涌去。

李锐年少成名，自是功夫了得，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一下来这么多人，饶是他武艺精湛，也渐渐招架不住这攻势。

见将军被围攻，不少人赶忙过来支援李锐，一起助他击杀狼牙兵。

战场的情况不断有探子回报，也不断有伤员抬回来接受治疗，林雨漠跟着留下来的其他七秀弟子随万花谷的弟子一同救治伤员，在听到李锐被围攻的时候终是忍不住提起双剑。

林雨漠的武功和医术都很好，因医者不多，所以被留了下来救治伤患，如今听到李锐有难，在跟师姐一说后便提着剑用轻功跃了出去。

林雨漠虽未上过战场，但并非没有杀过人，七秀坊偶尔也会有贼子或叛军入侵，特别是近几年狼牙军叛乱，这种情况更多了。

习舞不单是为了好看，林雨漠更是将它用到了武功中，他身体柔韧，步伐极快，一并扎入狼牙军中急速前行，对身边的狼牙兵一剑锁喉毙命。

林雨漠杀进被狼牙兵包围着李锐的那一团的时候，都快认不出李锐了。

他从头到脚浑身是血，发上、脸上、银甲上、手上、长枪上，身上伤口无数，但倒在他身边的尸体也无数，他的脸上不显一丝疯狂，冷静地持枪杀敌，还时不时大声提醒同伴，尽显一名将军本色。

这样的李锐林雨漠从未见过，平日见他的时候都是在跟他打闹嬉笑，现在的李锐能让人战意昂然热血沸腾。

真是帅极了。

林雨漠不做多想，也投身入战局中。

“你怎么来了。”

李锐大老远的就看见了林雨漠甩着轻功过来，等他杀进自己身边才问道。

“闻你有难，便来了。”

林雨漠站在李锐背后道，“背水一战？”

“是凯旋而归！”

两人从未在战场上有过合作，但却默契十足，各自将背后交付给对方，杀敌的劲头比以前更猛了。

受两人劲头的感染，其他士兵也不甘落后，一时间天策军奋起，誓将狼牙杀个片甲不留。

真当是片甲不留。

在将狼牙军全部杀灭后，林雨漠扶着因重伤有些神志不清的李锐，“喂，你撑住可别死啊。”

“呵，你连这个都给我了，我怎么会死？”

李锐金攥着林雨漠在临行前给他的锦囊，一歪头倒在林雨漠身上。

那个染满血的锦囊上绣着“从此以后”，里头装的是他们两人的小信物。

在多年前，李锐捡回林雨漠并决定将他送往七秀时曾经跟他说过，“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

林雨漠将这句话记了十七年。

听到李锐的话林雨漠一笑，将晕在他身上的李锐背起跃向军营。

是啊，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你怎么可能丢下我先走。

从此以后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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